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霍砚执：“我……”

　　他正想着怎么搪塞过去, 盛齐已经先他一步回道：“是，我们认识。”

　　霍砚执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看向站在他旁边的盛齐, 轻轻触了一下他的衣服。

　　盛齐朝他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往他身前挡了挡, 避开尤映梦看向这边的视线。

　　反倒是早就对他们两之间关系有所猜测的尤映梦听到这个结果后淡定地“哦”了一声，眼珠子转了一圈, 左看看, 右看看,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盛齐挑了挑眉：“我记得当时去实验室参观的时候, 你说是我的粉丝。”

　　尤映梦心底那圈涟漪因为盛齐这番话泛了起来, 声音带着点激动：“你居然记得我？”

　　“记得。”盛齐紧紧盯着尤映梦，想了想, 又道，“你想问什么都可以现在问出来，我不想骗支持我的粉丝，所以我会诚实回答你的问题。”

　　听到盛齐的话, 霍砚执心猛地一揪，眉头紧皱着，突然有些弄不懂盛齐的意思。

　　他这是想曝光他们的关系吗？

　　可是他们明明是协议结婚，再过一年半就会离婚。现在对粉丝曝光他们俩的关系, 除了给盛齐的事业添麻烦以外，没有任何意义了。

　　正在霍砚执犹豫着要不要中断一下两人的对话，拉着盛齐出去谈一谈的时候, 尤映梦犹豫着发问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霍砚执：“……？”

　　他愣了几秒，眼底闪过一抹迷茫，没太明白这个妹子的关注点。

　　盛齐嘴角弯了弯，突然笑了：“我家和他家在生意上有往来，我和他是父母介绍认识的。”

　　尤映梦“哦”了一声：“难怪你们俩能成为朋友，毕竟看着不像是会玩到一起的样子。虽然有点意想不到，但是挺好的。你们一冷一热，很适合做朋友。”

　　霍砚执这下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起来了。

　　原来尤映梦根本没往那个方面想？

　　也是，毕竟他和盛齐结婚这种事情，听着就荒谬……正常人都不敢往这个方向去想，最多也就以为他们是关系亲密的朋友了。

　　虽然这样想着，在松了口气之余，霍砚执的心底又有些隐隐的失落。

　　所有人都没觉得他和盛齐能成为一对。

　　已经准备好坦白一切的盛齐也被尤映梦的“善解人意”给弄得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慢吞吞地道：“谢谢。”

　　本以为会是一件特别棘手的事情，没想到却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糊弄过去了。

　　三个人一起回到孤儿院房间里，里面已经架满了大大小小的摄像机，鱼苍站在摄像机最后面和几个录制组的人交涉。

　　霍砚执愣了愣，看向盛齐。

　　盛齐面露无奈地耸了耸肩，凑到霍砚执耳边小声抱怨道：“鱼苍带过来的，说要录个公益片推广一下我的形象。好烦啊他，我不想把公益的事情拿来作秀。”

　　他声音轻轻的，带着点奶气，听得霍砚执更加震惊。

　　印象中，这还是盛齐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外露自己的情绪。

　　霍砚执这下是真的感觉到，盛齐对他的态度有哪里不一样了。

　　霍砚执紧抿着唇，安静地听着耳旁盛齐的碎碎念，神色渐渐柔和了下来。

　　另一边，尤映梦一直注意着这边两人的互动，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感觉有哪里不对。

　　好朋友之间真的会这么亲密吗？

　　更何况其中有一个人还是不喜欢和别人亲密接触的盛齐。

　　……

　　待摄像头就位的时候，霍砚执和尤映梦自觉地退到了镜头外面。

　　霍砚执：“你把刚才的调查问卷发我一份，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尤映梦傻傻地“哦”了一声，半天没有动静。

　　霍砚执蹙着眉，又提高音量喊了一声。

　　尤映梦这才回过神来；“好的，我现在发你。”

　　她把整理好的问卷传到霍砚执光脑上，做完这些后，才半带试探地问道：“霍师兄，要一起走吗？”

　　霍砚执翻看着屏幕上的用户调查，头也不抬地回道：“不用了，你先走吧。我等盛齐一起。”

　　尤映梦：“哦……”

　　她看着镜头里被一群小孩包围住的盛齐，又看着站在镜头外翻看文件的霍砚执，终于离开了孤儿院。

　　尤映梦一走，霍砚执收起正在翻看的文件，走到摄录组后面，找了个小板凳坐下，看着盛齐正在教一群小孩跳舞。

　　镜头下的那个红发男人，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常见的酷拽样子，但是教小孩时的动作却很耐心，看得出他的认真对待。

　　霍砚执托着下巴，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啜了一口，认真地看着盛齐的拍摄。

　　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这种东西，不免觉得有些新奇。

　　原来拍摄这种节目的时候，要放这么多机位，就连几个小孩对面的椅子下面都藏着小小的机位。

　　看着看着，霍砚执保温杯里的水见了底。

　　期间有一次，盛齐下来补妆，看见霍砚执等在后面没有走，惊讶地道：“你还没办完事吗？”

　　霍砚执慢悠悠地道：“今天是18号。”

　　盛齐：“啊？”

　　他想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今天是霍砚执爸爸过来吃饭的日子。

　　盛齐脸上的笑僵了几秒，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再次回到场上的时候，动作也是频繁出错。

　　还好他这次教舞蹈的对象是一群孩子，对他的失误都不太计较。

　　盛齐却不太满意自己的状态，企图调节了几次，但是每次想到等下要面对自己伴侣，现在已经升级为自己心上人的父亲，心中就莫名有种等待面试的感觉，怎么也放松不下来。

　　他深呼了一口气，余光瞄到静坐在摄像机后面，边悠闲地喝着保温杯里的茶，边往这边看的霍砚执。

　　他在等自己。

　　想到这个认知，盛齐紧张的心绪不自觉地缓和了一些。

　　霍砚执一直在孤儿院等到了傍晚，然后和盛齐一起回了家。

　　半路上，盛齐突然道：“前面停一下。”

　　霍砚执没有反应过来，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你不和我回去吃饭吗。”

　　“不是，我……”盛齐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霍砚执没说话，一双漆黑而又漂亮的眸子藏在眼镜底下，静静地看着盛齐。

　　终于，盛齐含糊不清地道。

　　“第一次见你爸爸，我去买点礼物。”

　　霍砚执：“……？？？”

　　只是一顿晚饭而已，需要这么正式吗？

　　*

　　这是两人第二次一起逛商场，依旧有些无法适应彼此的节奏。

　　霍砚执看着盛齐连价格都不看就捞了一大排烟酒进购物车，眉头皱得紧紧的，脸上写满了不赞同：“这样太浪费了。”

　　盛齐不以为意地又捞了一些：“不值几个钱。”

　　霍砚执淡淡地道：“可是我爸爸不喝酒，也不抽烟。”

　　“……哦。”盛齐捞东西的手一顿，环视了一圈周围，状若无意地问道，“那你爸爸喜欢什么？”

　　霍砚执想了想：“喜欢做饭，还有吟诗。”

　　盛齐：“……”

　　他手上的动作彻底顿住，像是在消化霍砚执话里的意思。

　　在盛齐脑海里关于父亲的惯用印象，都是身着西装革履在各大晚宴举香槟觥筹交错。既然霍砚执的父亲能和自己父亲搭上生意，那应该也是差不多类型的人物。

　　这样一个商场叱咤风云的人物居然喜欢在厨房里洗手作羹汤？还爱那些文绉绉的吟诗？

　　这画面太美，盛齐真的想象不出来，过了好久才艰难地评价道：“……那爱好，还，还挺特别的。”

　　最后两人在商场里选了一套上万的厨房刀具，和几大口进口的珐琅锅，这才去了结账的地方。

　　因为怕家里的霍父霍母等太久，霍砚执先去开车了，故只留了盛齐一个人在结账这里。

　　捧着锅走在付款通道的时候，盛齐心想，要是在这里撞见哪个粉丝，明天他的热搜头条就跑不掉了。

　　这么想着，盛齐把口罩又往下拉了一些，头也微微勾了下来。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甚至特意选了个人少的通道。谁知老天好像故意要和他作对似的，就在盛齐刷完商品的码准备付款时，一旁突然有几个小女生凑过来，轻声问：“请问你是盛齐吗？”

　　墨镜下的一双眼睛和对面几双怀着期待的、亮晶晶的大眼睛对上，过了几秒，盛齐率先败下阵来，摘下墨镜承认道：“是。”

　　那几个小女生穿着校服，看着年纪不大的样子，听到盛齐这么说都瞬间兴奋了起来：“那你可以帮我们签个名吗？”

　　盛齐把钱付完，捧着锅往外面走：“嗯，来这边吧，不要挡着别人。”

　　几个小女生乖巧地跟着他往门口走，一副被下了蛊的样子，不知情人士看了还以为是大型人口拐/卖现场。

　　到了偏僻的角落，他们迅速地从自己书包里拿出纸笔，甚至还有找不到笔记本的拿了自己考试试卷出来。

　　盛齐心里觉得有些好笑，给他们一一签完名，又询问了他们的名字，给他们写了“要好好学习”几个字。

　　最后还再三嘱咐他们千万别把自己出来买锅的事情发到星网上。

　　几个小女生们都被他逗得笑出声来，纷纷应好。

　　等霍砚执开着机甲等在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托着下巴，看着夕阳下那个就算遮住全脸也挡不住气质非凡的红发男人，温柔而又耐心地给粉丝签着名。

　　有那么一瞬间，霍砚执心中仿佛被一串羽毛轻轻地拂过，痒痒的。

　　他就这样安静地等待在车里，也不催促。

　　直到盛齐先发现他的车，钻了上来，把买好的东西往旁边座位一放，熟练地系上安全带：“来多久了，怎么不叫我。”

　　霍砚执眉心微微一动，目光回到方向盘，又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淡声道：“没多久。”

　　如果尤映梦在这里，一定能发现，盛齐刚才上机甲的时候没有任何智脑出来阻止他，一路畅通无阻。

　　这只有被设置了主人权限的人才能做到。

　　可惜这架机甲上的人，一个完全不懂机甲这些东西，也不明白霍砚执对自己的特别设置，另一个则是完全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藏还来不及。

　　盛齐“哦”了一声，说起刚才遇到的事情：“碰见几个粉丝，给他们签名，所以耽误了会儿时间。”

　　“没事。”霍砚执顿了一下，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突然又道，“你现在逛商场都能被认出来，接机的粉丝应该也很多。”

　　盛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嗯？”

　　过了几秒，他轻轻一笑，调侃道：“霍博还关心这个吗？我想想啊，每次差不多能有几百个吧，都是后援会组织的，我有和他们说别弄这么麻烦，有这时间不如多写点作业，但是他们不听。”

　　他寥寥几笔就带过了这件事，旁人根本感受不到眼前这人是经历了多少艰辛才爬到了今天这一步。

　　但霍砚执知道。

　　不仅知道，还见过。

　　霍砚执安静地听着，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那年第一次见盛齐，一个真正接机的粉丝都没有，全是他父亲花钱买来的演员那副画面。

　　他也跟着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挺好，说明现在你人气变高了。”

　　不常笑的人，突然这么一下笑起来，就如同初雪融化般，带着一丝冷冽的温柔吹拂过来，让人心旷神怡。

　　盛齐本来只是随意扫了眼霍砚执，在看到他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猛地一顿，整个人都怔愣在座椅上。

　　一时间他忘记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心跳也莫名快速跳动起来，只紧紧盯着霍砚执看。

　　他仔细回想，这似乎还是他认识霍砚执以来，第一次看见他笑。

　　很好看。

　　该多让他笑的。

　　这个念头突然从盛齐脑袋里冒出来，怎么也按不下去。

　　霍砚执却不知道盛齐心里的波涛翻涌，说完那句话后就把目光移回了前方的路况，专心地开起车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盛齐才终于压住心里的那一缕小火苗，看着窗外一排熟悉的建筑物，知道快回家了。

　　他看了一会儿窗外，又忍不住想起霍砚执刚才的话，突然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我总觉得你好像以前就认识我。”

　　霍砚执：“……”

　　他打方向盘的手猛地一顿，车一个拐弯往旁边的树开去。

　　好在他恢复理智的快，及时踩下了刹车。

　　盛齐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眼前差点撞到的树：“这是我今天第二次在生死边缘行走了，怎么，我今天说的话都这么让人惊讶吗。”

　　霍砚执把方向盘重新打回去，淡淡地道：“……手滑。”

　　不过借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盛齐似乎彻底忘记了自己刚才问的话，没再提这件事。

　　小插曲过后，两个人就这样到了家，门口站着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时不时朝这边张望着，脸上笑得很亲和。

　　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到了那个人的身份，不知怎么，盛齐莫名有些紧张。

　　霍砚执带着他下车，给两人分别介绍了一圈：“爸爸，这是我伴侣，盛齐。”

　　说伴侣的时候他声音不自觉变得小了一些，心里有些没底气，同时又有些羞赧。

　　他正不好意思的时候，盛齐快他一步走上去，握住霍父的手：“您好伯父，我是霍砚执的伴侣。”

　　自己说出来和当事人说出来的感觉不太一样，霍砚执的心跳蓦地漏了半拍，脸蛋微微发烫，不由自主地盯着盛齐的背影发呆。

　　看着看着，他突然感受出一些不一样来。

　　盛齐刚才用的语调和平常完全不一样，像是在刻意深沉，制造出一副成熟的假象。还有，他几乎从来没见过盛齐做出主动和人握手这么圆滑的社交姿势，之前几次在晚宴，都是看他微微点头。

　　这个转变……是为了什么？

　　霍砚执有些摸不着头脑，听两人一阵寒暄，一起进了客厅。

　　霍父很满意盛齐送的礼物，直接搬进了厨房，进去前，一副哥两好的样子拍了拍盛齐的肩膀：“谢谢你的礼物，我待会儿就用这套刀具给你们做一桌子好菜，晚上尝尝我手艺。”

　　盛齐虽然有些不太适应这种亲密的距离，但还是忍着心底的不自在，回道：“好，谢谢伯父。”

　　霍父很满意他这副淡定的姿态，朝他笑了笑，就进了厨房。

　　等他进去后，又只剩下两人坐在客厅里独处。

　　两人各怀着心事，室内一片寂静。

　　霍砚执轻轻咳了一声，为了掩饰尴尬，打开了电视机。好巧不巧，刚打开电视机，里面正在放的就是盛齐最近录制的一个采访。

　　这是一个明星边吃饭边聊天的节目，看起来是为了拉近观众和明星之间的距离才选用这样一个地方做采访，中途主持人还问了不少盛齐平时生活里的爱好。

　　他的回答也和以前一样：“牛排、红酒。”

　　霍砚执当着真人，总算没忍住，侧过头看向盛齐，一双漆黑的/眼眸显得格外求知若渴：“牛排？红酒？我怎么没见你吃过。”

　　“咳。”盛齐难得露出点窘迫的表情，看向茶几上的几本书，避开霍砚执的视线。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道。

　　“明天开始，我就要搬出去录那个综艺了。”

　　作者有话要说：　　1.19：考虑到后面的读者看起来两章重复的章节会有点奇怪，所以还是把今天的更新直接替换在这章昨天被抽重复的字数里面了，大家昨天已经买过的直接看就行啦，多写的1k字是送给大家的补偿=3= 谢谢大家的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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