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苏鸢道:“蔺老师好。”

  蔺望看着她泛红的手背问道:“手都冻红了, 没人给你拿个暖宝吗?”

  苏鸢搓了搓手:“不冷,不会耽误拍戏的。”

  叶其芮把抱着的暖宝宝递给她自去准备接下来的戏份,因付菲菲的关系剧组中的人大多对她都不太亲近, 客客气气, 恰到好处, 寻不到一点错, 再多的照顾就没有了,《箜篌》剧组多的是大牌, 他们应付其他人都应付不过来。

  戏临到开拍苏鸢也没有看到钟一的身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和蔺望对了对戏,台词是没有问题的,就是新婚夫妻之间的必要肢体接触让她本能的排斥。

  蔺望合上剧本:“紧张吗?”

  苏鸢抿唇摇头又点了点头, 蔺望牵着她的手挽过自己的胳膊,她受惊一般快速抽了回来, 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蔺望的手僵在半空中挑眉问道:“怎么了?”

  “我……我不太习惯与人有肢体接触。”

  “这不是演员的份内之事吗?在戏里我们是夫妻,我是你最爱的人,哪怕现实中我们是宿敌,只要摄像机一开, 你的眼中只能有我一个人, 你只能爱我。”蔺望的声音带着冰玉的质感,没有任何语调起伏,听着更像质问与命令。

  “《箜篌》58镜一次,action。”

  蔺望对她抬了抬手, 苏鸢迟疑的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她盯着他的侧面轮廓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催眠自己就是兰岐王妃,不是苏鸢。

  “卡。”林安从摄影机后面走过来道, “莞莞,你们刚刚新婚,你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暮色沉沉,华美的宫灯次第而亮,琳宫绰约,桂殿巍峨,雕栏玉砌,紫琼华鼎,金窗玉槛,毯铺鱼獭,鼎飘麝脑之香,屏列雉尾之扇,一派烈火烹油的奢靡繁华盛景。

  苏莞扶着谢玄沿着长长的汉白玉台阶步入正殿,庆安帝神色萎靡的靠在龙椅上观赏歌舞,谢玄跪地行礼:“臣谢玄参见皇上。”

  丝竹笙箫,云袖翩飞,谢玄跪在浮雕云纹的冷硬玉砖上足有一刻钟,庆安帝才意兴阑珊的扬了扬手:“兰岐王与吏部侍郎秉烛夜谈意欲何为?”

  谢玄闻言垂首叩头:“臣与吏部侍郎王铮同为李太傅门生,前日他来探病,恰逢白海棠盛放,故温酒赏花,论诗叙旧尔尔。”

  他声音虚浮,说话有气无力,短短几句话停顿了好几次,庆安帝把酒杯重重掷在桌案上:“你可知王铮公然在朝廷上弹劾吏部尚书贾道明贪污赈灾粮饷、圈地卖官、私收税赋?”

  谢玄持续不断的开始咳嗽:“臣……臣不知。”

  驸马魏泽掀袍跪地行礼:“启禀皇上,兰岐王旧疾复发,每日清醒时间不超过四个时辰,常年闭府养病,与朝中官员素无交集。王铮为何借同窗之谊无缘无故前去探望?还望皇上明察。”

  昌乐长公主抿了一口酒,眼尾上挑笑道:“皇上,不若传太医帮兰岐王诊诊脉?”

  庆安帝疑心病重,如此一说反倒打消了他的疑虑,太医早就说过谢玄撑不过明年了,他望着匍匐在地的孱弱不堪的谢玄虚伪的笑道:“是该传太医好好诊诊脉,这病反反复复总不见好,朕看着也心疼。”

  “谢皇上。”

  苏莞搀扶着谢玄走到正殿的偏角落座,芊芊玉手颤抖的覆盖在他的膝盖上……

  “卡。”

  苏鸢迅速避开蔺望抿了抿嘴唇,她自知自己表现不好耽误了剧组的进度,面对蔺望她无法坦然处之,以至于和他的戏份不仅肢体僵硬连台词都说得没有任何感情。

  蔺望揉了揉木麻的膝盖问道:“你没谈过恋爱?”

  苏鸢耳根通红,手指摩挲着衣裙上的绣花,低声道:“有的。”

  “那你和他谈恋爱时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她眨了眨眼睛,和他在一起她每时每刻都很开心,只要看到他就满心满眼的欢喜,这段时间程昀特别忙,她也忙,两人通话的时间越来越少,她很想他。

  蔺望见她不答,无所谓道:“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冷吗?”

  苏鸢摇头,蔺望递给她一杯热咖啡:“暖暖手。”

  这场宫宴拍了十几遍,直到凌晨四点才收工,终于达到了林安想要的感觉,这场戏主暗潮涌动,兰岐王与兰岐王妃的感情戏不突出,苏鸢对蔺望略显僵硬的肢体动作比较符合新婚的疏离无措。

  苏鸢冻得双手通红,披着臃肿的黑色羽绒服缩在角落里看剧本,困得眼圈红红的,剧组里的演员都有助理,多得要有四五个,只有她一直是一个人,自己带水带吃的,自己收拾东西回酒店。

  付菲菲穿着厚厚的鹅黄色羽绒服,抱着暖宝宝,助理捧着热饮跟在她的旁边,她双臂环胸意有所指道:“有些人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苏鸢,你还没有回酒店?要不要和我一起?”

  付菲菲看了叶其芮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对着助理发了一通脾气意兴阑珊的出了片场。苏鸢陪着蔺望跪了一个晚上,膝盖红肿有些疼,行走不便,手指按压着膝盖推脱道:“我等人。”

  叶其芮俯身安慰道:“你表现的已经很好了,林导对你期望高要求也高,其他人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嗯,谢谢。”

  叶其芮卸完妆回酒店的路上,经纪人和她确定好次日的行程随口问道:“你平时不爱管闲事,今晚是怎么了?”

  “顺水人情。”叶其芮眯着眼睛靠在座位上小憩,“吴三少男女不忌,身边的人能有一沓,付菲菲算什么,不过是他看着顺眼养的小猫小狗罢了。

  苏鸢是林安选中的女主角,也是程昀唯一公开承认的女朋友,他在南城公馆拍下价值两千万的鸢尾手镯送给苏鸢当新年礼物,顶得上这部电影的片酬了。”

  “程……程少的女朋友?”经纪人不可置信道,“楚颖不才是程少的人吗?剧组里的人都知道,她是被程少介绍进组的。”

  叶其芮冷哧:“苏鸢应允参演《箜篌》当天,霍逍被华岳强制性辞演《箜篌》男主角,只因他私生活混乱,绯闻层出不穷,尤其喜欢和剧组女演员搞暧昧。”

  经纪人恍然大悟,这明摆着是不想自己女朋友被人占便宜,蔺望在圈内风评甚佳,清心寡欲是出了名的,这位看起来比较让人放心。

  苏鸢全身上下的衣服加起来不超过一千,身边既没有经纪人也没有生活助理,在剧组受人排挤也不争不辩。程少这两个字本身就散发着有钱有权的气质,谁也不会想到他女朋友会这么寒酸。

  不过苏鸢长得是真好看,宫宴上那么多圈子里有名的美人,她凭借着自己的颜值硬生生没有被一众老戏骨压戏。

  “楚颖与程少的绯闻在剧组传得沸沸扬扬,苏鸢不可能没听到,她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既不给楚颖难堪,也没有表明身份的意思。会不会楚颖是程少宠爱的小情人?这年头,小三小四比正室猖狂多了。”

  叶其芮也不理解苏鸢的意图:“有名有份的不争不抢,无名无份的颐指气使,这戏真比电影还有趣。”

  接下来十几天苏鸢补拍了苏府的戏份,《箜篌》往后的戏份都是她与蔺望的对手戏,两个人的感情戏始终没有达到林安想要的感觉,苏鸢的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但无法让人达到共情的地步,她一直在用各种技法去演兰岐王妃对兰岐王的感情:“明天给你们放一天假,你带莞莞去文物局看看兰岐王的手札,或许对你们有所帮助。”

  文物展览馆并不对外开放,里面的文物有一部分还需进行下一步的修复研究,文物管理人员把他们引进展览馆,并未多做介绍就走了,偌大的展览馆空荡荡的,触目所及都是残缺不全的文物书画,让人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最外侧是覃朝使用的金银器皿,漆器光亮如新,青铜银器氧化比较严重,做工繁杂的金簪,历经千年风沙掩埋早就褪去了原有的璀璨华光,剧组勉强复制出它三分之一的精美。

  《箜篌》的服化道包括剧本内容百分之九十复制了兰岐王墓崭新的真实历史,称之为纪录片一点也不为过。

  苏鸢一件一件看过去,在最里侧的玻璃展柜旁驻足而立,里面仅放了一件文物,金累丝镶宝石青玉镂空缠枝鸢尾手镯,与她手腕上的手镯几乎一模一样。

  蔺望目光在两个鸢尾手镯上游移,望向苏鸢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据考证,这个手镯是兰岐王送给兰岐王妃的订亲信物。”

  “覃朝下聘时有赠送手镯作为订亲信物的风俗,新婚之夜由男子为女子佩戴是为定情,除非合离,否则女子此生都不能将手镯从手腕上取下。”

  “你手腕上的手镯应该与这个是一对。”

  苏鸢欲盖弥彰的用毛衣袖口遮了遮:“你看错了,相像而已。”

  蔺望并未深究,转身去了朝东的偏室,金石古玩间有很多女子所用的钗环珠翠掺杂其中,这样的陪葬方式显然不符合规制礼法,足见兰岐王妃在兰岐王心中的地位,一夫一妻,在覃朝并不多见,更遑论王室皇族。

  最里面有一整面恒温恒湿的玻璃展柜保存着兰岐王的手扎,字迹斑驳不清,断断续续,苏鸢驻足辨认。

  “元平四十三年腊月二十花烛前夕,见瘦弱身量依旧如昔,头巾既揭,相识嫣然。合衾后,并肩夜话,暗握其脘,触手冰凉,心生怜爱。一朝夙愿得偿,死而无憾。”

  “正月初一,月光皎皎,汝登高挂灯,下厨做羹汤,围炉夜话至子时,府中一扫往日寂寥,有汝相伴,此生足矣。”

  “昨日谷雨,汝短衫整园,阶下栽碧桃、虞美人、芍药、牡丹、芭蕉若干,檐下又植西府海棠、夹竹桃。满院春色,不及汝一个人之姿。”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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