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恋爱降智指南

　　半梦半醒之间, 顾劭昀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云仙村的村口大树下, 意气风发, 和发小赵彦明说着开发项目的事；又梦见自己和陆秦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每天逗狗喂鸡，日子还挺田园的……

　　最后, 他梦见自己站在一片黑暗里, 什么也看不到。有个小小的、年纪不大的女声问道：“顾先生, 您觉得这样可以吗？”

　　顾劭昀：“？？？”

　　虽然听不懂，但好像有点莫名的不爽。

　　他思忖着开口道：“……不可以, 这样不行。”

　　“啊？”年轻女声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否决, 顿时有些无措，“可是顾先生, 您看起来很开心……一直在笑……”

　　顾劭昀一愣——他一直在笑吗？

　　年轻女声道：“这是按照您的要求，重新量身定制的剧情……”她有些泄气道：“果然，距离一个合格的剧情师，我还差得很远吗？”

　　顾劭昀不动声色道：“剧情师？”

　　“……啊, 是的。”年轻女声很坦诚道：“实际上，我是在大学就读这个专业的学生。买了这个机器，也是因为上课需要……”

　　顾劭昀有些好奇，“你这个剧情师, 和编剧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的。”年轻女声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剧情师，专门针对小世界穿越旅游娱乐这方面的。”

　　“我们不做影视剧开发, 只做小世界剧情编写和控制。要根据小世界的具体情况来研发，只要能吸引人来游玩，就可以挣钱。”

　　“就……类似您世界里的网络主播、编剧、景点开发、导游……综合在一起的一个职业。有时候，也算是编剧下属的细分职业。”

　　社会越发达，细分职业越多。就好像一个生活在11世纪的人，难以想象21世纪会有专门的宠物训导师一样。顾劭昀大概明白了，又试探问道：“那你这个机器……”

　　年轻女声变得愧疚起来，“真对不起，顾先生，我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BUG……您放心，我这次一定会让您满意为止的！”

　　顾劭昀：“……”

　　什么破BUG！他都失忆了她知道吗！

　　顾劭昀无语了，他无奈说道：“你出来，我们好好聊一聊。”

　　“现在不光是BUG的问题了，我失忆了。”

　　对方震惊了：“啊？！！！”

　　眼前光线急转直下，再次回到了那片彷佛能容纳一切的黑暗中。带着黑框眼镜、一脸呆萌的小女生茫然道：“顾先生，那……那您还记得我是谁吗？”

　　顾劭昀眯了眯眼，摇头，“不记得了。”

　　濮阳阳：“……”

　　她哇的一声哭出来，“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啊……我……我这次是咨询过厂家，好好设置过的……呜呜呜……我……我会不会被抓去坐牢啊……”

　　顾劭昀倒是还很镇定，可能是隐约有心理准备，有些处变不惊，还很淡定道：“你会不会坐牢我不知道，不过……”

　　濮阳阳果然转移了注意力，“顾先生，真是对不起……您、您有什么好办法吗？”

　　顾劭昀：“……把前因后果再给我讲一遍。”

　　……半小时后，伴随着濮阳阳的叙述，顾劭昀竟然真的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了。他额头青筋突突跳动，难以置信跳脚怒吼了——“陆秦禹！！！”

　　他猛地转头盯着濮阳阳，咬牙切齿道：“那陆秦禹呢？他是怎么回事？”

　　“陆、陆先生应该……应该也是失去了部分的记忆。”濮阳阳见他脸色不对，小心翼翼道：“说来很奇怪。一开始，剧情是没法控制陆先生的。他……就好像他才是这个小世界里最大的BUG……”

　　顾劭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现在呢？”

　　“现在……”濮阳阳犹豫了下，诚实答道：“我有一个猜测，但是不知准确与否。”

　　“你说来听听。”

　　濮阳阳顿了顿，支支吾吾道：“我们一般都是研发没有自主意识的小世界的，这一次因为出问题才会影响到您这样真实世界，关于这方面就是科学研究的范畴了，我不是很懂……但是……但是我们也会进修一些相关的内容。”

　　“我怀疑，陆先生这种情况……是、是因为……因为和您谈恋爱了。”

　　顾劭昀：“？？？”

　　怎么还有他的事？？？

　　濮阳阳不是很确定，继续说道：“我们判定小世界是否有自主意识，是根据小世界里生物的智识与精神力高低等综合来判定的。未成型的小世界里，大部分人基本没有自我意识……用比喻来说，就相当于纸片人，只有剧情操控下，他们才会有言行举止。”

　　“成型的小世界里，人们有自我意识，是具有权利的独立个体，不会想按照莫名的剧情去行动。所以就会出现您这样，虽然有剧情，但是您很抗拒，所以剧情并不能操控您的情况发生。”

　　“或者像奚小姐、祁先生、肖小姐那样，被植入部分记忆。”

　　“而陆先生这种……”

　　她不知为何，语气带了几分敬佩，“一开始，剧情完全无法控制陆先生，甚至陆先生还能反过来影响剧情，就说明陆先生在智识、精神力等方面都是顶级佼佼者。”

　　顾劭昀心道陆秦禹还成什么特殊存在了？顿时心情不太美妙，板着脸问：“那之后呢？”

　　“陆先生……嗯，和您恋爱之后，”濮阳阳艰难卡顿道：“就……就情绪波动比较大。被检索到后认为可以利用……或者说，会被剧情……嗯……”

　　顾劭昀反应过来，“你是说，会被趁虚而入？”

　　“……目前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濮阳阳见他理解了，松了一口气，又有些疑惑道：“依我看，陆先生似乎……是因为剧情影响，造成的情感叠加，以至于会有点不像原来的样子……但其实，只是加倍放大了感情而已！造成了一些记忆混乱！”

　　“应该……会很快恢复的！”

　　“陆先生，是因为……因为太喜欢您了，才会变成这样的！”

　　顾劭昀：“……”

　　她一提起陆秦禹，就满脸的惊叹赞美。顾劭昀立刻气不打一处来：这几个意思？感情陆秦禹是因为脑瓜子太智慧了，所以没被控制的。怎么着，和他谈恋爱还降智了？

　　还有，一想起来之前是他主动要和陆秦禹重新编个剧情出来走一走……不不不！顾劭昀当时只是想着，陆秦禹不是不受控制吗？没准这样能让剧情彻底崩溃！

　　结果呢？剧情没崩溃！陆秦禹人设崩塌了！！！

　　他气得磨牙，脸色唰地黑了，“那现在怎么办？”

　　濮阳阳欲哭无泪，但深吸一口气，尽可能镇定诚恳道：“顾先生，我会尝试再努力一次……如果这次也不行，我会去专项管理局主动上报、请求帮助。您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来补偿您的！”

　　……虽然这女孩子搞出这么大的事来，但好歹她还很有责任心，也努力来解决了。顾劭昀虽然不爽，但霸总的涵养还在，他也不会和个小女孩发火。

　　顾劭昀沉吟道：“那好，我保留我的一切追诉权——我记得，上次你说，只要小世界成型，小世界的居民，就等同于你们世界的自然人，可以拥有一切合法权利，是吗？”

　　濮阳阳道：“是。而且您还能……”她似乎很是纠结，半响凑过来在顾劭昀耳边低语了几句。

　　顾劭昀一惊：“……还能这样？？？”

　　濮阳阳像是想通了什么，点头道：“可以的，我咨询了有关部门，以前有过这样的先例。”

　　顾劭昀这回心里没那么大抵触了，某方面心思活络开来，还有点跃跃欲试。但转念想到如今状况，他心情复杂，又有点难办。

　　……都怪陆秦禹，没事乱说什么喜欢！

　　顾劭昀此刻心里真是酸酸甜甜，特别五味陈杂。他和濮阳阳又商量了几句，确保这次没什么问题了，才意识飘忽，又回到了现实。

　　然而意识一回来，他突然觉得身上怎么这么重？

　　一睁开眼，陆秦禹紧紧贴在他身上，死死抱着他，一动不动，像压了一座大山。

　　顾劭昀有点呼吸艰难，床头柜上的闹钟响了，顾劭昀想按掉铃声，但胳膊还没伸过去，陆秦禹也跟着醒了。

　　只见他先是睫毛颤动、眼珠跟着转了转，随后漂亮的眼睛逐渐张开，露出深邃的黑眸，满满倒映着顾劭昀的身影。

　　而后，陆秦禹忽然唇角微微翘起，勾勒出一个清浅微笑，喃喃自言自语道：“好想亲。”

　　顾劭昀：“……”

　　昨晚上他好像还和陆秦禹抱在一起、亲来亲去？不！那个人不是他！

　　顾劭昀一把推开陆秦禹，故作冷淡道：“起来了。”

　　陆秦禹微微一怔，紧接着怀里一空，顾劭昀已经自顾自进了洗手间，去洗漱了。

　　顾劭昀假装不看他，进了洗手间就用冷水泼脸——大早上有反应什么的，是男人正常现象！绝对不是因为和陆秦禹同床共枕了！

　　他又心虚又恼火，打算冷静冷静，磨磨蹭蹭足有一个小时才出去。一出去，陆秦禹已经不在卧室了。

　　顾劭昀松了口气，手机忽然响了，他随手接听，那头传来发小赵彦明的哭嚎声——“老顾！！！救命啊！！！”

　　“快来救救我！！！”

　　“我被困在云仙村出不去了！！！一天多了！这里是不是有鬼打墙啊哇哇哇哇！！！你问问陆秦禹！！！”

　　顾劭昀有点懵：“……你等会儿，你什么时候去云仙村了？”

　　乱了，这不是全乱了吗？

　　赵彦明一愣，反口问道：“不是你让手下人打电话让我来的？说你和陆秦禹要办婚礼了？”

　　顾劭昀：“……”

　　他恨铁不成钢怒骂道：“你是不是傻？我就算真的和陆秦禹办婚礼，能在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怎么着不得包个飞机去太平洋小岛？”

　　赵彦明：“……好像是哦。”

　　他又急了，惊恐交加道：“先别说那么多了！快来救我！我手机要没电了！”

　　“喂？喂？我手机马上没电了！我就在工地这……”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顾劭昀拧眉抬头，陆秦禹就站在他面前，似乎听到了对话。

　　顾劭昀冷不丁见了他，有点小紧张，陆秦禹却道：“你喜欢哪个岛？我买给你。”

　　我买给你……

　　顾劭昀瞬间恼羞成怒，脑海中回想起这两天的种种，踏前一步揪着陆秦禹衣领道：“陆秦禹！从现在开始，你要是有一句话敢骗我，我就……”

　　“我就砍了你这棵树！当柴烧！！！”

　　陆秦禹一怔，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认真又关切反问：“劭昀，你发烧了？”

　　“我是人，不是树。”

　　顾劭昀：“……”

　　他恼羞成怒指向门口——

　　“陆秦禹！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