第29章 瘫痪

  林湾没走,他躲在别墅花园的长椅后面,直到看见大门关上才站起身。

  江炎总说林湾精神不正常,人前人后完全两个模样。

  至于这个人是谁,大家心里都有数。

  陈宇直觉得他像兔子,但只有林湾自己知道,他是老鼠,是野狗,是豺狼,是什么都好,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幼年时期的生活是扭曲且残忍的,哪怕现在已经混出了头,他也还是拒绝去回想,毕竟人要向前看。

  前面真好,因为有陈宇直。

  林湾咬了咬手指,抬头望着陈宇直卧房的窗户。

  对方似乎还没睡,灯也亮着,林湾舍不得移开眼,一直盯着看,眼中便多了两点星光。

  江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见状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你怎么又被赶出来了。”

  “要不是你弄的破事,我会被赶出来吗?”

  林湾闻言阴恻恻的偏头,声音浸了冰似的,眼底一团浓重的不甘压都压不住。

  江炎把事情办砸了也不心虚,他靠着长椅的扶手,恨铁不成钢,

  “你就一贱骨头,人家都不搭理你了,你上赶着有意思吗?像以前一样自由自在的多好。”

  “我早就说过我已经从良了,金盆洗手懂吗,别跟我提以前的事。”

  林湾语不惊人死不休,江炎闻言唰的一下站直,掏了掏耳朵,

  “你要从良了?!什么时候的事?!你跟谁说了!?”

  “就是喜欢上他的那一天啊。”

  从喜欢上他的时候开始,就默默在心里对自己说,要放下一切跟他好好过日子了啊。

  一提起陈宇直,林湾眼睛都是亮的,这种飞扬的情绪遮住了他身上挥之不去的阴鸷感,

  “我告诉你江炎,我后半辈子的人生一定得有他。”

  “哼……”

  江炎皮笑肉不笑,

  “你想要人家,人家未必想要你呢。”

  “不要也得要,我多的是办法。”

  林湾从裤兜掏出手机看了看什么,荧亮的白光照得他侧脸阴惨惨的,江炎不由得后退了一小步,

  “你想干嘛?”

  “不想干嘛,你把陈克元那个老东西送回去吧。”

  江炎闻言挑眉,是哦,差点忘了,那老东西还在密室里绑着呢,

  “送回去?完完整整的送回去?”

  按照规矩,是要灭口的。

  “怎么可能。”

  林湾仰头嗤笑,他干嘛要把人好好的送回去,送回去跟陈夕珏作对吗?

  “打残废,留条命,别让他说些不该说的。”

  因为林湾轻飘飘的一句话,陈宇直第二天接到了一个不知是“喜讯”还是“噩耗”的消息。

  “什么?我叔叔他住院了?”

  陈宇直大清早接到秘书的电话,脑子还是懵的,身体却已经先于思维的动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跟阿雅通话,

  “今天刚刚接到的消息,陈副董事长昨天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好像伤了脊椎,现在还在抢救中,情况不是很好。”

  陈宇直一听就知道是江炎那伙人搞的鬼,心想陈克元都被劫匪给绑了能有好吗。

  老实说他觉得自己能活着回来都是个奇迹,

  “你先盯着手术,有什么重要事情打电话汇报,我这就赶过去。”

  陈宇直挂了电话就匆匆驱车出门,照着阿雅给的地址赶了过去,他本以为陈夕亭也会在那里,结果赶过去的时候除了阿雅一个人都没有。

  第30章 狼爱上羊

  “董事长!”

  阿雅原本正在走廊长椅上坐着,看见陈宇直过来连忙起身迎上。

  “叔叔怎么样了?就你一个人吗?”

  陈宇直环顾周围一圈,发现医院长廊静悄悄的,一个病人都没有,可能这一层楼都被包下来了。

  “不知道,还在手术中,”

  阿雅说着犹犹豫豫的看了陈宇直一眼,却见他一脸淡定,似乎并不怎么担心陈克元,咬咬牙小声道,

  “医生说他好像伤到了脊椎,就算治好也可能会瘫痪,董事长,现在公司没有领头人,要不您先回去主持大局,这里我来照顾就可以。”

  作为陈宇直的秘书,阿雅自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陈克元把持公司已久,趁现在收权是最好的机会,只是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只能隐晦的提示一下。

  陈宇直闻言秒懂她的意思,思考一番几乎没怎么多做犹豫就同意了,

  “那这边就辛苦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反正陈宇直不怎么关心陈克元的死活,更不想在手术室外面守着他,这活还是交给陈夕亭来做比较好。

  据外界消息报道,近日陈氏集团高层经历大规模人事变动,联合副董事长陈克元住院一事,不免惹得众人议论纷纷,不过说来说去都离不开“豪门恩怨”四字。

  作为此事件的始作俑者,陈宇直表示他也很无奈,毕竟谁也不知道陈克元术后情况是好是坏,只能趁对方住院的这段时间把职员进行大规模洗牌,然后换上自己的人。

  懒散了那么久,陡然忙碌起来确实让人有些不适应,到了晚上,陈宇直正准备下班回家,谁知却接到了一个电话,

  “珏少,你好久没出来了,今儿晚上哥儿几个聚聚呗。”

  话筒那边传来的声音很嘈杂,夹杂着电音舞曲的声音,像是酒吧一类的地方,说话的人叫方棋,一个圈子里混的,跟原身也算半个狐朋狗友。

  陈宇直心想八成是自己这几天动静闹的太大,另外几家派小辈出来找自己打听消息了。

  “成啊,去哪儿聚?”

  有时候应酬交际是难免的,所以陈宇直答应得很爽快。

  “嗨,不就是老地方吗,千色,六号包厢,等你啊,来晚了可得罚酒。”

  方棋说完就匆匆的挂了电话,估计急着找身边的美女探讨人生去了。

  众所周知,酒吧是事故多发地,最容易被捉奸的地方。

  江炎正坐在监控室里打游戏,耳边是林湾的碎碎念,几天了,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

  “我快死了……”

  林湾瘫在椅子上,四肢无力的垂着,一副半死不活行将就木的样子,

  “已经七天没有见过他了,再这样下去我会得相思病的……”

  他说着没忍住翻开手机相册,里面有一张陈宇直的侧脸照,还是之前在车上偷拍的,糊的不行,但并不妨碍林湾舔颜。

  江炎今天手气很不好,连打了几把游戏都惨输,他严重怀疑就是某人在他耳边天天念什么死啊死啊,连带着自己的游戏人物也咒死了。

  一直输一直输就不怎么想玩了,江炎干脆扔了游戏机,瘫倒在椅子上发呆,眼角余光瞥见林湾怀里宝贝似护着的手机,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很久以前。

  江炎十三岁之前的生活就是一直流浪着过来的,临近越南的交界处,一个叫磅克良的小地方承载了他所有的,作为一个人时的童年回忆。

  夕阳下高高的垃圾山,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腐朽气息,人和狗似乎没什么不一样,都在里面一同翻找着可以果腹的食物,哪怕上面布满了霉菌。

  江炎没有父母,从记事起就是那么活下来的,反正那里不止他一个流浪儿,直到有一天,一辆卡车开到了这个小镇,来的时候空空如也,去的时候满载而归,全都是不足十六岁的小孩。

  江炎也在里面,他灰头土脸的躲在角落,并不知道这些人抓他们有什么用。

  一群脏兮兮的小孩,有一个人给江炎的印象最深,那是一名约摸十五岁的少年,双手抱膝沉默的坐在角落,脸上白白净净的,周身有一种十分阴郁的气息。

  因为好奇,江炎没忍住多看了两眼,结果对方正好抬头,二人视线就这么对上了。

  那是一双死寂到了极致的眼睛,从中看不到一点光亮。

  一整车的小孩,少年的年龄似乎是最大的,不同于别人的懵懵懂懂,他似乎清楚的知道这辆车会驶向哪里,也知道他们的结局。

  江炎不敢再看,埋头闷声不吭,卡车摇摇晃晃的前进,不知行驶了多久,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他不安的抬头,结果发现卡车下面站了一群人,其中有一个穿花椰子衬衫的男人跟旁边的手下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还指了指车厢内的几个人,紧接着就有打手上来把被指到的人带了下去。

  这些人有男有女,其中就有那个少年。

  江炎死死盯着他们,发现被带走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干净,好看。

  心底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江炎反应过来,用双手在脏乱的车厢地面拼命擦拭着,然后把沾到手上的泥灰胡乱往脸上抹,以此求得心安——尽管他本来就够脏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江炎默数着,不知道是过了十分钟还是几分钟的样子,两个打手忽然骂骂咧咧的架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过来,然后把他扔上了车。

  车厢里的小孩因为这一幕都吓得缩成了一团,中间空出了大片位置,江炎大着胆子上前,结果发现这人是刚才那名少年。

  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脸上似乎被什么利器划得乱七八糟,满脸都是斑驳的血迹,只剩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还睁着。

  江炎看了半天,以为他死了,正准备去探探鼻息,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忽然转动了一下,只见那少年嘴巴动了动,然后吐出了一滩血,连带着的还有一截小手指。

  江炎看了看少年十根白皙修长的手指,确定了这断指是别人的,又看了看少年手中死死攥着的,一块尖锐带血的石头,确定了他的脸是他自己划的。

  卡车外面蒙着一层破破烂烂的绿布,江炎透过缝隙,发现一名打手正在跟刚才那个穿花椰子衬衫的男人讲话,

  “他不肯接客,用石头划烂了自己的脸,不仅如此,还咬断了朋越的指头,我赔了他一大笔钱!”

  穿花椰子衬衫的男人脖子上带着一条明晃晃的金链,手上还夹着一根雪茄,闻言眯了眯眼,

  “既然脸已经毁了,那就跟其他人一起送过去吧,这么狠的性子,很适合当雇佣兵。”

  那一辆车上,漂亮的少男少女都被送到了地下赌场接客,另一群剩下的人则被迫走上了另一条路。

  很幸运,江炎跟那名少年,都活了下来,尽管现在已经脱离了当初的组织,但那些年的血腥杀戮依旧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

  千色的幕后老板就是林湾和江炎,接陈克元的活,一是因为对方给的酬劳确实丰厚,二则是因为生活太无趣想找点乐子。

  但江炎没想到,林湾栽了进去。

  他觉得,林湾爱上陈宇直,就跟狼爱上羊一样,够疯狂,够智障。

第29章 瘫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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