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好礼物！可否借萧战一观。”
萧战说完，放下手中的茶盏，幽深的眸光落到洛冉身上，这眸光如入深渊一般让然不可自拔。洛冉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前世的种种又恍若浮现在她眼前。
两人成婚那一晚，掀开红盖头的那一瞬间，他看着她温柔缱绻的眼神。
洛冉心头打了个冷颤 ，如今他又用这样的眸光看她，但是只她一人知道，这男人温润如玉面容下是怎样一副冷硬的心肠。
“请殿下过目。”
她低着头双手托着盘子，送到他的近前。
萧战的思绪也被她打断，低头看着瓷盘里的金镯子。
老夫人和众人的眸光也都落在那镯子上。
本来洛冉将一个金镯子当做寿礼，老夫人也不甚在意，她们洛家不缺金银，老二洛西庭和老三洛千钧送了那些个金箔，老太太颇为反感，但是冉冉不一样，冉冉还是个孩子，孩子送长辈东西，做长辈的自然是欢喜的，怎么能嫌弃呢。
洛冉心里惴惴不安，她不想与萧战有任何的牵扯，连面都不想见，若不是祖母素日对自己疼爱有加，否则她绝对不会出现在这。
她来了，他也来了，来的还这么巧？
上一世都没有这般凑巧，那次是寿宴要结束的时候，萧战匆匆赶了来，也不知和她见没见到面，今上便下旨赐婚了。
萧战说他中意她，她到是至死都不觉的。
这一次……
洛冉咬咬牙，只低着头看着地面，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君臣有别，萧战是君，她是臣女，她不敢瞻仰天颜，再合规矩不过。
更何况今天洛冉故意穿了萧战不喜的妃色裙衫。
萧战喜好素色，他最宠爱的女子穿的也是素色，有段时间她为了赢得萧战的青眼也试着穿一些素色的衣裳，但是终究自己不喜欢。
萧战不喜妃色不喜艳色，洛冉今天偏偏穿的就是妃色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长裙，外罩玫瑰紫的坎肩明艳刺目。
洛冉知道这在别人眼中可能是动人的颜色，然，在萧战的眼中俗不可耐。
做完了这些，她又施了浓妆，然后低着头，连眉毛和眼睛都不露，从萧战的角度只能看她小巧圆润的鼻尖。
洛冉托着瓷盘胳膊举得都酸了，萧战却不说话了。
一股恨意涌上心头，洛冉仰起脸正好对上萧战那双幽深似海的眸子。
眼神一碰。
洛冉手一哆嗦，手中的盘子几乎翻落在地。
萧战还在看着她？她心里毫无防备，措手不及。
萧战长袖一扶，伸手将盘里的金镯子拿在了手中。
洛冉觉的压在手上的盘子突然一空，心也跟着放下了，心想着不就是个金镯子吗？她从桂宝斋买来随意把玩的，也没什么特别的花样，当做寿礼送给祖母，确实有点单薄了，但是她就是不想展露头面而已。
萧战居然说，东西好？好在哪里？
老夫人也有些不解，看了那个镯子手工虽然不错但是样式太普通，因为是洛冉送的所以才能看两眼。
洛贺年的眸光也寻过来了。
他深知晋王萧战的脾性，知道这位性子冷情，寡淡，目下无尘，从未有人入的了他的眼，今日怎的……晋王怎的对冉冉如此有耐心？莫不是……
不只他一人疑惑就连在场的人也都疑惑不解。
萧战的狗脾气在场的人还是知道一二的，从来没人摸懂过他的心思，真可谓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心计。
洛贺年虽然知道今上想与洛家联姻但是这个晋王又岂是随意摆布的？即便是今上真的为两家赐婚，晋王萧战若不喜欢也不会真心迎娶，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耐着脾气与冉冉说话了。
想到这里洛贺年打算给女儿解围了。
“殿下见笑了，一个普通的物什而已，小女愚钝，也不会给祖母挑选寿礼，让殿下见笑了。”
众宾客都跟着宽厚一笑。
萧战并未打算放过她，他好不容易见到冉冉，和她说话，连她的气息都让他沉迷，心脏还在隐隐作痛，一次比一次清晰。
他冷硬的面容下，心脏如同在炙热的岩浆里翻滚烹炸，只是众人不得而知。
“冉……”他几乎将她的乳名脱口而出，还好忍住了。
萧战不想吓着她，不急，等他与她同寝同帐再将心事慢慢说与她听。
萧战此时的心思已经浑然天外，脸上还是那副表情。
不远处洛祁毓都替他难受，也只有他能看得出，萧战此时多么的紧张失态，甚至连他负在身后的手臂都握的关节泛白。
萧战向老夫人贺喜：“祖母，三姑娘蕙质兰心，聪慧过人，寿礼送的极其精妙，可见是费了心思的。”
老夫人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但是还是忍不住的问：“果真？”
洛冉低着头，心里也有些疑惑，萧战难道还能说出花来吗？
果然镯子下面攒着两个字，字非常小，洛冉竟没有看到，她这两天心思都在怎么摆脱萧战，怎么脱离困境上，怎的在这事上疏忽了？
上一世她精心为祖母准备礼物拔得头筹，第二日便赐婚了。
‘卍’字。
卍字子佛教引入的宗教符号，与寿字合在一起便是功德圆满福寿双全的意思。
经萧战这样说，在场的人才明白过来。
老夫人看向洛冉的眼神更加和蔼了，她虽然知道这完全不关冉冉的事儿，冉冉根本没用那个心思，但是老夫人就图个喜兴，根本不去追究那些。
洛贺年看向洛冉的眼睛里布满了忧色。
他不想让女儿嫁入天家，哪怕是嫁做王妃，他也不豫。
以他这样的权重之臣势必遭到今上的忌惮，尽管自己殚精竭虑为国尽忠也未必能让今上安心。
若是让女儿嫁得一般世家子弟，富足一生，他便安心了，可是今天看着萧战的神色，似乎联姻不止是今上的意思。
“臣愚钝了，居然不曾识得。”
众宾客也笑着摇摇头，他们也说不曾识得。
即便有识得的，也假装不知，谁敢在晋王萧战面前卖弄。
洛冉也对着那两个字瞥了一眼，还真被他说出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