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涂戍从酒店离开后，看着时间来得及, 也没坐车, 他脚程快, 直接一边逛一边走去机场。

　　办完手续, 涂戍到VIP室等待登机。

　　佟林是小地方，加之现在也快到半夜, 涂戍进去的时候, 里面只有一个人, 还是个“熟人”。

　　“好巧, 你是……”涂戍卡了下壳，发现自己刚刚没注意听他弟的话，已经忘了这人叫什么。

　　涂戍也没表现出来自己忘了人家名字, 自来熟地看向坐在沙发上翻阅杂志的段知许，两手空空地走过去, 坐到了段知许身边，“你是要去哪儿？”

　　段知许有些不适地往旁边挪了挪, 涂戍个子高, 总给他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涂靖屹的哥哥, 对方还毫不客气地坐到了他身边, 好似他们有多熟悉一般。

　　段知许略微尴尬道：“出国玩玩。”

　　涂靖屹是个很懂界限感的人，如果是他在这儿, 听见段知许的回答后就不会在继续追问，可涂戍不同，涂戍随性惯了, 脑子里也没那么多七弯八绕，直接问道：“哪个国家？”

　　段知许不太想说。

　　涂戍等了几秒都没等到段知许的回答，取下墨镜侧头去看人。

　　段知许：“……”

　　就算做了那么久的明星，他还是不习惯有人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段知许心里略觉恼火，直叹这涂家大哥和涂靖屹真真是完全不一样。

　　涂戍身上的气势在他取下眼镜后，更加迫人。段知许免不了也看了对方一眼，结果却发现涂戍的眼睛，和涂靖屹是一样的颜色。

　　段知许一直都觉得涂靖屹的眼睛很美，像将落未落的夕阳，染红了整片海洋。

　　涂戍的眼睛也不逞多让。

　　他不自觉地就说出了答案：“我要去澳国。”

　　涂戍又定定地看了段知许几眼，忽地展颜一笑，眼中的夕阳沉入大海，将海面染得绚烂。

　　涂戍把墨镜带回：“是吗，我去过那里很多次，是个漂亮的地方。”

　　段知许垂下头，右手食指在杂志上轻轻滑动，也笑了。

　　-

　　贺琳琅没能留到涂靖屹杀青。

　　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家宴，他堂姐孩子的百岁宴。

　　这事涂靖屹很早就知道，可等他晚上回到无人的酒店时，心里还是咯噔了下。

　　他知道贺老师不可能永远不工作，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但是这段时间的陪伴早就让他习惯了对方，现在突然分开，心里到底是很难受，非常不习惯。

　　贺琳琅回了家就一直没再过来，说是他妈妈留着贺琳琅在家，想要他陪陪。正好离涂靖屹杀青也没几天了，他们便约好杀青后再见，到时直接前往海岛休假。

　　涂靖屹的杀青戏，是场情绪很平和的戏。

　　但越是这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戏，想要演出彩就越是困难。

　　在悠悠死后，小傻子试图把自己变成第二个悠悠的举动，彻底震撼了孟思远。

　　在来到长乐街之前，他该哭的早已哭过，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伤心，结果悠悠为救他死了。

　　孟思远强忍着没哭，但当他坐在病床上，顺着牵引绳一路摸到狗项丨圈圈住的小傻子时，心里头的压抑的酸楚突然这么都压不住，抓着那皮质的项丨圈崩溃地哭了出来。

　　在那之后，孟思远开始努力的对小傻子好。

　　悠悠走后，没有导盲犬孟思远生活变得不再方便，他想了许久，还是去再次申请了一条新的导盲犬。

　　也是条金毛，原本孟思远给他起了个别的名字，但是小傻子见到金毛就喊“汪汪呀”，孟思远干脆也不叫别的名了，跟着小傻子一起喊汪汪。

　　剧本里，除了悠悠的死，对孟思远和小傻子来说，并没有什么大起大落，大多的内容都是平静悠闲的日常。

　　也正是这些看似繁杂无趣的东西，最能打动人心。

　　涂靖屹最后的镜头，是他坐在长乐街口的大槐树下，对着过往的车辆不停吹哨子的画面。

　　他身后是排在一起的三家早点铺子，蒸包子的大笼屉上冒着白色的蒸汽，像是在小傻子背后添上了层寂寥的迷雾。

　　一辆车疾驰而过，小傻子清脆的口哨声划破这份沉寂，将他带回真实的人间烟火。

　　《漂亮的傻子》涂靖屹部分正式结束。

　　涂靖屹忽地有些茫然，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大梦，长乐街的小傻子明明前一刻还离自己那么近，而现在身边对他道贺的人们，却正在不断地提醒着他，该是时候回到现实了。

　　涂靖屹跑回休息间，给贺琳琅打去电话。

　　“贺老师。”涂靖屹有些怅然若失。

　　贺琳琅那边静了两秒，问道：“杀青了？”

　　涂靖屹点头：“嗯。”

　　贺琳琅说：“舍不得？”

　　涂靖屹还是点头：“嗯。”

　　同为演员的贺琳琅，在这时候最能理解涂靖屹的心情。

　　涂靖屹演戏时很不计后果，完完全全把自己钻进角色中，结束后想要走出来，不是简简单单一句杀青就足够的。

　　但这时候对涂靖屹说什么安慰开导的话，都没有意义，说再多，归根结底都需要涂靖屹自己走出来。

　　可贺琳琅到底舍不得涂靖屹一直处在这个情绪中，于是他们把见面的时间提前了。

　　涂靖屹了结了剧组的事情后就飞回S市，贺琳琅正在机场等他，之后没做停留，直接上飞机飞往地球的南端。

　　贺琳琅买的私人海岛算不上大，但也并不小，他们是坐着游艇过去的，涂靖屹远远就望着那边郁郁葱葱一片，中间藏了点白。

　　贺琳琅说，那是找人修的别墅。

　　涂靖屹到了之后，觉得贺琳琅说的话不对，这根本不是别墅，明明就是个城堡。

　　太大了，饶是涂靖屹见识过各种国外的宫殿城堡，在看到这样巨大的私人别墅时，都被惊了一下。

　　涂靖屹站在别墅底楼，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建筑，忍不住道：“贺老师，明天我会不会在铺满玫瑰花的百米大床上醒来，然后因为房间太大，来不及跑到厕所而尿裤子？”

　　贺琳琅不懂这个梗，但还是听出来涂靖屹在吐槽这儿大，解释道：“我本来只想修一个两层小别墅，但我妈说我暴殄天物，最后给我修了个这样的，你不喜欢？”

　　涂靖屹哈哈笑，跑进去时大吼道：“贺老师我感觉我现在是玛丽苏女主！”

　　贺琳琅跟在他身后慢慢走，大厅修得高，但是看起来却不空旷：“玛丽苏是什么？”

　　涂靖屹已经顺着楼梯跑到了二楼，趴在栏杆上看着大厅里仰头的贺琳琅，一时失语，无从解释。

　　涂靖屹只好说：“是我饿了，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城堡——涂靖屹已经不打算叫这地方为别墅了——的管家叫哈利，是个年纪轻轻的人类，听说是国外高材生，毕业后就应聘上来这儿当管家。

　　知道贺琳琅要来，哈利提前就做好了餐饮准备，涂靖屹和贺琳琅把行李放到各自的房间后，下楼就能吃饭。

　　涂靖屹到饭厅的时候，又被惊到了。

　　“我来到霍格沃兹了吗？”涂靖屹说。

　　饭厅很大，餐桌巨长无比，加上周围的装饰，让涂靖屹有种魂穿哈利波特的错觉。

　　贺琳琅平时很少来这边，此时也说不出为什么，心里诡异地尴尬起来：“我妈她……比较喜欢弄这些。”

　　涂靖屹惊讶之后，倒是兴致勃勃地参观起来：“阿姨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晚餐吃的是这儿的特色海鲜，刺身居多，香煎次之，味道都是一等一的香甜。

　　涂靖屹尝到味道好，也没刻意委屈自己的胃，吃了许多。

　　他是妖怪，平时可以许久不吃一顿，也可以每天三顿都吃小山堆那么多的食物。

　　“真好吃。”涂靖屹吃得上头，配着冰可乐，停不下嘴。

　　贺琳琅早就吃饱了，坐在一边看他吃得欢，时不时拿手帕擦擦涂靖屹嘴角沾上的酱料。

　　温馨又甜蜜，气氛好得让人舍不得结束。

　　晚上贺琳琅带着涂靖屹到海滩边踩水。

　　来之前贺琳琅就说过，这边气候正好，下午的时候阳光明媚，穿个短袖不冷不热，正正好。但到了晚上，温度就降下来了，贺琳琅套了件外套，下面穿着条短裤，露出修长的小腿。

　　这裤子是涂靖屹买的情侣款，他们俩一人一条，他的是黑的，涂靖屹是黄色。

　　“贺老师，我这不是黄色。”涂靖屹一百零一次纠正道，“这个颜色叫做驼色，不是黄不是棕更不是灰。”

　　贺琳琅一百零一次点头：“好的。”

　　反正下次看到，还是辨不出来。

　　贺琳琅穿衣服从来不怎么在意颜色搭配，反正平日都有团队替他选择，自己私下一个人的时候就更方便了，哪件舒服哪件顺手，就穿哪件。

　　涂靖屹作为才毕业的小年轻，又是在心上人面前，格外注重形象，每天穿衣搭配都要考虑好半天，时不时买上两件情侣款，私底下拉着贺老师陪他一起穿。

　　他们俩暂时不能公开，涂靖屹平时走到外面也会注意不用那些情侣款，怕给贺老师惹麻烦，但在这海岛上就不需要顾忌那么多了，谁还跑这儿来偷拍他们呐，当然是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没逛多久，外面突然下雨了，涂靖屹用妖法撑出一片空间，和贺琳琅手拉手慢慢走回去。

　　路上贺琳琅才后知后觉道：“你一直都不怕淋雨吗？”

　　涂靖屹毫无戒心地点头：“妖怪都不会淋雨。”

　　贺琳琅想起之前自己因为下雨，特意开车去美食城接涂靖屹的事，有些好笑地捏了捏涂靖屹的手。

　　“怎么了？”涂靖屹问。

　　贺琳琅摇头：“没事，小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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