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贺琳琅沉默了会儿，坐起身来面对涂靖屹, 他的眼睛里藏着没被发现的一言难尽：“我听人说, 如果妖说想要共享妖丹, 就等同于人类的求婚。”

　　涂靖屹立马摇头：“这话其实不对。比起结婚, 共享妖丹的代价更大一些……不，是大很多。结婚可以离婚, 但是妖丹一旦共享, 想要反悔就只有死。”

　　“对于妖族来说, 我们的生命近乎永恒, 可如果我们将妖丹与人类共享，就等同于亲手把自己的命交给了对方。在赋予人类同等生命的同时，妖与人类的命也彻底的绑定在一起, 只要一方想要死去，另一方没有任何办法阻拦。”涂靖屹说。

　　“而妖族大多能习惯于在漫长岁月中平静生活, 人类却不然。”贺琳琅接话道，“哪怕是知道我有一天, 可能会选择死亡, 你也想要和我共享你的妖丹吗？”

　　“生命总会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天。”涂靖屹说, “如果是由你来选择我们的终点, 那我愿意。”

　　看贺琳琅想要说话，涂靖屹立马又说道：“这不是我想说的重点, 重点是你的看法。贺老师，若是你有了长久的生命，那意味着你需要放弃许多东西, 你得看着你的亲人老去，死去，也要忍受无尽生命带来的压——”

　　贺琳琅捂住了涂靖屹的嘴巴。

　　“我原以为，你问我那句话，是想向我求婚。”贺琳琅说，“本想着在这样的场合下求婚，你真的有些不解风情，但没想到你在这之后，还能说出更加不解风情的话。”

　　涂靖屹脸登时就烧红起来。

　　他居然，居然被以老干部著称的贺老师，说不解风情。

　　也太羞丨耻了吧。

　　“涂涂，我不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做出每一个决定，我都会深思熟虑，在确定自己考虑好后，才会付出行动。”贺琳琅说，“既然我决定要和你在一起，那便是早就想好了你所说过的那些。”

　　涂靖屹安静地看着贺琳琅，贺琳琅的手还放在他的嘴前，却没再用力，像温柔的轻抚。

　　“是我的错，我还以为这些事我们早就已经达成共识。”贺琳琅放下手，非常认真地说，“关于共享妖丹，我从没抗拒过，只要你愿意，我自然也愿意。我已经和我的家人说过这件事，他们都支持我的决定，也希望我们俩能够长久在一起。”

　　涂靖屹心跳得非常快，他结结巴巴道：“真，真的吗？”

　　贺琳琅笑说：“这有什么好骗你的。”

　　涂靖屹眼眶开始发热，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可是，可是……可是我们共享妖丹之后，你会看着你的亲人们接连离去，你却没办法跟着走，你会很难过，一个人孤零零的好惨好惨。”

　　贺琳琅一愣，迟疑地问道：“为什么是孤零零的，你呢？”

　　涂靖屹被哽了一下：“我，我当然在你身边，但是这不一样啊！”

　　贺琳琅虚心求教：“有什么不一样？”

　　涂靖屹吸了口气，他这番言论都是听他二哥说的，当时只觉得二哥哥说得很对，现在仔细一想，发现处处都是漏洞。

　　“确实，我会目睹我的亲人离去，但是就算我不和你共享妖丹，我也会遭遇这些。亲人朋友，对于人类而言都不是能陪伴自己一生的人，甚至爱人都不可能和自己同生共死。”贺琳琅说，“见证死亡本就是生命的一部分。”

　　“现在我有这个机会，能和我的爱人同生共死，我唯一能想出拒绝的理由，就是多年以后，若是我真逃不开世人的理论，把对的你爱，在时间的流逝中消退，从而对你做出不好的事。”

　　贺琳琅轻笑一声：“这样一说，我倒是又有些不愿意了。”

　　涂靖屹却开始急眼起来：“贺老师，我不怕，我相信你，你不会伤害我的，别不愿意好不好！”

　　贺琳琅苦笑起来：“我怎么舍得不愿，哪怕知道会有这样的可能，我也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去赌那个我们谁都不知道的未来。如果有一天……”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涂靖屹说。

　　贺琳琅说：“现在说再多，我们也没办法预测未来，但是我一向言出必行，所以涂涂，我很少许诺，这个承诺是我一定要给你的。”

　　“什么？”贺琳琅神情是少有的庄重，涂靖屹一时不觉看呆了。

　　“如果未来真的发生了你我都不愿看到的那一幕，你就把我——”

　　“我们就分手。”涂靖屹猛地扑过去抱住贺琳琅，“然后我再重头开始，把贺老师追回来，让贺老师再次爱上我。”

　　贺琳琅双目圆睁，一时失语，心跳忽地加快速度，怎么都慢不下来。

　　最后，贺琳琅把他最开始想要说的话，给压下心底，死死抱住涂靖屹，重重说道：“好，那到时候贺老师等你来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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