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77

  可是面前的是总管,他不能不听。好一会儿那小厮过来回报:“环哥儿的院子门关得紧紧的,叫门也只说是哥儿考试累着了,正歇着呢。小的连门也没进去。”

  小厮进不去门,金彩也没法子,只好踢了两脚算是解气。正没开发处,门上的人来报:“总管,应天府的衙役大哥来了。”

  金彩纳闷:“年前不是给各处都打点过了,怎么又上门来?”那门上的人也不知道,金彩少不得上门房走一遭。

  来的衙役也是老相识,毕竟荣国府虽然在京中居住,可还有些族人在金陵,每年少不得与这些人打交道。而做为老宅的主管,金彩与这些人的关系不可谓不好。熟人好办事,于是金彩就知道,贾环一出了考场,就去应天府将这老宅的奴才们给告了,罪名是以奴害主。

  “这是怎么话说的。”金彩对来人打着哈哈:“老哥们也都看到了,我们三爷是刚应试回来,要是真有人谋害主子,还能让三爷考试去不成?”

  那衙役也笑道:“按说是这么个理儿。可是贵府的三爷和大人说,是他的小厮替他挡了一劫。而那个小厮是真病了,也真请了大夫的。”

  金彩这才发现自己办事的漏洞,只是仗着与知府也有些交情,不肯在面上露了声色:“那小厮不过是虚弱了些,我们府上对下一向慈和,才给他寻医问药的。想是我们三爷误会了。”

  正说着,又有孙先生谴了小厮过来,说是先生要看贾环考试时的文章。衙役对孙先生也算熟悉——他们知府大人的公子也在青山书院读书。

  孙家小厮见有衙役在,少不得问上一句,那衙役以实相答,孙府的小厮道:“竟有这样没王法狗胆包天的人,我还是回府与先生说一声。我们先生看重府上的三爷,定不会让三爷吃了这个亏。衙役大哥先忙着,说不得我们先生还得去拜望知府老爷呢。”说完脚不点地地走了。

  金彩在小厮身后唤了两声,也没把人唤住,只好对衙役苦笑了一下。那衙役提醒他道:“金总管,孙先生在知府大人那里,还是有些面子的,你也要想想才好。”

  想什么,无非是如何在此事上把自己摘干净而已。那些衙役又与金彩闲聊几句,算是了解情况,就回衙向知府报告情况去了。

  贾环倒也没想着自己一下子就能把已经在金陵经营多年的金彩扳倒,只是这老东西还真是王夫人的好狗,贾环不介意给他添点堵。有了这次在知府处的备案,贾环要是再在老宅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金彩就是第一怀疑对象,不信他还不知道收敛。

  金彩自然明白贾环现在已经动不得了。不光动不得,还得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更得防着他自己生点病,每天对贾环的饮食格外精心起来。

  没几日,县试的成绩出来了,不光是贾环成绩靠前,就是赵国基也过了县试,就是成绩排在了后面。不过这已经让赵国基十分满意了:“环儿,你看到了没有,我能行,我真的能行。”

  贾环看着激动的赵国基,也替他高兴:“恭喜舅舅了。舅舅过了县试,还准备参加府试吗?”

  赵国基自然点头:“当然参加。你原来不也说,只当是知道知道要考些什么也好。”

  于是二人再次投入了学习之中,又在四月参加了府试。不过这一次赵国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没有通过府试。贾环倒是过了,可是成绩比县试时差了些。

  从知道自己没有通过府试的第二日起,赵国基就回到私塾重新学习,而贾环也回到青山书院。孙先生对贾环的成绩还算满意,毕竟他的年纪在那里摆着,家里又不是什么书香世家,能取得这样的成绩也算说得过。

  可是这样的成绩,要参加院试,就没有什么把握了,于是贾环再次被孙先生超前的题海战术包围,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好在贾环也不想反抗,他十分明白,在荣国府抄家前,这是他唯一的一次机会。成了,抄家时的罪名可能会轻些,不成的话,王夫人也不可能让他再钻一次空子,回金陵科考。

  三年两次持院试开始的时候,已经近半年没见到贾环的金彩,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因为长时间压榨身体地用功苦读,再加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贾环看上去瘦了不止一圈,显得头格外地大,身子格外地细,长胳膊长腿地往那一站,让人怀疑风要是大一些,是不是能把眼前的人刮折了。

  这样的身子,说不定都下不了考场,就是出了考场也得大病一场。所以等贾环考完被石头背回自己院子的时候,金彩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不过他也没高兴多久,因为贾环看着瘦弱,可是身体还算结实,也不过是睡了两天,就有些缓过神来,成绩出来的时候,成了秀才老爷的贾环,已经可以出去拜座师,会同年了。

  金彩看着活蹦乱跳的贾环,再是心有不甘,也得为他准备打点各处的礼物——现在的贾环,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求学的毛头小子,而是一位秀才了。有了这一层身份,老爷对他一定多有看重,而太太就算在内宅一手遮天,也得听老爷的。何况府里还有老太太在,远到不了王夫人能一手遮天的地步。

  贾环才不管金彩的态度如何,现在他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着回京了。没错,贾环并不打算参加乡试,一是因为他现在的水平,参加乡试毫无把握。二来就算是他中了举人又如何?将来荣国府一抄,还不是要被革除功名。举人是功名,秀才也是功名,这革除功名可以抵一部分罪,那有个功名就可以了。

  不打算做无用功的贾环,就早早地收拾起自己的行李,又让石头去订了船。确定行期,与先生、同年话了别,重新坐上船的贾环,对即将回到离开两年的荣国府,没有一丝的期盼。

  因为赵国基打算继续在金陵读书——他已经让孙先生收入了青山书院,想必再过一年,也会取得秀才的功名,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路上。所以这次陪贾环回京的,只有石头。

  一路无话。

  出现在荣国府门子眼前的贾环,又黑又瘦,还长高了好些。要不是他自己叫出了几个门子的名字,那些人险些不放他进府。看着两年不见,又倨傲了不少的门子,贾环知道荣国府离被抄的日子,更近了。

  “给老太太请安,孙子没能在老太太跟前尽孝,让老太太惦记了。”贾环这一次被允许进了荣庆堂,还得到了老太太的接见。嘴上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面上却还是做出孺慕的样子。

  老太太今天心情不错,笑眯眯地道:“好孩子,这两年你也受了苦了。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不枉我替你担了两年的心。”

  贾环再次谢过老太太,得了赐座之后,就在那里鼻观口口观心地装木头人,有问就简短的回答一句,不问就看茶杯上的花样子。

  要不是贾环这次竟然中了秀才,老太太连个眼风都不愿意给他。可是这孩子就算是中了秀才,却还是上不得台面,连凑趣的话都不会说一句。这也让老太太觉得扫兴。于是她老人家大手一挥:“你路上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贾环告退出来,自然不能直接回他与赵姨娘的小院子,因贾政还没有下衙,只好去给王夫人请安。要说在老太太那里,贾环还做出一幅孺慕的样子,在王夫人面前,他就成了面瘫脸。两个人都快你死我活了,再做出母慈子孝的样子,别说是别人,自己都骗不了自己。

  王夫人顾忌着贾政如今对这个庶子另眼相看,不好再难为他,只冷言敲打了贾环两句,就放他走人。出了荣禧堂,贾环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那高悬的匾额,不过是一间屋子,怎么这些人就要争得乌眼鸡似的?

  赵姨娘的院子近在眼前,贾环放慢发脚步,他已经离开了两年,就是与府里有信往来,贾政那样的人,也不会在信上提起赵姨娘一个字。还是在赵家捎给赵国基的信中,知道赵姨娘仍如常过着她的日子。

  如常是个什么意思,贾环也想得明白:也不过仍时不时地让王夫人排喧,或是被府里下人编排。可是现在远远地可以看到赵姨娘站在院外等他的身影,贾环的脚步还是忍不住加快了,眼里也含上了泪水:“姨娘。”

  听到他的呼声,赵姨娘也向前迎了两步,一边掉泪一边骂:“你这个狠心的,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也不管人惦记不惦记。你怎么这么狠心。”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贾环就在路上跪了下来,给赵姨娘磕了个头:“让姨娘惦记了,是环儿的不是。”

  “快起来,快起来。”赵姨娘也顾不得擦自己的眼泪,连拉带拽地让贾环起身。母子两个进了屋子,赵姨娘已经一连声地让小吉祥去打水、去要吃的。贾环没见到小鹊,好奇地问:“怎么只有小吉祥一个伺候?”

  赵姨娘撇撇嘴道:“还不是我们那位琏二奶奶,说是府是日子艰难,把我和周姨娘的丫头都裁了一个。也就捡我们这样的人捏,太太屋里也不见她裁了谁。”

  已经到了寅吃卯粱的时候了?贾环对着原著,知道自己判断的没有错。现在的荣国府,应该已经快到了风雨飘摇的时刻。自己这个秀才,考得还真是及时。

  贾环笑着劝赵姨娘道:“裁了也好,那丫头在这院里倒让人不自在。现在不用姨娘自己动手,岂不省事。”

  赵姨娘就算是心里不平,可是两年不见的儿子回来了,还是高兴,也就放下不提,只与贾环说些别后之事:“你不知道,这两年府里热闹着呢。。。。。。”

  于是贾环知道,自己错过了最精彩的大观园盛景,错过了贾琏偷娶尤二姐,错过了抄捡大观园,也错过了元春指婚。不过这些贾环并不关心,他只问赵姨娘:“娘娘给宝哥哥指了婚,那林姐姐那里?”

  赵姨娘就有些不屑地道:“听说娘娘指了婚,人家李家就把林姑娘接去小住了。说是小住,可是屋子里林家的东西都收拾走了。老太太还想拦着,可是人家李家的人说,宝玉已经定亲了,还住在园子里头,对林姑娘的名声不好。可是现在宝玉的玉不见了,老太太、太太又不敢挪动他,只好让林姑娘走了。”

  还好还好,这李家还真是愿意为黛玉出头。想来到了李家,就算是黛玉再伤心,看透了荣国府的真面目,也该自立起来吧。不破不立,说得就是现在黛玉这种情况。

  “那二姐姐呢?”贾环再问自己关心的人。

  赵姨娘道:“听说不太好呢。府里也让人送过东西,说是二姑娘根本摸不着。”

  贾环只能沉默。对迎春他还是了解的,要是有人在边上提点着,说不定还能立起来,可是这一世。。。唉,人不自立天难救。他只能道:“明日我去看看二姐姐吧。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也该去拜望一下姐夫。”

  赵姨娘听他关心了这个,关心了那个,就是不问自己的亲姐姐,不由有些生气:“怎么不见你想着你三姐姐,倒把两世旁人放在心上。”

  “三姐姐?姨娘且说说,我不在的这两年,三姐姐可与姨娘说过几句话,可来探过姨娘没有?”贾环笃定地问。

  赵姨娘就是一噎,她不能骗自己,把探春没做过的事说成做过。贾环冷笑道:“三姐姐远着姨娘,怕是现在与太太正是母女情深呢。她即过得好好的,何用我这个她看不上的弟弟关心。”

  一时屋子里就静了下来。好在已经到了用饭的时候,这府里可没有人想着贾环回来,应该给他接个风,还是他与赵姨娘一起用。因着赵姨娘让贾环说得不太高兴,他就捡赵国基学业上有长进,过了县试之事说与赵姨娘听,倒也让赵姨娘渐渐消了气。

  却说探春,她是知道今日贾环已经回府的,想着两年没见,贾环又已经是秀才了,一会儿他来见自己的时候,也不用小时的态度对他。又让侍书看着些,再让人准备了点心茶水,专等贾环来探她。

  谁知一等不见人,再等不见人,点心冷了,茶水凉了,还是不见贾环过来。“撤了吧。”探春懒懒地吩咐丫头。

  侍书知她气闷,劝道:“环哥儿一路车马的,想是累了。不如姑娘去探探他。”

  探春冷声道:“我是做姐姐的,岂有去探他的道理。”心下更认为贾环就是中了秀才,也没有什么长进。侍书不好再劝,只好张罗着让人摆饭,服侍探春没心没绪地用了些。

  第二日再打听,贾环已经出门了,听说是去看二姑娘,探春更是生气:自己这个亲姐姐跟前,连个脚踪都不送,对别人倒是周全。有心去赵姨娘那里,又是平日从不去的,没得让人看着自己赶势力似的,也就放下了。

  贾环不知探春昨日就等着自己,现在他正与迎春相对无言。眼前这位少妇,并不是自己上一世熟悉的、一脸幸福的那个三少奶奶,而是一位两眼无神、死气沉沉的妇人。

  “二姐姐也该自己保重些。”贾环无力地劝道。

  迎春干干地笑了一下:“也不过是挨日子罢了。劳你惦记着,特意来探我。只是下次不必再来,就是见了,也不过是多些伤心罢了。”

  你就算是真的看开了,这样对一个好意来看你的人直说,也不好吧?贾环觉得,是不是荣国府的主子们,也曾经听过迎春这样说话,才没有一个真心为迎春出头的。固然是荣国府人情冷漠,无利不起早的人多,可是迎春自己都放弃了,别人再拉又能替她立多久?

  终是上一世护了她一场,贾环还是悄悄把写着桃花胡同地址的纸条塞给了迎春:“二姐姐有什么事儿不好对府里说、不愿意对府里说的,都可以去这个地方。那里的人你也认识的。”

  迎春眼里终于有了些神采,将那纸条紧紧捏住,就象是捏住了自己的命一般。贾环仍没见到中山狼,只好让迎春代致问候,才与迎春做别。

  出了孙府,贾环大出了一口气,那个宅子,无端地让人感觉压抑,在那里好象气都出不均一样。看天色还早,贾环又向李府而去。不过李府会不会让他进门,能不能让他见到黛玉,还真不好说。

  就算明知希望不大,贾环还是到李府门前求见。因为他年纪尚幼,手里又没有帖子,就算是李府的门子没有荣国府那么趾高气昂,也没有给他通报的意思。贾环也不多话,人家不让见就不让见吧,本来也是自己家对不起人。

  “贾环?”李侍郎正从侧门出来,见到垂头丧气想要离开的贾环,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实在是这个孩子两年来的变化还真不小,要不是李侍郎对他印象太深,都不敢认。

  贾环见了李侍郎,忙打了个千:“李大人。我来看看林姐姐。”李侍郎点了点头。对门子道:“去二门上说一声,荣国府的贾环来看大小姐。”门子忙应声去了。

  大小姐?贾环对这个称呼很陌生。李侍郎看出他的疑惑,道:“我与如海相交一场,如今他只剩下这么一丝血脉,又让人欺负成这个样子。既然那些亲人靠不住,那我就认为义女,不再靠那些亲人好了。”

  就算李侍郎所说的欺负黛玉的亲人里,不包括贾环,可是他仍然满面通红——现在他仍住在荣国府里,说起来也算是荣国府的一份子。

  李侍郎见贾环满面通红,这才发现自己迁怒的对象不对——要不是眼前的少年,他们还不能和黛玉联系上呢。而他们要是与黛玉联系不上,黛玉的下场如何,简直让人不敢想。于是他挥了挥手:“我还有事,你且进去吧。”

  贾环这才又给李侍郎行礼道别,由门子引到二门前,就见雪雁正在那里等着:“三爷,大小姐正等着呢。听说三爷中了秀才,恭喜三爷了。”

  贾环点点头:“多谢姐姐在这里等着。一个秀才有什么好贺喜的。林姐姐现在身子可好?”

  雪雁摇头:“我们小姐本就是心细的,谁知又遇到了这种事。老爷、太太天天请医问药的,可是小姐担着心事,连药也不好生用,身子哪儿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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