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程的时候，天色已晚，纪豪靠着杨素睡着了，杨素小心地护着他，偶尔打个盹，她也很咽。

　　纪凡认真地开着车，不时地看一眼后视镜，对杨素的温条细心，他自然看在眼里，他觉得有这样的女生不管做女朋友还是做老婆都是福气。

　　他人生第一次动了结婚的念头，可是她才大三，等她毕业还要一年多，他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揉揉太阳穴，看来他还要禁欲很长一段时间，真的很头疼！

　　杨素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点冷，很快又感觉有人在她身上披了一件衣服，让她很暧和。她睁开双眼，便看到纪凡把车子停靠在路遗，再为她盖上衣服。

　　“衣服盖给小豪，我没关系的。”她虽然冷，但想优先照顾小孩子。

　　“他从小到大睡觉都不盖被子，老踢被子，除非感冒发烧，所以不用管他。”衣服只有一件，纪凡只想照顾他动心的女人，至于侄子，真的是皮厚，不怕冷。

　　杨素很动心，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体阽地照顾过她。离开农场的时候，他本来不准纪豪带兔子回去养，但她说喜欢，他便同意了。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可以不顾原则满足她的喜好。

　　她突然好想知道，做饭的时候他想和她说什么。但是想了想，又羞于启齿。

　　纪凡回到驾驶座，车子很快又在马路上疾驰，两人各怀心事，但又感觉甜蜜。那是一种朦胧而美好的感觉，在两个不太懂爱情的人心里悄然萌芽。

　　晚上七时许，纪凡离开房闾准备出门，他身上只是简约的衣着，虽然，接下来他是要去相亲。

　　纪豪穿着家居服走到他的面前，双臂环胸像个小大人一样皱着眉头看着他。

　　“叔叔，你真打算去相亲？”纪豪打量着他问道。

　　“嗯。”纪凡不想和小孩谈论这些，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毕竟是妈妈安排的相亲，碍于情面，他总得去应付一下，顺便和对方说清楚，毕竟他心里已经有人了。

　　纪豪一脸无奈地耸耸肩，“叔叔，纸是包不住火的，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杨老师，结果你还去相亲，大人的世界我真不懂。”

　　纪凡笑着推他脑袋把他送回他房间，“好了，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就别管了，我走了，你快回去做功课，杨老师也快来了吧？”

　　“对啊，我这次考试成缤很不错，我还要给她看！”纪豪一脸得意。

　　纪凡想起杨素那张好看的脸，如果她知道纪豪的好成缤，应该会非常高兴。把纪豪推进房间，他转身离开，门外，他揉揉眉心，只想把眼下那烦人的相亲快速解决掉，然后回来见杨素。

　　下班的尖峰时刻，捷运站很拥挤，杨素终于越过人群走了出来，摸一下额上的汗水，她看了看手中提着的蛋糕，幸好没有被挤坏，她庆幸地呼了一口气。

　　这蛋糕，她是要拿去给纪凡和纪豪吃的，是她跟老板娘学做的第一个蛋糕。蛋糕卖相不怎么好，但是很好吃，做事一向严格的老板娘都称赞了她。

　　沿着人行道，再走十多分钟，就要到纪家所在的别墅区了，想着等一下会跟纪凡见面，她的心就很喜悦。

　　与冲冲地赶到了纪宅的门外，她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一下，轻轻地理了理被风吹乱的浏海，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没问题后，她按下了门铃。

　　佣人很快给她开了门。

　　她在玄关处换上室内拖鞋便上了楼，经过纪凡的房间，他的房门没有像平时那样开着，里面也没透出光，她有点疑惑，进了纪豪房间，她把蛋糕交给他。

　　“给你和你叔叔吃的，你可不许一个人吃光哦。”她笑着叮嘱道。

　　“啊，还要等叔叔回来，我现在就想吃。”纪豪不满地嚷嚷，但是没有把叔叔的去向告诉杨素，他默默地想，自己能为叔叔做的就是瞒着杨老师他去相亲这个事实了。

　　“那你就吃一半给你叔叔留一半呀。”杨素好笑地说道。

　　“我不想留给他嘛！”纪豪看一眼桌面上的试卷，眼前一亮，“杨老师，我这次国语考得很好，能不能奖励我这整个蛋糕？”

　　杨素哭笑不得，点点头道：“好吧，你吃吧，我下次再给你们僻一个。”

　　说完，她翻开纪豪的作业本看。

　　“杨老师，你的茶。”佣人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端到桌子旁放下，礼貌地说道。

　　“谢谢。”杨素礼貌致谢。

　　“杨老师，你别客气，少爷去相亲了，小少爷就麻烦你了。”佣人回应道。

　　杨素拿著作业本的手轻轻一颤，顿时变得很失落。

　　原来纪凡是去相亲了，他都没跟她提过他要相亲的事，看来他也没太把她当朋友，害她这一路那么期待见到他，她自嘲地笑笑，看来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少爷相亲的对象是太太朋友的女儿，听太太说，她很漂亮很有本事，在大企业上班。也不知道他们情况怎么样，少爷迟迟未婚这事，是太太最忧心的，希望他们能够看对眼，有一段好的姻缘，也圆了太太的心愿。”

　　“嗯，希望吧。”杨素心里又酸又涩，很勉强地笑笑，附和道。

　　佣人说完这些便离开了，杨素的心一下子低沉到极点，她没想到自己会说那样口是心非的话。纪凡要是和相亲对像真的好了，她真的希望他们结婚，生子吗？不，她一点都不想。可是，她有什么办法？他都去相亲了。

　　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疼痛牵扯她，让她回到现实。

　　她只是纪豪的家教，别的，什么都不是。

　　纪凡对她好，不过是因为她能把纪豪教好，仅此而已，她不要多心。

　　她一点点地想好思绪，最后，她打起精神来，认真地给纪豪讲题。

　　只是教课结束后，她没有像平时那样逗留一段时间，而是时间一到便离开了，带着心里重重的失落与难过。

　　晚上十时许，纪凡摆脱了难缠的相亲对像一路驱车回家，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家里见上杨素一面，可是没想到离家还有一段路程，天空突然下起暴雨，他的车子还抛锚了。

　　他打电话叫了拖车公司，然后想要坐出租车，可是大概因为天气恶劣，他一直拦不到。

　　不得已，他只好撑伞冒雨往家的方向走，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拦到出租车。

　　回到家不顾身上的狼狈，他匆匆赶到纪豪的房间，房间里亮着柔和的浅黄色灯光，纪豪还没睡，在玩游戏。抬头看到纪凡，他懒洋洋地说道：“叔叔，你回来啦？”

　　“嗯。”纪凡应了一声，表面上没什么，但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那么匆忙赶回来，没想到还是没能见上杨素。

　　他承认，一晚上他都心不在焉的，本来想在见到相亲对像时说清楚让对方谅解，他就能够离开。

　　可没想到相亲对象是个难缠的人，她听了他的解释，很懂事地说明白了，可是要求他陪她吃完一顿饭。

　　出于礼貌，他陪她吃完饭，结了帐，可是对方却在离开餐厅的时候打了个电话，切断后跟他说司机有事不能来接她，拜托他送她回家。

　　他本想让她坐出租车回去，但她说不敢坐陌生人的车子。他是一个尽青的人，既然这一次过后，他们便不会见面，他当然不能拒绝她这小小的请求，于是，他同意送她回家。

　　可是路上，她说奶奶生病刚痊愈，她想为奶奶贾些补品回去，他便送她到百货公司，买到后又再送她回家。

　　这全程，他满脑子都是绕着杨素在打转，他发现，平时对她是淡淡的思念，但和不喜欢的异性在一起，他对她的思念却变得强烈。对别的女人照顾，他感觉有点背叛他喜欢的女人，矛盾而复杂的心情，让他迫切地想见到她。

　　他落寞地转过身准备回房，可是纪豪的声音缓缓地传来，“杨老师知道你相亲的事了。”

　　纪凡回过头，脸色有点吓人。

　　“不是我说的，是佣人阿姨说的，她帮杨老师端茶水过来的时候说的。”纪豪忙解释道，他没见过叔叔发火的样子，也不想见到。

　　见纪凡不说话，他补充道：“杨老师好像有点不高兴，不像平时那样和我玩一会再走，一到时间就回去了。”

　　纪凡听了，忙转身离开，回到房里，他赶忙打电话给杨素。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不等杨素开口，他便关心地问道：“杨素，你回到宿舍了？”

　　“到了。”杨素应了一声。

　　“杨素，今天晚上我……”纪凡想解释清楚晚上的事情，可是他的话被打断了。

　　“我已经要睡了，明天再谈吧。”杨素语气冷淡地说完，便结束通话。

　　纪凡看到手机结束通话的鲞面，拿着手机的手垂下，他伫立窗边，眉心紧锁着，他也知道很多事情电话里面说不清楚，改天他得找杨素出来当面谈，不要让她误会。

　　第二天，杨素没有像她前一天晚上承诺的那样打电话给纪凡，她白天的课程满满的，手机关机了，下课后便赶去甜品店兼职，根本没有时间。

　　她想，如果纪凡是要想跟她分享他相亲的经历，倒是算了，她不想听。

　　晚上，她准时到了纪宅，走到二楼，听到纪凡房间里有动静，房门又开着，她好奇便看一眼进去，看到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正在照顾纪凡，她心里无来由地一阵酸涩，堵得慌。

　　“杨老师，我叔叔昨晚回来淋了雨，病得很严重，都说不出话来了。”纪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对杨素说道。

　　大概是听到那声杨老师，本是躺在床上闭着双眼的纪凡突然睁开眼，一下子便看到站在房门口的杨素，他挣扎要起来。白天他打了杨素很多次电话都是关机，他很担心她，但是他生病，浑身没有力气，没办法去找她。如今看到她，他有千言万语要和她讲，却无从说起。

　　“纪凡，你别乱动，好好躺着。”身边的女人温菜地按住纪凡。

　　杨素看到纪凡一直盯着自己看，便淡淡地对他笑笑地道：“你生病了，要多休息。”说完，她便冷淡地转身去纪豪的房间了，但表面冷淡的她，心里却是无比难受的。

　　她总算亲眼看到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没什么可辩驳的了，她诊藏起那些想法，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而亲眼看着杨素离开，纪凡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凌厉的眼神望向坐在床前的女人，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波拦，“是谁允许你趁我睡着进来我房间的？”

　　萧嘉仪有些慌张，解释道：“是纪妈妈，她说你生病了，让我过来看看你。”

　　“我想昨晚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以你的聪明，应该明白很多事情不能勉强，虽然我们的妈妈有交情，但这不是你可以随心所欲的理由。这件事，我会跟我妈妈讲清楚的。命会纪凡态度很坚决，

　　虽然生病的他身体有点虚弱，嗓音带着感冒沉童的鼻音。

　　萧嘉仪看着纪凡帅气的脸，这男人，是她认识的异性里面最好看的，而且声音也是她喜欢的，她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你心仪的女人，是刚刚那个家教吧？”女人的直觉很准的，她能感觉得到。

　　“对，是她。”纪凡坦白了。

　　“她不过是一个穷学生，一无是处的，你到底喜欢她哪里？”蕙嘉仪很不甘心地质问道。

　　“她可以一无是处，可以什么都不懂，可是我就是喜欢她。”纪凡不想用别人的标准来定义杨素，虽然他对她的了解不算多，不知道这女孩经历了什么，但她身上就是有一种别的女人没有的东西吸引着他。

　　“纪凡，她是学生，你能等她吗？她走进社会，面对的诱惑还很多，你觉得她能够一直满足你的期待吗？”萧嘉仪知道自己的有利条件，她有稳定的工作，出色的外表，最重要的一点，她到了适婚年龄，随时可以嫁他，这也是纪母最想要的，她觉得她已经抓住了纪凡的命脉，这男人非她莫属。

　　“我没有打算给她施加任何压力，相反的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她开心，至于将来，如果她愿意，我会娶她，她不愿意，我会尊重她。”纪凡很笃定的眼神看着萧嘉仪，“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因为我不希望引起任何不必要的误会。”

　　凡，你会后悔的！”萧嘉仪甩下这句话，气恼地离开他房间。

　　纪凡把萧嘉仪气走后，不顾身体不舒服，起身穿上室内拖鞋踱向纪豪的房间。

　　房间里，杨素正在认真地给纪豪讲解一道难题，完了后，她让纪豪重新演算一遍。

　　纪凡倚在门口，轻声对杨素道：“杨素，来一趟我房间，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杨素回过头看到纪凡，脸色一下子沉下来，冷淡地甩他三个字，“我很忙。”

　　纪凡不由分说上前，抓起杨素胳膊就把她往自己房间带，纪豪心领神会，但认真做他的题，不管大人的事。

　　纪凡的房间里，杨素用力挣扎，想甩开纪凡的手，才意识到他的手很烫，纪凡把房门关上，有些疲惫地靠在门后，淡淡地解释道：“我跟她没什么。”

　　杨素好不容易挣脱了纪凡大掌的箝制，她白皙的手腕上已经红了一圈，她无所谓的样子道：“没关系，我也希望你能获得幸福美满的婚姻。”

　　纪凡额头冒着汗，声音低沉地问道：素，你真的这样想吗？”

　　杨素虽然心里难受，但还是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纪凡不由得一笑，说道：“不然呢。”

　　“你干嘛说话阴阳怪气的？”纪凡知道，基于这段时间他跟杨素之间过于密切的联络，他们不算情侣，但胜似情侣，现在闹起别扭来，简直就跟情侣无异，所以他故意这样问她，他很想知道，她是不是吃醋了，才这样生气。

　　杨素别过脸去，倔强道：“我没有！”

　　“你是不是对我相亲这件事吃醋了？”纪凡挑挑眉头问道。

　　“我又不是你的谁，有什么可吃醋的？”杨素好笑地说道。

　　“杨素，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纪凡的印象中，杨素是个温柔的女生，这种语气不像是她的。杨素瞪着纪凡，不再发声。

　　纪凡抬起手来捏一把她的脸，“不过，你生气的样子蛮可爱的。”

　　杨素搞不懂这男人怎么这情况下还能开玩笑，她拍开他的手，不爽地喊道：“别碰我！”

　　“杨素，我想跟以前那样，忙完一天的工作，在身心都放松下来的时候和你聊聊天，就这么简单而已……”纪凡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显得很落寞。

　　杨素垂下眼眸，淡淡地说道：“以后会有别人陪你的。”

　　“我不想别人陪，你到底懂不懂？”纪凡发现，他眼前这女人是个木头脑袋。

　　突然一阵手机来电铃声响起，杨素准备去接。

　　“杨素……”纪凡拉住杨素温软的手，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可是一阵眩晕，他重重地往她身上倒下去。

　　“纪凡，你没事吧？”杨素条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纪凡身体的童量，但她知道她不能倒下，所以便尽全力抱紧倒在她身上的纪凡。

　　纪凡意识变得模糊之际，只感觉一阵番软，他的唇角，是满足的笑……

　　杨素慌手忙脚地用身体支撑着纪凡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靠近床边，她脚下踩到地毯一个不稳往后倒，纪凡便趴在她身上，把她重重地压在他绵软的床上……

　　杨素红了脸，用力地推纪凡几下，推不动，她又是掐他又是捏他，他才低哼两声，翻了个身躺在床上。

　　杨素起身，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的，她忙整理好，看到纪凡繁闭双眼睡着，脸上有点红，嘴唇也是红的，他知道他是不舒服才这样，便帮他盖好被子。

　　趁他沉睡，她坐在床边，指尖轻轻地描着他俊朗的盾宇，挺直的鼻梁，好看的唇线……

　　这么好看的男人，想必有不少的女人喜欢吧，而自己，一定不是最适合他的那一个。虽然有些心痛，但他们之间的鸿构，她知道用尽力气，都跨不过去。

　　离开纪凡的房间，她在走廊回拨了家里给她打来的电话，手不觉颤抖，妈妈在电话里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爸爸的病情加剧，急需动手术，可是需要一笔钱，让她想想办法。

　　她答应了妈妈会想办法，但挂断电话后，她整个人童重地靠在背后的墙上，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在她紧闭双眼陷入烦恼中时，一袭番水味飘来，她睁开看，看到她来的时候出现在纪凡房间里那个女人正双臂环胸，趾高气扬地看着她。

　　杨素跟对方点头致意，准备回纪豪的房里为他讲课，可是对方堵住她的去路。

　　“你有什么事吗？我还要去讲课。”杨素礼貌地说道。

　　“你是来做家教，还是来勾引男人，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吧！”对方讽刺的口吻说道。

　　杨素心下一颤，知道对方来意不善，她没有勾引男人，她跟纪凡只是朋友，知道他相亲，她也努力拉开了与他的距离，她不希望别人误会她，于是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对方眉毛一挑，笑道：“我告诉你，如果你心里有那样的念头，劝你趁早给收了。纪妈妈和我妈妈是好朋友，命命果不是因为我之前一直在国外，她们早就撮合我们在一起了。而且纪妈妈很喜欢我，我和纪凡是以结婚为前提相亲的，希望你不要再抱任何幻想。”

　　“我不会。”杨素语气坚定地说完，便绕过她回了纪豪的房闾。她知道，家里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幸好，她跟纪凡之前不过是快乐了几天，让她不经意产生了错觉，如今，认清了现宝，悬崖勒马，她不会让自己沦陷进去，理智一点，不管是对纪凡还是对她都没有坏处。

　　这些年，生活已经把她打磨成一个内心坚强的人，没有什么事是她放不下的。

　　可是，为什么明明都告诉自己这么多的道理，怎么心里还是隐隐作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