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娃娃（9）

　　顾良问出一连串疑问，杨夜想了想，道：“如果真存在帮凶，投票机制是什么样的，最后系统肯定会公布。所以我们现在还是得确定出谁是真凶，到时候自然该知道怎么投票。”

　　顾良点头：“行。还有很长的讨论时间。那我们之后要做的，就是找出郝管家和容名媛到底隐瞒了什么故事。他们应该会窜口供，我们必须要找到他们的破绽，拆穿他们的谎言。”

　　杨夜喝一口顾良帮他开过瓶盖的矿泉水，半晌后道：“最后，有一个问题是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搞清楚的——冯男友到底为什么会因巫术而死？”

　　“按刚才李晓玉所说，在美设计的故事里，五芒星法阵也是封印恶灵、杀恶灵的。这一定是解题的关键。”

　　休息室的灯光忽然闪烁了一下，杨夜的脸因之由暗到明。

　　顾良注视着杨夜的眼睛，忽然开口道：“难道，冯男友是恶灵？”

　　“不对，不能用恶灵来形容他……”

　　顾良想到什么，双手向下覆在桌面上，整个人都严肃下来。

　　仔细看去，他眼中还有些许悲悯。

　　“我想，我知道这个故事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杨夜，你还记不记得，在你的房间找到水的痕迹后，我们去了容名媛的房间？有一张照片上的娃娃，不见了。”

　　-

　　数个小时之前。

　　两个人在顾良房间里大开脑洞。

　　五芒星是对付恶灵的。

　　由此，顾良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娃娃生出了恶灵，它操控人，再被人所杀。

　　但经过和杨夜讨论，他这个脑洞有悖论。

　　于是两个人只能认为五芒星就是用来杀冯男友的。

　　其后，杨夜问顾良还想去哪调查。

　　顾良第一个提出的是容名媛的房间，因为她的房间应该有很多关于洋娃娃的线索。

　　顾良第二个提出的，才是杨夜的房间。

　　但电光火石间，顾良想到了火、水与娃娃的关系，于是两个人先去杨夜房间找到了水痕，再叫来孟前程拍照。

　　从杨夜房间出来后，两个人就去到了容名媛的房间。

　　容名媛房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

　　她的房间只是比其他人要大一些，相当于把两间客房打通了的大小。

　　房间很大的情况下，就又被隔出来一小间，是她专门用于存放洋娃娃的。

　　容名媛的卧室之前有一只胸口被捅刀、并且断了右臂的娃娃，后来被大家拿去侦探的房间统一存放了，除此之外，卧室就没有别的线索了。

　　至于另外那专门存放娃娃的房间，乍一看，也并无特别之处。

　　满屋的娃娃摆了一排又一排，区别只是长得不一样。

　　最里面那排的娃娃的五官是最不精致的，那大概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产物，发型、服装也都不够时髦，她们身上落了些灰尘，看来是被遗忘很久了。

　　与之相对，最新一排的娃娃则穿着摩登华丽，看来正受容名媛的宠爱。

　　这间房的墙上，则有许多照片。

　　是容名媛跟各式各样娃娃的合照，有时候就是在隔壁卧室拍的，还有的是在湖边、花园、又或者菜圃里拍的。

　　这一屋子的东西，看上去并无什么特殊之处。

　　因为它们都符合容名媛的人设——钟爱洋娃娃。

　　所以当时其他人看到这儿的时候，大概打量了一下，就离开了。

　　顾良和杨夜也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

　　满墙的照片中，只有一张引起了顾良的注意。

　　——因为跟这一屋子的漂亮娃娃相比，那只娃娃显得尤为丑陋。

　　那是一张容名媛背着洋娃娃蹚过小溪水的照片。

　　那时候的容名媛看上去，也才不过五、六岁的样子。

　　照片上她笑得天真浪漫，相比之下，那个洋娃娃就相形见绌了。

　　杨夜当时也注意到了那张照片，道：“嗯，背着洋娃娃，点题了。看来，她对洋娃娃们真的很好，连过溪水的时候，她都舍不得让她们淌水。”

　　“对，这条线索的指向，其实跟我们的猜测没有差别。”

　　顾良道，“那就是她对娃娃太好，她保护娃娃们，所以娃娃们也会保护她，为她挡伤害。我们的脑洞没错。”

　　顾良的目光再扫过那一屋子的娃娃，“不过这个娃娃已经不见了。看照片，容名媛那时候才五岁，都过于这么久了，那只娃娃可能已经被扔掉了。”

　　当时，顾良满脑子都被郝管家的障眼法和时间线所占据。

　　对于容名媛屋子里的照片和娃娃，他也只是简单地认为它们的指向仍是“娃娃是容名媛替身”的这个脑洞。

　　直到现在顾良才发现，这个故事真正隐藏的意思。

　　当下，顾良看着杨夜，说：“五芒星杀的就是灵体，不错。但它不是恶灵。它是娃娃生出来，用来保护容名媛的灵体。”

　　“我想，那时候的冯男友，早已被取代了。”

　　-

　　帝都城郊有一座古堡，是容大佬重金买下来改造而成的。

　　他非常喜欢女儿容名媛，希望她能过上公主般的生活。

　　只可惜，容大佬的妻子已改嫁他人，容大佬自己也常年在外忙生意。

　　因此，从小开始，容名媛都孤独地活在古堡里。

　　容名媛一直过得很孤单，直到有一天她在佣人的陪伴下逛商店时，看到了一只可爱的洋娃娃。她当即让佣人帮忙买了下来。

　　五岁的她，没有父母的陪伴，但好在，她有了洋娃娃的陪伴。

　　古堡五十里外有一个风景区，是她经常前往的。

　　那里有一条小溪，她非常喜欢赤脚踩在小溪的鹅卵石上玩耍。

　　溪水非常浅，只没过容名媛的膝盖。

　　但对于洋娃娃来说，这水就深了。

　　所以，她玩水的时候，都会把那只洋娃娃背在背上。

　　万物皆有灵性，她用心对待洋娃娃，洋娃娃也感受到了她的真心。

　　于是，在陪着容名媛长大的那些年，娃娃也生出了灵体，并且灵力日益强大。

　　灵体长出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眼的人，是容名媛。

　　其后许多个日日夜夜，陪在她身边的，依然是容名媛。

　　她从容名媛身上感受到了太多太多温暖，她发誓，会用尽一生，来回报容名媛。

　　但娃娃不知道，人心是易变的。

　　容大佬工作渐渐稳定，生意重心转回了帝都，有了更多的时间陪伴容名媛。

　　这个时候，他也开始带着容名媛出门交际，让她认识了许多朋友。

　　譬如17岁那年，容名媛认识了美设计。

　　从美设计手上诞生的洋娃娃，一个比一个精致，一个比一个好看。

　　容名媛买下了越来越多的洋娃娃。

　　于是，最初的那个娃娃，就被容名媛堆在了房间的角落。

　　慢慢地，容名媛几乎忘记了这个娃娃，但娃娃始终记得她。

　　娃娃只责怪自己，怪自己没能拥有漂亮的外貌，能够持续得到名媛的青睐。

　　2X19年，容名媛25岁了。

　　11月7日这一天，古堡里来了很多客人。

　　他们将在这里住一晚，参加第二天容名媛的婚礼。

　　这里面，甚至有一位是容名媛的未婚夫——冯男友。

　　可他们还没踏进古堡，娃娃就凭借灵力感觉到了一种不祥之兆。

　　——这一次，容名媛可能有生命危险。

　　或许，那些客人都心怀不轨，对容名媛抱有杀机。

　　客人们入住前，管家和容名媛一起打开存放娃娃的房间，挑选了很多洋娃娃作为礼物送给各个客人。她将里面最漂亮的那个，送给了冯男友。

　　其他客人收到的洋娃娃是伴手礼。

　　冯男友收到的那个，则代表容名媛自己，寓意——容名媛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娃娃就代替自己陪着他。

　　好看的娃娃都被名媛和管家挑走了。

　　这只娃娃的造型太丑太落伍了，依然没被选上。

　　门开了又关，她再度被遗忘在了角落。

　　怎么办呢？她不能继续待在屋子里啊。

　　她得出去，不然怎么保护容名媛呢？

　　好在，另外那几个被挑选出去的那些娃娃，跟她一起在屋子里待了很长时间，沾染过她的灵力。

　　由此，她可以把灵力分到其他娃娃身上。

　　明演员、余渣男、艾闺蜜、美设计、冯男友，古堡里住下了五个人。

　　娃娃把自己修了二十年的灵魂拆解，分了五条命出去，只为保护容名媛。

　　灵魂可以离开本体，但不能没有依托，所以它们分别寄居在了其他娃娃身上，与其他娃娃成了生命共同体。

　　从此，五个灵体分别与五只娃娃相维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正好，借不同洋娃娃、待在不同房间的机会，这只娃娃可以指挥灵体分别跟踪这些客人，观察他们的行动，随时保护名媛。

　　11月7日晚上6点半。

　　正厅停电。

　　美设计拿刀捅向容名媛的心脏。

　　跟着美设计的那个灵体感觉到了，于是立刻附身在容名媛身上。

　　灵体代替容名媛死亡，与之相对的，其寄托的本体也受到了损害，胸口心脏位置出现了刀伤。

　　当晚12点。

　　余渣男进入容名媛的房间，把酒精往容名媛脸上泼。

　　容名媛受惊醒来呼救，酒精流入她的口鼻，被火点着，烧伤了呼吸道。

　　跟着余渣男的那个灵体，在危险发生前附身到容名媛身上。

　　死的依然是灵体。

　　相对的，余渣男房里的娃娃面部口鼻也被烧伤。

　　次日，也就是11月8日上午9点。

　　已经化完妆的容名媛想起了昨晚艾闺蜜的叮嘱。

　　“我们两个是那么好的朋友，你结婚的时候，一定要用我送你的口红。”

　　昨晚容名媛有些发烧，身体不舒服，并没有心情拆礼物。

　　因此，这会儿她才拆开艾闺蜜送的礼物，把化妆师已经涂好的口红从嘴上擦掉，取出闺蜜送的口红，对着镜子，打算涂在嘴唇上。

　　也是那一瞬间，灵体附身于她，承受了口红、以及口红里的毒。

　　这只灵体死了，艾闺蜜房里的那只娃娃，右臂上出现了一颗桃心。

　　最后，到了未婚夫冯男友这里。

　　娃娃分出去的灵体看到了他房间里的咒语，更看到了他的相册和日记。

　　原来，他并不爱容名媛，只是看上了容家的钱。

　　再来，他非常花心，以后也不会对容名媛好。

　　我的姑娘，所有接近你的人都别有目的，所有人都不是真心为你好。

　　那几个客人经过这次的事件，应该会知道，他们杀不死你。

　　我后面也会再出去吓吓他们，让他们再也不敢伤害你。

　　可冯男友呢？

　　他可是要陪着你一辈子的人啊。

　　我怎么把他赶走呢？

　　你两次想嫁的人，从余渣男、再到冯男友……他们都不是真心爱你。

　　只有我是真心爱你。

　　那么我……取而代之吧。

　　娃娃剩下的灵体，从本体娃娃上离开。

　　分到冯男友房间里娃娃身上的灵体，也从这个娃娃身上离开。

　　由此，娃娃仅存的灵体合二为一，决定取代冯男友，把他作为下一个寄居对象。

　　完成寄居之后，她将跟这具身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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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晚，冯男友过惯了穷日子，遇见大鱼大肉，难免多吃了些。

　　他吃得撑了，头脑也昏昏沉沉。

　　去洗了个热水澡后，他更觉得晕乎。

　　洗完澡一出来，他发现灯忽明忽灭，他想出门喊管家，刚走到门口，却发现衣柜打开了。紧接着，一个洋娃娃蹦了出来，对着自己笑。

　　冯男友当即就吓尿了。

　　惊吓、加上吃太撑的缘故，冯男友产生了生理性的恶心。

　　他跑进卫生间，跪在地上，开始抱着马桶一顿狂吐。

　　这时候，娃娃走到他身后，伸手一推，把他的头摁在了马桶里，让他窒息而死。

　　娃娃清理干净他的身体，再把地面清理干净。

　　最后她把脏衣裤洗干净，用这具身体好好洗了个澡，从衣柜里重新取了身衣服换上。

　　躺在床上的时候，她一直没闭上眼睛。

　　她太开心了，开心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管家来送了早餐，叮嘱她，会有化妆师来给她化妆。

　　她以冯男友的身份高高兴兴应下来。

　　化妆的过程中，她能感觉到又有一个灵体死了，那是刚刚帮容名媛挡了毒。

　　娃娃的力量也因此再度衰弱。

　　但娃娃心中只有庆幸——好在我提前感知到了一切。

　　容名媛，你别怕，今天之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化妆师给她化完妆，差不多是9点10分。

　　她迫不及待想要去见到容名媛，立刻就想往她的卧室去。

　　化妆师离开前调侃了句：“新郎真的很爱新娘啊。不过啊，你现在不能去见她，否则不吉利的！”

　　“我才不管什么吉不吉利。我迫不及待想看见她穿婚纱的模样了！”

　　娃娃借着冯男友的身体，离开房间，然后他经过走廊，敲响了容名媛的房门。

　　-

　　另一边。

　　容名媛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发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