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听到王夫人不想查公中库房的请求, 贾政想都不想的拒绝了。原主有一个印象并没有错,那就是贾政此人,小心机是有的, 好高骛远也是有的,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才干。要不原主也不会为了这个小儿子日后能过得好, 就连礼法都不顾, 让他成了荣国府里实际上的当家人。

  而他拒绝王夫人的提议,一方面是觉得老太太已经在他与贾赦面前提起,若是回了一趟自己的院子就转过来来劝老太太收回成命,显得他耳根子太软, 整个都被王夫人给拿捏了。另一方面就是觉得就算是王夫人贪了点东西, 可是也不会太多,以老太太对他们这一房的偏爱,不会对王夫人怎么样。

  没错,贾政是知道王夫人在管家的过程中, 贪了公中的东西的。要不也没法解释他一个只有五十两月例的人,还能想怎么买字画就买字画,想买什么名贵笔墨就买什么名贵笔墨。还有他们房里的好些摆件, 可不是一开始就摆在那里的。

  只是在贾政看来,这些都不是什么要紧事儿,能让老太太继续明白他还是那个孝顺听话的儿子才是最重要的。他又怎么会听王夫人的, 劝说贾母取消已经定好的事儿呢?

  因此贾政不耐烦地看着王夫人道:“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是对着先大嫂子与你交接时的帐册盘一下帐, 清点东西还有下人呢, 咱们不过是过去坐镇一二。你只管放心,还有老太太呢。”

  就是有老太太,才让人不放心。何况还是要对着张氏留下来的帐册,那现在的库房还能看吗?自己都不用对,就知道比起原来张氏管的时候少了不下两成的东西。可是又怕贾政发现自己的异样,只好再去想其它的办法。

  王夫人能想出的办法,就是向她的娘家求救。按说荣国府不过是清点自己的库房,王家没有插手的道理。可是现在是她不敢让人看,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这边王夫人犯愁,那边贾赦也在犯愁。王夫人愁库房里东西无法还回去,贾赦则是愁自己无人可用。说来可笑,他虽然是长子,可是自老国公爷与先老国公夫人去世后,他身边跟着的人就越来越少了。现在满府里划拉划拉,也就有那么十来个人是能让他放心的。可是只指望着这十来个人,要对付几十个管事以上的人,贾赦有些发怂。

  偏偏又关系到自己原配与长子之死,不能不查。贾赦想着是不是去到老太太那里借几个人手。可是又想起老太太最先提到的,就是她自己的陪房,觉得那些人还是不借用的好。毕竟老太太还叮嘱他不能打草惊蛇来着。

  灵光之下,贾赦想到了他自己的祖母还是给他留下了几个庄子的,那庄子里还是有人手的。至于能不能信,贾赦觉得不是什么问题,那可都是从他祖母去世后,就被自己老娘打压的人物,现在说让他们与自己老娘的人对上,说不定那些人自己就跑来求自己让他们出马了。

  就算是觉得这里面的关系有点别扭,可是贾赦也顾不得了。只好让自己的心腹刘旺,去庄子里先把人召集过来再说。这些人过来,总不能住进荣国府。好在贾赦本人是不差钱的,他在京中还有几个宅子,挑出一个三进的、离府近的,让人过去先打扫着。

  贾母这边还要想自己下一步要做些什么,于是就让人到两房传话,免了大家晚上的定省,饭也只在各自的房里用。这就体现出穿成贾母的好处来了,她的话一出,就有无数人为她奔走,而她只要出出主意就行了。

  可这也成了她要顾忌的地方,一个不好,她就是想把事情推到别人身上,都找不到借口。所以又怎么能不慎重地对待呢。

  比如她知道王夫人使人回娘家的事儿,就知道这是给王家去报信了,那她也就得拿出应对之策来。就算清点库房是贾家的家务,王家没有阻挠的借口,可是贾母要清点库房,又哪儿能仅仅是清点那么简单。她是要从现在开始,就让王夫人没法在荣国府再蹦哒!

  那么清点完了库房,监守自盗的王夫人,势必是要处置的,到那个时候,王家就是一个绕不开的存在。现在可能不是二十年以后,四大家族只有王子腾一家独大。可是麻烦的是,现在王子腾的老子还活着,这可不是贾母能凭借辈份就能抗衡得了的。

  是,事情出来之后,王家是理亏的一方。可是这人是群居的动物,就算是荣国府原来的爵位比王家高,可是现在袭爵的旨意还没有下来,荣国府对上王家,暂时还是有些势弱。

  那就只能找到有还手之力的人。

  于是在第二日荣国府清点库房的时候,族长贾敬赫然在坐。贾赦还没有觉得什么,贾政心里就有些含糊,而王夫人则觉得,贾母是不是几年来对自己的不满,都在这两天发作出来了。

  不用细看,只把张氏留下的帐册与王夫人现在的帐册对比一下厚度,就知道里面是少了东西。可是清点之后,所有人还是开了眼:库房里对比张氏管家之时,足足少了三成。好些还是精品,还有些是带着荣国府印记、只能传于继承人的东西也都不见了。

  贾政的脸已经不能再黑了,不等别人说话,他先上去给了王夫人一巴掌:不给行吗?不给他就是与王夫人同流合污之人。

  可是王夫人并不是二十年后,日日装菩萨的那个,人家得了一巴掌,早就跳了起来:“老爷现在打我,可是在花用那些东西与银子的时候,怎么没见老爷少伸过手?”一句话成功地让贾政的脸变成了猪肝色,只会喃喃地在那里骂什么:无知妇人,叫着自己要休了王氏这个犯了七出的女人。

  贾母才不管他是真想休还是干叫唤,只对着贾赦说道:“老大,你带些人去王氏房里走一遭,看看那些东西是不是还在。别人恐怕不知道,带她的陪房与你一起过去。”说着看了贾赦一眼。贾赦就知道了贾母的意思,专门点了周瑞家的。

  王夫人此时发声不得,她是管家之人,这库房里的东西不见了,怎么也和她脱不了干系,就连冤枉也喊不得。可是她明明记得,自己只拿了不到两成,怎么现在就少了三成了?因为她在思索着这个问题,连周瑞家的被带走也没有注意。不过贾母倒觉得王夫人肯定是为那些奴才背了锅:按着原主的记忆,王夫人也最多只拿了两成的东西,还有一成应该是为她办事的奴才就中瓜分了。

  不过这里面的事情,人家王夫人都不提,她也没有必要为她找脱罪的借口。何况还有一个王家,正好可以用这一成不见的东西,让王家没脸对荣国府的事情指手划脚。

  这边贾母给贾敬用上了好感卡,对着人家道:“族长也看到了,这管家太太之祸,可是能祸延子孙的。我们府里库房是这个样子,你回去也要把家里清点一下才好。”

  贾敬也没觉得贾母这样的话是多此一举,反而觉得这是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才提点自己。于是点着头道:“我们府里人少些,可能比起府里要好点。不过有些奴才是不是生了心思,也就不知道了。等我回去之后,让许氏查一查。”

  看了没,不愧是两个国公府唯一能中进士的人,人家光看就能分析出奴才在这里头的做为。王夫人也听到了贾敬的话,刚想着把这锅重新扣回奴才身上,从她房里已经陆续地搬来好些原来在帐册上,可是在她自己帐本里却已经报了损的东西。

  王夫人再次无法发声。

  正在大家清点从王夫人房里搬来的物件的时候,门子来报:“回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王府老爷、太太过府来拜。”

  贾母就看了恢复了些精神的王夫人,鼻子里意味不明白哼了一声:“王家还真是会挑拜望的时候。咱们府里可还是热孝呢。”

  见王夫人那点精神气一点点又蔫了下去,才慢慢道:“不过现在两府里还是亲家,也不好把人关在府外不让进门。就请到这里来吧。”

  那门子应声看了几位主子,却发现不管是大老爷还是二老爷,都没有起身迎客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到门口传达了老太太的意思。

  王公接了自己女儿求救之信,心里也不是不恼火:自己家对女儿一向是厚嫁,并没有在银钱上亏待了她,怎么还是养成了这样一幅眼皮子浅的性子。有心不管,可是耐不住老妻哭闹,又怕此女真的被贾家休弃,带累了自己府里的名声,这才不得不走这一回。

  所以听了门子请他进府,却没见一个主子甚至管家出来迎接,王公的心里还是有准备的。只是那王太太可就不是这样想了,她是从头到尾都觉得自己女儿是让人算计了,又觉得这是贾家大房要开始压制二房想出的由头,抱着给自己女儿出头的心思气哼哼过来的。

  一见荣国府竟然没有主人来迎接自己夫妻,直接来了一句:“这国公爷一去,荣国府的规矩也就不成样子了。”好在被王公横了一眼,才算自己把嘴给闭上。

  那门子也是妙的,就算是不知道内里情形如何,可是主子们的眼色还是会看的,脸上不好挂笑,可是身子还是低了一低,才道:“实在是主子们都忙着,才没能来亲自迎接王老爷、王太太。等王老爷、王太太去了库房那边,就都能见到了。”

  听说荣国府的主子们都在库房,王太太才意识到自己女儿可能真有什么不妥。不过在她看来,那也是每一个管家太太的通病,哪个管家的太太不往自己私房里添点东西?还待拿着架子问问库房那边的情况,门子只低着身子领路,并没有听清她的问题。

  直到他们来到了库房门前,才发现荣国府的主子们除了邢夫人回避出去了、别的人都在不说,就连贾家现在的族长也在座。王公给自己太太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一会少说话,多赔笑脸。

  谁知王太太却会错了意,还当丈夫是要让她打头阵。又见别人都坐着,只有自己女儿瘫跪在那里,当时就大声哭了起来,一边要扶王夫人起来一边问:“我可怜的闺女,你嫁进这府里十多年,又为这府里管着家,还给他们生了两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起来,幸亏今日我与你父亲过来,才知道你竟过得是这样的日子。走,与我一起回家去,王家就是再穷,可还养得起一个女儿。”

  面对着王太太的一番唱念做打,贾母再次翻看了原主的记忆,发现确实没有与这位王太太结拜为异姓姐妹,才相信这位王太太,是真的觉得自己闺女嫁入贾家是亏了,也认为贾家现在就已经无力与王家抗衡。

  “王伯爷,既然尊夫人觉得令爱在我贾家是受了委屈,那也就不要再勉强令爱了。今日两位正好上门,一会我就会让政儿点齐令爱的嫁妆,礼送令爱回府。”贾母对并没有马上出面制止自己夫人的王公道。

  王公本虽然觉得自己夫人的行为欠妥,可是既然她已经做了,那也正好探一探这贾家的底线。谁知道这位国公夫人,竟然连原因也不肯说,直接就要将自己的女儿送回王家。他也是位高权重之人,更是好脸面之辈,这样让一个妇人直接不给面子,还真是平生仅见。

  “国公夫人言重了吧。我这女儿在家时还算乖巧,过了门也还孝敬公婆,又为你贾家生了两个孩子,哪里能说带回去就带回去?贾将军,你说是不是?”王公的最后一句话,已经是对贾敬说的了。那意思也明白,就是贾母虽然是国公夫人,可是还没有与他对话的资格。现在他要与贾家的族长对话。

  贾敬今日本就让王夫人的行为气得够呛,何况还有好感卡的加持,更是觉得贾母所行所言皆在理上。现在这王公明显不给贾母面子,在他看来,可就是不给贾家宗族面子。因此脸上并不好看:“现在老太太还是看在两家同出金陵的份上,愿意让王公直接将令爱带回。其实若按我看来,还是开了宗祠恰当些,也好给族里不贤的妇人一个警醒。”

  得了,贾敬一开口,已经直接把王夫人定性为不贤。不光是王公一愣,就是王太太与王夫人,哭的声音都已经小了下来。

  王公终是官面上走的人,就算是心中有气,可也因为知道些内幕,也有些心虚。如今见贾家完全不受他的恐吓,面皮直接转了过来:“贾将军何出此言?有道是劝和不劝离,想来国公夫人请贾将军过府,也是为了让你从中劝和吧。”完全不提贾家为何要送王夫人回王家之事,竟想把此事定性为是贾政与王夫人两口的口角。

  看来王子腾能够在后期执四大家族的牛耳,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有这样一个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的父亲,言传身教之下,王子腾为人圆滑,会见机行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贾母是知道这王公必是不久于世之人,那王子腾能在军中吃得开,好些同人文都认为是接收了贾家在军中人脉之故。因此她才不会让王家就这样轻松的过关。刚才王公即是对着贾敬说话,她也会:“族长说得有理,我也是想得浅了。好在我只是个内宅妇人,还有族长提点,就算是有一星半点的错漏也好弥补。那就如族长所说,明日请族长召集族人,开祠堂吧。”

  王夫人自己挣脱亲娘的手,扑上前抱住贾母的腿哭喊道:“老太太,媳妇错了,媳妇知道自己做错了。求您看在老爷的面上,看在珠儿与元春两个孩子的面上,饶了媳妇这一遭吧。”

  王公听见自己女儿哭泣求饶,就知道自己刚才的心思都白费了。王夫人自己都已经认罪,那王家还有什么说话的余地。又看了自己老妻一眼,意思是让她是前解劝,也向贾母服个软。总不好他一个大男人,给一个妇人赔不是。听听那妇人刚才说的,她只是内宅妇人,有了错还能弥补,不就是在说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做错了事不好弥补吗?

  可惜王公与自己夫人之间实在没有什么默契。他那太太得了他的眼神,还以为是让她给贾家这个老虔婆好看,嗷喽一嗓子冲着贾母就来了:“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亲家母,我闺女都已经认错了,你也不该如此不依不饶。要知道咱们四家可是联络有亲,多少年的交情,不能在咱们这一辈子断了。”

  没等贾母急眼,王公已经上前给了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太太一巴掌。看来王家女人们的地位也就那样,在外人面前这位王公也一点没有给自己老妻面子。

  打完了人,他才不得不亲自对贾母赔情:“国公夫人,这贱人的话糙理不糙。就是看在老一辈守望相助的面子上,也请放这丫头一马。何况还有琏儿与凤哥儿的事儿在,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听王公一提,贾母这才想起似乎这王夫人是与原主提过,要把自己的娘家侄女许给贾琏。那时原主为了让二房当家更名正言顺,也已经吐了口。只是贾代善一死才耽误下来。可是到了现在的贾母这里,此事必须没有——看了王家两代女人的战斗力,就算自己上一世就是王熙凤,也不能让她进府,还是请她去祸害别人家吧。

  因此贾母十分不解地问道:“王公此言何意?琏儿是男子没有什么,你们家凤哥可是女孩。这名声对女孩要求从来苛刻,王公总不能自己家就这样败坏女孩的名声。”老娘不想认这个孙媳妇。

  王夫人有心问问老太太,已经说好的事儿怎么能变卦,不想她那个给力的亲娘已经问了出来:“亲家怎么说出的话又不认了。不是你打发我闺女回府提了琏儿与凤哥儿之事吗?”

  贾母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地问王夫人:“王氏,现在你母亲在这里,你来告诉她,我什么时候让你回王家提过此事?这孩子亲事,历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琏儿的父母高堂俱在,我又怎么会让你一个做婶子的为他做主?”

  并不能怪贾母如此当面不认帐。实在是王夫人当日行此事之时,全为自己打算,因此在荣国府为了说动贾母,只说自己娘家对贾琏如何看重。而回了王府,又一直说是老太太看重凤丫头。如此两面劝和之下,才有了议亲的意向。如今被老太太问起是什么时候让她回王家提此事的,她如何能说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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