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贾敬收到贾赦那封很知道好歹的信, 一下子就明白了贾母的意思:他在京中打探了林家故旧的消息,不光要通报给贾母,还要知会林如海。如此一来, 就等于是在他与林如海之间也架起了一条沟通的桥梁,将来在官场上, 也就能相互扶持了。

  贾敬不得不再次佩服贾母的远见:想那贾赦, 原来也不过就是整天玩个古董,可是让贾母现在□□的,已经把家里收拾得整齐。而贾政呢,原来也不是没有什么小心思, 现在这份心思还有没有不好说, 可是外面上看来,却是个孝悌的。还有荣侯府的第三代,听说贾琏与贾珠两个,上午习文下午习武的, 进步也很是不小。

  不由得想起自己家里,就算自己是两榜进士又如何,贾珍性子已经定型了, 就算是已经娶了妻生了子,可是自己若是不在府里镇着,他都能把天捅个窟窿。可是自己一要管, 老娘与妻子就两眼是泪地在一边拦着, 气得他只想撞墙。

  看来自己还是得守在府里看着才行呀。贾敬沉默地摇了摇头, 不得不接下贾母递过来的这根橄榄枝:即是要守在府里, 那自己就不能再如以前一样官场上只是应付差事,而是要保住这府里的声名不能堕,还得好生教养蓉儿,不能成了他老子那样的东西。

  至于贾珍,贾敬心里冷笑一声,老娘与妻子不愿意自己管他,还真当自己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老子想教儿子,可不是只能在家里。

  若说这贾敬,还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原著里赖嬷嬷都曾经说过,他管起儿子来就如审贼一般。现在既然下定了决心管教贾珍,更是怎么简单粗暴怎么来。想和他讲什么谦谦君子,那都是对外人,里面可没有一个人叫贾珍。

  打定了不能再放任贾珍给贾蓉拖后腿的主意,贾敬先就与自己的老娘通了气,说得那叫一个大气磅礴:“咱们这样的人家,孩子也不能只等着袭爵,那还是多少年以后的事呢。总得他自己有个吃饭的本事,出去交往也好让人不小瞧不是。”

  他老娘许氏就有些不乐意:“多少人家的孩子,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咱们家的孩子就不成?”

  贾敬冲他老娘就是一乐,让他老娘怎么看都觉得不怀好意:“话是这么说,可是母亲也知道西府里头的琏儿与珠儿,现在可是日日文武都习的。珍儿在他们这一辈里还是为长的,总不好让两个比他小的比了下去。照此下去的话,将来就是珍儿做了族长,对上那府里头的人说话也不硬气。咱们府上可是主枝呢。”

  这话许氏还是能听得下去的,哪个老太太闲来无事,不是与自己相近之人相比呢?小的时候比父亲兄弟,出嫁了比丈夫,等到老了可不就是比儿孙了!这许氏也与贾母比了一辈子:做女孩的时候,贾母是侯爷家的贵女,她不过是正三品文官家的嫡女;出嫁了,人家贾代善因功不降等袭了国公,可是她的丈夫贾代化却只袭了一等将军。如此憋屈了一辈子,难道等着自己的孙子那一辈,还是不如贾母?

  不可能!

  许氏的心气也就让贾敬的几句话给挑了起来,可是疼孙子的心也是真:“可是珍儿现在已经二十多了,再想着习文习武的怕是不容易。”

  只要许氏肯松口,贾敬忽悠人还是有一套的:“这是自然。咱们这样人家的孩子,怎么会与那寒门子弟抢那晋身之阶。不过是看着他一日大过一日,总得给蓉儿做个表率。父亲与西府叔父在军中多年,想来安插个珍儿还是不在话下的。”

  去军中,这个许氏还是有些放心的。在她看来,那军中,尤其是贾代善与贾代化呆过的军中,就与自己家里的自留地差不多,孩子进去有的是人捧着:“嗯,你想得周到。只是这军中回家来怕是不大方便。”

  贾敬接着忽悠他亲娘:“我已经想好了,只让他在京营中谋个差事。也不图他立什么功劳,只让他知道些世事。就是母亲想他了,离得也近,回来也方便不是。”到时侯能不能回来,可就不是许氏一个内宅老太太能掌控得了的——营里紧急的任务多了去了,就不许贾珍被人带着去镀金?

  许氏听儿子说得体贴,哪里想得到他将来会有那么多的理由搪塞自己,自是点头应了。心下还暗自得意,史氏的孙子们再是习文习武又如何,她的大孙子可是已经开始去营里办差了。

  老娘这里忽悠得了,媳妇那里就不是个事:他的妻子是母亲的娘家侄女,正经的亲上加亲,要不也不会婆媳如此一心地对付他这一个做家主的。尤其是小许氏与她的亲姑妈一样,好与人相较,现在自己丈夫的爵位明显已经低于西府了,到了儿子那一辈,可不就得早些比西府里的第三代立起来嘛。

  等贾珍被告知自己将进入京营历练的时候,才发现家里的祖母与母亲都已经倒戈了,再面对上贾敬那一张无论什么时候对上他,都黑着的脸,连半句为自己告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悄悄地对着自己的媳妇说一声:“想着让老太太时时让人来看我,接我家来。”

  贾珍此时的媳妇,还不是尤氏,而是他的原配妻子刘氏。不过她是书香家里出来的姑娘,也搞不懂同是书香出身的太婆婆与婆婆,怎么就能放任着自己的丈夫成了这样文不成武不就的性子。不过她只是做媳妇的,只有顺从的道理,就是规劝,也得贾珍自己愿意听才行。所以对着贾珍的耳语,就算是从来没得过这样的亲近,心里也觉得老爷这个决定无比正确,心下打了与贾敬一样的主意,鬼才会给你求情。

  尚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三重背叛的贾珍,还是带了一丝憧憬来到京营的:想他的叔祖父,当年可是京营节度使,现在好些京营中的人,都是他老人家使出来的。那些人怎么也能看在他老人家尸骨未寒的份上,对自己这个侄孙子另眼相看一些吧。

  谁知道贾敬是把贾珍送到了京营之中,却没有告诉他,他得从一个大头兵做起。另外贾敬不光没有告诉贾珍自己家在京营之中的人脉,还没告诉他,在京营之中有一个贾家明面上的姻亲、内里的仇人——王子腾!

  不过贾珍总是他的亲儿子,他也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怕若是贾珍真出了什么事儿,自己的老娘会不会随着去了。只是对着贾家还留在京营中的人脉叮嘱一声:贾珍即是来京营中历练的,那诸位也不必对他太客气,只管好生操练这小子就是了。只要不下死手,那怎么收拾都行呀。

  好在他还知道与贾代善最放心的人交待了一句,那就是让人看好了,别让王子腾勾引坏了贾珍,也别让他下暗手害了自己儿子。然后就拍拍屁股,自己坐上马车回宁国府继续守孝了——贾珍算是从侄孙,只有六个月的孝,可是他这个做侄子的却是有一年的孝呢。所以贾珍可以进京营,而贾敬只能继续窝在宁国府里派人打听林家故旧的情况。

  不过他也没让贾母等太久,在年前到底让贾母收到了他打听的第一份资料。此时的贾母,正在指点着邢夫人怎么操持着过年:“咱们府里正在守孝,今年这个年也就得从简了。就是老亲们那里的年礼,不是也都让你减了等,你可知道为什么?”

  邢夫人想了想:“可是因为咱们家里还了国库银子,银钱有些吃紧?”

  元春在一边听得都想摇头,好在自从有了宫里的嬷嬷教导,她也知道自己一个做晚辈的,只能对着长辈恭敬再恭敬,没有当面指摘的权利。就把眼睛看向老太太,想看看老太太对自己这个大伯母可有什么指点没有。

  贾母当着元春的面,还是十分给邢夫人留面子的,不过她也没有漏下元春刚才眼里的不赞成。因此贾母想着,自己等下还是得再对元春的嬷嬷说说,元春近些日子懂事了不少,也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可是这聪明外露并不是什么好事。关键是还不知道掩饰一下自己的情绪。

  “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还有一方面你没有想到。”贾母越发温声地对邢夫人说道。她这一世是打算好生做个老封君的,所以必须在守孝期间把邢夫人的管家能力培养出来,才不会象原著里那样,儿孙、媳妇们遇了事,就得到自己这个老太太跟前讨主意,看着是位高权重了,可是也累心不是。

  邢夫人跟着贾母几个月,这眉眼高低也算是有些心得,看出老太太没生气,就笑着凑趣道:“我能有什么见识,还不都得仗着老太太教我。”

  贾母也就一乐:“我可只教这一回,你自己记好了,下次不能再来问我。咱们家里说起来老亲是不少,可是好些人家也不过就是年节才走动一下,也不光是离得远了走动不方便。”

  这段日子贾母没少与邢夫人说些外头官面上的事儿,邢夫人就知道,也有些人家这么些年下来,各自的立场已经不尽相同,还有些本身就不愿意再屈于荣侯府之下,因道:“多谢老太太教导,那我回去再理上一理,看看明年的时候怎么再收一收。”

  贾母就点头,见此时轮到元春不解,并不与她解释,又与邢夫人说起过年的话来:“刚才让你一打岔差点忘记了。今年过年只摆上两桌,大家一起守个岁也就完了。族里的人一概请他们自便吧。”

  邢夫人也知道,贾赦一回了金陵,先收拾了看老宅的奴才,又整顿了祭田管理,很是让一些族人心下不满。现在贾母如此说,也不过是顾虑着若是真开家宴的话,有些人可能就不会来,那样府里面子上可就不好看了。

  论起贾母的本心,那些族人直接与他们划清了再不来往才好。只是这个时代讲究的就是个宗族礼法,她再是在贾赦、贾政两个面前有权威,可是碰到族里的事也得三思才行。要不一些族老联合起来,都能开祠堂直接替贾代善休了自己。不过估计他们也就是想一想,只要还想着沾宁荣两府的光,也没有一个人敢如此提议。

  真当贾赦整顿祭田管理之事是白做的?他手里可是有不少那些族老们侵吞祭田收益,打着宁荣两府旗号为非的证据。只要有人敢对贾母不利,以贾赦现在对贾母的感情和他那混不吝的性子,怕是都敢直接把那些证据交到金陵知府手里。

  那些人拿贾母没法,又混不过贾赦,也曾经想着从贾政入手。谁知道贾母早料到了这一点,上午的时候贾政是要与张先生、谭先生一起讨论学问的,下午是要与贾琏贾珠两个一起强身健体的。就是出门,也是与贾赦一起去寺里给国公爷祈福的。那些人连单独与贾政说说话的机会都摸不着,也就知道贾母对自己这些人是不放心,有些羞耻之心的,少不得歇了心思。

  而那些还想着如原来一样,自己得了便宜把黑锅推到宁荣两府的头上的人,贾母也已经让贾赦暗里派人看着些,等出了正月再收拾一波,自己耳边也就能真的清静了。

  这边邢夫人不知道贾母心中所想,还在与她商量着除夕那日的菜谱。贾母也无意在这上面让她为难,只道:“我告诉你个巧宗,你只让人把府里的主子都问一问,看他们都想吃什么。不过每人只能点上两个菜。这样谁爱吃的都有,岂不是能调了众口?”

  元春在边上已经笑道:“世上再没人能想到祖母前头去,这样的主意一出,还能有谁不满意呢。”

  贾母也微笑道:“也不过是你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罢了,哪儿有这样夸自己家人的。不说别的,只说你祖母也不过就是在内宅这一片天地里头,经得事儿多些,大家看在我年纪大了,不愿意当面拆穿了我。到了你嘴里,就成了能耐了。”

  元春虽然觉得老太太似乎是话里有话,可是却没想出究竟是哪里自己做得又不对了,想着是不是一会儿回去问问嬷嬷。可是终是觉得贾母的主意不错,笑对邢夫人道:“大伯母,我自己先点上两样,可好?”

  邢夫人如今管家时间长了点,也知道贾母就算是不待见王夫人,可是对孩子们却是一样疼的。她自己又没个孩子,自是愿意孩子们与她亲近些。难得今日元春与她笑语,不由道:“成,怎么不成。只要你一会儿点的,合着咱们守孝的规矩,大伯母总有办法给你弄了来。”

  元春笑道:“上次吃的那个豆腐香菇的锅子就不错,还有酥炸芋角,我也爱得很。”

  邢夫人就笑:“这可不是什么难事,那酥炸芋角你即爱吃,今日也就算了,明日也先让你试试菜。”说得不光元春眉开眼笑,就是贾母也觉得,这邢夫人还真有一两分可造之处。

  不过她也提醒道:“你也得当心,这素菜做来做去,不过是青菜和豆腐换个样罢了。大家喜欢的也不过是来来回回的那几样,看有重了的。现在又是冬天,就算是比北边好些,可是有些青菜还是不易见的。可别当时答应得好好的,到时侯没了材料,做了无米之炊。”

  邢夫人自是点头受教,心里想着自己无论如何要把这年夜饭给准备好了,也好让老太太看看自己这些日子可不是白管家的。又说了几句,心里想着请大家定菜谱的事儿,到底坐不住,自带了人出去忙活。

  元春心下还有点想头,只管在贾母这里说话,还不时地看贾母的脸色。贾母只当不知道她在打量自己,与她说起同嬷嬷学规矩的事儿来:“你跟着姚嬷嬷也有些日子了,她说的那些规矩,你可学得来?”

  这些规矩已经学了几个月了,现在老太太忽然问起自己是不是学得来,再想起老太太刚才说的那番话里未尝没有敲打的意思在里头,元春就顾不得自己的小心思,小心地回答道:“姚嬷嬷是宫里出来的,那规矩也是如刻在心上一般。我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吃力,不过现在也有些习惯了。”

  贾母便道:“是呀,那些规矩只有放在了心里,自己知道了敬畏,才能时时警醒,不至于行差踏错。”说完见元春各自在那里思量开了,也不再说:许多事情就是别人说得再多,都不如自己感悟。原著里荣国府最后落了个抄家的下场,何尝不是那一家子都失了敬畏之心?

  晚饭之时,大家又都聚到了贾母这里,一起用饭又能交流一下一天所得,就是贾政也觉得这样也不错,没见贾琏与贾珠两个,现在与他说话已经不再一味地害怕了。

  其实他的改变,自己还没有觉察到,只以为是与孩子们接触得多了才至于此。却不知道有了张、谭两位先生日日在耳边说教,让他的见闻已经不再如原来一般。就是与孩子们说起话来,也不只从严厉入手,更不只是空洞的说教,而是有了些自己的见解,才让孩子们开始愿意与他说话。

  所以一顿饭除了元春有些食不知味外,大家都很满意。等邢夫人再把让大家一起点菜的主意说出来,就是贾赦也多看了邢夫人两眼:“这个主意倒也不错。”

  邢夫人哪里敢贪功,忙道:“并不是我的主意,是老太太想出来的。只是还求老爷与琏儿口下超生,别点什么不易寻的才好。”

  贾琏已经得了贾母的教导,对着邢夫人只称母亲,把那生分的太太束之高阁:“我不让母亲为难,只点一个粉丝的娃娃菜、锅塌豆腐就完了。”

  贾赦刚才本想着训斥邢夫人一点小事还让老太太费心,听贾琏已经开始点菜,也就不好再提,只看着邢夫人如何应对。谁知邢夫人就笑道:“你大姐姐已经点了豆腐锅子,与你那塌豆腐可是重了。”

  贾赦眼睛就要立起来,贾母却不愿意他在人前这样不给邢夫人留脸面,对着邢夫人先开口道:“我就说这素菜也不过是豆腐青菜,哪里能有多少花样?想来到时这素鸡与素鱼也是少不了的,那不也是豆腐做了来的?”又对贾琏贾珠两个道:“你们也多想些别的,何必只盯着豆腐。”

  又听贾赦并没有反驳自己的话,觉得这个便宜儿子还算是给自己面子,少不得看向他,想夸上两句。谁知不看贾赦还好,一看才发现人家不是不想反驳自己,而是找到了新的事做。

  贾赦正在与贾母的大丫头□□,打着眉眼官司!

  心下冷哼一声,看来自己还是给这便宜儿子找事儿找少了,让他竟然有心思看丫头了。你看也就看了,可是怎么也不想想现在是个什么时候,还有那丫头呆的地方?要知道他们可是连小祥都没过,那个□□还是自己房里的丫头!

  若真是出了什么事,贾赦一个居丧不谨跑不了不说,若是人知道了□□的身份,还得说上一句□□母婢,什么好听的名声?看来原著里贾赦所以能老老实实的偏居一隅,定是让原主拿住了类似的把柄!

  可惜她老人家可不是原主,愿意用所谓的把柄让儿子惟命是从。她要的是贾赦顶起门户,还得让她老人家别再经那抄家之祸。

  可是现在一屋子的人,并不是贾母与贾赦分说厉害的时候:人虽说人前教子背后教妻,可那是对男人。现在她不过是一个注定要依附儿子的老太太,这方法总得婉转些,还得不光让贾赦自己知道痛,更得让这一府的丫头们从此都别那么有上进心!要不她老人家只有一双眼睛,还能时时把儿孙们都叫在眼前守着不成?那与原主又有什么区别!

  贾赦也觉出老太太看他的眼神不大对劲,有些讪讪地从□□身上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老太太问道:“老太太自己可点了什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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