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

  京城乌云密布,大雨滂沱。

  皇宫养心殿。

  “王卿,吞云会近日没有混进什么身份背景不干净的人吧?”皇帝慵懒地躺在龙椅上,说话带着很重的喘‖息,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咳出血来。一旁不远处搁着几块干净的白布,触手可得。

  王晏闻言心里一惊,回避道:“回陛下,自然没有混进来什么人,吞云会里头上上下下都是老臣信得过的。”

  偌大一个养心殿里只有三个人。

  皇帝掀开眼皮瞥了一眼王晏,道:“那个叫尚千聊是是什么人那,朕先前在吞云会里头对这个人似乎没有耳闻?”

  王晏眉间霎时皱成了川字,他没想到皇帝竟已经查到了尚千聊,看来再想隐瞒他的存在已经不可能了,于是便如实道:“他是前任会首杨章文新收的学生,受老师之托前来助我掌管吞云会。”

  杨章文不仅是前任吞云会会首,更是天下读书人里公认的本朝第一文学宗师,告老还乡后收的学生数不胜数。王晏能够成为吞云会会首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有杨章文的检举,所以王晏对此人很是推崇。

  皇帝嗤笑一声:“你信他?”皇帝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有老师写的的亲笔信,上头更有不容作假的私鉴印章。”

  “私鉴……”皇帝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又是私鉴。”

  何公公在一旁握着浮尘低眉颔首。

  皇帝眉头紧锁,想了想道:“尚千聊的来历清楚么?”说完拿起白布捂嘴咳了两声,何公公连忙上前轻轻拍着皇帝的后背。

  王晏一吸鼻头,尚千聊的来头他自然派人去查过,他怎么能让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这么轻易地进入吞云会呢,他道:“陛下放心,老臣派人查过,没什么问题。”

  可皇帝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解怀半分,眉头反而锁得更紧了。

  何公公跟随皇帝多年,最是懂得皇帝的心思,他一见皇帝这副表情就连忙对王晏开口说道:“王大人先行告退吧,陛下乏了。”

  “老臣告退,陛下好好保重龙体。”王晏伏身磕了个头。

  布帘窸窸窣窣,王晏已经退出去了。

  “那份西羌王与荣亲王的密约函,朕从来都没有相信过。”皇帝冷笑,眼里利光闪现。

  何公公不语。

  养心殿里头举目可见都是金黄色,富丽堂皇金碧辉煌,象征着不可侵犯的皇权。

  皇帝陆陆续续地咳嗽着,时而剧烈时而轻喘。

  好一会儿之后,何公公才支支吾吾道:“陛下,奴才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讲。”

  皇帝闭着眼睛什么话都没说。

  “最近陛下身边服侍的那个小太监蔡毅平,身份确定了,”何公公继续道,“是吞云会蔡湘的侄子。”

  皇帝闻言鼻息一重,何公公连忙奉上干净的丝帕,皇帝接过捂在嘴边费劲儿地咳了几声,丝帕上竟出现了点点血迹!

  何公公大骇:“小禄子!快把陛下的药送进来!去请梁太医!”

  “王晏的手不会伸得这么长,说不定是受了那个什么尚千聊的教唆。”

  “其他地方都有吞云会的人盯着,那是为了维护皇权,那朕身边都有吞云会的人盯着,是为了谁呢!”皇帝一怒,又开始剧烈地咳起来。

  何公公手忙脚乱地劝:“陛下息怒啊!龙体要紧!”

  ……

  李昀先前与奚妃商量好了今日在食鲜楼见面议事,刚踏出世子别院准备向外走却被林总管给拦住了。

  “殿下,老王爷让您过去一趟。”林总管陪笑道。

  李昀走近问道:“可曾透露过是何事?”

  林总管老脸一红,吞吞吐吐地压低声音说道:“您这几夜都与江公子……同‖榻抵‖足而眠?”

  何止是抵足而眠,李昀心里笑道。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李昀抬步就走。

  他见到荣亲王时,荣亲王正在书房案前喝茶。李昀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父王,您找我。”

  荣亲王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指了指他对面的木椅,“坐。”

  李昀一面盯着荣亲王的脸色变化,一面拉开木椅坐了下来,“父王有话就说吧。”

  “江洺……他是何来历?”

  “确是李崇后人。”

  “那与我们不是一路人。”荣亲王摇摇头。

  李昀郑重道:“我以为,来历不重要。”

  “那他也心悦你?”荣亲王又问。

  李昀过了一会儿才回答:“这得问他。”

  荣亲王瞬间气笑了,“你连你喜欢的人心里喜不喜欢你都看不出来?”

  “我是否能看得出来与能不能替他说出来不是一码事。”李昀认真道。

  荣亲王抿了口茶,不置可否。

  李昀一言不发。

  “我得进宫看看皇帝,他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荣亲王叹息道。

  李昀讶异:“这么严重?不是普通的咳疾吗?”

  荣亲王看了他一眼,“李昭这个人你少跟他接触。”

  李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荣亲王又道:“你去你母亲房门前跪两个时辰,顺便好好想想以后跟江洺的事儿怎么处置,等我出宫回来再与我细说。”

  “可我此刻有要事……”李昀摆手。

  荣亲王瞪着他,“有比这个重要吗?”

  李昀疯狂摇头。

  “那就快去!”

  李昀立马夹起尾巴一下子蹦出几丈远。

  他很听话地跪在了荣亲王王妃房门前,心里却在思虑其他事,自己赶巧地在这个时刻答应了奚妃议事。若是不去,以后奚妃指不定都不会与自己同谋了;若是去了,父王肯定认为自己对江洺的感情不足以让自己受这两个时辰的苦。

  要是会孙猴子的分‖身术就两全其美了!

  等等,分‖身术?李昀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渴了,让江公子去给我端点水来。”李昀使唤一旁的丫鬟。

  小丫鬟福了福身:“是,奴婢这就去。”

  没过多久,江洺就提了一个食盒过来了。李昀见了喜不自胜,简直想将江洺搂在怀里死死地亲几口。

  面对李昀炽热的目光,江洺单膝跪地毫不慌乱地打开了小食盒,里头是几盘糕点和一小壶糖水。

  “什么事?”

  李昀撇了撇嘴,“我就不能是真的渴了饿了让你送吃的过来?”

  江洺瞟了他一眼:“那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待会儿王妃打断你腿时,我也不必受牵连。”

  李昀心里知道王妃要想真的打断自己的腿,江洺是真的会出来与他共同面对的,他啧了一声,轻声道:“我先前与奚妃定好了去食鲜楼见一面,这次见面主要是说服她与我一起对付李暄,现在你也看到我脱不开身,你假扮我去一趟。”

  “奚妃……那个六皇子李昕的母妃?”江洺思索道,“六皇子虽是四皇子一派,但处处受他欺凌,说服她应当不难。”

  李昀认同他的看法,点点头道:“不错,我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院子里下着绵绵细雨,抬眼所见皆是一片朦胧的视野。

  李昀向江洺交代了一些与奚妃的交易细节,江洺都一一记下了。

  “去我房间换上我的衣物,出门后行为举止尽量模仿得像一些,不过奚妃与我见得不多,应该可以蒙骗得过去。”李昀道。

  江洺皱眉,“可我与你身量不一致。”

  李昀舔了舔嘴角,“所以你不能站起来,得先于奚妃到来之前就坐着,在她走后再起身,坐着的时候应当瞧不出来。”

  “我记下了。”江洺点点头。

  李昀突然严肃地直视着他:“最重要的一点,我会让康子带你去接你回来,除了康子的马车,无论其他人谁来接你不能跟着走。食鲜楼附近也有我的人盯着,有什么状况他们会出来帮你。”

  “好。”江洺心里淌过一阵暖意。

  李昀将他搂进怀里,“我们正在为我们自己创下一个辉煌明亮的明天。”

  江洺伏在他肩头双手回搂着他,眼里流露出了难得的温柔。

  “我会尽力的。”他这样说道。

  这时王妃的房门开了,江洺忙松开李昀,刚一回头就看到王妃震惊的面容。

  江洺脸色一红,恭敬地给她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看您把他给吓的。”李昀笑道。

  王妃疑问:“我哪吓他了?”

  “他怕您打断他的腿,就先逃走了。”李昀继续信口掰扯。

  王妃更疑惑了,“你俩谁糟蹋谁?我就算要打断腿也是打断你的腿啊,我心疼他都还来不及,打他做什么?”

  李昀:“……”

  江洺进了李昀的寝房,立刻换上了李昀的衣物、整理了李昀的发髻就准备出门,他刚推开房门转瞬又想起了什么,便立刻转回去拿了世子腰牌。

  江洺带着康子坐上了世子专用的马车。

  康子在前头的车辕上赶着马车,江洺在马车里细细思考着李昀平时的说话用词习惯与表情显露。

  一晃就到了食鲜楼门口。马车一停下,康子就敲了敲马车门提醒道:“殿下,食鲜楼到了。”

  江洺深吸一口气,往脖子上插‖入了一根细针,调整了一下面部神情就自己推开车门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在这儿候着。”江洺说出口的是李昀的声音。

  康子颔首:“是。”

  江洺抬步走进了灯火迷离的食鲜楼。

  京城之中重要人物的会面大多在汇丰楼,而李昀与奚妃见面却挑了这食鲜楼,这其中意味深长。

  江洺在约定的房间坐定,此刻离定好的时间已经过了已有一刻钟了。

  虽说奚妃还未至,但不知此处还有没有奚妃亦或是其他人的耳目。江洺丝毫没有懈怠,始终保持着李昀平日里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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