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来升家的听到凤姐儿问府里太太奶奶人管家的内情,有些无语地看了自己主子一眼。先择着自己知道得多的回道:“二姑娘那里, 本就已经要不干了。不过那日奴婢看到了司棋, 听她话里话外地为二姑娘报不平。”

  “怎么个不平法?”凤姐儿觉得这位司棋,还真是个人物。

  来升家的道:“她说二姑娘管的不过是器皿, 原没有什么难的。与那起子人打的交道多了,她们姑娘话也多了、遇事也有些个决断了。她本来还替主子高兴呢,谁知二姑娘那个奶嬷嬷就作起妖来。三五不时地打着二姑娘的名头,让那管着器皿库的人请她, 或是和人要孝敬。若是人家不从, 她就使坏心宁可坏了东西,也要让人吃个不是。几次下来,管库的人也不是傻的, 还能不知道里面的事儿, 都说要去找太太评理呢。二姑娘怎么还能做得下去。”

  凤姐儿只管自己拔着火, 似听不听地在那里坐着。来升家的却不敢停下话头,还说着:“奴婢就和司棋说,不管怎样, 二姑娘总是大房的人, 这府里二奶奶已经不管家了,若是二姑娘再退了,那还有谁能知道大房才是正经的当家人呢?就是她拿二姑娘的奶嬷嬷没办法, 总有能治得住她的人。”

  “没两天的功夫, 听说大太太让那婆子做个什么还是怎么地, 那婆子不服气与大太太顶了几句嘴。大太太是个什么性子, 奶奶还能不知道?最是看不得这些人张狂的,见人不肯听她的话也忍不得,不肯开恩放过。亲自找了二太太,把这婆子给撵出去了,还把她一家子都从二姑娘身边清了。听说二姑娘好些首饰对不上,都是从那婆子家里寻出来的。二太太也没法替那婆子求情了。”

  王熙凤听了二太太没法替那婆子求情,也是一笑。还真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心疼呀。只看王夫人给三春姐妹配的奶嬷嬷,就能看得出来她对几个女孩尽没尽心了。只是这不管她的事儿,如今迎春离了那蛀虫一样的奶嬷嬷,再学着管管家,总能比原著里强些,,就不是她这个一心想离开的人能做的了。

  还是那句话,人心换人心。她来了庄子上这么长时间,除了自己的陪房,也就是黛玉还遣人来看过。别人如何她不在意,可是迎春的行为多少还是让她有些心寒。就算是府里没派过人,可是已经管家的迎春,不应该不知道凤姐儿的陪房几日就来庄子上一回。可是这位二姑娘,却是一句话也没有捎来过。原来是抱着给贾琏添下堵的心思,可是现在她离得远远的,也没有必要再做无用功了。

  “嗯,二姑娘那里日后也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王熙凤表示了自己今后不再管迎春的心思,来升家的也就理会得。见平儿亲自给她倒茶,不好意思地接过来,道:“平姑娘歇着吧,怎么好劳动姑娘。”

  平儿也抿嘴一乐:“说什么劳动不劳动的。你这么冷的天还想着奶奶,我替奶奶高兴呢。这茶算个什么,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很该敬你一杯。”

  来升家的连道不敢,喝茶润 了润喉咙,才接着说李纨之事:“珠大奶奶那里也不知道是怎么弄成的:本来奴婢还想着是不是找两个人做出传闲话的样子,把话递到珠大奶奶跟前。谁知道林姑娘走了没两日,珠大奶奶就已经接手管厨房的事儿了,并没用奴婢动手。”

  还能是怎么弄成的,就是人家本来就有管家的打算,现在好不容易出了空缺,可不赶紧顶上。从王夫人那里来说,就算是她再不喜欢李纨,可错不过那是二房的人,总好过把厨房这个肥差送到邢夫人手上。

  按理说该说的来升家的已经说完了,也就该自己告退下去,怎么也该与来升见个面,说上几句私房话,可是现在她并没有要告退的意思,还不时地拿眼睛看向王熙凤。

  就是还有话说,而且还是为难的话。

  王熙凤并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又在这庄子里养得越发唯我独尊了起来,冷眼看了还在那里装为难的来升家的一眼,道:“有什么就说吧,摆出这副样子做什么。我都已经避到这里来了,还有什么话听不得?”

  来升家的一下子从凳子上滑跪到地,还向着王熙凤磕了个头:“都是奴婢没用,辜负了奶奶。”

  难不成是贾琏那个没品的,还真硬开了自己私库,取用了自己的嫁妆?王熙凤眼里就有些出火,大声问:“有什么事?好生说。”

  听出她语气里的怒意,来升家的更是惊慌:“回奶奶的话,今年的分红,今年家里的分红……”

  原来只是分红,并不是自己的嫁妆,王熙凤已经松了一口气。这荣国府里的产业,除了每年归到公中的,还会把一部分出息按各房分到人头上,也是给这些人日常交际之用。原主与贾琏关系好,贾琏每年的分红也都是原主收着。现在看来,定是这分红有了别的去处。

  至于去了哪里,呵呵,想想原著里贾琏私房的去向,王熙凤已经有了大概的人选:“可是交到了秋桐手上?”

  来升家的佩服地看了王熙凤一眼,又觉得自己现在露出这样的表情并不合适,忙道:“奶奶圣明。正是这样。那日里府里发放分红,奴婢本是带人去领的,谁知道去了之后才知道兴儿竟然已经替二爷了。奴婢还想着他会给奴婢送过来,谁知道他竟给了善姐儿,说是二爷走前交待的,奶奶不在家里,怕耽误了应酬,让秋桐好生收着。奴婢没用,求奶奶责罚。”

  平儿见是个话缝,问道:“怎么二爷不在家?”

  来升家的才发现自己竟然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急忙道:“正是,二爷被老爷打发到平安州办事去了,已经走了快五日了。”

  若是在知道分红之事之前,知道贾琏没有在京里而是去了平安州,平儿还会觉得贾琏情有可原。可是现在嘛,如果不是因着主仆之别,估计平儿都能来上一句,管他去死!

  王熙凤也是这个心理。就算是知道贾琏没有趁自己不在,强行取用自己的嫁妆,让她松了一口气。可是这分红就算是他不给自己,自己拿着都比让一个小妾都不算的通房丫头拿着强。这可是明晃晃地打她王熙凤的脸呢。

  不过这件事,可是对自己出府有好处,王熙凤又怎么能不利用一番。对着来升家的笑了笑,把人笑得直发毛,才道:“你们琏二爷是个重情义的,自己走了还怕自己的通房在家里受了委屈,也该让府里和京里的人都知道你们二爷的好处才是。”

  来升家的就知道自己回去又有事情可做。不过这事儿她也愿意做。都说主辱仆死,做为忠仆的她,主子被这样打脸,还真是不能忍。

  王熙凤又嘱咐道:“回头从我那里也给王府备上一份年礼,你亲自送过去。也和府里的人好生说道说道,你奶奶这一年来过的日子。”

  “是。”来升家的小心地应了一声,她们都是王家出来的,就算是那府里没有了主子,现在送年礼也早了些,可是娘家是做什么用的,还不是应该给出嫁的姑娘撑腰的。现在她们主子受了这样的委屈,也该让王家知道一二,要知道她主子可是跟着叔叔婶子长大的。

  王熙凤倒是没有来升家的那样乐观,说来她是跟着王子腾夫妻一起长大,可是一个是妹妹,一个是侄女,妹妹还有一个做着皇帝妃子的女儿。将来王子腾会选择谁,几乎一眼可明。不过现在王子腾应该还不知道她已经与王夫人撕破了脸,这个时间差还是可以用上一用。

  冬至一过,离年下也就不远了。王熙凤听了旺儿报上来的帐,知道今年一收拾,自己陪嫁的庄子、铺子收益重新回到了自己能接受的水平,也就放开手不管。

  平儿却是越发忙起来,要将庄子里的东西让人卖出去,又不要现银,只让人换成了银票交给王熙凤。又要把年里要用的东西准备出来,还要给庄子里的人多发些年货,也是主子在这里住了一场。更要让这些人感念主子的好,日后巡夜也好、当差也好,能更上心些。

  庄子里的人不想还有这样的好处,个个领了肉、菜笑得合不拢嘴。几个挑上来跟着巧姐儿的丫头家里,都有人来给王熙凤磕头谢恩,虽然说话没有府里人好听,可是却更实诚,让人知道那感谢是发自心里。

  王熙凤暗自满意,让平儿这样一办,这庄子日后她们娘们也就可以放心住着了。只是想着自己若是想出了荣国府,还想带上巧姐儿,怕是只有荣国府里的人继续觊觎自己嫁妆的时候才好开条件。要是那样,做为自己嫁妆里的一项,这庄子可就不是自己的了,她怎么能甘心。

  因叫了旺儿过来,问道:“我说让你给平儿办脱籍的事儿,可妥当了?”

  旺儿回道:“原本早就已经说妥了,只等着奶奶的吩咐。只是那人突然又要加价,还说是现在年成不好,又快过年了上官查得紧。”

  “不拘多少钱,快些办了。一办下来后,就把这个庄子过户到平儿的名下。记得,要红契。你带足了银子就是。”王熙凤想想自己经营这个庄子不容易,就不愿意便宜了贾家的人。

  旺儿却已经被自己奶奶的手笔吓傻了:“奶奶可想好了?”若是一日这平儿翻脸不认人,还办的是红契,就是仗着贾王两府的脸面,也不好开交,除非让平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才行。

  王熙凤就是一笑:“你也别眼红,说不定哪天我也让你当回地主呢。”反正从荣国府出来的时候,她从公中领了银子也花用的不多,还不如都置了地稳妥。将这地放在旺儿名下也使得。

  因此也不看旺儿那张不知道怎么形容的脸,道:“正好你带上银子,把你自己的奴籍也脱了吧,省得一趟一趟地跑。”

  旺儿已经快瘫倒在地了:“奶奶,奴才绝不是嫉妒平儿姑娘,也不是想着自己脱籍。奴才对奶奶忠心耿耿,就是奴才家里的奴才也敢保的。”

  屋子里的平儿也已经跪着磕头:“奶奶是不要平儿了吗?”

  一边描着红的巧姐儿更是一脸不解地看着王熙凤与平儿,问道:“娘是怎么了,怎么就要给平儿姨姨这个庄子,是给平儿姨姨的嫁妆吗?”

  王熙凤也不知道自己的便宜闺女是从哪里听到过嫁妆这个词,不过她还是耐心地向着平儿与旺儿解释道:“我这也不过是看着你们忠心,知道你们不会昧了我的东西才如此。也是想着多给巧姐儿留下点东西才行此事。”

  两个大人也就都又想到了贾琏分红之事,觉得奶奶这是怕东西保不住,也就各自起来,该去找人办事的找人办事,该去让人送茶水点心的送茶水点心。

  巧姐儿却还不知道她娘如此做的用意,仍在追问:“我不是要一直和娘在一起,那东西放在娘这里不是更放心,何必再让旺儿叔去办?”

  王熙凤就问她:“你刚才说到嫁妆,是谁告诉你的?你知道嫁妆是做什么用的吗?”

  巧姐儿点点小脑袋:“知道。李嬷嬷说过了,女子到了夫家,嫁妆就是底气。娘的嫁妆多,娘在府里住的不开心,就可以带着巧姐儿到庄子里来。那娘怎么不留着自己的嫁妆,若是都分给了平儿姨姨与旺儿叔,娘不就不能和我住在这庄子上了。”

  凤姐把巧姐儿揽到自己怀里,给她解释着:“这正是娘不放心的地方。咱们原来在府里的时候,娘的嫁妆多,惦记的人也就多。”

  巧姐儿嗯了一声:“比如爹。”

  凤姐儿点了她的头一下:“小人精,这个可不能当着外人说。让人听到了,该说你不孝顺了。”等巧姐儿应了,才接着道:“可是娘的嫁妆只有那么多,用一点也就少一点。到时候娘的巧姑娘要用的时候,都让人用没了可怎么好。”

  巧姐儿摇着小脑袋说:“娘别怕,巧姐儿一直与娘在一块,咱们就在庄子里住着,不用娘的嫁妆。”

  凤姐儿耐心地说:“咱们现在住的地方,也是娘的嫁妆呀。为了让巧姐儿将来也有嫁妆可用,娘就想着你平儿姨和旺儿叔都是忠心的,把庄子记到她们名下,也能多给巧姐儿存下点不是。”这样大的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又能四处听话,却偏一知半解的,若是说漏了嘴也不好,不如一次与她说清楚了厉害。

  果然巧姐儿别的没听出来,却听明白她娘这样做都是在为她打算,把头贴着凤姐儿的胸口上说:“巧姐儿知道了,娘都是为了巧姐儿打算。娘太苦了。巧姐儿不愿意让娘吃苦。”

  听着这样懂事儿的话,王熙凤只觉得自己再吃些苦也算是值 了。何况来庄子上住着,别人都以为她是吃苦,她却觉得比在荣国府里自在得多。

  不过孩子知道感恩是好事,必须鼓励一下。她一边替巧姐儿顺着头发,眼睛与巧姐儿的眼睛相对,坚定地道:“娘只有巧姐儿一个宝贝,为了娘的宝贝,就是吃再多的苦娘也愿意。”

  巧姐儿也看着王熙凤的眼睛,学着她的神态道:“嗯,巧姐儿只要的娘在一起,巧姐儿也能吃苦。”

  把巧姐儿再次揽在胸口,王熙凤才说:“这话巧姐儿自己记着就好,可是不能和别人说。也不能说娘把东西记到你平儿姨姨和旺儿叔名下。”

  巧姐儿的声音有些发闷:“就是爹也不能说吗?”

  看来不管是多渣的爹,在孩子心里也还是有一定分量的。不过王熙凤早就想好了说辞:“咱们先记在心里,若是日后你爹对咱们好,咱们就告诉他好不好?”

  巧姐儿知道自己都来了庄子上这么长时间,爹从来没有来看过自己和娘一回,实在说不上对自己好,更别说是对娘了。有时李嬷嬷也会对着她叹息,平儿姨姨也会看着她叹气,她就知道,爹可能是不想着再要自己与娘了。

  可是这是自己的娘,别人怎么不管娘,自己还是要管的。这样为自己打算的娘,可比那总是不露面的爹可靠多了。因此巧姐儿也就顺着王熙凤的话道:“嗯,爹要是对娘不好,我才不要告诉他。”

  旺儿办这样的事儿,还是有些门道的,当日就已经把平儿脱籍的文书,连同已经重新记到平儿名下的地契拿了回来。只是平儿无论如何都不肯收,只让王熙凤自己拿着:“这东西还是放在奶奶这里,我心里才踏实。”

  旺儿也是如此,死活不肯拿了自己的身契。王熙凤无法,只好自己收了起来。只是她是小心惯了的人,总觉得光是放在屋子里不保险,又让旺儿以加地龙的名义,把自己住的内室里挖了个密室出来。连着几日,也不用外人,只她与平儿两个,好不容易才算是把她那些东西都倒腾到了密室里。

  至此王熙凤才算是放下了一段心事,对着平儿道:“我的身家你也都知道了。将来就是我有个什么,你只管带着巧姐儿到这庄子里来。不求你别的,好歹让她别饿着、冻着就行。”

  平儿几乎要急眼:“呸,呸,呸。奶奶说得是什么话,哪有人这么红口白牙地就咒自己的。就是带着巧姐儿来,也是奶奶自己带着来。若是奶奶那时还信我,我自是跟着,就是不信我,我自住到庄子外头守着就是。”

  凤姐儿打趣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日后总该有个出门子的时候,还能在庄子外头守一辈子不成?”

  平儿就气恼起来:“奶奶也不必打趣。都说是日久见人心,奶奶只看着就是。原来还觉得二爷是个好的,当初与奶奶是怎么好来着。谁知道也不过是两三年的功夫,这一起一起的事儿就没断过。可见天下的男人也不过就这么着吧。我又是这样的身子,就是跟了别人,也不过是让人低看,能有什么好日子过。现在我跟着奶奶不愁吃用,不必给别人做牛马强。”

  凤姐儿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引起平儿对男人的批判来,忍不住道:“你才见过几个男人,就知道天下的男人都是这样了?”

  “若说是读书人家可能还好些,可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大概都差不多吧。都说有样学样,长辈们都是那样,又能指望着小辈怎么立身清正呢。将来咱们巧姑娘,还是在读书人家相看吧。”

  王熙凤就啐了她一口:“我闺女才多大,你竟想着她相看了。”

  平儿也跟着一乐,可是那笑马上就收了:“我是与奶奶说正经事。奶奶只看林姑娘,也是没有个兄弟扶持的,可是林姑老爷却有同年这样照顾着林姑娘。可见这读书人家,还是比咱们这样的人家可靠些。所以将来巧姑娘的事儿,奶奶还是多费些心吧。”

  王熙凤不敢告诉平儿,还有一句话叫做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从来读书人。她怕自己说了,平儿再撺掇着自己给巧姐儿找个杀猪的。

  谁知就在主仆两个逗趣的第二日,平儿竟是自梳了起来。王熙凤吓了一跳:“你这蹄子敢是疯了,还不快把头发放下来。”

  平儿只在那里摇头:“昨天与奶奶说完,我想了一宿,觉得还是自梳了的好。不管奶奶是怎么想的,日后我就是巧姑娘的嬷嬷了。我知道自己没有李嬷嬷的本事,可是照顾巧姑娘的日常起居还是能做到的。”

  王熙凤忙道:“我知道你的心,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就自梳不是。先把头发放下来,咱们再慢慢商量。”

  平儿只是不肯,说是王熙凤若是不同意,她情愿现在就剪了头发做姑子去。王熙凤无法,又不能由着她。其实平儿若是自梳,对王熙凤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可是自她来了以后,平儿可没做出过什么踩着主子自己卖人情的事儿,反而是一心帮衬着她。不管是不是忠心符的原因,现在的平儿,王熙凤还是相当满意的。这样忠心的人,又怎么舍得她自梳呢?那可是一个花枝般女孩的青春呀。

  正没可开交处,偏门子还跑来说:“二爷来了。”王熙凤更是火上加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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