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木雕

  见他们已经开辟出一道能过人的口子,狼图士兵们顿时急了,一个劲的往这边冲,可是都被老前辈们拦住了。

  气得他们大骂道:“你这老匹夫,快死!”

  老前辈看着他们的窘态,虽然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想来也是那些,只是淡淡的笑着,并不回嘴。

  可是,狼图士兵们毕竟人多,且又发了狂,他们渐渐难以护全,只得护住身边一两尺的位置。

  “刺啦”一个老前辈因为一个狼图士兵即将突破他们的阵线,连忙站出圈把他斩掉,肩膀处顿时吃到一记,划出一道血口子。

  旁边的人关切的看了过来,他面不改色,一剑划过旁边那人的脖颈,回道:“无事。”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狼图士兵能过他们的阵线,迫使老前辈们不断出阵将其斩杀,他们身上也平添了几道伤口。

  他们已经忙不过来了,连看对方一眼的功夫也没有了,只有身边不断响起的喘息声和后面零碎的声音,在提醒他们此时还不能倒下。

  但人力终究有穷尽的时候,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终于,有一个人倒下了。狼图那边顿时响起一阵欢呼,而大凉这边则没有声息,老前辈们默默补位,堵住了那道缺口。

  “前辈!”有年青人哭喊。

  “快走!”中年人把那人塞进狭小的豁口,强忍着眼里的泪光。

  狼图士兵们终于发现,眼前的拦路者都是劲敌,要想直接越过他们去追杀其他人,难。

  有人当即大喊:“老匹夫!把他们都杀了!”

  于是,狼图士兵们的重点转变成了老前辈们,越来越多的老前辈倒在他们的围攻之下。

  他们组成的阵线已经被破了好几道口子,挡不住人了,已经有人杀到裘北归这边来了,而他们这边,还有数人未出去。

  裘北归拔剑,欲与上前来的狼图士兵战上一番,可是却被一旁的中年人喝住了。

  “你们快走,我来!”

  说完,便直接纵身向冲杀过来的狼图士兵杀去,随他一起的,还有另一个中年人。裘北归记得,这两个都是掌“火雷”门派的人,他们的手和脸都黑黑的,方才用起“火雷”也很熟练。

  裘北归咬牙,还是想上,他不愿眼前的两人送死而自己毫无作为。

  “老裘!”有人喊他,拉他的衣袖,不消多想,这是顾安喜。

  他猛地抬头,看见前方已经多了好些手持大弓的人,有些手中的弓已经圆盈如满月。

  再不走,他和顾安喜都要留在这儿!

  “你先走!”裘北归斩飞一个来犯的敌人,对顾安喜说道。

  顾安喜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客气的时候,于是协助剩下的年青人离开,自己也半钻到那道缝隙里。

  “老裘。”她又喊了声,裘北归知道时候到了。

  他最后看了眼他的前辈们——

  老前辈们已经几欲被狼图士兵淹没,但还是坚毅的抵御在正中的位置,如同一块瀑布中的顽石,而两个中年人在两侧对抗着散溢的狼图士兵,他们使兵器的动作多多少少有些生疏,想来不常用寻常兵器杀敌。而不远方,狼图的弓箭手已经松手,有数只箭被射出。

  他没有说话,没有说报仇,也没有放下狠话,没有怀缅前辈们的付出,言语在此刻多么的苍白。他要永世都记住这个场景。

  顾安喜在缝隙外对他招手,他一下就弯腰钻了进去。

  忽然,他的身子猛地一僵,随后缓缓吐出一口气,继续从那缝隙爬了出去。

  顾安喜连忙扶起他:“快走!”

  他刚站起来,后面的缝隙却突然发出“嗵”的一声。

  却是一个人用肉身堵住了缝隙。

  裘北归和顾安喜都认得这身衣服,那是其中一个中年人穿的。

  “哈哈嘿嘿哈嘶……”

  他发出几声大笑,里面夹着几声似惨叫又似咒骂的呜咽。

  裘北归突然想哭。

  他们隔着一面木墙,那边是狼图士兵的咒骂和一片混乱,这边是风雪的静默和一片荒野。

  木墙那边又传来几声闷响,顾安喜分明的看见,堵着缝隙的那前辈已经没了声息,但是他的肉身却“突突”地漫了出来。

  他的脊背夸张的扭曲拱起,脊骨已经断裂,把那缝隙堵得严严实实的。

  她把这一切都记在心里,然后扶着裘北归向着漫天的大雪小跑而去。

  他们跑了好一阵子,顾安喜这才发现不对劲,她竟然一直扶着裘北归,而裘北归也一直没有挣脱。

  “裘北归,我们现在准备去哪……”她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准备松开手。

  可是她一转头却迎上了裘北归苍白的面容,他一手被顾安喜搀着,一手扶着自己的后腰。

  在他手盖住的位置,插着一支箭,不断有汩汩的鲜血从他手的缝隙往外冒。

  顾安喜一松手,他就几欲摔倒了。

  “呀!”顾安喜连忙又扶住了他,这才使他没有摔倒。

  “你怎么不和我说!”顾安喜看着他的伤口急道。

  裘北归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没事。”

  “你这还没事呢,血都流成这样了!”顾安喜急道。

  往来时的路望去,竟有着点点的血梅。

  这是流了多久的血啊!顾安喜着急了。

  不行,不能这么走下去了,得找个地方。顾安喜心想。

  可是一抬头,只见偌大的荒野,满是雪白,有哪里看得见其他的景色?

  ————

  顾安喜最终还是半背着裘北归找到了一处能躲风雪的地方。

  说来也凑巧,那是一块突起的岩石块,形状就像是“叵”字,恰好是背风的那面朝外,挡住了风。

  顾安喜为裘北归扫干净积雪,连忙扶着他坐下,结果裘北归一下就躺下了。

  “裘北归,你怎么样了?”顾安喜慌道。

  只见裘北归腰间依然在淌血。

  裘北归也低头看了看伤口,虚弱的笑道:“没事,等会血就停了。”

  顾安喜急道:“可你都流这么久了,这样下去肯定不行的!”

  她又等了会,却发现裘北归的伤口没有一点止血的架势。

  “要不把这只箭□□吧,不然血止不住啊!”顾安喜急切的提议道。

  裘北归已经虚弱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不行……没有止血……的药……拔……会大出血……”

  他说的一句话里面已经有些字模糊不清了。

  “裘北归!你别睡啊!你别睡啊,你睡了就醒不过来了!”

  顾安喜摸着裘北归的脸庞说道,可是却发现裘北归的脸庞居然比她的手更冷。

  止血,要止血的药!

  顾安喜慌忙的想着西北有什么止血的药,来的路上有没有看见,可是外面一片雪白,又哪里去寻草药呢?顾安喜连忙把身上的东西翻出来,胡乱的翻找一番,可是她只带了些干粮,别的东西零零散散的放了一地,就是没有药。

  她仗着自己身手了得,也从未想过带药。

  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去翻裘北归的随身之物,可是裘北归腰间的袋子竟不知什么时候破了,除了他的剑和戴着的饰品之外,什么也没有找到。

  她颓然的坐在裘北归旁边,脑子里乱哄哄的。

  在她的面前,摆放着她身上零零散散的贴身之物。

  她的目光没有焦距,那散乱放着的东西里面,有一块很模糊的木雕,正咧着嘴对着她笑。

  往事像闪光一样闪亮,她脑海里一下就飞过一些回忆。

  “你想刻个什么?宫里那么多树,为什么非得去买木材?”幼时的小安子问道。

  幼时的小叶子回道:“当然不一样,梨花木好看些,也香些,不仅如此,它还是一味中药,加水研磨或磨粉外敷能止痛止血。”

  “小安子!”有人叫她。

  是幼时的小叶子,他噌噌噌的跑过来,递过来一个木雕。

  木雕还未刻完,眉眼模糊,依稀看得出是在笑,戴着大帽子,眼睛大大的。

  幼时的小安子摸着木雕:“这是……”

  幼时的小叶子说:“送给你!本来想雕好再送给你的,可是现在来不及了,你要走了,就把它一并带走吧!”

  顾安喜猛地将木雕抄进手里。

  “小叶子……”

  往事历历在目,手中的木雕忽然变得沉重了起来。

  这是小叶子唯一留给她的东西,也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见证,她的回忆,她的过去。

  可是,又有什么比得上一条人命呢?

  顾安喜捏紧手中的木雕,木雕的顾安喜对她咧嘴笑着,依稀有小叶子的神色。她逐渐下定了决心。

  裘北归朦胧中觉得非常冷,他的意识一片涣散,只觉得冷。

  他后腰的伤口也不怎么痛了,只觉得麻木和冷。

  “冷……”他呼喊着,可嘴张了张,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忽然,后腰一阵松快,一片暖热贴了上来。

  他被刺激得一哆嗦,下意识的喊:“冷……”

  朦胧中,一具温热的暖体靠了上来……

  裘北归只觉得浑身都被包裹在一片温暖之中,脸颊暖暖的,手也暖暖的。

  他舒了一口气,终于疲惫的睡过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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