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哄他47

  怎么会有人这么单纯好骗呢,自己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这要不是他,只怕是被人卖了还要替人家数钱呢。

  王氏一族流放的当天,元帝在早朝的时候发了好一通火,自那日起不少官员都夹着尾巴做人,生怕露出一点马脚,下一个连累全族的人就变成了自己。

  不过即便如此,朝堂也被小范围地换了换血,风气好了不少。

  裴昱瑾的生辰宴比沈听澜想象中的要来得早得多,倒不是时间会变,而是最近姓裴的总是早出晚归的。

  经常是几天才见上一面,他懒得出门经常是在院子里就着阳光,一睡睡一天。也就是他这副身体虚,这要是换个身强体壮的少不得夜里要失眠。

  人在睡觉的时候时间往往是最好打发的,某天他醒来看见顾叔在给府上挂红绸,细问之下才知道过两日就是那人的生辰了。

  沈听澜回到自己院里,翻了好半天才找到之前买到药。虽然手段是不那么光彩,但他这也实在是无奈之举。

  裴昱瑾年二十有三,不是整数的年岁,更与高寿不沾边,但奈何地位高,元帝也愿意抬举他,因而这寿宴办得盛大。

  按照古人的规矩,相府的宴会中午开席,元帝洛后驾到自是要坐在首位的,沈听澜和裴昱瑾则分别坐在左右两侧离帝后最近的地方。

  一场宴会来了大半个京城的权贵。元帝象征性的向裴昱瑾道了声生辰快乐,底下众人纷纷举杯祝寿。帝王的祝愿对于臣子来说那是莫大的荣耀和宠信,裴相的风头自是无人能比。

  乐声没起前,元帝就有言在先,“今日,朕也只是相府的普通宾客,众卿尽兴便好,不必拘泥。”于是当舞姬上场的时候就有不少官员举着杯来给裴昱瑾敬酒了。

  宴会嘛,歌姬舞姬各显神通,再有就是这些权贵人家的少爷小姐借这么个机会相看彼此,官场上的人联络联络关系,结交一两个朋友。

  其实挺没意思的。

  而众大臣也都知道珩王这位祖宗是不能碰的,万一在你靠近的时候他有个三长两短的,那九族都不够赔的。所以这场宴会哪里都热闹,就沈听澜的周围冷冷清清的,既没人来敬酒也没人来攀谈。

  果然热闹都是别人的,而我,什么都没有。

  要不是心里藏着事儿,沈听澜估计是能当场睡过去。

  “佑彦可是觉得无趣。”

  洛时嫣的心思最是玲珑,一早就注意到了他在打哈欠。

  不是,他在思考什么时候是最好的下药时机。

  当然这话他是不可能说给他皇嫂听的,只能敷衍地道,“是有点。”

  这歌姬的声音虽然动听但曲子他不喜欢,这舞姬的舞姿虽然曼妙但也撩拨不到他。说到底还是他太挑剔了。

  “不喜欢他们,那皇嫂换个人给你表演,如何?”

  沈听澜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所以虽然他压根儿就没听清洛时嫣说了什么也附和似的点了点头。

  “陛下,臣妾听闻相爷的箜篌是京中一绝,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再听一曲。”这听闻二字洛时嫣说得很轻,他们少时一起长大,裴家三郎的箜篌跟他的画技一样卓绝,这人有着旁人练上数十年都难以企及的天赋。

  就是可惜,自从裴侯战死,裴三执掌裴府,拜相后再没有人听过了。

  “今日是言之的生辰,哪有主人家给宾客演奏的道理。皇后,注意分寸。”沈云逸鲜少这么称呼洛时嫣,其实他知道洛后多半只是希望裴昱瑾能放下一些事儿。

  但在那么多臣下面前让他演奏,属实是太不合时宜了。更何况今日还是他的生辰,当以他的意愿为主。

  裴昱瑾听了这话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身侧原本围成一圈的官员也退后了些,散了散,生怕成为被殃及的池鱼。但他却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转向沈听澜的方向问了一句,“殿下也想听吗?”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沈听澜当年背《李凭箜篌引》的时候就曾想过究竟是什么样的乐音能够这么美,如今有听现场版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

  更重要的是此举同样能下裴昱瑾的面子。

  “想。”

  “好,顾叔,让人去取架箜篌来。”他答应的这么利落,连元帝都有些惊讶。因为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想让他弹一曲,但每一次都会被他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岔过这个话题,连君臣之义都不好使。

  当然沈云逸从来也没仗着帝王的身份逼过他。

  府里的箜篌在府库放了太久,上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等清理干净放到裴昱瑾面前的时候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

  在这期间他竟是主动邀身侧的几位大人饮酒,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状态。

  坐在箜篌前的裴昱瑾完全是另一种气质的,沈听澜能在他的眼中看到一种自己读不懂的情绪。他的手指放在弦上轻轻拨弄了两下找了找手感,太久不弹总是会略感生疏的。但很快他修长的手指在弦上飞舞,动人的乐章自他指尖流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听澜觉得这一刻裴昱瑾周身的气场是柔和的,一如他手指下的曲子,让他想到了一轮高悬天边的月和那皎洁月色下静谧流淌的江水。

  那声音很美,或许他有些词穷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形容,但他知道李贺的诗果然不是妄言。这一曲很长,到后半程时那人已然是闭上了眼完全是在凭着记忆弹奏,但手下也不曾出错,仍旧流畅动听。

  一首打动人心的音乐是真正可以洗涤心灵的,一曲终了全场静默无声。但不知道是谁轻轻鼓起了掌,而后掌声雷动,就连元帝也不由赞叹。

  裴昱瑾再睁眼时眼底已经没了那丝情绪,又恢复成以往那幅波澜不惊的模样。

  “裴卿风采,不输当年。”

  在刚刚那一刻沈云逸好像看到了曾经饮酒赋诗,恣意潇洒的裴三郎。

  真的是,久违了。

  这一曲《夕阳箫鼓》是他当年最为拿手的,许是经历心境不同了弹出来的感觉和曾经也不同,但一样动人。

  “陛下缪赞。”裴昱瑾起身向元帝行过礼,复又看向沈听澜。

  这是要他夸赞的意思?

  “好听。”沈听澜尝试开口果然得到了他含有笑意的点头。

  这是什么孔雀开屏行为!

  有了这两位的夸赞在先,后面那些官员也是争相来溜须拍马,但裴昱瑾却是淡淡的连个笑容都欠奉。这些阿谀奉承之语只在耳朵里过一遍就行,进不得心。

  这有了裴昱瑾珠玉在前,后面的表演沈听澜是更没兴趣了,干脆跟元帝说自己累了要回去躺躺。他本就有午睡的习惯,元帝自是没什么好不答应的。

  相府的饭菜都由特定的厨子经手,他想要精准下药那也是有点难度在的。这药是必然不可能下在所有人一起吃的饭菜中的,要那样的话一个不小心就变成恶性投毒事件了。

  那要怎么样才能只给他一个人碗里放呢?

  沈听澜有些不知所措,想法是挺好的但实施起来属实不易。

  空想还是不行的,总得要付诸实践才行。

  “主子,这不是回您院里的路。”孟衡看着眼前这跟回去的方向完全相反的路,没忍住出声提醒。

  “本王不是路痴,去大厨房看看。”

  “可您不是跟陛下说要回去小憩片刻吗?”孟衡虽是跟着但还是没忍住问出口,毕竟自家主子在陛下面前一向乖巧,鲜少会有这么阳奉阴违的时候。

  “突然不那么困了,不许告诉皇兄。”他走着走着还突然回头叮嘱。

  吓得孟衡赶忙后退一步,垂首道,“奴婢不敢。”

  等他再抬头的时候,沈听澜都快走出八米远了,他赶忙追上,边追还边小声喊道,“主子您慢些,等等奴婢。”

  这是记着不让他声张了。

  沈听澜到大厨房的时候,里面正忙得热火朝天的。这场宴会来的人多,为了彰显府上的重视,这菜色自然也是不能少的。

  厨子的数量有限,虽是请了几个帮厨但这一个个的还是忙得脚不沾地。沈听澜这突如其来的造访也让这里管事的有些措手不及。

  也不知道这位主这个时辰造访是有什么事儿,希望不是来添乱的。

  原本还在颠勺的人将手上的活计塞到旁人手里,赶忙擦了擦手到他面前笑着问,“殿下怎么这个时辰来了,可是有什么事需要奴才办的。”

  沈听澜环视了一周,目光最后停留在面前人身上,随意地挥了挥手,“你们忙你们的,本王随意转转,不必管我。”

  虽然他说是这么说,但却没人敢当真,那厨子还想着再劝两句,生怕这位主儿在这有什么不适。

  “殿下,这儿油烟重味道大又有明火,不太安全。您想吃什么菜色奴才给您开小灶,一会儿亲自送您院里去。”他这话说得真诚,完全是想赶紧把这尊菩萨送走。

  但沈听澜是一点儿都没听出他的画外音,又或者是听出了也装作不明白。“本王说了不用管,做你们的便是。”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就带着孟衡在厨房里面溜了一圈,菜色确实挺多但也确实无从下手,容易祸及他人。

  几乎所有的菜都是大锅炖的,即便有小型的汤盅也没有办法保证哪一个一定能送到裴昱瑾的手上。

  负责人菜也不做了就寸步不离的跟着他,生怕他磕着碰着哪儿了。

  原本沈听澜看了一圈儿有些失望,人都被送到门口准备放弃这个想法了,却又被孟衡的一句话点醒。

  “你说什么?大点声儿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沈宝:你不要动手动脚的

  姓裴的嘴上好好好,手上来我抱抱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出自李贺《李凭箜篌引》

第25章 哄他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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