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痒

　　展汐之，你29岁了，不是18岁，青涩的爱恋早就品尝过了，这没什么的，只是拍戏而已。

　　展汐之回到房间，久久不能入睡，或许是因为沈沐夏的初吻，她想了许多以前的事。

　　想想真是戏剧啊，她的初吻也是在类似的情况下给出去的，那时她小鹿乱撞，天真地想着一辈子。

　　“啊~别杀我~”沙发上的林萧说着梦话，“壮士呜呜~”

　　展汐之翻了个身，笑出声来，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梦啊。

　　老天爷，让我做个好梦吧，展汐之祈祷着，翻腾着，终于睡着了。

　　梦里，有一只小野兽舔着她的脸颊，舌尖上有小小的倒刺，温暖而又微痒。

　　展汐之微微眯着眼，朦胧中似乎看到了沈沐夏的脸，她呢喃地叫了沈沐夏的名字。

　　恍惚间，那张脸又变成了时筠斐，展汐之想推开，却无力。

　　叮铃铃，展汐之再次被闹钟叫醒，她最近的睡眠越来越不够了。

　　展汐之第一时间看向了沙发，林萧已经不在了，展汐之闭着眼摸到了手机，微信第一条沈沐夏发来的。

　　沈沐夏：时总给我打电话了。

　　就一句话，发送时间是10分钟前。

　　这个小孩子，大概很擅长讲故事，每次都能很好地勾起她的欲望，让她想知道下文。

　　展汐之指尖按着屏幕，说不出的计较，昨晚刚说过她要主动，今天说话还是只说一半，小孩崽子太气人了。

　　展汐之退出，没回复沈沐夏，排在第二位的是林萧。

　　林萧：汐之，听见时总给沐夏打电话了，好像是知道她脑袋被撞了。

　　恩……展汐之眉头挑了挑，没问沈沐夏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时筠斐没有发信息给她，也没有打电话，这次时筠斐倒是出息了，以往总是找各种借口和她闲扯的人，现在有了现成的借口却不用了。

　　展汐之起来收拾，一个人去餐厅坐在角落，往日里美味的蟹黄包，此刻味如嚼蜡。

　　小孩崽子现在都没有下文，展汐之不时翻翻手机，沈沐夏好像消失了。

　　早饭尾声，展汐之收到了沈沐夏的信息，沈沐夏：汐之，之前发了一半就被叫进去做检查了，我刚出来，和林萧姐姐回酒店的路上。

　　展汐之咬了一口的蟹黄包烫出蟹黄，她呼了口热气，舌尖有点烫到了。

　　蟹黄的浓香在口中四溢，展汐之又咬了第二口，细腻绵柔的面皮吃起来颇为劲道。

　　蟹黄包仍是之前的蟹黄包，这一会儿，展汐之吃出味道来了。

　　检查结果下午才能出来，急也急不得，展汐之：现在感觉怎么样？

　　沈沐夏：我好饿。

　　因为检查，沈沐夏空腹，早餐没吃，水也没喝。

　　尽管有人从中安排，但还是排了会队，检查项目也多，沈沐夏折腾得早饿了。

　　展汐之想到什么嘴角勾起笑，拍了一张照片刚要发过去，展汐之思绪顿了顿，她起身去盛蛋炒饭。

　　蛋炒饭只剩最后一碗底，展汐之全部拿走。

　　展汐之拍好发出去，对方正在输入，展汐之饶有兴致地等着。

　　沈沐夏：我的最爱！

　　展汐之轻笑出声，果然不出她所料啊，展汐之也不知道沈沐夏是有多好养活，餐厅特色美食很多，沈沐夏唯独最爱蛋炒饭。

　　展汐之：可惜哦，这是最后一份，被我拿走了。

　　沈沐夏：全没了吗？

　　不是面对面交流，沈沐夏反倒更有小孩子的感觉，平日里沈沐夏总归是太冷清，现在大抵真的饿了，所以难掩对蛋炒饭的渴望，连着发了好几条。

　　沈沐夏：怎么会那么快没掉！

　　沈沐夏：我今日份的快乐没有了。

　　沈沐夏：我最爱的蛋炒饭没了。

　　展汐之暗笑，小崽子也太搞笑了吧？展汐之：我吃了下，蛋炒饭也没有多好吃啊。

　　展汐之刚才尝了一小口，对于沈沐夏的最爱，她只能评价：也就是蛋炒饭的味道而已。

　　叮~展汐之的手机响了下，有信息进入，林萧：汐之，我们马上到酒店。

　　展汐之：直接来餐厅吃饭吧。

　　林萧：好的。

　　沈沐夏大概是不相信蛋炒饭全没了，一进来先去了中餐厅，确实没了，她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样子让旁边经过的林萧想笑，打趣地问：“没有想吃的？”

　　“蛋炒饭没有了。”沈沐夏抱着餐盘不知该吃点什么，每天早上习惯了吃蛋炒饭。

　　“换一个嘛，我看看你天天都吃一样的。”林萧再回来，沈沐夏还在中餐厅徘徊，选来选去也没有能取代蛋炒饭的，“我这个中式意面也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不要。”沈沐夏直接拒绝，林萧摇摇头，去旁边盛汤。沈沐夏见大师傅出来了，主动上前问：“蛋炒饭还有吗？”

　　“没有啦。”大师傅笑眯眯的，沈沐夏噢了一声，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大师傅笑出声，“你很喜欢吃蛋炒饭啊？”碰见美女，大师傅就此聊上了。

　　展汐之就看着沈沐夏在中餐厅里打转，林萧都回来了，沈沐夏还在那，“她在那干嘛呢？”展汐之纳闷。

　　“诶？蛋炒饭！”林萧笑道，“沐夏找的就是这个。”

　　林萧回身，见沈沐夏正和厨师说话，模棱两可道：“估计商量师傅给她炒饭吧。”

　　展汐之脸色淡了淡，“叫她回来。”跟谁都能聊上，就跟她没话说。

　　沈沐夏空手过来的，坐下来兴冲冲道：“师傅给我炒饭去了！”

　　展汐之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就有点不太爽，她将餐盘推过去，“我都给你盛了，你不吃我的，吃大师傅的？”

　　？

　　？

　　第一个问号是林萧，她家汐之居然主动给沈沐夏盛饭？如此一想，林萧想起，展汐之早上基本都吃一点面食或者水果，很少吃米饭的。林萧回想起昨天展汐之张罗给沈沐夏拍片子，林萧感叹，汐之不带人归不带人，但真的带人，非常用心了。

　　第二个问号是沈沐夏，“真的是给我的吗？”

　　“恩，不过我吃了一点，就这边。”展汐之指尖指了指一角，淡声道：“你嫌弃可以丢掉。”

　　沈沐夏怔了怔，难以相信，展汐之专门给她留了早餐。

　　继而，沈沐夏想起，早上去医院，路上沈沐夏和林萧闲聊大概知道，今天的医生是展汐之的御用医生，昨天展汐之一再嘱咐林萧带她去医院。

　　展汐之对她真好啊，沈沐夏没办法不感动，她不擅长言辞，万千话语最后就两字，“谢谢。”

　　展汐之低头摆弄手机，眼角余光没有离开沈沐夏，她狼吞虎咽，仿佛吃得是人间美味。

　　展汐之嘴角弯了弯，心情兀自愉悦，小崽子全吃了，包括她吃过的那部分。

　　大师傅特别费心地炒饭出来，要吃蛋炒饭的人却要离开了，“不好意思，我要工作，得先走了。”沈沐夏特意来说一声，满脸的歉意。大师傅笑呵呵，“没事，我放到公共区域。”

　　展汐之和沈沐夏回到片场，一切就位，导演开机，继续昨天的NG亲密画面。

　　第一组互撩镜头，轻松地过了，孙导都惊讶了，“行啊，今天又给我长脸了。”

　　下一个场景有吻戏，孙导将两人叫到跟前，“吻戏这个事呢，我一向不强迫，看你们自己，我只要效果，你们借位啊，灯光效果啊，怎么弄都行，只要效果好就过。”作为圈里的大腕儿，孙导自然得问展汐之，她的意见最为主要，“汐之，你看吻戏这一块，是怎么拍？”

　　“就实拍吧。”展汐之轻描淡写，孙导愣了一秒笑道，“那太好了！”所有的场景烘托都不如实拍最有效果。

　　“沐夏，你没问题吧？”孙导象征性地问了一句，沈沐夏别过头嗯了一声，孙导立刻发现问题，“不准给我脸红啊，你一个男主角脸红，让女主角怎么办？”旁边布景的人听了直笑。

　　展汐之和沈沐夏就位，眸光胶着，展汐之淡声道：“就像昨天我们那样就行，”展汐之想起什么似的，语气转嗔，带着一丝笑，提醒：“今天不准咬我。”

　　沈沐夏全身心投入，闭上眼睛，脑子里展汐之和凤卿丞交错出现。

　　展汐之的唇真软，凤卿丞真娇羞啊，欲拒还迎的样子真好看。

　　“Cut！”孙导突然喊停，沈沐夏心里咯噔一下，她现在对于cut这个词简直打怵。

　　展汐之也有些意外，沈沐夏刚才的表情和反应，她都有留意，还不错的。

　　孙导起身走过去，“角度调整一下。”孙导让沈沐夏稍微侧身，“刚才的镜头只能看见沐夏的表情，看不见汐之的。”

　　沈沐夏重新躺好，展汐之微微侧身，孙导站在旁边找角度瞅了半天，满意地点点头，“行，就这样。”

　　“沐夏，你要再主动一点，侵略性强一点，不用克制得那么明显。”孙导坐下，看着监视器，“准备就位，开始。”

　　这一次，展汐之明显感觉到沈沐夏比之前用力了，试图用柔软攻入自己的世界。展汐之想到了昨晚，因为她的阻挡，沈沐夏急得咬了她。

　　阻挡还是要阻挡，第一次亲密不可能那么深入，凤卿丞双唇紧闭，龙卿阙勾着她脖颈的手用力试图深入，凤卿丞开始挣扎。

　　挣扎间，沈沐夏的手抚上了展汐之的耳朵揉弄，那是她敏感的位置之一。展汐之差点软下来，手心覆盖住沈沐夏的手背往下带，避开自己的耳朵。要不然沈沐夏再揉下去，展汐之怕自己会收不住。

　　展汐之借着这个动作顺势推开沈沐夏，按照剧情，沈沐夏缠着继续要亲密，而展汐之这时候会打出一巴掌。

　　一般来说，拍戏中巴掌打得狠的，都是双方配合，A打B，B侧脸，从角度看上去是打了，但巴掌声后期可以音效处理。

　　很显然，沈沐夏不知道常规方法。展汐之在找用力推开沈沐夏打巴掌的机会，沈沐夏不知是忘了她的提醒，还是故意的，再一次咬了她的唇。

　　就是这时候，展汐之猛地推开打出去了。沈沐夏没有躲开，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整个人都被打蒙了。

　　片场里，那一声“啪”的巴掌声，格外响亮。

　　展汐之打出去那一瞬，心不可抑制地烦气疼惜，昨天只顾练习吻戏，她忘了跟沈沐夏说，挨巴掌是需要配合的。

　　导演没喊cut，就得继续演，展汐之饰演的凤卿丞怒叱龙卿阙的轻薄。

　　幸而是沈沐夏饰演的龙卿阙此时几乎没说话，沉浸在悲痛之中。

　　场景结束，孙导满意地喊了声OK，让展汐之过来看看效果。

　　“等我。”展汐之握了握沈沐夏的腕子，因为心急这两个字说得生硬而又冷漠。

　　展汐之去了孙导身边，镜头里沈沐夏的表情不是演的，是真的疼，真的震惊，真的难过……展汐之的心仿佛被拧了一把，很疼。

　　沈沐夏蹲在角落，比起脸疼，似乎心更疼，即便知道是演戏。

　　剧本里写了【用力】的标注，展汐之大概是为了效果吧，沈沐夏如此安慰自己，但眼眶还是发酸。大概展汐之也是真的生气吧，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亲吻受阻时下意识又咬了展汐之。

　　“敷一下。”苏洛尔不知何时来的，冰袋突然贴到脸颊。沈沐夏吓一跳，猛然抬头，暴露了微红的眼眶。

　　沈沐夏细皮嫩肉，小脸本来很白净，一巴掌打下去，微肿泛着红，再配上红彤彤的眼睛，苏洛尔看着都有点心软了，“展汐之打得这么狠。”

　　沈沐夏吸吸鼻子，低下头没说话。

　　“怎么样，亲她有感觉吗？”苏洛尔坐到旁边，撞了撞沈沐夏的肩膀。沈沐夏身体晃了晃，还是不说话。

　　“好了，我给你拿着吧，手都在抖。”苏洛尔内心有一丝说不出的心软，展汐之不是挺在意沈沐夏的吗，打这么狠不心疼啊？

　　冰冷的刺激入骨，沈沐夏彻底回过神。回想刚才被打一瞬，脑袋有几秒都是蒙的，导演没喊cut也算是万幸，再打一巴掌她有点受不住。

　　人生中，第一个吻给了展汐之，第一个巴掌也是展汐之给的。甜蜜与苦涩交织，现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就和心中不知该跟谁诉的委屈，沈沐夏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苏洛尔说什么，沈沐夏都不吭声。

　　展汐之视线从监视器里抬起，对面的人不见了？心一瞬间有些慌，张望时看见了角落的苏洛尔和沈沐夏，一股暗火滋生。

　　“沈沐夏，过来。”展汐之走到角落，几步之遥停了下来。

　　沈沐夏抬眸，湿润泛红的眼眶让展汐之的心口发紧，隐忍不哭的样子比大哭更让人心疼。

　　“起来。”展汐之走上前伸出手，沈沐夏紧了紧手心，主动握住展汐之的手，“谢谢苏姐。”小颤音跟苏洛尔道谢，让苏洛尔有些想笑。

　　“给你。”苏洛尔将冰袋塞到展汐之手里，打趣道：“我说展大小姐，你是不是把沈沐夏当成我了，打得那么狠。”

　　在展汐之投来利剑眼神杀时，苏洛尔转身走了。

　　“跟我来。”展汐之带着沈沐夏去了旁边的洗手间，“抬头我看看。”

　　沈沐夏别扭似的头埋得更低，身子也微微侧着。

　　展汐之抬手抚上沈沐夏的脸颊，冰敷后缓过来是滚烫的温度，想要说的话明明很多，最后却只说出四个字，“真是傻瓜。”喟叹，夹杂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轻抚的动作让沈沐夏的心几乎要痉挛一般，先前好不容易忍住的委屈涌上来，她不怕硬碰硬，但怕疼痛过后的温柔。

　　沈沐夏别过身避开展汐之的爱抚，展汐之以为她在生气，心底也有些不自在，“下次拍这种戏，要躲开，后期会制作音效，不必真的挨打。”

　　沈沐夏不说话。

　　“昨晚你不说，也不问，我哪里能想到你会不知道，不是真的要打你。”

　　沈沐夏还是不说话。

　　展汐之心里其实有歉意，但沈沐夏一副赌气不理的样子，让她的心像是在热锅上来回地煎，也说不出的不适，也说得颇为赌气，“再者我告诉你不能咬我，你怎么还咬我？”

　　沈沐夏的泪水就要忍不住了，说来说去终于说到正题了，就因为自己咬了她。

　　沈沐夏张口想说对不起，但因为心底不可说的委屈，泪水充盈眼眶，她连眨眼都不敢，她不要哭。

　　沈沐夏低头，深深地鞠了一躬用尽力气大声说“对不起”，那样才能掩饰她颤抖的声音。

　　泪水，受到重力的吸引，震颤睫毛撩起的一阵风，泪水如露珠滚落。

　　沈沐夏鞠躬后转身就要走，展汐之的动作比心思快，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展汐之已经握住了沈沐夏的腕子。

　　展汐之用力一拽，沈沐夏被拽得侧身，右脸红肿了一大片，双眼也是泛红，眼角还有新鲜的泪痕。

　　展汐之的心，瞬间软了个通透，上前将人抱在怀里，轻声道：“对不起。”

　　不是因为你咬我才打你，是我真的不知道你不会躲开。

　　沈沐夏强忍的泪水倾泻而下，疼痛过后的温柔，像是熨帖痛处的良药，有点疼，却也有点舒服。

　　触电的感觉传向四肢百骸，沈沐夏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强烈，这是心动的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