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不过就算是暂时把贾珍定为了那个背锅之人, 宝玉也不可能一见到人家, 即没招他没惹他,就把那玉冲着人脸上扔过去。

  那样别说达不到陷害贾珍的目的, 他自己还得落一个不知礼的名声。说不定贾政还能有理由, 如原著里那般给自己几板子。

  想到挨板子,宝玉才想起,自己别人都见了,却没有见到贾环。按说他也与贾兰一般大小, 贾兰已经开始与贾珠一起行走了, 可是贾环仍如原著里一般上个透明人。

  应该是比原著里还透明。

  原著里因着赵姨娘的闹腾,贾环几次本色出演,还有人注意他一二分。可是现在梨香院离得正院又远, 贾母又一向不待见姨娘通房, 加之那年从赵姨娘房里也不是没搜出过东西, 所以赵姨娘也不敢如原著里那样持宠而娇。连带得贾环, 也就更透明起来。

  宝玉倒不是非得对贾环有多另眼相看:他穿得次数多了,早学会了一世里说一世的话。除了对黛玉与迎春两个心里不大放得下, 别人就只看现世表现, 再决定自己对人的态度了。

  再看看默默跟在迎春身后的探春, 宝玉觉得环境造就人这话还是有道理的。现在迎春早早地与邢夫人一起学着管家,身上的气势远非前几世可比。探春许是没养在贾母身边,在王夫人跟前连面子情也少, 竟有些畏缩之感。就连小时候那见了宝玉固执的亲近, 都不剩下什么了。

  “宝玉, 你说哪日里宴客的好?”宝玉正想着,听到贾母在问自己,抬头就是一乐:“老太太且想想我当日的话,是不是没有错?现在可不就是只请一次客就够了?”

  贾母笑个不住:“胡说,这样的客,就是请多少次我都不嫌多。就是从我自己的私房里出,我也不心疼呢。”

  宝玉也笑:“老太太动自己的私房自是不心疼,我倒替姐妹们心疼呢。”

  贾母就奇道:“这又与你姐妹们什么相干?”

  宝玉看了看贾母,又看了看迎春,才道:“我们兄弟眼见着都能自己挣口饭吃,自是不能惦记着老太太的私房。可是姐妹们将来,不是得有老太太的东西,才能更有底气?若是现在给我与琏二哥哥用得多了,到时姐妹们分得少了,可不是心疼得慌。”

  贾母还没说什么,迎春已经上来给了宝玉一下子:“好好的老太太为你高兴,你倒拉扯上我们来了。”

  宝玉与她从小感情比别个深些,让她给这一下也不恼。王夫人心里本就因着宝玉说什么老太太的私房是姐妹们的,有些不痛快,现在看着迎春还要动手,不由得沉下了脸来:“二姑娘的嬷嬷们,想是这些日子有些懈怠了。”

  迎春自己想也没想就给了宝玉一下后,才想起来他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小小的孩子,人家已经是中了秀才的人。自己也就有些懊悔毛燥了。再让王夫人一说,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刚想着向宝玉行礼道歉,那头贾赦已经说道:“看到迎春与宝玉两个还如原来一样亲近,竟如亲姐弟一样,我倒觉得高兴。咱们家里看着人多,可是要说正经的主子,也不过是这么几个人。他们兄弟姐妹一直这样相处亲近才好。老二,你说是不是?”

  一直只看着自己儿子的贾政,根本没注意贾赦说得是什么。现在听他问自己,也是这几年通透了些,点头欣慰得道:“正是,宝玉从小就与他二姐姐亲近些。”

  王夫人的话,就如放在了风中一般,竟没有一个赞同的,让她不由得更加气闷。有心再说,发现贾母的眼睛还盯在自己身上呢,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想着等宝玉独自到自己院子的时候,与他细说该与谁亲近。

  贾珍也不甘自己只道个贺,笑着站起身来,向贾母道:“大老爷刚才还说咱们家里正经主子少,也不想想我那边才是可怜呢。即是该兄弟亲近,那就由着我哪日里也摆上桌酒,也请琏兄弟与宝兄弟一回。好让那些人知道知道,我也是有兄弟相扶持的人。”

  贾母自旧年里元春差不点进宫之事,对这站队的事情分外敏感。加之宁国府里娶进的秦可卿,也是不明不白的身份。所以这两年很是约束着家里,与宁国府只是维持着面子情,不复宁荣一体的亲近。

  就是那秦可卿,她也是能不见就不见,见了也只淡淡的。这也是今日里只有贾珍夫妻前来做贺,却无贾蓉夫妻相随的原因。

  贾母面上还有笑,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有此疏离:“你有这份心自是好的。只是你怎么也是族长,他们小孩子家家的,如何能受得起。再说也是多少里路地走下来的,你宝兄弟还晕船,也得让他休息两日才好。”

  贾珍忙道不碍,只要琏兄弟与宝兄弟肯赏光,就是多等两日也使得。又说起时近中秋,今年得此喜事,也该告诉祖宗们一声,是不是两府里一起赏月办席。

  贾母只说,他们府里还供着祖宗,中秋又是大节日,还得好生伺候祖宗不能怠慢了。就将这事轻轻地揭过了。贾珍也是能做得了一府主人的人物,还能看不出贾母是不想与自己多亲近?

  若是前两年还罢了,可是这几年荣国府大老爷与二老爷虽然还是原来的样子,可是人家的下一代可是个个在勋贵人家里算得上是出类拔萃了。也是为了这个,他身后之人,才让他好生地与荣国府里亲近,不能断了联系。

  要不然就以贾珍那唯我独尊的性子,才不肯来受贾母的鸟气。就见他笑嘻嘻地对贾母道:“两位兄弟这也是合族的喜事,别说是我,就是族里谁说起来不是竖大拇指。大家都有意一起热闹一下,还请老太太赏了这个脸才好。”

  贾母听他说得恳切,也不好多推,只好道:“即是你们一番好意,那就挑个日子热闹也使得。只是得先说好,他们不过是中了个秀才,若是请外人,没得让人笑话咱们眼皮子浅。只族里人一起吧。”

  贾珍心里就有些苦意,可是宝玉就要给贾母这个决定叫一声好了——这贾母现在看得实在是分明。只是族里宴席的话,不管贾珍身后是谁,也不好再出现在那席面上。

  贾赦却想起一事来,笑着向贾珍道:“珍儿,原来我不是与学里的太爷打过一回赌?现在琏儿已经中了,那学里太爷挑的人,可中了不曾?中得是第几名?”

  这话可让贾珍怎么回?他就不信了,贾琏与宝玉在金陵能没见过贾芹,能不知道贾芹连考了两年,连个县试都没能过!面上还得带了笑:“学里太爷已经自己懊恼上了,说是那贾芹太不争气,连着两年都没能中,不愿意让他再去学里浪费粮米。”

  贾赦就是一哂:“不对吧。这关贾芹何事。原是学里太爷与我说好的,若是他挑出来的人考不过琏儿,他就得让贤了。那学里也该整理一下,省得一帮子人只想着那点子点心与纸墨。”

  贾珍就摆出一幅苦相来:“太爷毕竟是有年纪的人了。这样的话若是说了出去,他老人家再气出个好歹来,就是我这做族长的,也没法对族人交待不是。族里多少人都是太爷开的蒙呢。”

  没等到贾赦说话,一个清脆的女孩子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从来都说愿赌服输。那位太爷不管年纪多大,可是输了也没有赖帐的道理。没得他教得那一学里的人,考得不如琏二哥哥,还赖着耽误人的道理。”

  大家一看,说话的不是惜春又是哪个?贾珍还想拿出做哥哥的款来喝斥惜春,人家贾赦早叫出一声好来:“好孩子,不愧是老太太亲自教养出来的,见事就是明白。正是这个理儿,看惜春才多大,到老太太这里才几天。见理就这样清楚了。可见孩子们没有个明白的人教导,再聪明也不过是学些精致的淘气。”

  贾珍更加无话可说,只好看着尤氏使了个眼色。尤氏也笑着对贾母道:“听说两位兄弟中了,我也挑了两样东西来贺一贺。只是东西不好,想是入不得老太太的眼,还请老太太与老爷太太们别见怪。”

  贾母听她转了话题,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有心想着让贾赦不要为难那贾代儒,又知道他就是个混的,有了这样可以报复贾代儒的机会,能放过才怪呢。

  再想由着贾赦整顿一下族学也是好的。让那些孩子能有些个出息,将来少来府里打几次秋风,也好让琏儿几个省些个麻烦,也就装做不知道贾赦接下来会行何等之事,只与尤氏客气几句。

  诸人也知宝玉二人辛苦,再说几句也就散了。贾母又免了他们两个明日的早安,让他们只管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就是贾政有心想教训宝玉两句,也不能够了。

  第二日里荣国府自己还是摆上了家宴,算是给二人接风,又算是给二人贺喜。这一次王夫人的气势,明显比原来足了不少,就是看向邢夫人的眼神里,也多了些不屑。

  元春也回来了。她刚生下长子,看得出来月子坐得不错,身材也丰腴了不少,脸上光彩非常。一见到宝玉,元春两眼里已经有了泪,也不顾他现在已经是快十一岁的人了,一把拉住,上下地不住打量。

  王夫人更是得意,对着贾母道:“到底是嫡亲的姐弟,这情份不是别人可比的。”

  贾母只淡淡地道:“那也是宝玉为人仁义,对着姐妹们都是实心实意的,再没有那远近亲疏之分。”一下子让王夫人泄了气势。邢夫人浑不在意地看了王夫人一眼,就带上迎春去看酒席准备得如何了。

  这边元春怎么会顾得上她们之间的官司,自己拭了泪,笑向宝玉道:“这两年竟长了好些。不想你还真是小小年纪就得中了秀才。姐姐虽然听着高兴,可是又听说你来回的晕船,怕你太过自苦了。”

  几句话说得动情动性,让宝玉也不觉心下觉得熨帖:“姐姐放心,我原来说的话,自己都记得呢。对了,姐夫对姐姐好不好?若是他对姐姐不好,大哥不好出面,看我与琏二哥去打他。”

  这样孩子气的话,怎么不让人喷笑?元春点了点他的额头:“中了秀才,倒没了原来沉稳了。这样的话也敢说。一会儿老爷来了,看不罚你。”

  贾母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对姐弟,自己也笑道:“你觉得他说得是孩子话,我倒觉得说到我心里了呢。好在人家孙家是有规矩的人家,也没有那些抬妾纳小的规矩。就算是官儿低了些,倒是日子舒心。”

  元春让贾母说得脸上一红,笑道:“今日是宝玉与琏儿的好日子,怎么倒说起我来了。”

  贾母摇头道:“倒不是故意打趣你。只是如今你二妹妹也大了,我觉得将来就是给她相看,也该如你这样,找个正经的读书人家,官职大小又算得什么,总比不上夫妻们一心一计的过日子心甜。”

  宝玉就点头:“老太太说得是。不过如今咱们府里也不差什么。大哥哥与琏二哥哥现在不是也与嫂子们一心一计的过日子呢。”

  贾母叹了口气:“也是原来我想差了,倒让你大哥哥白受了两年的苦。说来还是你的功劳呢。一会儿也该让你两个嫂子敬你一杯。”

  宝玉便知贾母说得是他小时发现了贾珠那个通房给贾珠用助兴之药的事儿。可是按常理,他那时还不到记事儿的年纪,也就摆出一幅不明就里的样子:“可谢我什么呢?”

  别人不知道,李纨倒是记得这个小叔子的好处,接了贾母的话笑道:“别管是谢什么,一会儿嫂子敬你,你只别推脱就是了。”王夫人有何可说?不过是跟着点头。

  一时酒菜齐备,筳分男女,不过是中间隔一座屏风就是。先是贾母对着自己满堂的儿孙,说了些鼓励的话,再由着贾琏,代表了自己与宝玉一起感谢了贾母的鼓励。接着贾赦,再及贾政。

  就如贾政这样一心想着做严父之人,对上两个争气的儿子也说不出什么扫兴的话,不过是让贾珠为圣人尽忠,贾琏与宝玉再接再厉罢了。

  不一时,就有外头几个小辈一起进来给贾母敬酒,把个贾母激动得不能自己:“唉,看到你们兄弟三个如此齐心,我也就放心了。就是现在就去见国公爷,也不怕他问我。”

  宝玉忙笑道:“老太太昨日还说要喝兰儿、茂儿两个中秀才的酒呢,这就忘记了不成。”

  大家也纷纷逗趣,才把贾母的伤感一扫而空。李纨带了张氏一起,向还端着酒杯的宝玉道:“刚才老太太说让我们谢谢宝兄弟,现在就请宝兄弟饮了此杯。”

  边上姐妹们也一起催宝玉喝酒,宝玉无法,只好喝了下去。不想这一杯酒一下肚,那石头又做起怪来,就似这酒多得它心意一般,宝玉四肢百骸都是舒畅的。

  心说难怪原著里这宝玉醉了生事不止一次,宝玉一边抵挡着这石头的渴望,一边想着,看来这石头还是得快些处理了,要不自己日后出门行走,终受其害。

  第二日宁因府还特意下了帖子,把族里之宴就定在了八月十四这日,也不过是三两日的光景。

  宝玉心知,这也是贾珍用心之故,如此一摆宴席,别人谁还见得这宁荣两府已经暗生了嫌隙?说不得都当是怕第二日正日子两府里冷落了族人,才把族宴放在了这一日里。

  至那一日,尤氏带了秦可卿一起过府亲接贾母,贾母带了迎春三姐妹与黛玉一起,坐了车子过府,邢夫人、王夫人各带了自己的媳妇跟随服侍。

  只见宁国府已经着意收拾过了,说不完的富贵逼人,道不尽的荣华气象。贾母向尤氏道:“不过是族里人一起热闹些,你也太过用心了。”

  尤氏只好赔笑道:“我家大爷说了,难得今日里人到得齐全,怎么能不尽心。”贾母也就点头不再多说,只带了迎春姐妹一起赏起她府里的景致来。

  男客这边就是贾珍带了贾蓉与贾蔷两个张罗,宝玉只随了贾珠行事,就是贾琏也不肯多说一句的。忽尔席开,但见水陆上能想到的菜肴,都让贾珍搜罗了个遍,就是已经过了季的菜蔬也很是有个几样。

  就连贾赦这样以享乐为要的人,也向贾珍道:“虽然是过节,可是也得想着细水长流的好。太过靡费了些。”

  族人们却不管这些,看到这些平日里罕见的吃食,无不举筷如飞,只怕自己比别人少用了。

  也有如贾芸这样自己有想头的,等着主位上酒过三巡,就上来给老爷们敬酒,给贾珠兄弟们敬酒。贾赦与贾政辈份又高,官位又重,那些族人们能得他们肯举举杯,也就觉得自己脸上光辉了不少。

  轮到贾珠这里,人还敬他是个当朝的翰林,也不好十分相强。可是到了贾琏与宝玉,就一定要沾沾喜气,贺他们一贺了。

  虽然那石头表现出十二分的渴望,可宝玉却仗着自己年纪小,贾政一向家教甚严拒绝多饮。可是贾琏本是在外头行走过的,与这些族人更比宝玉相熟悉,人过来敬他,他也却不过情面去。不说是杯到酒干,可是总得饮上上小半杯才好做数。

  时间一长,别人犹可,宝玉的眉头却已经皱起来了。

  他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就算是贾琏原来与这些族人熟惯些,可是也不会熟悉到这种地步。有的人明明已经敬过了酒,可是转个身又过来了。

  宝玉可是知道,别看贾琏原来在荣国府里不如贾珠与宝玉受宠,可也是正经的嫡房长子,也有自己的骄傲之意,不可能真的与这些四处打秋风的族人时时称兄道弟吧!等着他又瞧见贾珍不时地给族人打个眼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贾珍想着把贾琏灌醉了!

  宝玉上前拦了一个又来向贾琏敬酒之人,笑着向人道:“你已经敬了琏二哥哥三四回了,怎么也不敬我一敬?”

  那人让宝玉问得就是一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贾珍。贾珍见宝玉出头,自己先笑了:“刚才不是你说不喝酒的吗,大家这才让琏兄弟替了你。”

  宝玉却不愿意起来:“这么些族人,二哥哥如何替得过来,没见他已经快醉了。”

  一句话正合了贾珍的心意。他忙向着贾蓉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些扶了你琏二叔去那边房里歇歇。让人浓浓地煮了醒酒汤给你琏二叔。”

  贾蓉得了话,就要上前来扶贾琏。可是宝玉也怕他们算计了贾琏,少不得道:“不如就让琏二哥在这里消停地歇一会儿吧。没有老爷们还在,琏二哥倒自己先逃席的。”

  谁知道贾赦正是觉得贾琏这个儿子给他长了脸、疼他到十二分的时候,倒觉得贾珍才是为了贾琏好,笑向宝玉道:“你珍大哥哥说得有理,还是让你琏二哥哥下去歇歇的好。咱们这席还一时半会儿的散不了,少时他也就回来了。”

  又向贾政道:“宝玉与琏儿一起出了趟门,倒是如亲兄弟一般相得了。”贾政只好自己笑笑,不好接自己这位亲兄长的话。

  眼见着贾蓉这里带着人把贾琏扶了下去,宝玉总觉得太过蹊跷了些。刚看人出了正厅,他就对着贾珠道:“大哥,我也有些要闹酒呢。”

  贾珠见他小脸还真是红红的,笑话他道:“说了让你只装一下,你偏要喝。看回去不罚你。”

  宝玉只好讨饶:“好哥哥,你且带我出去散一散。”贾珠见人们还相互劝酒,觑了个空,带了宝玉也出了正厅。一出门来,宝玉已经问那服侍的小厮:“刚才蓉哥儿往哪儿去了?”

  贾珠虽然觉得奇怪,可是也以为他是不放心贾琏,要去看人如何了。那小厮只在正厅伺候,也不知道里面的细事,自是指给了他们贾蓉等人的方向。

  贾珠二人得了路径,紧走了几步,就见前头贾蓉带人把贾琏扶到了一处房内。没等他们走近,就见贾蓉已经出来了,正问跟着的人:“姨娘可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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