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188

  是不是个牛人?反正贾代善对这位国舅还是十分服气的。你别管人家以三十余岁的年纪,就坐上正四品高位,是不是借了承恩公之力,要知道这外力也是实力的一种!原著里贾家那些人的外力也不算少吧?有简在帝心的巡盐御史姑爷、有京营节度使的舅舅或是叔丈人,可是看看贾宝玉与贾琏都做了些什么?

  带着对承恩侯的敬重之心,贾代善侯在花厅门前,等着他的到来。“侯爷请。”门外已经传来了李要延客的声音。代善自己在屋内也是笑语相迎:“没想到侯爷竟屈尊到这荒野之地,真是令代善惭愧,惭愧。”

  承恩侯头发已经斑白,两眼下也生出了大大的眼袋,脸上甚至都有了些老年斑。只是那行动还十分便捷,看起来不象是个六十余岁之人。听到代善迎客之语,脸上也带了笑意:“早就想着来拜访国公,只是听说国公前些日子一直养伤,也就没敢打扰。这不一听说国公可以走动了,我就不请自来,做了恶客。哈哈。”

  “能得承恩侯降临,代善自觉蓬荜生辉,何来恶客一说。”代善说话间,与承恩侯张颉对行了礼。说来他这个公爵要高于张颉的侯爵,可是人家一是年岁比贾代善大,二是资格比贾代善老,三来身后还有太子之影,代善自是不会在此事之上占人家的上风。

  张颉也不是不通俗事之人,见代善如此客气,脸上的笑越发真诚一分:“国公客气了。”

  分宾主落座,自有李要安排人献茶后,退下去守好门户不提。这里承恩公张颉问道:“听说令公子也随了国公在庄子里读书,为何不见?”

  代善就是一哂:“那小子不辩是非,让人利用了,差点帮着别人算计我这个做老子的。现在正罚他劈柴,就不让他来污了承恩侯的眼。”

  张颉随着一笑:“令公子才多大年纪,就有一二不到之处,国公只教他就是。劈柴这样的粗鄙之事,还是不要让它坏了令公子习字之手。”

  听到张颉口内吐出粗鄙二字,贾代善就看了人一眼。只见对面之人,一双下垂的眼皮之下,双眼无波,直直与自己对视。心下的敬重去了三分,代善由是也就一乐:“虽然此事说来粗鄙,可是也是每日所需。若是这等粗鄙小事都做不好,将来又如何能提笔成文,为圣人策。”

  至此张颉认真地打量了贾代善一眼,笑道:“国公果然见识非常人能及。如此磨练公子,想必将来必是栋梁之材。如此美玉在前,却不得一见,倒让老夫心生遗憾呢。”

  就见代善摇头道:“却是当不得侯爷美玉二字。正是因为小犬愚钝,才不得不加以磨练,以期就算是没有灵气,也可夯实根基,哪怕就算是成了一块粗砖,也能建屋起墙。若真是灵气天成,侯爷且看我舍不舍得?”

  张颉听后哈哈一笑:“也是国公对令公子期望过高,才会求全责备吧。”

  代善知道自己与来人的第一次交锋算是结束了。结果吗,正是他自己没输,可是对方也没赢。看来这位承恩侯,就算是来到了这庄子之上求见自己,想把自己明面上拉进太子阵营之中,心里对武人的轻视也不少半分呢。

  可是以自己现在手中的京营节度使之位,加上头上这国公的头衔,还想着让自己在太子阵营之中屈于人下,却不知道这位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老夫此次前来,也是受了太子之托前来道谢。那日宫中,多得国公为太子解围,还令太子与圣人父子心结顿消,相处日渐温情。就是朝臣们行事也少了些左右为难。此多是国公之力。”张颉轻抿了一口茶,不急不徐地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贾代善忙道:“承恩侯何出此言。谁不知道太子一向事圣人甚孝,而圣人亲手将太子教养成人。父子相得乃是我朝佳话。就是圣人与我说起,也多回忆太子趣事,竟不知道承恩侯从何处得知,太子与圣人有心结?!”

  他最后一句话已经有指责之意,说出口为的话不免咄咄逼人。这张颉一听,心下就暗道了一声大意了。本来他见贾代善对自己礼貌有加,又有太子那日回东宫后的切实称赞。想着这位一定也是想着在太子这位未来之主面前,提前买好。那就把太子已经承他之情之事说出,也好让此人明白太子看重之意,更要让此人明白,太子对自己这个国舅的依重。

  谁知眼前这位粗人,竟然指责自己妄言天家父子。若是此话坐实,那自己再是太子的亲舅舅,在当今那里也落不下好去——皇家之事,一向都是他们做得别人说不得。何况还是当今与太子之间,事关国本之事。

  这边贾代善也在心里暗叹,难怪原著里太子只落个义忠亲王收场,他这义是有了,可是那忠怕是欠缺得很。只看他派来的这位国舅就可见一斑:此时前来给贾代善道谢,该是大好的与他拉近关系的机会。派来的人从份量上来说,也算是诚意十足,可是这来人自己却是从心里看不上贾代善这个粗鄙武人的。办事之人最重在的就是放下自己的成见,完成主子交待之事。可是这张颉一上来就给了自己一个粗鄙的评价,完全没想过如此激怒自己,能不能完成自己主子交待的任务,如之奈何?

  所以贾代善才不得不抓住张颉的语病,给他一个不大不小的警告。别以为只有你们读书的人才会咬文嚼字!

  “哈哈,”张颉也算是能屈能伸之人,口内打了个哈哈,对贾代善在椅子上面曲了曲身:“因与国公一见如故,所以不小心将心内之言吐了出来,还请国公勿怪。”

  贾代善心下对此人已经有些不屑,不过念在他此时与太子比自己亲厚,才接口道:“不敢当侯爷心腹之言。你我身为臣子,当时刻牢记君不密丧其国、臣不密失其身之理。何况侯爷贵为国舅,太子多有依仗国舅之处。”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张颉自是听出了贾代善未竟之语。也知道自己今日此来,最要紧的是要为太子拉拢这位在圣人面前极有面子的国公爷——那日太子回府,对代善在圣人面前直言很是推崇,才让张颉隐生攀比之心。如今一见贾代善并不是他所想那样粗鲁无文,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有小小的把柄落在了他手里,也就收起了自己的轻视之心。

  “多谢国公爷良言。”张颉再次曲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脸上又重新生出笑意:“说来自太子得封之时,圣人就曾言说,四王八公为太子擎天保驾之人。这些年来太子也多有与诸位亲近之心,只是怕圣人不喜,才没有多与国公爷往来。”

  “的确,圣人当日确有此语。”贾代善没有否认张颉的话,将来大家怕是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在一个锅里抡马勺,没必要争一时之长短:“只是我等武夫,又知太子重文,而与人论道,实非我等所长,也不敢污了太子的眼。”

  是你自己做出了一副重文轻武的姿态,就别说什么四王八公对你不亲近。张颉也知道太子的这个爱好,说来还有他的功劳——他自己是榜眼出身,自是觉得治国之时,还是要文官胜于武将。如今四海升平,并无什么战事,那四王八公军中之势又早已经是他们明面上的筹码,也就不必再浪费心力去拉拢了。

  想定心思,张颉便道:“说来太子思虑也非无因。如今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正是四海升平,平日里还是要以治国为要。”

  代善淡淡地看了张颉一眼:“国舅也说是要治国。若是国之不存,那所治者在何处呢?”

  听此一言,张颉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太子殿下周岁即得封,对圣人之心,三十年来无一日懈怠,与圣人父子相得朝臣有目共睹。国公爷何出此言?”

  “刚才不是国舅说起,太子因老臣之言,与圣人心结顿解吗?如今太子少壮,圣人也值壮年。底下的皇子们日渐长成,已有三位年长皇子入部习学。难道不是太子心生警惕,才让国舅有此一行?”代善知道日后自己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如何,全在今日与这张颉一谈之间,所以言语里也就不再客气,直接指出了太子如今所处不利之势。

  张颉再也打不起哈哈,看向代善的眼睛里,即有探究也有希冀:“多谢国公爷直言。只是各位皇子皆有母妃在宫中,而太子已经自立东宫,与圣人相见不易,自是容易生分。”

  听他口内有服软之意,代善也就不再深究。只道:“说来那日我也曾与太子说过,对圣人来说,太子是他的长子,所以要求自是与其余诸子不同。太子万不可因圣人一时责备而心生怨怼,还应如幼时一样才好。”

  张颉眼里对贾代善的轻视全收,转而道:“那日太子回东宫,也曾说国公是通透之人。刚才是老夫浅薄了,还请国公勿怪。只是老夫还是有一事不明,请国公见教。”

  代善口内道着不敢当,不过还是想听一听这位承恩侯有什么想不明白之事。就听张颉道:“刚才国公曾言,若是国之不存,所治者在何处。只是太子若想顺利登基,自是应得臣民拥护。说一句不怕国公生气的话,勋贵人家多骄横,欺压良善之事屡见不鲜。若是太子与勋贵太过亲近,怕是容易引起臣民们的误会,以为太子也是骄横之人。”

  听到此处,代善也是微微一笑:“有道是破家知府、灭门县令,这知府与县令,是文官还是武将?天下知府、县令多些,还是武将多些。这个不用代善替国舅解惑吧?”你只说武将骄横,可是真论起对平民的危害来,这文官一点也不比武将少好不好?

  张颉又是一噎。他也知道一些文官不过是说得清贵,可是行事多有龌龊。如今被贾代善如此点出,再是城府深沉,也不由得老脸微微发热。

  代善也不管他面色如何,只管把自己早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国舅素日为文人之首,当也知道这文官除世家之外,多有耕读出身。这些人一上任,三亲六故秋风不断,十里八乡远路来投的,不知凡几。以那些人的区区俸禄,是如何支撑局面的?不问可知。可是勋贵人家的子弟,家中人自有安排,若是为官只求能上进升迁,少有刮那民脂民膏的,不知道国舅以为然否?”

  虽然贾代善的这一番话,有些以偏概全、偷换概念的性质,可是在他看来,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人人都说勋贵人家多行不法,可是穷书生出身的人,一朝得中,难道就都尊纪守法,只饮任地一杯水吗?他们也要求一个起坐八居一呼百诺。

  可偏偏祖宗不给力,没给他们留下这样的排场与财力。那些人只能靠着自己达到目的,还想给儿孙留些个,可不就加紧搜刮些民脂民膏?而武将平日里虽然言语骄横些,可是好歹还有军法在那里管着不说,平日里与平民的接触就比文官少,在和平的年代里,危害还真是比不上文官。

  尤其是贾代善他们这些勋贵之家的子弟,说是纨绔,大都也是花着自己家里的钱,相互之间打鸡骂狗,一般不会做出与平民纷争之事。无他,他们觉得与那些人纷争的话,太过没有面子。至于原著里如薛大傻子之辈,那还真算不上勋贵里的人,最多不过是个仗势之辈。文官家里的所谓衙内,还比薛大傻子作得轻了?!

  张颉至此再无话可说。不过他还是有个顾虑:“以前太子对文官清流多有善意,而对武勋之家不大亲近,您看?”话里想让贾代善代为拉拢之意十分明显。

  不过就连他今天到自己庄子里来,贾代善都得上折子告诉当今,怎么又会给他们做这中间之人。再说他可不觉得太子突然转变画风,对他消除与当今的隔膜有什么好处。

  因道:“太子为天下储君,自然会对所有臣民一视同仁。就是臣民们对太子,也是与对圣人一样爱敬。”你还只是个储君呀,就搞什么万民爱戴,是生怕你老子看你不碍眼是吧?

  张颉也是一惊:“国公爷刚才不是还说,几位年长的皇子都已经入部习学,势力渐长吗?若是太子无以抗衡,万一发生动摇国本之事,可如何是好?”

  代善要无语了。你可是太子的亲舅舅,动不动就在他耳边唠叨这些挑拨人家兄弟关系的话,让皇帝知道了,真有你的好吗?难怪原著里对这位承恩侯提都没提过,估计是跟着义忠亲王一起完蛋了。

  只是自己既然已经想好了要扶这太子上位,自然不能再让这张颉再存此想,因道:“圣人继位之时,也是经过重重险阻的。当时京中情形如何,想来不必代善多言,国舅自是感同深受。”

  见张颉似在回忆往事,头也不自觉地点了点,代善又道:“只是圣人自己面对时是自己面对,可是到了自己儿子这里,更愿意看到的是兄友弟恭,天家和睦吧。”

  这是自然,有谁愿意看着自己家里的孩子乌眼鸡一样,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的。张颉对此也是认同,然后才是悚然一惊,知道了自己往日里错在何处,而当今是因何开始对太子不喜的。看向代善的目光,更加地热切了几分:“不知国公有何良策?”

  代善不由一哂:“能有什么良策。我家里的两个小子,原也有些夺爵之意。却不知这爵位之事,朝庭自有法度。见他们还不消停,我自是想着收拾哪个就收拾哪个,直到把他们收拾老实为止。”

  可是爵位之事朝庭是有法度,这谁登基可就是各凭本事了。张颉心里再生不平,言语上却已经恭敬起来:“还愿国公有所教我。”

  代善只道:“教不敢当。我只知道,我就是一个做爹的,自己最愿意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孝顺,哪个真心实意地孝顺我,我说出的话都一丝折扣不打的做成了,我就喜欢哪一个。”这让谁上位,还不是凭的皇帝的喜好,你只管做他最喜欢的儿子就完了。

  这边张颉就若有所思起来。移时,才猛从椅子上立起,代善还当他要做什么,愣神间,这老头已经拜了下去:“往日里是我自视过高,竟没能有与国公交好,是我有眼无珠。今日听了国公一席话,才觉茅塞顿开。”

  代善忙起身,连道不敢。一时宾主皆欢,恰似老友重逢一般。只是等张颉告辞而去,贾代善的脸才重新沉了下来。

  太子身边,只会清谈,能出主意的人还是太少了。若是如此下去,就算是自己处处出力,也挡不得内部的消耗。看来还是请当今自己出手,给他儿子找些事情做,让太子没空与这些人日日闲谈的好。

  于是当晚贾代善已经拟好了一道密折,将今日里张颉到庄子里来见自己,还代太子道谢一事说了。这事本就瞒不了人,何况自己所处的地位,若说当今在他身边没有放人或是没有让人看着自己,那才是笑谈。

  接下来他的话风一转,直说到了贾政所求之事,还有自己是如何收拾他的事情上。看起来不过是接上了在宫里说出的收拾儿子之事,可是时时注意太子的当今,若是此时还没有改变让太子承继的主意,就会知道自己真实的意图,不过是给他提供了一个借鉴之法。

  如此就算是张颉不能马上劝得太子改弦更张,但总会有所收敛。如此双管齐下的话,太子与当今之间紧张的局面,总能好转一二。

  他这里如何措词不提,这边张颉一回了京,就直接来到东宫请见太子。太子对自己这位舅舅还是十分看重的,毕竟他那詹事府里的人,除了当今指过来的之外,也有好些都是他舅舅举荐的。加上自他开始听政以来,也多亏了自己这位舅舅处处指点,才让太子仁爱、博学、礼贤下士的名声日盛一日。

  而今日承恩侯又是替自己去向贾代善道谢,顺带着探一探贾代善的立场,太子自是第一时间就让人请了承恩侯到书房。

  “舅舅,与荣国公所谈,可还顺利?”一见自己舅舅进门,没等着让服侍的人下去,太子已经急不可待地问了出来。

  张颉到底还是城府深沉,向着那要上茶的小太监挥了挥手,小太监转看太子,发现他也在点头,悄不声地退了下去。此时张颉才道:“原来我只以为贾代善不过是武勇之辈,因忠心得圣人看重。今日一谈,才知道自己竟生生错过了这些年。若是我早就与之交好,那太子也不会如此处处被动了。”

  太子还从来没见过自己舅舅如此佩服一个人,不免道:“那日在乾清宫,我也只觉得这贾代善看似说话粗直,却是忠心不二、粗中有细之人。虽然他是父皇指给我的班底,对我言语上也是维护有加,可是看得出来,他最忠于的还是父皇。即能得舅舅如此看重,不知此人对我观感如何,可能为我所用?”

  张颉摇首道:“这正是我惋惜之处。若是太子原本就与这贾代善交好,那无论是朝中勋贵的支持,还是圣眷,怕都强过如今十倍不止。只是今日听其言、观其行,怕是此人对圣人的忠心,不是一般人能撼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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