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哄骗 ...

  柳妈不过是打了个盹儿的功夫,醒来就发现阿笙不见了。她心里头一慌,赶忙穿起外衫出门去寻。

  屋外过了个身影窈窕的丫鬟,柳妈叫住她,原来是明春。

  “明春丫头,可见着小姐去何处了?”

  “什么小姐不小姐的,你莫要乱叫。”明春蹙眉,“不知道,也许去前院了。你仔细看好了她,别叫那傻子到处乱窜惊扰了大人。”

  明春上一回虽没有直接去欺辱戏弄阿笙,但作为照顾她的下人,终归脱不开责任。平白因为那傻子挨了五个板子养了二十多天,还被罚了两个月的银子,她心里头气得很。

  下人里面,甫怀之惯用的只有二林,其余时候需要人了多数轮班来,明春过去时不时还能在甫怀之面前晃一晃。她二八年华,一双杏眼,长相算得上俏丽,起码是这府里数一数二的,对着又温柔又俊秀的大人,自然不是没有想法。

  就算甫怀之从来都当没有她这号人,但那也能有个念想不是。这么一出事儿过后,明春被贬到后院收拾空房间去了,再不能上前,她怎能不因此怨恨阿笙?

  见柳妈急急走远的背影,明春暗淬一口,也不知那傻子是积了什么福,竟得了大人的在意,还给她专门配了个婆子照顾。

  阿笙胆子很小,轻易不往不熟悉的地方去,柳妈也知道这个,找完了园子还没见到人,便猜到多半人在甫怀之的书房里了。

  想起之前甫怀之瞥她那一眼,还有二林的警告,柳妈心中不安渐长。

  不知是大人主动带了阿笙去书房,还是说阿笙自己溜进去玩了。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柳妈莫名有些胆颤……

  柳妈在甫怀之的书房外徘徊,纠结着该不该上前去敲门问询。万一阿笙没有惊扰大人,她却惊扰到了大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正犹疑着,只听房中传来“砰”的一声,接着是阿笙的短促惊叫。

  柳妈心中一凛,赶忙上前敲了敲门:“大人?小姐,她……在您这处吗?”

  屋里头阿笙听到了柳妈的声音,便要站起来去寻她,刚刚不小心踢到桌角的左脚疼得厉害,着了地让她又痛哼了一声。

  甫怀之没有拦她,眼见着她一瘸一拐地跑去给柳妈开门。

  “小姐,”柳妈上下打量她,看她眼圈红着,有些慌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跑到书房了?不是说过此处不可随意进。”

  “找。”阿笙指指头上发带的球道,又抬起左脚,“踢,疼。”

  柳妈长呼了一口气,向屋子里的甫怀之行礼,“大人,小姐可是扰了您?要奴带小姐下去吗?”

  甫怀之面无表情的单手把玩着一个和田玉雕的貔貅镇纸,半依靠在自己那厚重的花梨木书桌上。

  “阿笙。”他没应柳妈的话,声音不大地唤了小傻子一声。

  “嗯。”小姑娘应道。

  她回头瞧他,露出新月般皎洁的半边脸颊。粉唇微抿着,眼睛比他手中通身无暇的玉还要干净透彻,唇边一颗小小的梨涡显出来。

  甫怀之闭了下眼睛,挥挥手让柳妈带她走了。

  回了屋子,柳妈去脱阿笙的鞋袜,看她小脚趾红了一片,上手摸了摸,阿笙疼的直往回缩。但还好没伤着筋骨,只是磕了一下,皮肉痛罢了。

  “小姐可不要再乱跑了,”柳妈叮嘱阿笙,“骇死奴了。”

  阿笙忙着玩自己脑袋上的剩下的那几颗球球,自然没听进去她的话。

  “一会儿奴给小姐再做几个。”柳妈一边给她穿鞋袜一边说道。

  这话阿笙听进去了,拍着手笑了。

  这天中午没有休息,是以天一黑不多时,阿笙便困了。柳妈服侍阿笙擦完脸净了身,便坐到床边,一边给她打扇子,一边唱起了小曲儿。

  柳妈是皖南人,二十多年前随着做小生意的夫家上的中都,现在虽是一口京话,但唱的小调多还是家乡的歌儿。曲子透着江南的悠扬婉转,与窗外的蝉鸣相和。

  甫怀之进来时,阿笙半睡未睡。歌声停下来,阿笙疑惑地睁开眼看向柳妈,见她正半俯身在给甫怀之行礼。

  阿笙一张小脸儿陷在薄毯子中,眨巴眨巴眼睛,迷茫地看着甫怀之愈走愈近。

  “你先下去吧。”甫怀之对柳妈道。

  “奴先为小姐穿衣……”

  “不用。”甫怀之有些不耐烦。

  阿笙翻个身坐了起来,她掀开薄毯,露出贴身的中衣和光溜溜的小脚丫。甫怀之毫不避讳地在阿笙的床头坐下来,上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柳妈欲言又止,终究自认没立场,只得满面担忧地离开了。

  这是甫怀之第一次到阿笙的房间里来,他环顾四周,见屋里空荡荡的,除了床只有一个柜子,也没什么物件。

  阿笙跟个孩子一样,看到来人了便兴奋,困意暂消,她跪趴在床上,一双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似乎在问他为什么来。

  甫怀之从怀里掏出一小袋花生糖,他挑了颗糖霜裹得最厚实的递到阿笙嘴边,阿笙张口叼住,试探着嚼了嚼。被甫怀之坑的多了,她也长了记性,知道他给的吃的,不全是好吃的。

  花生糖是好吃的,又甜又香,阿笙吃得高兴,身子微微前倾,更贴近了甫怀之些。

  “喜欢?”甫怀之摇了摇手中包着花生糖的纸包。

  纸包发出沙拉沙拉声,显然里面还有不少。

  阿笙重重点头。

  “那么与我说说,白日里,我同你都说了些什么?”

  阿笙的视线从甫怀之手上移到他脸上,嘴巴无意识吧唧了两声,似乎陷入了思考。

  甫怀之的目光缩了缩,他低声诱哄她:“还记得吗?说说看,我便给你……”

  阿笙突然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来,双手抱拳,对着他拱手:“哥,多子多孙,恭喜恭喜。”

  甫怀之一愣。

  阿笙却像是完成什么天大的任务一样,两手摊开在他面前,示意他该给她糖了。

  府里门房家生了小子,近几日每天喜气洋洋的,下人们道喜过后,门房自然是要派些小物件的。重复的次数多了,阿笙便会了,这句子很长,含义又略复杂,她也不懂什么意思,学了后很是得意,跟只小鹦鹉一样,时不时蹦出两句“恭喜恭喜”,柳妈每每听了咯咯直笑。

  这会儿是学到甫怀之面前了。

  甫怀之老半天没动静,阿笙认为他是小气了,控诉地看着他,怎能说话不算话。

  “倒是我想多了。”甫怀之勾了下嘴角,将花生糖纸包搁到阿笙手上,“你比有些人要聪明得多。”

  阿笙欢欢喜喜地拆开纸包吃糖,一大口全倒了进去。

  吃完便躺下了,也没盖被子,拉起甫怀之的大掌放到自己背上,示意他拍拍哄她,她要睡觉觉。

  阿笙发质很好,过去营养不良时,也是乌黑浓密地垂在身后,如今吃好喝好了,更是柔顺发亮。

  甫怀之顺了顺她的发,“我说了什么,你真的记不得了?”

  阿笙吃好更困了,理他才怪,转眼便打起了小呼噜。

  秘书监大人被小傻子晾了个后脑勺,好半天,幽幽道:“送你来的人倒是猜得准,你长得这样像她,还是这么个德性,确实让我多思量几分。你最好别……”

  别什么,甫怀之没继续说下去,他靠着阿笙的床柱子,眼睛盯着房梁,手指还在她发间穿来过去,显然陷入了另一种深思。

  柳妈在外间等了两炷香,甫怀之才从阿笙的屋子里出来。柳妈进了屋,见阿笙已然熟睡了,盖着她的小被子,边角掖的很整齐。

  第二日早间梳头,柳妈小心措辞问阿笙,“大人昨晚与你都做了什么?”

  阿笙抠着手指头,“吃,摸。”

  柳妈一惊,“摸了哪里?”

  阿笙指了指自己的头。

  “再没干别的?”

  阿笙摇摇头,柳妈放下心来。

  想想大人的条件,其实犯不着亲睐阿笙这样一个有几分颜色的痴儿。只是几次三番见到二人举止亲昵。柳妈只是多心,甫怀之若是一时兴起真的收了阿笙入房,阿笙是要吃苦的。

  柳妈以前在一个大官家做奶娘,房里的腌臜事,她见过不少。小姐这样单纯,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如何保全自己保全孩子?而且以小姐这个样子,别说正经做妻做妾,就怕是连个通房的位份都不能给她。这家现在是没有主母,以后呢?甫怀之如今都对她这样轻佻,若是真到了那一步,有事还能为她出头不成?

  “小姐,女孩儿家的身子,不能让人摸,也不能看的。”柳妈叮嘱她,想了想多嘴加上一句,“和大人不比和奴,小姐要离远一点点说话。”

  阿笙低着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这个事情严肃,柳妈不急,她打算往后多教几遍,阿笙自然就记得了。

  然而,柳妈的打算没能成行,中元节当日,二林来寻柳妈给她结了月钱。

  道阿笙父母找来,人不日便要送走了,以后用不着她伺候了。

第8章 哄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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