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初吻

　　很快，耳边是嘈杂的声音，沈沐夏感觉有人在翻腾自己，“呕~”她有点恶心。

　　“沈沐夏！”展汐之的声音穿透了嘈杂钻入耳底，带着一丝焦急，“沈沐夏，你怎么样？”

　　“我~呕~”沈沐夏想说：我脑袋好疼啊~可是头痛让她恶心，她忍不住干呕。

　　孙导的意思是去医院检查，沈沐夏软在展汐之怀里摇头，歇了好一会说：“我就是撞得头疼，歇一会就没事了。”

　　沈沐夏跳得太高了……为了拍摄效果，是在野外取景，选址在悬崖的断层。

　　沈沐夏弹跳力太好，跃身时直接撞到了上面的石壁，这一下磕的很重，几乎要将沈沐夏磕晕了。

　　所有人的重心都放在吊钢丝的安全性上，谁也没料到沈沐夏的弹跳力惊人，孙导内心只叹：这部戏拍得是真不顺。

　　“都散开吧，让她歇会。”孙导让展汐之看看情况，拍摄要紧，但身体也要紧。

　　展汐之应了一声，等人群都散开，她抬手揉着沈沐夏的后脑勺，“真的没事吗？”

　　明明泪水刚刚都止住了，展汐之的温言细语关心让沈沐夏眼眶发酸，泪水又落下来。

　　展汐之对她真好，沈沐夏更加内疚，“又给你添麻烦了。”沈沐夏也知道，现在是时间紧张，她也不想如此，所以只能尽量不去浪费大家的时间。

　　“又说傻话。”展汐之柔声道：“任何事都不值得让你拿生命去拼，如果难受就要告诉我，知道吗？”沈沐夏吸吸鼻子，嗯了一声。

　　沈沐夏闭着眼睛靠在她怀里，展汐之轻柔地揉按。

　　展汐之心有余悸，头一次体会到了魂儿都被吓飞了的感觉。

　　林萧蹲在旁边，心里头有点怪怪的，她家汐之眼眶都红了，她头一次看见诶。

　　沈沐夏休息了一会，头尽管还疼但不晕了，孙导几次确认她的身体状况，沈沐夏表示没问题。

　　展汐之还是让林萧预约了自己的医生，等拍戏结束再去检查，否则展汐之心里一直都毛毛的。

　　孙导关心归关心，但拍戏时依旧苛刻，沈沐夏连续跳了N次，都没有达标。

　　“现在动作不错，但表情不行。”孙导叫沈沐夏过来，给她看监视器里的画面，“你看看的表情，太僵硬了，你是活了几千年的人，见了很多世面，身手极好，对于这一切应该是游刃有余，而不是如临大敌。”孙导耐心也一般，讲了几遍也烦了，不好发作开始赶人，“你去问问展汐之，让她帮你做表情管理。”

　　表情不对，再好的词儿都呈现不出想要的效果，有的时候，一个表情胜过千言万语。

　　孙导着急却也没办法，主角用新人确实是冒险的，想起中途离开的陈修，孙导就气不打一处来。

　　后续经纪公司打来电话沟通说了情况，陈修的家人处于弥留之际，想见陈修最后一面。

　　“生老病死我能理解，但是拍戏等不了，以后有机会吧。”孙导也不想多说，不是等不了，是他不想等，走之前说一声不行吗？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

　　短时间内没有苏洛尔的戏份，她可以不来，上午忙完，以观摩为由，苏洛尔出现在片场。

　　孙导坐在监视器前猛吸烟，苏洛尔来时就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展汐之和沈沐夏，两个人距离很近，正在说话。

　　“拍到哪了？”苏洛尔坐在孙导旁边，孙导抖了抖烟灰，叹气道：“别提了，一个穿越镜头，现在都没拍完。”

　　苏洛尔无言，那不就是一点都没拍吗？一上午都在干嘛？苏洛尔起身，“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去吧，你们经验丰富，多帮帮沈沐夏吧。”孙导急得火烧眉毛，他希望没看走眼，希望沈沐夏可以快速成长。

　　“你们两个到底是来拍戏，还是来谈恋爱的？”苏洛尔到了跟前，怎么看都有点幸灾乐祸，顺便火上浇油。

　　展汐之冷幽幽瞪了一眼苏洛尔，沈沐夏羞愧地低下头。

　　“到底什么问题啊？”苏洛尔脚尖踢了踢沈沐夏的鞋帮，“赶紧说出来快点解决，孙导待会都要发飙了。”

　　“我来给你示范一遍吧。”展汐之口头教学，沈沐夏似懂非懂。

　　展汐之的提议，换来孙导的赞同，“沐夏，你好好看着，你坐我旁边。”

　　监视器里的画面美得像一幅画卷，一袭白衣的展汐之衣袂飘飘，仿佛仙女下凡一般。

　　“看到了吗？”孙导满意地点头，“这一看就很有感觉了，尤其她飞下来时的转身，优雅漂亮。”孙导指尖点点监视器屏幕，“你看她的表情，虽然高冷但却透着从容和淡然，是不是？”

　　沈沐夏点点头，展汐之落地动作也比她优美，脚尖踮地，拂袖转身，从动作到眼神，无一不散发着古朴的迷人气息。

　　沈沐夏观察仔细，大致有了方向，这一次，她跃身而下，利用自己的武术功底，从动作上做了调整，她没有忘记是男主角这件事，动作比起展汐之的柔美多了一分帅气利落，孙导很满意，懂得举一反三的小崽子，不错。

　　一镜到底，拍完了第一集，孙导非常满意，直夸沈沐夏有灵气。

　　展汐之站在不远处，望着低头微微红着脸的人，也颇为欣慰，孙导一次都没有喊停。

　　“啧啧，这含情脉脉的。”苏洛尔在旁边打趣，“你是真稀罕她啊，最讨厌的威亚都亲自示范。”

　　展汐之瞟了一眼苏洛尔，“你真的很闲，不过我不想跟你聊天。”展汐之向前走去，苏洛尔循着身影望去，原来是沈沐夏跑过来了。苏洛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先走了。

　　沈沐夏小脸红扑扑，羞涩却又有一丝骄傲，“孙导刚才夸我做得好。”展汐之指尖弹了一下沈沐夏的脑门儿，“你少给我骄傲，这才拍了第一集。”

　　沈沐夏忙点头，孙导的鼓励让沈沐夏找回了一些信心，“怎么不继续拍了？”展汐之向里面张望。

　　“场景要重新搭建下。”沈沐夏四处张望，展汐之纳闷，“你找什么？”见沈沐夏盯着苏洛尔离去的方向，脸色黯了黯，就听沈沐夏说：“我的背包放在那边的，怎么没了？”

　　“我让林萧拿着了。”展汐之脸色明朗不少，“你要拿什么？”

　　“我口渴了。”沈沐夏有了之前的经历自己准备水了，展汐之见她捧着个中年老干部的水杯，忍俊不禁，逗着问：“你里面是不是还放了枸杞？”

　　沈沐夏咕噜一声吞下去，脸颊微红，不知是太阳晒的，还是在害羞，“恩。”

　　噗，展汐之笑出声，夺过沈沐夏的水杯晃了晃，飘在顶端的枸杞还不少。

　　“你真养生啊。”林萧笑道，“我给汐之准备过，她不爱喝。”

　　展汐之觑了一眼，林萧小嘴儿赶紧闭上，她不想被扣钱。

　　孙导加班加点，一口气拍到了入夜，时间太紧，孙导的意思趁着现在状态不错，继续拍夜间戏。

　　夜间戏，好在一点，不用待在野外担心被虫子咬，片场从室外移到了室内。

　　场地的切换，意味着沈沐夏最打怵的部分来了。

　　无时无刻不在撩人的剧情，沈沐夏捧着剧本有点紧张，之前拍戏都是她一个人，补拍的都是陈修的部分。

　　现在，沈沐夏需要和展汐之演对手戏，她所饰演的龙卿阙无时无刻不在撩展汐之所饰演的凤卿丞。

　　“看完了吗？”展汐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沐夏手一抖剧本掉落，展汐之轻笑出声，“你很紧张啊？”

　　沈沐夏脸颊有点热，捡起剧本，否认：“我没有。”

　　“来吧！”孙导大嗓门，“现在龙卿阙睡觉，凤卿丞叫.床。”

　　……

　　……

　　……

　　沈沐夏差点笑场，周围的人已经爆出笑声，展汐之肃着一张脸，一本正经道：“孙导，请不要简称，是叫人起床！”

　　和展汐之对手戏，上来就是较为亲密的情节。

　　沈沐夏的紧张，在展汐之的预料之内，一开始孙导喊了3次cut。

　　大半夜忙了一整天，大家都希望尽快拍完这场戏早点休息，明天还得早起，现在却因为沈沐夏一再地延迟时间。

　　孙导是急性子，脾气来得快，有心发作一抬眼见沈沐夏自责地鞠躬一再跟大家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孙导咽下带着情绪的话，瞅了一眼旁边的展汐之，展汐之似是有所意会，正好在看他。

　　孙导看得出来，展汐之的情绪也一般，不过没有发作而已。

　　孙导无奈地笑，“你这孩子不禁夸呢。”前面夸完后面就打脸，“不会的地方自己得多研究，研究不通要多请教。”孙导之前连拍几次，沈沐夏感觉不对都是自己闷头研究，展汐之就站在旁边，脸色颇为冷淡。

　　人多半如此，越想做好，越做得不像样子。

　　沈沐夏开始进入恶性循环，最新的一次还不如之前的，孙导看看不少人都在旁边打呵欠，一整天的紧张拍摄都倦了。

　　“行了。”孙导看得出沈沐夏着急，都快要哭出来，“今天就到这，大家去休息，明天赶早。”

　　所有人都散去，沈沐夏一直给孙导鞠躬道歉，“对不起，孙导。”

　　“别说没用的。”孙导将眼镜推到脑门上，揉了揉眼睛，“今儿个大家都能提早收工，你回去好好研究，跟你比，汐之是每次都很好，你多向她学习。”

　　大家都散了，片场就剩下展汐之和沈沐夏。

　　喧闹过后，只剩下静谧。

　　沈沐夏也不笨，能感觉到展汐之对她的不满，“对不起。”最后一鞠躬，沈沐夏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委屈。

　　“你确实应该道歉。”展汐之回身，坐到了片场的沙发上，她确实生气，气的是沈沐夏不懂还不问，“但是我不接受无缘无故的道歉。”展汐之身体靠在沙发上，她好久没有感觉这么累了，“想不出原因就一直想，我等着。”展汐之就想看看，沈沐夏什么时候能学会主动提问。

　　沈沐夏闷头站在那，大概是脑袋还在疼，她会无意识地抬手抚摸脑袋。沈沐夏傻不愣登站在那，身体都打晃了，还是不肯问一句“我也不知道，你能告诉我吗？”展汐之焦躁。

　　展汐之猜测，沈沐夏原来的生活里大概是很骄傲，她习惯了独立自主搞定一切，只不过进了娱乐圈，她搞不定了。

　　自尊心受挫，年轻人当然是越挫越勇，可惜，拍戏时，有勇无谋和战场上作战一样会失败。

　　两个人就这么静默着，直到林萧来敲门，“汐之，不去休息吗？”林萧以为要拍很晚，她在酒店里等着，不成想等来了大部队过来，剧组其他人都回来了，唯独展汐之没回来。

　　林萧来时路上就猜测，估计是沈沐夏也在，她猜得准准的。

　　两个人似乎吵架了？林萧一进门就能感觉到气氛压抑。

　　展汐之没等来一句话，对于木头反应的沈沐夏，她不否认有心疼，但更多是生气，跟她主动，多说一句话那么难吗？

　　展汐之起身，像是失望了似的，“算了，回房休息。”

　　展汐之转身离开，没理沈沐夏，林萧跟在后面，走出几步注意到身后没人，她小跑上前拉了一把沈沐夏，小声催促：“走啊。”

　　沈沐夏抬手挣脱，低头轻声说：“我不回去。”

　　“你不睡觉了啊？”林萧回头张望，展汐之渐行渐远，她焦急道：“这都几点了，别闹了。”

　　沈沐夏背过身去，“林萧姐姐，你先回去吧。”林萧还欲说话，身后传来展汐之冷淡的声音，“林萧！”

　　林萧跺跺脚，唉了一声，“等会咱们微信说。”林萧怕展汐之生气，她赶紧跑回去。

　　安静的房间，冷清的片场，所有人都离开了。

　　沈沐夏缓缓蹲下身，双手捂着疼痛到炸裂的脑袋，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扬着头，让泪水倒空回去。

　　不能哭，沈沐夏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沈沐夏开始理解妈妈说的话了，性子耿直过于真实的她，很难演戏，因为入戏难。

　　面对凤卿丞的，应该是龙卿阙，而不是沈沐夏。

　　沈沐夏心里却总想着展汐之，所以表现得不够自然。

　　林萧应该是回到酒店了，发信息给沈沐夏：沐夏，你和汐之吵架了吗？

　　林萧偷偷打量一眼，进了门不让她出去的展汐之，大概是真生气了。

　　沈沐夏：没有。

　　林萧不信，她在展汐之身边多年，她自认为很了解展汐之，展汐之只有真的计较才会赌气，林萧：我不知道你们怎么了，我问了汐之她没说。

　　展汐之没说，沈沐夏更不会说，林萧也不会那么不识趣非要问，提醒沈沐夏早点回去休息。

　　沈沐夏回：好的，谢谢林萧姐姐。

　　沈沐夏不打算回去，今晚她必须得把心里的难关克服，要不然之后的亲密戏码都会NG。

　　脑袋被撞的地方一直都疼，加之她长发需要包装出短发的效果，一整天脑袋被包裹的严实，所有的神经都处于紧绷的状态。

　　沈沐夏摘下道具揉着痛处，脑子里仍是展汐之冷漠的脸，展汐之不笑的时候确实挺高冷的。

　　高冷的人笑起来也好看，沈沐夏回想之前展汐之或是娇嗔，或是狡黠的笑，心尖有点痒痒的。

　　再回想起下午展汐之帮她按揉痛处，眸光温柔，话语贴心，沈沐夏的心像过电似的，有点疼，有点酥。

　　展汐之生气也正常，拍了那么多条还NG，太给她丢人了。

　　事实上，沈沐夏现在完全没有意识到，展汐之真正生气的点是什么。

　　沈沐夏也没精力去想别的，她叫着劲开始自己假想场景去练习。

　　展汐之是凤卿丞，沈沐夏是龙卿阙，龙卿阙心中爱意很浓，所以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是爱意满满。

　　正因为有深厚的感情积淀，所以龙卿阙才会在梦中都是想和凤卿丞亲密。

　　亲密，恩，亲密……想到亲密，沈沐夏脑子里都是昨晚和她对戏的展汐之，那般撩人，让她难忘。

　　展汐之无论是日常的对戏，还是刚刚剧组拍戏，所有的一切都收放自如，她却像个愣头青的二傻子，沈沐夏嫌弃自己。

　　疼、泪、饿……沈沐夏的身体其实也要到达一个极限了，今天的威压吊的她浑身都疼。

　　越是想要找到感觉，越是无处下手，身边空无一人，沈沐夏已经有点麻木了，她不知道自己演得怎么样了。

　　沈沐夏空前地思念沈沐荷，可是太晚了，她不能打电话了。

　　沈沐夏蹲在地上，委屈再度涌上心头，展汐之说带她，却又嫌弃她。

　　当当当，轻轻的敲门声，沈沐夏猛回头，是苏洛尔。

　　沈沐夏低头问好，“苏姐好。”她现在谁也不想见，连话都懒得说，今天拍戏说太多，好像把一个月的量都用完了。

　　苏洛尔拎着餐盒放到桌上，扫了一眼闷头丧气的人，淡声问：“你还没吃饭吧？”

　　沈沐夏饿过头却没有胃口，苏洛尔好笑道：“拍个戏多大的事，不就是亲热戏拍不好吗？”苏洛尔拽着沈沐夏过来按着她坐下，“你先吃饭，不嫌弃的话，等你吃完，我跟你说我怎么拍亲热戏的。”

　　沈沐夏坐下，吃了两口就要撂筷，苏洛尔诶诶两声，“别糊弄我，要全部吃完，我才说。”

　　沈沐夏狼吞虎咽，苏洛尔看着居然有点饿，吃个饭都像一只气势汹汹的小狼狗，青涩却也有点可爱。

　　展汐之洗澡出来，扫了一眼心大的助理，林萧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展汐之无奈地叹气，这到底谁才是助理？展汐之摇头，抓了个毯子盖在林萧身上。

　　洗澡，是排解情绪的一种方式，展汐之洗完澡也没那么气了，甚至反思了下，她不是第一天认识沈沐夏，沈沐夏不就一直木头反应吗？话比她还少，能用动作解决的事几乎不会开口。

　　展汐之低头盯着自己湿润的脚趾，她想起那个炎热的午后，她站在沈沐夏的脚面上。

　　小家伙第一天就吊威亚一上午，还受了伤，下午拍戏那么顺利说明小孩子用了心思的。

　　晚上么……亲密的戏，她不是一早就知道沈沐夏不行吗？所以试镜也用亲密戏为难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