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身中蛇毒

  担心声落下的同时,我的人也随这一声而飞扑至阿郁跟前,那一条竹叶青的毒牙不由分说地刺入我的右手腕,随即一溜烟在林子里滑得无影无踪。

  阿郁方反应过来,惊惶交加地望着我时,竹叶青已经杳无踪迹,逃之夭夭。

  她颤声道:“这……这可怎生是好?”

  我撕开一大半衣袖,正要用撕开的碎布缠住伤口,阿郁就将我的手腕扯过去,欲吸引出来。

  我连忙扯开,道:“蛇毒沾身,不可吮吸,否则病入膏肓,阿郁,医典上的话,你可是学得比我好,如今却是忘了。”

  阿郁住下手,惶惶然道:“我倒是急呆了,竟做了个呆子。”

  我镇静地单手支撑上马:“我们现在马上出去!”

  阿郁面有迟疑:“不行,这可不行……太后今日可是命你捕一只凤尾绿咬鹃回去的,还未捕到,便踏出这园林,恐怕不好。”

  我叹道:“你真是死脑筋!”

  阿郁也翻身上马,靠将过来,我拉住紫骝马的缰绳,往前带,“人命重要还是那只鸟重要?!先出去再说。”

  我强忍住身体上的眩晕感,只听阿郁在问:“你可还记得我们学的医典上是怎么说的?这竹叶青之毒是如何救治的?”

  我气极:“这我怎可得知?当时也只是随意涉猎,哪里记得那么分明?”

  阿郁叹息一声,又拉住我的缰绳,她的马儿引着方向,我兀自在后面答道:“我们先出去罢,什么太后,不可听她胡言,我若是高兴,还能给她捉一只鸟回去,若是不高兴,就给她捉一条蛇回去吓唬她。”

  “阿弦,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你越发地不尊敬太后了。”

  我道:“先前我以为她还存有几分仁义道德,还敬重她几分,可如今,我看她是狼子野心,欲夺六烨江山,此人……”我蓦地住口,听道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前面有人?”

  阿郁拉住缰绳,将马停下来,大声问道:“什么人?快滚出来!”

  泥泞路旁的深丛之中滚出来一个药娄,紧接着,就见着一个白影骨碌碌地从旁边的高坡上滚下,与那药篓子一同滚到马蹄下。

  “太医院的人?”

  我听见阿郁问来人身份,眼前却是渐渐模糊,头皮发麻,欲开口却是说不出话来。

  那人答道:“在下是太医院的……”

  阿郁厉声道:“太医院之人擅自行事?说!有何企图?”

  “没……没有企图。”

  阿郁加重语气:“说!”

  那人答道:“企图……企图采药!”

  阿郁冷笑:“好啊,太医院的人不仅擅自行动,还觐礼不明!”

  “小的……小的知错,小的不知有贵人在此……还望、还望谅囿。”

  我感到阿郁的小马紧紧靠着我,“此处恰好有个将功赎罪的机会,郡主被竹叶青所伤,你若能治好,便既往不咎。”

  我听到那人在药娄里四处翻动的沙沙声响,须臾,终于有人上前来解开我手腕上的碎布,将什么冰冰凉凉的物体盖在我手腕上。

  银针刺入我的几处穴位,痒而不痛,那种又麻又酥的感觉已然逝去一大半,我迷糊睁眼,见那位太医院的太医正为我敷药,他不仅面相白净,动作也斯斯文文,我心想,他这么年轻就能进太医院,一定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于是便不由得对阿郁打趣道:“阿郁。你也太婆婆妈妈了,何必与此人多费口舌,若是我,甫一见面就该拿刀子逼着他来解毒,你如此作为,我若是再虚弱一点,就该魂归西天了……”

  阿郁果然上当,好声好气解释道:“我这不是怕要真逼急了,他动什么手脚在你身上吗?”

  我故意不认同地摇摇头,随即垂首,佯装不高兴,其实是把脸埋在下面笑道:“才不是呢,阿郁一向怜惜人才,想必这位太医日后也是要为阿郁所驱策的,今儿个先收着先。”

  阿郁咬牙切齿:“随你了!你收着吧,我才不管你!”

  我抬首笑道:“好了,不逗你了。”

  对面阿郁的脸色由白转青再转白,愣是半天没定下来,最后无奈道:“好姐姐,我今儿个是被你给耍得透透的。”

  “姑娘,请问姑娘是什么人?”那人轻声发问。

  我代阿郁答道:“这位啊,是我们六烨大名鼎鼎的玉清公主呢!”

  阿郁冷哼一声,并不再搭理。

  我放眼四周,突见一条黑黄交加的金环蛇蜿蜒而过,滑过后面的平林,在枯枝落叶上迤逦而行,大叫道:“蛇啊!”我想起身,可是身子却还未完全恢复,动弹不得。

  阿郁冷着脸,并不理我,我叫:“真的有蛇!真的!是真的!那谁谁——太医!你说是不是真的!”

  阿郁没好气道:“你这是狼……”

  她话未说完,便被那蛇给扑身咬了一口。

  我默默地看向那位太医:“太医,劳烦你来诊治诊治?”

  太医在我的眼神逼迫下,只好又在药娄里翻动起来,随后拿出一个碧绿的小瓶,洒在周遭,那条蛇避难似的爬走,他道:“这是驱蛇粉。”

  我点头。

  他又在药娄里摸索好一会儿,叹道:“这药娄子方才翻下来的时候打乱了……”,他捣鼓半天,手上动作不停,研磨着药草,又取出一个瓷瓶,欲为阿郁上药。

  阿郁被咬的地方在手臂上,如要上药,要么除衣,要么撕裂一边的衣袖,我威胁道:“你小心点,不准占便宜!”

  他道:“行医者,心中只有病人,无男女之别。”

  我点头赞许,道:“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威胁你一番罢了。”

  话一出口,我才意识到我又说错话了,连忙闭嘴。

  熟料他又接着道:“姑娘不必威胁在下,若是不威胁在下,在下也会救治的。”

  说话间,他已快速撕开阿郁一半的衣袖,精准地找到伤口所在,洒上药粉,随后又以研磨过的药草敷之,他手法娴熟,如待珍宝,上药时小心翼翼,仿若生怕伤着阿郁。

  我在一旁细细看着,竟没注意到阿郁的马儿突然发狂,尥起蹶子来,一个前蹬,太医顿时被蹬倒,避无可避地撞在阿郁身上,阿郁帘睫微颤,在眼睑下投下一片秀气的阴影,与他面面相觑。

  我策马而上,连忙拉住缰绳,骂道:“别生事!”

  我又急忙抬眼去看阿郁怎么样了,就见着太医从阿郁身上爬起来,满面通红地直起身子,杵在一旁。

  这时阿郁已醒,蓦地看见这场面,顿时心中不知想到什么了,站起身来,“啪”的一耳光就落在他身上,显然气极:“呸!伪君子!竟敢占我便宜!”

  阿郁气上心头,把头别了过去,那太医站远了些,拱手一礼,嗫嚅道:“请姑娘原谅,在下不是故意的。”

  我也在一旁劝解道:“的确不是故意的,这个我可以作证,想必是你那马儿有灵性,见他为你上药,还以为是要欺负你,故而才尥蹶子。”

  阿郁煞白的脸顷刻间涨得通红,秀眉上挑,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番,好似是在确认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又道:“姑娘的伤还未痊愈,还差一味药,让在下为你先上完药再说罢。”

  阿郁阴阳怪气道:“什么上药?不会是又想占便宜吧?”

  他羞惭地低下头,双手不安分地握着,张口结舌道:“不是……不是,姑娘还未痊愈……”

  阿郁挥手打断他:“行了,你来吧,这次要是敢玩什么花样,我饶不了你!”

  太医蹑手蹑脚地移步过去,走至中间时,脚步蓦地一顿,用力咳嗽起来,手随意地撑在树干上,骨节发白,与树干的莹绿形成鲜明的对比。

  阿郁皱眉:“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我看这状况,拍拍阿郁的小马道:“是这家伙干的,那一蹄子可下蹄不轻啊!”

  阿郁瞪了小马一眼,又盯紧他的脸,像是在看她那一巴掌打得是否太重,面有愧色,随即对他道:“你先去为自己疗伤,再来为我上药罢,我已好得差不多了。”

  “不行的,蛇毒看似无碍,时则一刻都耽误不得,这药……咳咳……一定要及时上。”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继续艰难地移动步子,行至阿郁身旁,硬是坚持着为她上好最后一味药,才为自己诊治。

  我们三人一同在此处稍微歇息,我活动手脚,惊觉不错,这人果真医术了得,寻常太医若是解个蛇毒可没这么快的。

  见我们二人无事,那太医又道:“既然二位姑娘的伤已无碍,那在下便要先行告辞了。”,说着,他开始整理起药娄中的药草来。

  “慢着!”阿郁忙喊,“不行,你且一路带着我们,直到我们出去。”

  他犹豫:“这……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阿郁从腰间抽出随身的配剑,晃了晃手上铮亮铮亮的剑身,他倒是没给吓得面色煞白,不过也放低了声音道:“二位姑娘出行,与我一个男子在一起,恐怕于姑娘的清誉有损。”

  阿郁没答他的话,转而蹙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太医院任时允。”

  “任时允?太医院似乎真有这么个人,那么,你任时允,日后你就跟着我们吧,我改日就与我兄长说……”

  他面色一滞,忙道:“在下并无厚福,不敢承此大恩。”

  “不承恩,那便承死。”

  阿郁再次晃了晃手上的银剑,在偶尔自树间透下来的日光中格外耀眼。

  任时允面带犹豫之色,似乎很想答应阿郁,但又不知道为何摇摆不定,最终,他下定决心一般吞吞吐吐道:“那个……在下急着走,是因为要疗伤。”

  阿郁收回剑,“咦”了一声:“你方才不是诊治过了?”

  他期期艾艾:“在下……在下的伤在背后,仅服食药物无法痊愈,需得外敷……”

  他不好意思地看看我,又看看阿郁:“两位姑娘在此,在下,在下……”

  阿郁扑哧笑了出声,指着他道:“你一个大男人?光个胸膛怎么了?”

  他咳得更厉害了,咳着咳着仍然坚持不懈道:“我要走了。”

  “不许走,本公主还没叫你走呢。”

  “那、那、那在下的伤怎么办?在下的手够不到背后……”

  就在这时,树隙间的唯一一抹光亮也消失不见,我转眼望了望天色,红日即将西沉,再看我自己手上仍是空无一物,便对阿郁道:“我要去捕凤尾绿咬鹃了,你们慢慢聊。”

  语罢,我看四周丛林密布,骑马是不好骑了,便把马儿栓至一棵树上,寻了一条小道,纵身而去。

  “季弦!”

  阿郁气急败坏的声音消弭在我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

  季:人呢?

  傅:我下一章再来!(呜呜呜(┯_┯)被人抢戏份了)

第61章 身中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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