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说是过年, 可是对于守孝还是没出小祥的人家来说,除了准备一下年夜的吃喝,再做一下新衣服, 还真没有什么准备的了:对联是不能贴的,鞭炮也是不能放的, 还有喜庆的摆设什么的, 也是仍然在库房里等着落灰的。

  不过对孩子们来说,过年还是要比平日里多些意思:就算是不能出府,可是贾琏与贾珠两个人上午的文课已经停了,每日只看自觉是不是读上两页书或是写写大字。而下午的武课倒是没停, 不过师傅也已经减了量, 只让他们不至于因过年而把前一段时间学的忘记了。

  然后贾琏就活过来了:他现在倒不是厌学,不过是自觉性不如贾珠。没了先生在上面压着,能玩的时候他才不会主动去碰书本呢。

  贾珠却还是一如既往地用功,可是边上有一个贾琏和活猴似地不时进出, 那心也是静不下来的。只好对贾琏道:“琏儿,老太太让你每天写的大字,你练好了没有?”

  贾琏就顿了一下:“我等会儿再写。现在珠大哥哥, 咱们去看看……”其实去看什么他也不知道,不过总想着只要出了门,总比对着书本强。现在老太太又不愿意让二叔考问他们功课, 自己的父亲是不知道怎么问, 他明白着呢。

  “那可不行。等一会儿就该去老太太那里用饭了, 要是老太太问起来, 你可怎么说?”贾珠觉得天寒地冻的,搞不清楚琏儿怎么就在屋子里坐不住。

  “他怎么说,还不是告诉我这个老婆子,说是下午再写,然后再推到晚上,再推到明天?”窗外就传来了贾母有些生气的声音。

  要说也不怪原主喜欢二房一家,至少表面上人家一家子人都做得不错——灵性差点,可是胜在努力不是。哪儿象是大房这爷两个,刚敲打了贾赦,贾琏这边就又冒泡了。要说这清脑丸也同样给贾琏吃了,怎么性子就是定不下来呢。

  贾琏听到贾母的声音,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自己到了门口挑起帘子:“祖母怎么过来了,看外头冷,再把您给冻着了。有什么事让人来叫孙子一声就是。”

  贾母一边进屋一边没好气地道:“然后你就更有理由不好生看书写字了是不是?”

  贾琏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不是看着先生都放假了,想着还有时间吗。”

  贾母已经被贾珠扶着坐下了,不过对着贾琏还是没有什么好脸:“你也是读了书的,难道不知道这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的道理?别人不比,只比一下你珠大哥哥,他本来就比你年长,学的比你进度快,现在还比你用功。你若是不努力些,不是与你珠大哥哥越差越远了?”

  贾琏就低下头,可是那嘴还是嘟了起来:“可是,我又不用和珠大哥哥一样去科举。”

  这还真是没有压力所以才没有动力不成?贾母并不信这个邪:“你就算是不用去考科举,可是是不是将来也得当家理纪、顶门立户?到时候外出交际应酬,别人说个酒令你都听不懂,说个诗词你都不知道出处,难道就有脸了?几次之后可还有人愿意与你交往?”

  贾琏的头就更低了些,可是脸上还有些不服气的样方,贾母知道此事不是一次能说通的,不过难得抓住一次现行,还是得让这小子有些印象才行:“你也知道你父亲现在只有你一个孩子,觉得这爵定是你来袭的。可是你知不知道,朝中袭爵的规程是个什么?还有就是一般都是降几等袭爵?你再看看原来你的敬大伯伯,等他的爵位传给你珍大哥的时候,不过是三等将军,到了蓉儿可就是末等的爵位了。琏儿,若是你不好生习学,给将来的孩子们做个榜样,你那儿孙们可靠什么吃饭?”

  这样的话,还真没有人与贾琏说过。他只知道自己是一定会有爵位的,一个半大孩子,连个亲事还没有呢,谁会告诉他你将来也会有孩子,而你的孩子可能不出两代就没有饭吃了。

  于是贾琏惊慌地问:“祖母,那可怎么办?”

  看着为自己还见不着影的儿孙担心的贾琏,贾母不厚道地笑了:“能怎么办,还不就是你自己用心读书,为将来的孩子们做好表率,最好能在将来袭爵的考试之中,拿了好成绩,再如你父亲那样只降一等袭爵,也好让爵位多传上几代。”

  貌似是一个可行的办法,可是对自己没有什么信心的贾琏,觉得这还是有些难度的:“祖母,我也知道应该好生读书,可是就是坐不住。外头一有点动静,我就想着看看可有什么事儿是我不知道的。”

  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有些好奇心也正常。贾母劝他道:“那你就把降等袭爵几个字时时记着,想着看热闹的时候想想自己的爵位会降几等,再看看你珠大哥哥是不是也听到了、也想看看。”

  贾琏就看了一眼一直听他与贾母说话的贾珠:“珠大哥哥一向比我坐得住。”

  怎么就这么没有自信呢。贾母觉得,这个熊孩子还是吃苦吃得少,才没有什么紧迫感。人家贾珠,是知道自己必须科举出仕的,才会这样自觉的用功。所以说给孩子留下太多的机会,还真是不利于熊孩子的成长呀。

  “这也好办。”贾母道:“日后你们两个书房里,就不用人服侍了。这里的人少了,走动得也少,你也就不会再想着他们现在在做什么而分心了。”还不信一切都让你自己动手,你还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

  没想到是这个结果的贾琏有些懵,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他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能改了自己的性子,现在老太太都给他想出办法来了,他也不能说不接受,只好点了点头。

  贾母这边又嘱咐贾珠不能总是坐着,得多起来活动活动,就带着人离开了。而贾琏与贾珠的小厮们,直接给二人跪下了:“求两位爷开恩,奴才一家子孩子本来就多,全指望着奴才这点子月钱和省出来的嚼裹,若是奴才不能再服侍两位爷,那奴才一家子可都过不下去了。”还有上来抱着两人腿嚎的。

  贾琏这才想起哪里不对来:他身边的丫头都已经被打发了,只留下几个婆子服侍着起居。现在若是再打发了小厮,不是有些事就得他自己动手了?

  贾珠对那几个跪下的小厮道:“老太太不过是让你们不用进书房服侍,又没说现在就赶了你们出去。你们若是再闹的话,都走人是不想在这里了。”

  那几个小厮哭闹的声音就小了些,可是还在那里哀求。贾琏有些不忍:“珠大哥,要不咱们去求求老太太?”几个小厮就眼睛发亮地看向贾珠。

  贾珠只是摇头,他自从王夫人被关进佛堂之后,一下子长大了好些,对事情也不再光看表面了。现在老太太看着只是发落了向个奴才,可未尝不是因为这几个小厮无事就引着贾琏想着淘气。不过是为了给他们两个留脸面,才只说不让这几个在书房服侍。

  把自己的猜想说与贾琏,贾琏也就不再那么想着去向贾母为几个小厮求情了:他也回想起来,最初自己想着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还真是这几个故意将发生的事情说得绘声绘色,让他好奇心大起的。

  那几个小厮自家人知道自家的事,原本只是想着在贾琏面前多露下脸,也好多得几个赏钱。一来二去的,就是没有什么新鲜事,他们也能自己造出几个来引着贾琏高兴。现在让老太太不动声色地把他们与贾琏分开,又被贾珠识破了他们的小心思,哪里还敢再求?

  这边贾母也在思考着荣侯府下人的问题。说来这几世里,她都一直挺羡慕人家林家下人的忠心,这可不是一句文武殊途就能解释得清的。看来还是家风的问题。要不怎么人家林家的下人,老主子去了几年,小主子还只是个女孩子,却仍时时为了主子打算,没有一个想着自己自此翻身自主的?

  现在的荣侯府,奴才已经被收拾了不止一次了,可是先是有想着上进的丫头,现在又出了引着贾琏等不好生读书的小厮。等这些人真的得逞了,那对后来人还不是就起了不好的示范效应?

  改,必须得改。反正现在爷们们的房里已经没有丫头服侍了,小厮也可以改成长随。可是这只能是一时之计,还是那句话,什么样的人家,得有什么样的场面。就算是现在有心节省,可是出行时的小厮、长随也是少不得的,就是有客上门,也不能光让婆子们服侍。

  贾母就想着,还是得给贾敏再去一封信,看看她能不能把林家怎么调理下人的法子给她来上一份。最好就是能派来几个人,亲自教导一下这府里的奴才。

  其实也是贾母有些心急了,现在的荣侯府比起原来的荣国府已经好了不少,一是奴才下人少了,每个人手头的活就多了起来,还想着如原来那样做什么副小姐等差事是别想了。再有就是几次收拾奴才,那些最偷懒最损公肥私的已经被收拾了,也让下人们心里总打着小鼓,不知道下一次被收拾的是不是自己。只是积习难改,想着一步登天的念头还一时转变不过来罢了。

  可是见识过林家下人的贾母,对奴才的要求可不就是按着林家的标准来了?那荣侯府现在奴才怎么也都入不了她老人家的法眼也是正常的。

  年前又收到自己母亲一封信的贾敏,对信里的内容有些哭笑不得:让自己婆家的奴才去给自己娘家□□奴才,母亲这是怎么想的?难道是让她对着自己的婆婆承认,自己娘家的规矩不如婆家不成?

  要知道,就算是嫁进的清流之家,贾敏还是挺为自己的出身自豪的——国公府呀,满朝下来又有几家?都说礼出大家,那自己娘家的规矩要是不好,自己这个出身国公府的姑娘,可怎么在婆家抬得起头?

  可是母亲所托之事,她又不能当做不知,也不是面对面可以直接向母亲说明厉害。只好自己一个人犯起愁来。时光易过,她身边的丫头看奶奶从接了老太太的信,就一个人思量,现在已经到了该去太太处摆饭的时候了,少不得提醒一声:“奶奶,该去太太那里了。”

  贾敏这才从自己的愁思里醒过神来,重新收拾了衣裳头脸,到林太太院子里服侍婆婆。这些天她与林太太不时地一起散个步说说话,两人的关系倒比原来贴近了不少,所以她一进门,林太太已经发现她的神色不似往常。

  “这是怎么了?我听说亲家太太来信了,可是你娘家遇到了什么事儿?”林太太关心地问,这个媳妇她还是越来越满意的,连带着对亲家也多了一份认同。

  婆婆问话,贾敏不得不回答:“是有点事儿,只是媳妇不知道怎么与母亲说。”

  林太太就笑了起来:“咱们都是一家子,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就是事儿难办些,总能商量出个章程来不是。”她可是没有把话说死,说什么一定尽力去做之类,两家再是姻亲,可也得先替自己家里在留条退路不是。

  贾敏也知道,这话不说是不行了,咬了咬牙道:“是我母亲,觉得咱们家里去送年礼的几个婆子规矩好,也是忠心的。想着看看咱们家里是如何□□下人的,若是,若是……”实在开不了口,说是自己娘家想着求婆家给教导一下下人。实在太丢脸了。

  林太太刚才还有些紧张的神经就松驰了下来,心下还长升起了些自豪之感。可是又知道自己的媳妇是个脸皮薄的,总算是把这脸上的喜色收了一些,没见媳妇现在的脸都红成什么样儿了。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亲家太太能看得起她们几个,也算是她们没给咱们府上丢人。等会儿你赏她们也就是了。对了,亲家太太还说什么?”若是之后是什么,现在林太太可是想听得紧呢。

  贾敏面对婆婆一脸的八卦,想着早晚也得让她老人家知道,只好把后面的话含羞说出来:“我母亲想着,若是咱们家里的下人有时间,能挪得开,能不能借上两个,给家里的奴才们讲讲规矩。”

  若是这样的话,林太太还真是不好直接答应:别看大家都是姻亲,将来这林府总有一天还是得贾敏管着。可是再怎么是姻亲,也是各家有各家的规矩,各有各的过法。让自己家的奴才去给人家的奴才教规矩,就算是亲家自己提出来的,将来有个不好,也容易生怨不是。

  林太太只好把这个问题重新推给自己的媳妇:“那你看此事可行不可行?”

  此时林如海恰是下了衙,也来给林母请安一起用饭,正听到此语,不由得问道:“母亲还有什么委决不下的不成,要问敏儿可行不可行?”

  林太太就只看着贾敏不说话。此事还是由着贾敏说与儿子的好,自己在他们夫妻之间总是外人,何况又事关贾家,无论他们夫妻如何处理,自己最后都不想着落下埋怨。

  贾敏只好再次把贾母的话说了一遍。林如海终是个男人,心思没有女人那样细腻,只觉得贾母是一心为了贾家好,才不顾着脸面求到自己家里。加之这些日子以来,他与贾琏贾珠两个送的武师一起练习,自觉身子轻快了不少,精力也旺盛许多,又有贾敬通报之谊,正是对贾家好感从生的时候。因此想都没想就说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难得岳母不嫌咱们家下人规矩粗陋,自是要送人过去的。正好我给两个孩子找的先生也已经说妥了,就让那先生带两个人过去便是。”

  听自己儿子一脸轻松地就答应下来,林太太几次想张口都又收了,总不能让媳妇觉得自己舍不得两个下人。只是这去的人是谁,还得斟酌一二。

  最后定下去贾家的,是林家二管家夫妻,两个都是出了名的话少能任事的,想来不会给主子惹什么麻烦。而林如海给贾琏两个找的先生,是一位老举人,姓刘,家里也是世代耕读的。本是小有薄产,日子得过,加之年纪上来了,也就没有继续考下去,本想着做一个富家翁平安一生的。

  谁想天有不测风云,一场风寒下来,他的独子竟抛下老两口而去不说,就是他的夫人,也抵不得独子身故之痛,随着去了。他本还有几房近支,却为了他那点产业争着要入嗣。老先生烦不过,才兴起了为人做幕的念头。只是他年纪大了些,人家收幕僚又觉得用不得几年。如此不高不低的,就让林如海打听到了。听说只是教两个孩子举业,那刘举人觉得还算轻松,也就答应了下来。如此正好带着林二管家一起来了金陵。

  等他们来了金陵的时候,年节早已经过完,就是正月也已经出去了:人家林太太是讲究人,不可能让自己家的下人大正月里头的跑到贾家。

  这边贾母也已经得了信,早早地让邢夫人先收拾出了一个院子,即做先生的住所,也算是贾琏贾珠两个上学的地方:原来不过是在贾赦的外书房,由着跟贾赦的那个李先生教导。现在有了正式的先生,可不就得重新收拾出地方来。

  就是林二管家夫妻,也是收拾了客院出来,毕竟不是自己家的下人不是。那林二管家夫妻也是实在的,看到给自己住客院,心下就忐忑起来,求着邢夫人道:“舅太太知道,我们不过是下人,怎么好住在客院里头。没得坏了规矩。只求舅太太随便指个地方,能睡觉就成。”

  因为林二管家夫妻摆得正自己的位置,就算是不理解贾母为何非得从林家求了人来□□奴才的邢夫人,也觉得林家的奴才规矩还真是不错,仅守本分这一条就比自己家里的奴才强出一条街去了。只是让林二管家夫妻住客院是老太太特意交待的,她也做不得主换地方。

  “你们过府是客,又要劳动你们给我们家这起子没王法的讲规矩,也算是他们的先生了。又不是只呆三日五日,怎么也不能让你们对付好几个月不是。”邢夫人直接把两人的请求给否了。林二管家夫妻无法,只好下定决心好生地把规矩给这贾家的下人传授,好快些回自己家去。

  贾母倒是不管这些,只让贾赦与贾政分别与那刘举人谈过,正听着两人对先生的观感呢。贾赦觉得这个先生有些小家子气,心下不大满意。贾政又觉得这刘举人诗书算通的,可是似乎学得有些隐士之风,怕把自己儿子教得移了性子,心下也不大赞同。

  两个便宜儿子虽然没有明说,可是贾母还是听出了他们的不满,只对他们道:“请了先生,学问是一项,对孩子身教也是一宗。老大觉得人家小家子气了些,可是知不知道咱们家的孩子,都有些太过骄奢了?正是要让这先生让他们知道些世道艰难。老二觉得人家功名心不重,可正是这样才要请人过来。珠儿用功是好的,可是名利之心太盛了,正好让刘先生给扳一下。读书是为了明理,能有个进身就更好。可是一味地只求举业,终是落了下成。”原著里你儿子让你逼死了,知不知道?!

  得了,她老人家都这样说了,贾赦与贾政还有什么反驳的?就和学武一样,他们也怕再反对下去的话,老太太让他们上午也跟着贾琏两个一起做学问,那才真是乐子大了呢。

  “母亲,先生也就罢了,怎么还从妹妹那里找人来给咱们家的奴才讲规矩?”贾赦现在对贾母的话,执行的还是挺到位的,不过该有的疑问,他也知道问出来,不是一味的愚孝了。

  贾政也就竖起了耳朵:别看他自己不问,可是心里也觉得有点丢人,尤其还是丢到了林如海面前,更难以接受:说来他与林如海年纪差不太多,可是人家已经凭自己的本事做到了知府,可是他还得出孝后才能蒙父荫做个不知道哪个部里的主事。

  贾母看了两个便宜儿子一眼,对他们又说出了一番道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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