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王夫人又被贾政的神来之笔惊着了。就是因为要部里习学,就要把姨娘给打发了?就算是吃惊, 她还是被这个消息给激动了:“老爷想得自然在理。只是那个周姨娘是老太太赏的, 只怕老太太不会高兴, 还以为我是那不容人的。”

  看了没, 什么是素质,这才是素质。人家就算是高兴, 可是也马上想到了可能出现的阻力。贾政表示自己会处理这个问题:“收房或是纳妾, 不过是为了子嗣之计。周姨娘并无生养,何必虚耗了青春。此事我自会和老太太说。”至于周姨娘为什么无子, 他就不与王夫人讨论了。

  王夫人这回是真的兴奋了,刚才贾政的话里, 明确表示了纳妾不过是为了子嗣, 这个自己不缺呀, 岂不是日后可以过没有小妾在眼前晃当的日子?

  不过贾政也怕王夫人把好好的事儿给办砸了,对她道:“周姨娘好歹也服侍了我这几年, 走时给她份嫁妆。”

  别说给一份, 只要不在自己眼前碍眼,给两份王夫人都认了——一个丫头的嫁妆能有多少。她笑道:“这个不需老爷操心,就是周姨娘屋子里的东西, 也都收拾了让她带出去,免得一时不顺手。”

  贾政觉得此事可以表扬一下:“太太想得很是,果然对下人还是仁慈的。此事出了孝就办了吧。明日可能会有圣旨, 你也准备一下。”

  王夫人听说还让自己接圣旨, 知道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能不能重新走出主穿上西侧院,全凭此次表现,自然高兴地准备去了。

  倒不是贾政忽然圣父了,而是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虽然邢夫人接过了整个荣国府的管家权,可是他自己住的西侧院还是要有个人管家的。若是他事事亲力亲为,传出去有碍他成就君子的名声。而交给贾元春,贾政觉得还不大现实:现在的贾元春,和原著里的迎春等人受到的教养是一样的,那就完全是小妾的培养方式,管家理事一样没有。

  只是刚才甜枣也给了,该让王夫人警醒的他还是要敲打一下:“如今府里已经是大太太当家。她有不懂的问你也就算了,别的府里的事,你不要插手。”

  王夫人又想气闷了,可是她现在还真没有那个身份与能耐说什么。何况刚才贾政给她的惊喜又大了点,正觉得是与贾政修复关系的时候,自然应道:“是,老爷放心,我只管着咱们自己院子就是。”

  贾政想起贾元春现在受到的教养,对王夫人道:“元春已经不小了,也该和你一起学学管家理事了。”

  王夫人不解地问:“元春自小就是好模样,又得了宫里嬷嬷的教养长大的。听老太太平日的意思,有意让元春参选呢。”

  这还真是一个让人服气的答案,就算有心理准备,贾政还是觉得想出这个主意的人,不管是老太太还是王夫人,都是一脑子浆糊:“元春是咱们的嫡女,你舍得让她进宫去服侍人?”

  “怎么会是去服侍人?元春是大年初一生的,是有大造化的。”王夫人有着迷之自信。

  贾政对此不屑一顾:“大年初一生的就有大造化了?哪年大年初一没有孩子出生?再说什么是大造化,让这话传出去,又送元春进宫,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巴望着皇后之位是吧!”这位果然不能给太多好脸。

  “老爷!”王夫人四下看了看,就算是在自己家的内室,有些话也不是能随便说的,自己管出来的奴才是个什么德行,王夫人还是知道一二的。

  贾政已经站起了身子:“真当只有你们聪明,别人都是傻子?日后什么有大造化的话都不许再提,若是让人家知道你们有送孩子进宫之心,看还有什么人家会求取元春。也不想想,我就是出仕了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主事,元春可是连大选的资格都没有呢。没得让人说是卖女求荣,好好的大家小姐不当,去做服侍人的宫女。”说完拂袖而去。

  留下的王夫人傻眼了,本来老爷要打发周姨娘的喜悦,现在都被贾政不同意送元春入宫给泼没了。从那日交回管家之事上她也知道,老太太是偏心贾政,可正是因为偏心,对贾政的决定一般都不会驳回。

  最主要的是,她与老太太都是内宅妇人,外头的男人们不配合,她们还真没有办法给元春报名送选。原本娘家也是可以托付一下的,可是从那日贾政伙同贾赦一起要了娘家银子之后,哥哥怕是恨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对她施以援手。

  一夜没睡好的王夫人,顶着厚厚的妆容迎接来观礼的老亲。来的都是明白人,就算是看出邢夫人与王夫人站位与往日不同,也不会当面过问人家的家事。不过多看王夫人两眼的,还是不在少数。

  等到了祭祀开始之前,王家还是一人未到,甚至连礼都未到,大家觉得自己知道答案了。相互对视一下,纷纷不着痕迹地夸奖起邢夫人安排得体,礼数周全来。

  王夫人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能不知道娘家生自己的气?可是再生气,也不能这么明着打脸。哪怕派个总管过来,送上礼物,说一声家里主子走不开,也是个说辞不是。可是出孝这么大的事,身为姻亲却人不到礼不到,可就是不认这门亲的节奏了。

  相对于王夫人的生不如死,邢夫人心里却乐开了花。尽管那些夫人太太们对她的夸奖还停在表面,也够让邢夫人觉得扬眉吐气的了。只是贾赦昨天就和她说过,不许她得意忘形,只许按着府里管事娘子的提醒行事,所以她还算端得住,没当着客人就挤兑王夫人。

  内院暗流涌动,外院就和谐多了。贾赦、贾政带着贾珠、贾琏一起迎客,礼节不错,进退也算得宜。来客们来前还觉得,国公爷一去,怕是这府就要没落了。现在贾赦还没被酒色淘空了身子,贾政又长了一张正气的脸,两个小爷还都是一幅有礼的样子,就又觉得尽管荣国府的爵位降了,不过仍是有后劲的。日后倒是仍能来往一二。

  正拱让间,门口鞭炮阵阵,管事的气喘嘘嘘地跑来报道:“老爷,有内监大人来传旨了。”

  来客更是坚定刚才的判断,能在出孝当日得了旨意的人家没有几户,看来荣国府还是圣眷优渥。不过现在不是找主人套交情的时候,人家正忙着摆香案接旨呢。

  只是旨意的内容,真听不出有圣眷来:准许荣国府按一等将军府改制,改悬一等将军匾额。众人不知道这是贾家兄弟自己上折子求来的,纷纷收回自己刚才的猜想。有那心思活动的,不等除服结束,已经开始找理由告辞了。

  看着空了一半的宴席,贾赦的脸色铁青,他让自己定下来的管家刘柱,把那些位置上该坐的是什么人记下来,准备等下次人家有事儿的时候奉还回去。

  贾政对这样的结果就比较满意,这可是这些人家主动疏远他们,他求都求不来的结果。只是贾母的心情与贾赦是一样的,等人都散了,叫过两个儿子和媳妇来,自己就开嚎:“我就说不该那么急着上折子,怎么样,让我说中了吧,日后这府还有什么脸面在京中立足?”

  贾赦不肯说话,只一口一口的喝茶。贾政只好道:“那样趋炎附势的小人,老太太何必和他们生气,日后只远着就是。”

  “都是老亲,哪儿能说远就远着。”贾母觉得这话就不能听。不过贾赦倒是认同贾政的话:“什么老亲,若真是当咱们是老亲,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这是看咱们家里不如前了,上来踩一脚呢。”

  贾母拿这个混帐儿子无法,只好对小儿子道:“今日王家没来人?”

  贾政点点头:“如此也好。王家失礼在先,咱们日后只当没有这门亲就是了。”

  贾母不赞同地道:“孩子们总得有个舅家,你入了官场,也总得有个帮扶的人。”

  贾政对老太太拱了拱手:“多谢老太太为儿子费心。只是儿子要去的不是兵部,与王家本就是文武不同。若是真与王家搅在一起,怕是还得让上头忌讳。倒不如从现在就断开的好。再说,我还有兄长,兄弟相互帮扶,不是比外人更放心。”

  贾母也多少知道些外面的事儿,刚才那么一说,不过是心疼小儿子失了颜面,又妻族无靠罢了。现在看小儿子并不在意,也就不再多说。贾政倒是趁势将周姨娘的事儿回了。贾母正厌烦着,又想着那个也已经年岁大了,怕不中儿子的意,以后尽有好的挑给儿子,只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也就是了。

  事已至此,贾母也全没了出孝后自己联络老姐妹,好给小儿子铺路的心情,只让贾赦等人退下。邢夫人现在看王夫人更不顺眼了,刚出了那么大的丑事,怎么二老爷倒把姨娘给打发了,不是应该再抬新人给她点颜色看吗?

  新人?邢夫人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回去就让人送了几个丫头给二太太。此事并无人通知贾政,王夫人做什么反应贾政更不知道,他又与贾赦坐到了外书房里。原著里这里本是贾政的外书房,前几天还和原著里一样。不过从搬家了之后,贾政以贾赦现在是家主为由,将外书房也让了出来,倒又把贾赦感动了一把。

  “兄长很是不必在意。”贾政看贾赦仍是气呼呼的,少不得开解他两句:“今日不过是换个匾额,这些人已经如此。等明日咱们还了库银,还不定会怎样呢。说不得打上门来的都有。”

  你这是劝人吗?贾赦愤然道:“这叫什么事儿。竟然一句夸奖的话都没有。”

  原来他是纠结这个。也难怪,按说一般这样主动给皇家做出头鸟的臣子,皇家还是会作态一番的。何况贾家还主动要归还国库的银子,当今不是应该更感动吗?可是今天除了同意他们改制外,竟对还银一事提也没提,这是让还还是不让还呢?

  “兄长慎言。”贾政对着贾赦道:“明日兄长不妨就去礼部亲自请人,按着规制尽快将府里的规制改了再看吧。”说不得这又是一个考验呢。

  贾赦也知道自己现在除了老老实实地将府里改制,也做不了别的。要不是面对的是贾政,刚才的话他也不会说的。等等,贾赦自己都纳闷,什么时候自己对老二这么放心了?难道就是老二对老太太说出那句兄弟相互帮扶,会比外人更入心?

  第二日一早,贾政已经被小厮叫了起来,他是还没有上朝的资格,可是去部里也是有时间的,总不能第一天就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只是对空降到自己部门的官二代,还不是正经科举出身的官二代,工部的人并没有什么好脸。因为尚书和左右侍郎都上朝去了,别人都是一脸我不认识你的表情,把贾政忽视了个彻底。

  贾政是谁?不说他芯子里网站的内容,就是已经三世为人的经验,也不会因这小小的冷脸就自己生气。问了问小吏尚书大人的办公地点,贾政就站在门外等着。今日早朝也不知道讨论什么事,时间比往日都长些。工部的人就都见识到,新来的那个贾主事,意态从容地站在尚书大人的门外,也不四下走动,更不东张西望,就那么直直地站着。

  小吏见一个时辰都快过去了,有点过意不去:“大人若是不嫌弃,不如到小人们的屋子里用杯茶?”

  贾政这才趁势挪动了一下自己已经站得有些麻木的腿脚,含笑对那小吏道:“如此多谢了。”

  小吏脸上就有些讪讪:“应该的,应该的。也是小人脑子不好使,早该请大人到门房等着尚书大人的。”

  贾政能不知道,一般来部办事的人,如果当事人不在,是会有专门让人等候的屋子的。只是这话他不能说,小吏说让他去门房等他就去门房等。因为他知道,一个小吏,还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轻视一个马上会成为自己上级的官员,哪怕这官员可能不是他的顶头上司,可也是官,而小吏不管在工部呆多长时间,只能是吏。

  所以小吏的身后,定是有人指使,而这个指使他的人,品级要比自己高。指使小吏的人,一定以为贾政出身勋贵,定是受不得怠慢的骄奢性子,让他站着等,还有来来往往的人不经意的打量,说不定就能让有着骄奢性子的勋贵子弟,在上衙的第一天,就暴露出本来面目。

  让那个指使人没想到的是,贾政并没有一般勋贵子弟的骄奢之气,不光没有,他还站得气定神闲。打量贾政的人不是一个两个,开始都以为贾政因为第一天到部,不过是装一装样子,可是一站一个时辰,还是那样从容淡定,谁也说不出贾政是装样子的话了。

  不光说不出,这些人设身处地地想想,自己要是让人支到尚书门外站这么长时间,恐怕也没有这份从容。于是有的人就开始说,不愧是出身国公门地,气度就是不同。有人起头,也就有人附和,这让指使之人觉得自己偷鸡不成还蚀了把米。

  只是直接承认失败,又让人心有不甘,指使的人干脆让小吏把人引到门房。要知道,各部不光是有到部办事人等待的专用地方,就是小吏们其实也有专门办差的地方,可是指使的人让小吏不必将贾政引到他们办差的地方,而是引到门房去。

  不过指使的人不知道,整个工部的人,现在都在看着贾政能坚持多久呢。结果小吏过来,请贾政去了门房,工部自己的人都开始觉得不象话了。

  要知道不管贾政是怎么来工部的,可他是来做官的,也就是与工部的官员们只是品级高低,可是却是同一阶级的。可是小吏呢?他们那个团体,可能在工部的时间长,可能比这些官员们更了解工部的运行,可能消息比有的官员还灵通,毕竟官员们是会升迁、会外任的,可是小吏到了一个部门,一般就不会再动了。在一个地方时间长了,了解的事情多点,也再所难免。

  可是他们还只是个吏!

  吏,就该是为官服务的。这是官员们长久以来的认知。可是现在一个为自己服务的小吏,却把与自己同处一个阶级的官员耍得团团转,就让同处官员阶级的人不满了:你今天可以耍贾政,是不是哪天也会这样耍自己?

  再往深了想一想,这些为官多年的人精(象原主那样二十来年不动的二货在真正为官的人中,还真没有几个),能想不出指使小吏的人是谁?只在从贾政空降挡了谁的路,或是挡了谁的亲信的路上想就是了。

  那个指使小吏的人没想到,自己的一个昏招,竟然让贾政还没有与工部的官员们见面,就收获了大面积的同情,还把自己的小人嘴脸暴露于人前了。

  贾政既然得到了工部大部分人的同情,日后与他相处自然不会再排挤为难他:自己刚骂了指使之人是小人,要是再排挤为难贾政,不就和那小人一样了?而那指使之人,在工部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明知道那是个小人,谁还会真心与他交往,不怕他什么时候反咬自己一口?

  至于那个听了人指使的小吏,可就只能呵呵了。至少下朝归来的工部尚书是这样的:“难道堂堂一个工部,就连待客的地方都没有吗?竟然让贾主事到门房去等!亏你还是当老了差的,竟然连尊卑都不知道了?还是回家去,好生把礼仪学全了再来当差吧。”

  那小吏都傻眼了,指使他的人就是一个郎中,自然不能与工部尚书抗衡,更不可能为了自己向尚书求情。可是让他去回家吃自己,小吏也是有一家子要养的人!

  贾政自是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树立自己名声的机会,向着唐尚书拱了拱手:“尚书大人,这位兄台可能只是一时疏忽,并不是有意怠慢于我。还请尚书大人饶了他这一回,想是经了今日之事,这位兄台再不会犯这样的错了。”

  唐尚书对这个没脑子的小吏不放在心上,现在人家贾政这个当事人都给求情了,就只罚了小吏一个月的月俸了事。不过他对贾政的印象不错——让一个小吏如此欺瞒,竟然还不焦不燥,甚至不念旧恶地为其求情,倒是个宽厚的。

  于是本想着把贾政随便塞到一个犄角旮旯的唐尚书,拍了拍贾政的肩膀:“你是个忠厚的。只是对这样的小人,也不能一味的宽仁。”

  贾政谢过唐尚书的提点后,才道:“不过是一个受人指使的可怜人,下官若与他计较,倒让人觉得以势压人。”

  唐尚书这才知道,人家不是不知道自己是被小吏给耍了,可是人家心胸豁达,又知道一个小吏没有胆子这么明目张胆地耍自己,一定受了人指使的,所以也是个可怜之人。没见到现在工部里连一个来给那小吏求情的也没有吗?

  如果贾政一上来就要求唐尚书处理这个小吏,就会让人觉得他心胸不够大度,失了为官的风度。别当这是笑话,好些做官的人真是这么想。就象刚才他们觉得那小吏耍了贾政让他们感同身受一样,如果贾政现在让唐尚书处置了那个小吏,官员们就会觉得贾政把自己放到了小吏同样的层次上,会拉低了官员们的整体档次。

  唐尚书点了点头:“你能想到这一点很好,可见是动了脑子的,不愧是国公府出来的,果然有见识。圣人让你到部习学,你自己可有想过要去哪个司?”

  能让自己选择去哪个司,已经是唐尚书表达的最大善意了,贾政想了一下道:“下官也不知道今日指使刚才那个小吏的是何人,只怕若是在同一司,日后还会有别事。若是让上官操心,怕也不美。”

  工部除了四司,还有制造库、节慎库,何必和一个明显对自己有敌意的人搅到一起。唐尚书听了贾政的回答,真心地笑了,这样出身勋贵人家的子弟,还真没有一个头脑简单的。若是贾政知道唐尚书竟会给自己这样的评价,估计会得意——原主头脑可能也有点,可惜都用在谋算自己哥哥的家产上去了。

  就听唐尚书对贾政道:“本想着让你去营膳司,不过那里时常要去工地,想来你一时不好适应。不如还是去虞衡司吧。”

  贾政再次对唐尚书谢过:“多谢尚书大人栽培。”刚才唐尚书没有明言,不过该给的信息还是给了,那就是指使小吏的人,是在营膳司。其实听了这个司的名字,贾政心下还是动了一动的,毕竟秦可卿的养父,可就是位营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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