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酒醉醒来的情况有很多种，有人酒醉醒后会断片，有人清楚记得发生过的每一个细节，也有人记一部分，忘一部分。
季尧属于第二种。
他冷静回想了一遍，昨晚并没有太出格的表现。
看了眼手机，九点多了。平时这个时间，白珊已经去实验室了。
季尧走出卧室，却看到白珊正坐在沙发上跟人发消息。
他在她身边坐下：“今天不用出去？”
白珊打完一行字，点了发送，才微微弯起嘴角看向季尧，略有些无奈道：“刘教授喝醉了，给我们放了半天假。”
季尧哑然。
他展臂靠在沙发背上，语气散漫：“年纪大就该少喝点酒。”
“刘教授平时好像不怎么喝酒。”
季尧勾了下唇：“看来他还挺满意你男朋友。”
白珊怔了下，失笑：“你饿了吗？厨房有吃的。”
季尧“嗯”了一声，脚却动也不动一下。白珊自觉起身，帮他把放了有些久的早餐拿出来。
“喝点蜂蜜水。”白珊递给他。
见他喝了，问道：“有没有不舒服？”
“有。”季尧放下杯子，示意她坐过来：“女朋友太久没在家了。”
印象中季尧是一个严肃的人，别说温情的言语，就是和缓的语气都很少有。他总是显得特别强势，只会让她愈发抗拒。
后来他似乎没了办法，面对她时眉宇间时不时会流露出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他能预估掌控经济场上的风雨变幻，却唯独对她没了锐不可挡的势在必得。
白珊敛眸，沉默了许久。
这样带了点委屈与撒娇意味的季尧，白珊从未见过。
“想什么呢？”季尧倏忽响起的声音把白珊拉回现实。
忍住心底的酸涩，她摇摇头轻声问道：“真的很久吗？”
“是啊。”季尧顺梯而下。
如果是一般人发现自己的玩笑被认真对待了，心底或多或少都会产生点愧疚。季尧则不然，他能得寸进尺。
白珊发现，她似乎更喜欢现在这个模样的季尧，即使他还没有站在无人可及的顶峰上。
但那也只是迟早会到来的一天罢了。
白珊其实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不然上一世季尧对她那么好，即使用的方式不对，她也不会坚决到态度没有丝毫改变。
死亡真的是一件能改变人太多的事。
季尧趁势哄道：“今天留下来陪我？”
白珊不由点头：“好。”
实验室生活其实挺规律的，八点打卡，五点离开。中午有一两个小时休息时间，具体时间看项目完成进度。
时长固定，跟上班差不多，但跟上课的时候有时一整天没课是没法比的。
季尧的时间比白珊自由得多，他家虽然在本地，却也没有回家住的打算。
只要季尧不主动说，白珊其实都不会问这些。她安静得不像个女朋友，更像被养着的小情人，安静温顺偏安一偶。
白珊更多时候也是这么定位自己的。
她知道季尧跟家里的关系其实不怎么好。
季尧的母亲早早过世，季父又不是个负责人的父亲，没多久又娶了第二位妻子。
平时就不怎么管季尧，后母怀孕后，自然更注意不到他。
不过季尧似乎早早对父亲失望，并不在意，甚至主动提出搬到外面住，避开可能会有的纷争。
那时季尧才初中，还需要监护人，现在却已经拥有独立财政大权了。
季尧总想着让她花他的钱，有时白珊回到家，就会发现衣柜里会多出那么一部分新衣服。
他没再让她主动花钱，可白珊发现，季尧不知何时把卡绑在了她的手机上。
应该是那次她太累睡过去，迷迷糊糊被他要去手机密码的时候。
白珊失笑。
她需要花钱的地方确实不多，不是故意不想用季尧的钱。
有时候白珊会想，像现在这样保持现状，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开学前研究生考试成绩公布，白珊的成绩位于全省第七。一个省参与考试的人数都是以万计的，白珊的排名已经很靠前了。
她前面有本校的师兄，也有挂名研究室的几位“补考”人员，都是界内比较知名的青年。
新学期开学，相关文件办理下来，白珊才算是正式成为了刘教授研究室的一员。
开学前白珊放了几天假，季尧找了个农庄带她过去玩。
这里的农庄跟大部分人理解的农庄不一样，有点类似国外的大庄园，里面有花园、泳池等等娱乐设施，有点像度假山庄。
往外又圈出好几十里地，养殖地、鱼塘、蔬果地应有尽有。
八月末，气温已经没有七八月中的酷热，还算适宜的温度。
可能是在泳池被季尧闹得久了些，白珊在夏末秋初的季节里感冒了。
每年季节交替都是感冒高发期，并不多引人注目。但一想到感冒的原因，白珊就有种难言的羞耻。
季尧怎么能做出那种事来。
罪魁祸首很是殷勤，回去后还亲手学着给白珊煲了碗粥。
洗个米插个电的小事，谁都能干。
季尧看她不怎么舒服，坐在她身边哄她：“不然也罚我跟你一起感冒？”
“这算什么……”白珊没跟他闹。
“同甘也要共苦……”季尧托着她的下巴，唇舌跟她交缠在一起：“听说把感冒传染给另一个人，就能很快痊愈。”
季尧再度轻轻覆上唇：“我们试试？”
好在白珊没有发烧，感冒症状吃了几天药就消下去了。
不过季尧虽然没被传染，之后却厚着脸皮跟她邀功说，接吻也能让感冒好得快些。
白珊：……
白珊的感冒还没好全，就重新进了研究室。
开学比暑假里更忙了些，刘教授启动了一个新的项目，整个研究室都在为新项目做准备。
有时忙不完，白珊晚饭都是在研究室解决的。
跟季尧提前说过时间，白珊离开实验室，看到季尧亮着车灯的车，打开车门坐上去。
季尧手上的烟抽了一半，即使开着窗，车内仍飘着浅淡的烟味。白珊感冒没好全，忍不住咳了两声。
季尧看她一眼，掐了烟：“还不舒服？”
“没事。”白珊声音有些闷，放下不自觉捂在鼻子上的手。
“烟熏着你了？”季尧把四面的窗都打开，车辆缓缓启动，穿流的风带走了余下的淡淡烟草味。
季尧开得很慢，差不多烟味全散了，才把车窗半升起来，加快速度。
“明天我不方便接你，打个车知道吗？别一个人走回去，我不放心。”他顿了顿，补充道：“也别坐公交了，挤得慌。”
白珊点头应下。
他们这边都是学校跟居民区，治安其实挺好的，但好不代表不会出现意外，大晚上一个女生走在大马路上想想都不安全。
白珊这天离开得挺早，刚坐上车没一会，电话就响了。
白珊接起来，电话里的背景音很有些嘈杂，一个陌生的男声在那边说道：“嫂子，季尧喝醉了，你看要不要过来把人接回去？”
季尧喝醉了？
白珊诧异，问他：“你们在哪？”
程楠刚报了地址，手上一空，手机被季尧拿了回去。
“瞎说什么。”季尧瞪了他一眼，拿过手机跟白珊说话，声音明显柔和许多，看得程楠眼睛都瞪大了。
“没喝几杯，不用过来。”
这边有点吵，季尧没听出来白珊是在外面，以为她还在研究室。
白珊道：“今天结束得早，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季尧：“那就早点回去。”
白珊倒是无所谓过不过去，季尧这么说，她便准备答应下来。
程楠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对季尧嚷嚷道：“在一起这么久还不舍得把人带出来，还是不是兄弟啊？让白学姐过来玩一会呗，你们不就是在这里认识的吗？这不挺有纪念意义的嘛。”
白珊便把将要答应的话咽了回去，疑惑开口：“季尧？”
李薇跟她讲过，一个男生看不看重一个女生，就看他愿不愿意把人带给他的兄弟们看。
这话其实还是片面的，但很大程度上有一定考据。可白珊不会去想季尧怎么看她，看得多重。
她答应季尧，也不是因为这个。
程楠在一边催着把人带过来，季尧看了他一眼，干脆应下了。
确认了一遍地址，季尧道：“到了给我打电话。”
白珊：“好。”
季尧不带白珊出来一起玩，不是不愿意，而是一起玩的都是什么人，他心底明明白白。
季尧潜意识认为白珊不适合这些地方。
他倒不觉得这些人的生活方式有什么问题，而是白珊跟他们明显不是一个路子上的人。
就是程楠跟贺翔熙，季尧也没想好什么时候让他们正式见一面。
玩不到一块去。
今天是他们系里的活动，本来季尧也不是很想过来，只是白珊最近回家晚，他没什么事就被程楠跟贺翔熙拉过来了。
季尧跟白珊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程楠女朋友来来去去都换过好几个了，看到他还跟白珊在一起，没回见面都要提一嘴。
见季尧挂了电话，程楠很有些不可思议道：“你认真的啊？”
他一直以为季尧只是新鲜感没散，白珊跟一般女生看上去也不太一样，喜欢的久一点，也不奇怪。
季尧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不认真了？”
程楠颇有些瞠目结舌道：“就没见过追人甩卡的……”
季尧挑眉：“这不追到了吗？”
这不合理啊。
程楠一脸不解：“你说，白学姐是不是原来就暗恋你，所以……”
季尧漫不经心地斜他一眼：“不行？”
那时候见到白珊，季尧没想太多，就感觉，他想要这个人。
之后跟白珊相处越久，终于意识到，他要的其实不仅是人。身体先他意识一步，做出了决定。
他又不蠢，想通关窍，就明白当初自己的行为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不过现在都在一起了，那些就也没必要提了。
把人看紧就得了。
他看上谁也没人能阻止得了他，上流圈子里说着平等，其实最看重门第。但到季家这样的地步，已经不需要靠联姻来巩固公司的合作。
何况他一直没把季家跟自己扯在一块，跟他没关系。
程楠被他看得心中一凛，重声道：“行！”
一个字说得斩钉截铁。
贺翔熙笑了一声：“别把季尧看成你那样。”
程楠就不满了：“怎么就我这样的了？你不跟我一个样？”
贺翔熙还是笑着，咬着烟含糊道：“我们这样的。”
他把烟取下来，弹了下上面一小截烟灰：“你还看不出来吗？季尧一直就没那个意思。”
程楠嘀咕道：“我看他当初约人约得挺熟练啊……”
贺翔熙扶额，季尧跟他们混了这么久，没做过这些事，难道看得还不够多吗？
季尧懒得看他们白扯自己跟白珊的关系，敲了敲打火机：“我去外面抽根烟。”
程楠：“抽烟去什么外面……”
话没说完，就被贺翔熙箍紧脖子拖走了。
这还看不出来吗？某人这是等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恋爱使人变傻。
【珊珊不会刻意攻略大佬，只是想对小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