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再伤心

  “父皇……”

  北冥彻下朝,才换上常服,便见儿子小跑着冲进暖居殿,朝他扑来。

  天定见了他多时都会低着头,今天这孩子却急切的冲进来,连礼都顾不上行的朝他扑来、一把抱住他的腿。

  北冥彻下意识扶住儿子:“怎么了定儿,急急忙忙的?”

  “父皇,母妃她……”天定两眼红肿,因伤心哭泣的缘故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你母妃她怎么了?”天定未说完的话、使得北冥彻心提起。

  “母妃、母妃她不见了,呜呜呜……”天定直接放声大哭开。

  ……

  只一早上,宫里人人晓得了丽妃失踪。

  此消息令李俏心上五味陈杂蔓延,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可能平白无故失踪,丽妃因何消失,还用的着多想?丽妃消失了,而自己马上也要用另一种方式消失。

  大殿中端坐的李俏,看向忙活的玉髓和云翠,玉髓她不担心,玉髓有顺喜照顾,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但云翠李俏不能不操心。

  云翠随李环水一道入宫,环水亡故,自己若再走了,把云翠一人留在宫里她不放心,“云翠,你过来。”她忽地道。

  “娘娘有事?”

  “我记得你好像同咱府上的王正走的近,你入宫这么久,可有王正的消息?”

  云翠脸一红,低头道:“娘娘能否不要拿奴婢说笑,奴婢现在是宫女,怎可能有他的消息嘛。”

  云翠低头害臊的样子李俏看在眼里,李俏笑笑:“你没他的消息,可我知道他到现在还没成亲呢,你若愿意,我帮你做这个媒,如何?”

  云翠抬头,不明娘娘为何突然给她说这话,云翠跪倒:“娘娘,奴婢哪里做错了么,您要将奴婢打发了?”

  “你没做错什么,我给你提这事,是因我觉得你老大不小了,得该为自己的后半生着想,你既与王正两心相悦,我想成全你和王正。”

  玉髓帮腔:“云翠,这是好事,赶紧谢娘娘。”

  “娘娘为何突然要帮奴婢做媒?”云翠问道。

  李俏起身过来,将人扶起:“深宫孤寂,我在,你的日子能好点,倘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又该如何,所以乘我还在,我能多帮你一把,就多帮你一把。”

  这话莫说云翠听了奇怪,玉髓也觉得娘娘说这话怎是个怪异,“娘娘,好端端为何这般悲,什么在不在,娘娘乃千岁,宫里的女人当下有谁的风头能盖过娘娘你?”

  李俏一手拉一人:“我的风头目前的确盛,可谁也保不齐再有个什么事发生,我说的是好话,云翠,你若同意,我立马安排下去……至于玉髓,你有顺喜,我不担心你。”

  玉髓的脸也红了,“娘娘,宫里不允轩宫女和太监私相授受。”越说,声音越小。

  李俏再度笑笑,的确,宫里确不允轩宫女、太监私相授受,但人心又怎会因规矩的存在、而真的安分呢?

  顺喜经常跑来百乐宫偷偷看玉髓,李俏一直都晓得,李俏明知他们时常见面,却从没吭过声,就是因她不想拆散一对苦命鸳鸯。

  她放开玉髓的手,正面对上云翠:“我说的是好话,宫里的情形你也看的明白,我让你出宫去嫁人真的是依着好心,你别再犹豫,我马上安排,让你尽快离宫。”

  云翠垂眸害羞半晌说:“奴婢谢娘娘厚爱。”

  ……

  长沐宫正殿,满屋子奴才跪倒,北冥彻坐于桌前看着崔嬷嬷交给他的信。

  这封信有两页,其中一页是马琳写好的休书。

  暂时别过休书,北冥彻细细的看、马琳给他的留书,留书上寥寥几行字,这几句话无非交代他好好照顾定儿、善待崔嬷嬷,除此再就是马琳的请罪之言。

  虽没从这封信上看出多少实质内容,但北冥彻依然读懂了信上散出的浓浓悲凉,信上落满水渍印,毫无疑问,这是木木的眼泪滴落在了上面。

  寥寥几行字的信,北冥彻举在手上,足足看了近半个时辰。

  终于,那封信被他轻轻放回桌上,他又拿起休书。

  那年木木就提出过要他休了她,当年他一口回绝,多年过去,她终还是要他休了她,而这次,她连提前说都没有说,直接留下休书一封。

  凝望休书之际,小德子入殿:“启禀皇上,奴才带人搜遍整个后宫,没找见丽妃娘娘踪迹。”

  “没找见?丽妃就算武功再好,她怎可能悄无声息的离开皇宫,你确定仔细找了,没放过任何一处?”

  这话问住小德子,掐字眼,掘地三尺也算皇上口中的任何一处,“皇上,奴才确将能找的地全找了遍,真的没发现娘娘踪迹,奴才就差掘地三尺了。”

  北冥彻放下手上休书,拿过拐杖站起身,“朕还就不信了,宫里有通往宫外的密道不成,你去给朕弄条狼狗来。”

  小德子下去不大会,狼狗现身,有了狼狗相助,丽妃昨夜如何出了长沐宫,又经过哪些地方,北冥彻摸了个清清楚楚。

  丽妃先到宫门口,到了此处又折返,一路去到皇宫西北角,狼狗领着北冥彻来了这、原地打开转。不见狼狗再有行动,北冥彻疑惑,丽妃莫不是于此凭空消失了?

  他当不信一个大活人能凭空消失,他下令,让人仔仔细细搜查这里。

  人多好办事,这地方被整个翻一遍,翻找这里的侍卫于墙角发现一片不起眼的木板,木板掀开,一个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大洞出现。

  北冥彻面显惊诧,他不过那么随口一猜,竟真被他说中宫里有通向宫外的密道,小德子亲自下去查看,查看完小德子爬上来,将他的发现告知北冥彻。

  所有人都明白了,为何那时宫中布置严密也没抓住刺客,原来刺客从这里逃走。

  又有一侍卫发现,这地方的土地里,有很多介子木与薄荷,狗鼻子很灵,但一遇到介子木加薄荷,狗鼻子便会失灵。

  听完那侍卫的禀报,北冥彻明白了狼狗到了这里为何会打转。

  北冥彻下令将此处填堵,也无需再找丽妃。木木乃江湖女子,将她强留深宫她定不快乐,她既去意已决,那就成全她吧。

  返回长沐宫,北冥彻在马琳留下的休书上签下他的名,并当即颁布圣旨昭告天下,皇室将丽妃于宗籍除名,如此,木木就能知晓她留下的休书他签了。

  后宫里的女人死的死、走的走,现陪在北冥彻身边的人不多,若照他原先的那个风流性子,他保准会起选秀念头,但现在他没了再给自己找麻烦的心思。

  大半辈子过去,已临知天命的年岁,他还有什么看不明白,女人多了是非多,作为皇帝,他的确可以拥有全天下的女人,然而能给他幸福快乐的又有几个?

  知他懂他的人不少,但一心向着他、事事为他着想,还从来不给他制造麻烦的女人唯有李俏一人,人生得此知己夫复何求,李俏答应和他好好过日子,身边有李俏陪着,他还有什么不知足!

  暖居殿里,回忆着与李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无论开心或不开心,当下于他而言都是那么甜蜜,夫妻间哪有不吵架、不生气的,气生完了,架吵了,夫妻终究还是夫妻。

  静静独坐回忆中,甜蜜溢满心房时,却忽想起小红给他说的话。想起顺妃的临死遗言,北冥彻拳头渐渐捏紧,前事他既往不咎,但李俏真的与天成有什么,他怎可能心大的不计较?

  “来人,”小德子入内他问道:“天成回来了没有?”

  “回皇上的话,听说大皇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或许今天下午就能回宫。”

  “好,你留意着点,若看见成儿与宁贵妃见面,你给朕通个气。”

  小德子虽不明,但他恭敬接旨。

  ……

  李俏动作很快,用了不到一天时间,就办妥了云翠离宫事宜。

  李俏今早亲自将云翠送到宫门口,云翠红着双目道:“娘娘,奴婢走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她再对上玉髓:“玉髓姐姐,你定要照顾好娘娘。”

  “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会将娘娘照顾的妥妥帖帖。”玉髓笑道。

  云翠三步一回头的往左禁门,宫门开启一刻,门内几人看见,离宫门稍远的地方立一位高个男子。他乃平民,不能太靠近宫门口,只能远远候着。

  瞧见云翠,男子远远的对其挥手,云翠小跑几步到男子身边,拉他一同面朝左禁门跪倒,双双朝门内之人叩头。

  宫门闭上,李俏轻叹气,宫里的一切都已安顿好,现只差与天成碰头,天成昨个下午回了宫,来送云翠出宫之前,李俏派人下去传话,约天成在御花园见面。

  这会子他也该到了,李俏领玉髓、散着步的往御花园,在去往御花园途中,和皇贵妃迎面遇上。扮相华丽的皇贵妃身边只跟着她的随身婢女香柏,香柏手上端一个汤盅,看她们行进的方向,应该是往卓翠园。

  李俏直视周洛瑶,朝对面之人微微弯了弯膝盖,算见了礼,周氏也以点头做回应,随即俩人谁都没说话的擦肩而过。

  过去了,周氏转身望着李俏背影,看那个背影并没回头看她,周氏才继续脚下路,而当她转回脸,李俏停下步子回头望着她。

  连亲手拿掉自己孩子的北冥彻她都能豁出命去救,还有什么事让人看不开?

  李俏恨皇贵妃吗?

  她恨,她恨那个女人的心一直没变过!

  但恨了又能怎样,马上要同叶云走了,跟着叶云去塞外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所有仇恨,就叫它随时间烟消云散吧。

  李俏这么想,并非说、她乃高大无比的圣人,而是因她又有了孩子,已经失了两次做母亲的机会,她不愿再失去

  第三回。

  还是那句话,连亲手拿掉她孩子的北冥彻、她都能豁出命去救,还有什么事看不开,长长的舒口气,李俏转身。

  ……

  御花园里天成等候,御花园今日相当清净,清净的连个人也没。

  御花园秋日盛景正浓,又加现在气候凉爽,应该有人逛园子才对,却除了他俩与各自的随行者外,再没看到任何人。

  天成到此,同样甚是奇怪今天的御花园为何这般静悄悄,奇怪归奇怪,他倒也没多想,没人来就没人来,这还方便了他与俏儿说话。

  碰上头的他们打发了各自身边人,俩人去到花园中的凉亭里围石桌坐下。

  天成先道:“俏儿姐姐,你今天约我来此有何事?”

  这声俏儿姐姐令李俏脸色不对,也让隐在花丛后头的北冥彻变脸,这一声同样使得北冥彻身边的小德子合不拢嘴,皇上的拳头捏的骨节作响,小德子听见。

  脸色不对的李俏来回看了眼,确定此处没人,她稍微放下心,她不似以往那般回绝天成,交代给天成要交代的事,她就会马上“死遁”,爱叫就叫吧,过不了多久,她再也听不见那个死小子叫她姐姐。

  “我约你来此,的确有点事……”李俏话不及说完,被天成打断。

  天成摸出两个锦囊递到她面前,李俏只得暂停,再接道,“这不是我给你的,你怎么……”

  “这两个锦囊我没用,我现在将它们物归原主,你收好。”

  “看来它们没帮上你的忙。”

  “不是没帮上忙,有好几次我真的想拆开,但我忍住了,去兖州那时我就发誓,我一定不会用你给我的锦囊,我要证明给你看我已经长大,俏儿姐姐,我现在将锦囊完好的还你,你以后能否不要再将我当成小孩子。”

  “我一直都没有把你当成孩子看,你已长成一个实实在在的男人,我给你这个,只是想着你或许能用上……”

  “我在你眼里当真是男人,不是孩子?”

  李俏被天成充满孩子气的话、逗得想笑:“的确当真,你在我眼里确是实在的男人,不是孩子。”

  北冥彻再听不下去,他走出花丛,一声“放肆”惊的亭中二人双双转头。

  北冥彻的突然出现使得二人怔愣,站起来连礼都忘记行,天成迎上:“父皇……”

  “你给朕闭嘴,”让过儿子,他到李俏面前,抬手狠狠一巴掌甩上李俏脸。

  北冥彻乃习武之人,他那一巴掌甩出,李俏被打的直接摔倒在地,且头晕耳鸣。

  “父皇,你干什么。”天成上前要扶李俏,被北冥彻一把拉住:“干什么?成儿,你是朕最器重的孩子,你们居然,居然……”

  北冥彻语调颤抖,天成是他的心头肉,他当不会将儿子如何,而且刚才听李俏与天成对话,他们之间的谈话无论怎么听,都感觉是李俏主动勾引天成。

  他眼底溢出的狠自然而然转到李俏这:“宁贵妃,枉朕待你真心真意,你就是如此回报朕的么?俏儿姐姐?你们背过朕还干过什么,你给朕老实的说!”

  头晕耳鸣未缓和,一边脸颊还火辣辣的痛,嘴角溢出的血迹鲜红刺眼,脸颊上的痛感令李俏张不开嘴。

  “父皇,你听我说,我与娘娘不是你想的那样。”

  “朕叫你闭嘴,你听见了没,你再敢多说一句,别怪朕不念父子之情。”

  北冥彻一把将儿子推一旁,又一把将跌坐在地的李俏拉起来,“你给朕说,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你今天给朕说不出个所以然,朕要你好看。”他不光语调颤,连眼白也发了红。

  李俏的一只手腕被捏,她抬另一手抹去嘴角血迹,忍着脸颊疼痛道:“皇上,我能不能先问一句,你为何会站在花丛里,偷听我和成儿说话?”

  “你别管朕为何会站在那,你只管回答朕的问题。”

  “皇上不说,我也知道,你能站在那里偷听,必然是信了顺妃所嚼舌根,对吗,她是不是给你说,我曾与大皇子在华裳殿的后花园里,拉拉扯扯?”

  今日一幕,使得李俏反应过小红临死前为何一定要见皇上,而皇上那日见过顺妃以后怎会是那副脸色,她都将与天成拉扯的茬忘掉脑后,那天不过依着恻隐之心答应了小红的请求,哪料自己给自己惹上事,果然好人做不得!

  北冥彻没吭声,他不吭声显然是默认。

  瞧他默认,李俏溢出眼泪,被他打耳光打的吐血,她都没流泪,却在晓得北冥彻又因旁人的言辞而怀疑她,李俏特想哭。

  “皇上,老实给你说,成儿叫我姐姐已不是一两回,还在王府时,他就一直将我称呼俏儿姐姐。我与成儿年纪相仿,我名义上是成儿的庶母,实际上,我一直拿他当弟弟看,成儿他也将我当成姐姐,我与成儿之间,根本不是皇上想的那样,至于我和成儿为何会在华裳殿后花园里拉扯,那次的事就是姐弟之间的一点嬉闹而已,没什么。”

  “没什么?你当朕是三岁小孩,以为朕好糊弄?”

  “皇上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会给皇上证明我与成儿之间的清白,皇上可愿给我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

  “父皇,的确如娘娘所言,儿臣出天花那时,是娘娘日夜将我照料,儿臣与娘娘自那便无话不谈,认娘娘做姐姐这事,儿臣不该瞒父皇,若一老早就给父皇说明白,也不至于让父皇如此的怀疑儿臣与娘娘。”

  北冥彻来回将儿子、李俏打量,一个满脸急切,一个泪水涟涟,未从他们脸上看出任何目光回避。即便俩人看起来一切正常,北冥彻依旧不能相信他们之间没什么。

  “好,你说你能证明你与成儿的清白,朕就等着你的证明,倘若你的证明无法叫朕满意,后果你自己掂量。”北冥彻暂时压下心头火,住着拐杖要走,离去之际瞧见放在石桌上的两个锦囊,顺手将那两个锦囊也拿走。

  天成看了李俏一眼,随父皇的离去也离去;看她哭泣,他多想安慰她,但他不能,她是父皇的女人,无论对她有多少心思,一道伦理的鸿沟将他们阻隔千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两章一起发,别漏看了哈!

第230章 再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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