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黑店

  自那日之后,陶杳就再也没见过张氏,只听陶赦把她关在牡丹院里,不许她出来见人,也不许别人进牡丹院,至于太守夫人的生辰宴,自然也不了了之。

  陶杳偶然一次路过牡丹院外,见那日还肆意开放的牡丹,大多焉巴了,瞧着撑不了多久。

  女主子得了重病的消息全府上下都知道,那日牡丹院的事下人们也绝口不提,陶杳明显能府中笼罩了一股压抑的阴云。

  陶杳也再没出过门,每天关在屋子里,连院子都不爱去,前所未有的安分。

  陶赦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时常出府,总是好几日回来一趟,匆匆来看过她两次,有次陶杳还在他身上嗅到了金疮药的味道。

  陶杳巴不得他来的越少越好,有所猜想后,她每次和陶赦相处都十分别扭,恨不得拔腿跑开,可陶赦如今是她唯一的倚靠,她便是有万分的不自在,也得笑脸迎人,等着回京城。

  陶赦也不知发没发现她的别扭,每次见她都神态自然,厨房里的丝羽乌骨鸡一日不曾落下。

  眨眼间,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陶杳总算等到启程回京的那天。她浑身上下都浸透着欢欣的气息,每每惹得阿桃侧目,不禁猜想小姐是不是想家了。

  大清早,她把自己收拾妥当,还对着镜子看看已经几乎看不到伤疤的额头,再一次感叹玉容膏的药效,又添上几分欢喜。

  只当她看到被人从牡丹苑扶出的张氏时,所有的欢欣雀跃都如摇曳的烛火被一阵冷风刮过,‘噗嗤’一声灭得个明明白白。

  陶杳从未想过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容貌妍丽体态丰腴的张氏会消瘦成如今这模样,她空荡荡的身躯被宽大的衣裳包裹,明明身着华服,却看不出半点高贵优雅。

  她的手露出宽大的衣袖,近乎于皮包骨的指截泛着青灰,一张脸被帷帽挡着,让人无法窥视她真正的模样。

  张氏很快被扶上马车,陶赦从府中出来便见她一个劲儿的盯着张氏,眸光一闪,轻声问道:“杳杳,怎么还不上马车?”

  陶杳如梦初醒,连忙道:“就要上了。”

  陶赦见她跑开,神色没多大变化,周身的气息却在顷刻间变冷。

  ……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陶杳早前便打听到从丹阳县回京要走二十来日,心中虽早有准备,可在不断颠簸的马车里度过一整日之后,也不由生无可恋趴在马车中的小几上。

  科技不发达的古代就是麻烦,去哪都不方便,遇上个日晒雨淋的更是苦了赶路的人。

  特别现在是四月中下旬,于那好雨知时节还没过去多久,难得晴了几日,又下起绵绵的小雨来。

  一连走了好几日,陶杳在马车里还好说,没受什么苦,外头的一众护卫却是累得慌,陶赦冷硬的脸也带上了风尘,瞧着有些疲惫,如今又下了雨,若不找个地方歇息,铁打的人也撑不住。

  好在,没走多久,一行人便遇到一处客栈,队伍中的人都不由精神起来。

  一行人恰恰走进客栈,外头的绵绵阴雨眼看着变大,淅淅沥沥的声音无端将客栈衬托出几分寂静,没得让人心慌。

  陶赦下令在此歇一晚,好在客栈除了些许零散的赶路人,就只有他们一行十来人,倒也有地方住。

  陶杳的目光在客栈里的转一圈,带了些好奇,比起后世的酒店,这里不得不说十分简陋,可好歹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掌柜的懒懒靠在柜台上,一只手拄着脑袋,好似在闭目养神,近些却能听到他打着小呼噜,客栈里进了十来号人半点没影响到他。

  伙计们只有两三个,一个侯在一边,另外两个则不停跑腿,上菜的上菜,倒酒的倒酒。

  客栈最角落的地方坐了一个戴着斗笠的灰衣人,他的斗笠还湿润着,身边放着一件蓑衣,也湿漉漉的,想来也是才进客栈不久。

  他手中拿着个酒壶,随意摇了摇,在陶杳以为他要狂放的拿着酒壶直接喝时,却又把酒壶中的酒倒进空杯,细细饮着。

  陶杳:“……”不好意思,江湖片看多了。

  客栈中独独他最奇特,陶杳的视线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回儿,原以为她带着帷帽,定然不会被察觉,却不想在她要挪开目光之时,那男人突兀抬起头,露出隐在斗笠下的一双深灰色双眸。

  枯寂、苍凉、寂寥,却又锐利得像是一柄刚出鞘的利剑,让桃夭不敢直视。

  她下意识挪开别看眼睛,转身对陶赦说道:“大哥,我想先去整理一下,饭菜若是好了,送我屋子里便可。”

  陶赦自然无条件满足她的要求,当下定了客栈里剩余的所有房间,让阿桃跟着陶杳上楼,又让人把张氏扶进屋子,亲自上楼检查确保没问题后,才留下赵晨在屋外守着陶杳,下楼。

  陶杳知道陶赦一向小心谨慎,对他的行为也见怪不怪,她现在一心想洗个澡舒服舒服,

  好几天没洗澡,陶杳觉得身上都快要发霉了,感受温热的水流在身上飘动,陶杳舒服地眯起眼睛,觉得此生乐事大概于此。

  客栈涌入十几号人,顿时显得拥挤,不知是不是突然涌入十多个人让其余客人息了声,客栈里除偶尔筷子汤匙碰撞碗碟的声音外,只有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格外清晰。

  陶赦不知因何还穿着半湿的轻铠,他手下任何一人,也都没有要去换衣服的意思。

  他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周遭的气氛更显静谧。

  陶杳穿好衣裳,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身后,恰巧这时候,客栈的伙计蹲着厨房已做好的饭菜上来。

  赵晨冷着脸将客栈伙计拦在门外,客栈伙计不由讪讪道:“这位爷,小的是来送饭的。”

  赵晨只冷冰冰丢给他两个字,“给我。”其冷漠的态度冷酷的眼神像极了他那仿佛罩一块冰在身上的主子。

  伙计打了个寒颤,连忙道:“当然当然,往日屋中的客人都让小的把饭菜送到屋里,小的习惯了,您莫怪。”

  伙计从善如流将手中的托盘递给赵晨,期期艾艾下楼,余光看到赵晨从怀里掏出个银针,在饭菜上试着。

  他加紧脚步下楼。

  确认饭菜里没掺不该掺的东西,赵晨才叩响房门把手中的托盘交给阿桃。

  陶杳拿帕子擦着头发,闻到一阵饭菜的香味,嘴角弯了弯,又突然僵住,她顾不得刚洗过的头,快步走到阿桃身边问道:“这是客栈送来的饭菜?”

  阿桃看眉头紧锁的陶杳,懵懂的点点头,“这是赵侍卫给奴婢的,他还说要奴婢先试试,免得遇到黑店打劫。”

  阿桃碎碎念,出个门而已,怎么就遇上黑店了?话本都不带这么写的……

  陶杳一下走到门边,迅速拉开屋门,在赵晨诧异的眼神中说道:“赵晨,饭里下了迷药!”

  她话音刚刚落下,楼下便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听着像是桌子被掀翻在地发出巨大的响声。

  陶杳下了一跳,二楼的走廊上也不知何时出现三人,他们手中握着长刀,盯着打开房门的陶杳,目露凶光。

  赵晨迅速挡在陶杳面前,“小姐,快,回屋里!”

  ……

  一盏茶前,伙计们小心将厨房做好的饭菜端上桌。

  陶赦身边赵离毫不忌讳,拿了银针试探没有结果,刚要拿起筷子先吃一口,陶赦忽然抬起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陶赦拿起搁在碗上的筷子,刚削好的竹筷瞧着还有些粗糙,若是不仔细着点,极容易割着嘴。

  陶赦对一边的伙计招招手,伙计连忙乖巧凑上来,“客官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只是想向你要一件东西,你凑进些,我不想让他人知道。”

  伙计见他漫不经心地摆弄筷子,脊梁骨无端升起一股冷寒,又见陶赦脸色没什么变化,便凑了过去。

  哪知,不过眨眼之间,那双粗糙的竹筷便插进了他的脖子,笔直横穿而过,鲜血喷涌。

  温热的血液洒在陶赦的脸上,衬得他俊美的脸庞妖异如魔魅,他一眼不眨,冷冷看着伙计捂着脖子扑腾着倒在地上,浅褐色的瞳孔不带一丝情绪,仿佛倒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鸡或一只鸭。

  变故来得又快又突然,任谁都没反应过来陶赦会突然发难。

  出奇的是,客栈里用餐的客人却没一人发出害怕的叫喊,只盯着地上扑腾着最后没了气息的人。

  陶赦垂眸,随意拿起伙计刚刚递过来的干布,在脸上一抹,白布上鲜红的血液格外醒目,他又拿着干布漫不经心擦了擦手,随意将之丢在地上。

  闲适的动作仿佛他身处的不是一家暗藏杀机的客栈,而是间有美酒可品,有美人相伴的雅阁。

  那些人好似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不知从哪掏出武器来,将陶赦与一众侍卫围起来,同时,还有更多人从客栈中走出,瞧这架势便知道来者不善且早有准备。

  陶赦嘴边忽然弯起一道小小的弧度,在他脸上未擦干净的鲜血的衬托之下,既煞且妖,他五指划过腰间的佩剑,掌心扣下,冷声道:“谁的人?”

  干脆利落的三个字像是冬日里的寒风裹夹着飞雪,如一道道利刃只待将他的猎物尽数了结。

  原本懒懒趴在柜台上的客栈掌柜睁开精明又锐利的眼睛,哪有半分睡后的惺忪?

  掌柜的拨弄了一下算盘,细长的八字胡翘起嘲弄的弧度,只道:“陶将军何必管这些,你只知道,我们是来取你命的人。”

  陶赦冷睨掌柜的一眼,笑出声来,“想取我性命的人可多了,不过……他们最后都成了我的剑下亡魂。”

  掌柜的被他轻蔑的眼神一扫,心知他此言非虚,沉下脸来,喝道:“废什么话?动手!”

  原本他还想用迷药兵不血刃的干掉这一行人,却没想到陶赦这么敏锐,连他下在筷子上的迷药也能发现,无端损失了他一人。

  客栈中剑拔弩张,无人发现,一开始坐在角落中的那名玄衣男子已消失不见。

  陶赦冷眸眯起,抬起手刚要下令,客栈外突兀传来一男子略带惊喜的声音,“主子,这好像有一处客栈。”

  作者有话要说:来自亲妈的问候:杳杳,进黑店有啥心得体会,麻烦写成千字小作文上交。

  杳杳:………………呜呜呜不想被做成人肉包子(假装没听到亲妈的话,嘘~)

  燕王殿下:莫慌,本王正在赶来的路上,千字小作文本王来写!

第12章 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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