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自此太子竟是日日宿到了太子妃处, 让太子妃先是迟疑,后是惊喜,再是期盼。不过那心里所有郁结, 倒是不药而愈。至此太子方明白, 再是端庄大度的女人, 对自己丈夫的态度也还是在意的,心下对太子妃有了些歉意, 与之相处的越加和谐起来。

  这日太子刚与太子妃一起用过早膳, 就听得内侍来报:“启禀殿下, 清虚观观主张道士求见。”

  太子自是皱眉。说来这皇家自是平日里敬鬼神而远之,又因怕生巫盅之事, 皇子们也多离僧道们远而又远。现在听到清虚观观主来拜, 太子就要开口回绝。

  边上太子妃先开了口:“可是那位代荣国公出家的替身张道士?”

  太子本来有些不好看的脸色,转向了太子妃,却见人笃定地看着来传话的小内侍。内侍把身子子又躬得低了些:“禀太子妃, 正是那位张真人。”

  太子妃便转头看向太子, 太子听说来人是贾代善的替身, 也就无可无不可地道:“明日便是上元节了,这道士莫不是来送平安符打秋风的?”

  太子妃在座位上低了低头:“听说这位张道士,本是荣国公替身出家,倒是好一番傲骨。除了荣国府外,别人家很少登门。就是那清虚观的平安符, 也只由着信众自取,并不以此生财。”

  太子转头让那内侍传话,自己一会儿会去见那道士。等内侍走后, 才道:“太子妃对这张道士倒是熟悉。”

  太子妃摇了摇头:“并不是臣妾对道士之流熟悉。不过是原来在家时,家里长辈教导, 三姑六婆之流,最是亲近不得。举的就是京周各处寺庙道观的例子。因为当时这清虚观被长辈特意提出,所以才留心了些。”

  太子有些惊奇:“难道这清虚观之人,竟是为恶甚重吗?否则你家里为何特意提起?”

  太子妃忙笑道:“不,不,太子误会了。就是因为清虚观所行之事,不过是自在修行,与普通寺庙道观见人就劝人捐献香火截然不同。所以家里长辈才说,这才是真正出家人的作派。”

  太子展颜一笑:“这张道士即是荣国公的替身,想来荣国府这是不会亏了那观里的用度,也就不必再向人讨香火钱。”

  太子妃正色道:“可是时下寺庙多有庙产,还不一样指望着信众布施得越多越好。可见这张道士与清虚观也算是难得了。”

  又来了。一遇到事,这位就一定要与自己辩出个高下。太子有些头疼地看了太子妃一眼,想着人好不容易郁结才散,自己也不必与她争什么短长。为了嫡子,让她一步又何妨。于是点了点头:“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等我去见见那张道士,看他所为何事。”

  太子妃此时也醒过来,自己刚才说出的话有些生硬,想要向太子服个软吧,又是从来没做过的。可是就这样让太子走了,又怕两人间好不容易平和的日子,再起什么波澜。一时竟把那头脸都急红了。

  太子是久在女人堆里厮混的,还能不知她为何红头胀脸?转一想太子妃是自己的正妻,也不好做出侧室们那些妖媚争宠之事。一时对她又恨又怜起来,笑道:“你不必发急,等我听那张道士说些什么,再学与你听就是。”

  太子妃这一腔心思才算有了出处,从未有过的柔声道:“这道士好歹是荣国公替身,就有个什么不妥之处,太子看荣国公面子上,也担待一二。”

  太子这才点头去了。

  谁知此去竟直到中午都没回来。太子妃还以为太子到底还是生了自己的气。让人去外院打听了才知道,那道士也不知道献了什么东西给太子,太子大惊之下,带那道士进宫了。

  得知消息的太子妃,脸色立刻难看起来。能被选为太子正妃,自是读书看史的。史书上记载的那些利用术士烧丹炼汞以求长生的帝王,有哪个是有好下场的?而那些举荐之人,也无一例外地背上了千古骂名!

  太子怎么如此心急?!这是太子妃的第一个想法。只是想想近来太子的行事,她又不确定起来——与前两年的浮燥相比,太子如今行事沉稳得多,也有度量得多,和圣人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若是前两年太子会借道士之流行此什么事,太子妃还可能相信,可是现在的太子?

  太子妃不信他会借道士对当今不利。若是她信错了,太子妃心里想着,那自己这位枕边人,心机也太过深沉可怕了。自己的母族,也就更没有必要与太子牵连太深了。这样虽然自己母族还是与太子撇不清关系,可也不至于有一日让人赶尽杀绝,总能保留下一丝血脉。

  尚不知道自己已经处于信任危机的太子,此时正在养心殿里兴奋地对着当今比划:“儿子觉得,此物可堪大用。只看这坚固的程度,就算是只用来修路,平坦不说,怕是也不用年年维修。若是能用在修堤坝之上,父皇!”太子想想,就已经两眼放光。

  不是他眼皮子浅,而是对这个帝国来说,十次天灾,有八次是水患。而水患所以如此之多,还不是每次修堤坝,都有官员从中中饱私囊,导致修出来的堤坝不堪用?那那里是天灾,分明就是人祸!如今有了这张道士进献的东西,那些人还有什么可说?人祸一止,天灾也就少多了。如此一来,国库每年能省出多大一笔银子,有了这银子,能做多少事!

  见自己儿子如此失态,当今就是一乐:“看来去了户部,你也知道这当家不易了。”

  太子闻言点头:“是。原来儿子还觉得,几万两的银子又算得了什么?可是去户部从七品官做起,才知道,有时候有的县一年的税收,都到不了一万两,这还是一些酷吏加了火耗之后才有的。”

  当今不觉得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容:“是呀,你们觉得几万两银子不算什么。若是没有了,还有国库,还有朕的内库支撑着。”

  太子就有些不好意思:“父皇的内库儿子使得最多。也不怪有时弟弟们觉得儿子占了大便宜。这些年,儿子让父皇操心了。”

  这话也不过平常。可是当今的眼睛,却有些湿润起来。多少年,他眼前这个儿子都觉得不管自己给他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给的少了,就是自己不再爱重他这个太子。谁知道今日竟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此言是不是出自赤诚,他听得出来!

  收拾起自己的心情,当今做出没好气的姿态:“即是知道朕替你操心了,那就把此事给朕做起来。若是做不好,哼哼。”

  太子也听出自己父皇虽然说得凶狠,可那话里带出了丝丝笑意。也就不再推托:“父皇放心,儿子定会将这水泥尽快地量产出来。到时先把这宫里的地面,都给父皇修上一遍。”

  当今骂道:“胡说,有了这东西,自是要先修堤坝,哪儿能先想着自己享受。”

  太子笑道:“就算是修堤坝,可是把宫里的路修修能用多少?父皇是天下之主,这有了好东西,自是要父皇先用才是。”

  当今不再拒绝儿子的好意,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把东西做出来才行。于是对太子道:“那个张道士,就先养在你的东宫里头。他手里的方子,先不要透露出去。”

  太子慎重地点了点头,又道:“父皇,这张道士还是清虚观的观主,他来儿子的东宫那观里想来也是有人知晓的。若是儿子把他养在东宫,怕是那清虚观里会有什么想法。”

  当今也知道,一旦这皇子们与僧道走得近些,就会有御史上奏弹赅。何况太子还有把张道士养在东宫,那就是送给二皇子现成的靶子。不过他到是要看看,自己那个眼大心空的二儿子,到底拢络了多少人过去。

  “人家还替老子挡箭呢,你不过是为老子挨两句骂,就先上朕这里要工钱来了。”圣人不好对太子明说自己的计划。他总想着,自己暗中告诫二皇子些,怎么也比他们兄弟真的反目强。

  太子自是不知道自己父皇的心思,可是他那语气里的亲近还是能听得出来的,少不得向着当今保证一番,说是要在自己的一个庄子上进行试验,等着出了成果,再请当今亲自过去验看。

  于是没等当今开笔,京里人都传出了太子突然信道,甚至将清虚观的道士养在东宫的传闻。贾代善自是也得到了贾政的传信,不过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太子为何要把张道士养在东宫。只吩咐贾政尽心准备他出门游学之事,对别的事情不必理会。

  他的态度,也影响了绝大部分勋贵人家的态度。说来这勋贵之中,如今还手握实权的也不过是那么三五家。其中南安郡王与西宁郡王还一个守南疆,一个镇守东北,所以留在京中的勋贵,也就隐隐以代善为首。

  也是因此,那些御史们如同闻到腥味的猫一样,攻讦太子不务正业,求仙好道的时候,勋贵们没有一个出声附和。太子此时对勋贵们感观大好——虽然他知道御史的攻讦,对他伤不了筋动不了骨,可是能少听些闲言,谁愿意找骂?

  张颉对此自是担心了好些日子,可是见太子沉得住气,而当今对御史们攻讦太子之言一言不纳,才算是放下心来。太子妃到是早听太子说了实情——她是掌着东宫宫务的,这张道士住进东宫,用度都要从她手里过,太子自是要向她说出实情。

  不得不说,亏得太子说得及时,要不就是太子妃的娘家人里,也有些对太子如此行事多有微词的。太子妃一得了消息,忙着让人给自己娘家带话,只说太子行的是利国利民之事,让自己的娘家人稍安勿燥。

  于是在一片攻讦声中,太子一个离京只有二十里的庄子,悄然地开始试验烧制水泥,还有水泥的各种用法:贾代善只给了张道士方子,可是如何运用,还得让这些人自己实验,要不不是贾代善让人当成妖孽,就是他让人当成百度。怕麻烦的贾代善,才不会让自己落入这样的境地。

  还没等太子那里试出个眉目,贾赦已经带着自己的侍卫师父回了京,在此之前,贾政早已经与谭先生一起游学去了。

  此中还有个插曲,那就是战斗力超级强悍的贾母,在知道自己的小儿子要去游学之后,非得闹着要出荣禧堂。她不闹不行,在她看来,贾政已经成了她出荣禧堂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这最后的救命稻草也要离自己而去,她如何能甘心!

  本来她还指望着贾敏能替自己向贾代善求情,可是自从贾代善为贾敏从宫里要来了嬷嬷之后,贾敏每天的时间就给安排得满满的。平日里除了向她定省之外,根本就没有时间与她坐下来说说话。就算是贾母强行把人留下,那两个嬷嬷也在一旁动都不动,非得听听她们母女说些什么。这可让贾母怎么向贾敏开口?

  等从王氏那里知道自己小儿子竟然也要出门游学,已经把伤养得差不多的贾母,就暴发了。她觉得自己做的事情,都是在给二房铺路,好让贾政能顺利接掌荣国府。可是现在贾政竟然想着弃自己而去,绝对不行。

  得知自己母亲想出荣禧堂的消息,贾政自是要带着王氏一起过去劝慰。可是光是劝说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在荣禧堂里呆着?贾母高声让贾政现在就去庄子,不带着贾代善放她出荣禧堂的口信回来,那就是他不孝!也不许他远离!

  就算是有这样一顶帽子压下来,贾政也不敢去庄子里见贾代善。他可是清楚得记得,自己舅舅是如何在父亲面前铩羽而归的。

  见自己一向偏疼的儿子也是这样敷衍自己,贾母更加愤怒,开始口不择言,对代善出语越发不敬。就在不可开交之时,林在出现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递给贾母一张纸。贾母一下子老实起来。

  那张纸起头只有两个字:休书。见贾代善竟然把给自己的休书,交到一个下人手中,贾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贾代善已经不屑与自己对话。换句话说,贾代善眼里已经没有她这个人在。若是她还不老实,怕是这纸上的字就会成真。

  一场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至于随后贾政又与王氏吵了一架,就不那么引人注意了。倒是不住在家里的贾代善听说贾政与王氏吵架的时候反思了一下,自己这几世以来,可是让好些该出生的人没出生,这一世看来又是如此,不知道那太虚幻境里的警幻仙子做何感想?也就放过不想。

  因为他的大儿子,比小儿子难搞多了。

  贾赦回京,自是先回荣国府里收拾一番。也正是这一番收拾,让他生出不想去京营之心。没办法,儿子都已经会跑会叫人,每叫他一声,都让他那颗心化成水,怎么舍得离开。

  只是自己老子的威严还在,就算是再舍不得儿子,贾赦第二日还是早早地来到了庄子,向贾代善详细地汇报了自己这几个月以来的行程还有习武的进展。贾代善其实对他的行程已经都有了解,也就把重点放在了考校他习武的进展之上。

  因为健康卡的原因,贾代善早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只不过贪图庄子里清净,只想着背后出些主意,不愿意去京营之中给当今做牛做马,所以他才每次在王太医来给他诊脉的时候叫着这痛那儿痒。如今考校儿子,自是百病全消,直接拉着人去了演武场。

  贾赦一边走一边向贾代善说着自己儿子的趣事,贾代善也对这个原著里没能长大的孩子有些兴趣,道:“上次见他的时候,还不会说话呢,现在都能叫人了?那身子骨可结实?”

  贾赦骄傲地点头:“叫得可清楚呢,也不认生。身子看着也是个壮实的。听媳妇说,平日里口也壮,什么都肯吃,就是不大爱吃奶了。”

  代善听了道:“也是一岁多的孩子了,不吃奶就不吃。”

  贾赦却已经急了:“怎么能不吃。人都说奶水最补。我不是还吃到三岁呢。”

  代善就眼色不善地看了自己这个大儿子一眼,贾赦秒怂。他一着急,就忘记眼前这位是自己的老子。只好小声道:“再让他吃两天。”

  贾代善让他气乐了:“你的儿子,由得你。不过你这做老子的人,可别给你儿子丢脸。”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父子二人已经来到了演武场。贾赦看了看修得平整的演武场,再看看自己老子那副身板,总觉得看起来有些外强中干。

  “父亲,要不咱们商量个事?”贾赦看了看父亲的脸色,心里想的是自己儿子那肉乎乎的小脸。就算是为了每日里都看到那小脸,也得拼一把。

  代善有些不解:“不过是考校一下你现在到了什么程度,还有什么可商量的?难道你往日里写回来的信都是假的,习练得并不精通?”

  贾赦连连摇头:“不是不是。”他生怕贾代善误会,急急道:“儿子在父亲面前做假。只不过,儿子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他做没做假,一会儿试试就知道了。能让他在如此惧怕自己的情况下,还要提出的请求,贾代善倒是更感兴趣。

  见他没有什么反应,贾赦只好硬着头皮道:“父亲也知道,儿子有半年多没见过瑚儿了。这次见了之后,竟觉得有些舍不得。所以儿子想着,咱们家里也有演武场,圣人还给儿子指了师父。那儿子是不是不用去京营,只在家里习武就行了。要不进了京营,那些策论与武经,可是没有时间弄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贾代善也打量了一下贾赦的小身板,道:“想不去京营也行,先胜了你老子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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