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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看了有半个小时,虽然语言不通,但是舞台上的表演者声情并茂、态度认真,独属于民族的音乐和舞蹈,还有那极度感染人的气氛,让六人很投入。

  演出结束,表演者鞠躬致谢,台下认真欣赏的六人也站起来给他们鼓掌。

  彭初苒:“很有感染力,很活泼生动。”

  徐如风:“少数民族自己的语言,自己的文化,真的很美。”

  魏琳琳:“很有生命力,像是在讲他们民族自己的故事。”

  叶泠:“像一篇史诗,以歌唱和舞蹈来表演出他们民族存在以来的一段历史。”

  林榭:“通俗简练,雅俗共赏。”

  褚澄:“气氛好热烈啊!他们表演得很投入!”

  一人一句,不偏不倚,节奏清晰明了。

  ·

  闻导给他们介绍:“澜市是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各民族有自己的文化、历史和传承。刚才我们看到的是非遗文化之一的拉祜族文化《牡帕密帕》,这是一部长篇诗体创世神话。有2000多句,可以归类为三个部分,分别是厄莎神造天地、造物造人、教人类如何生存。”

  “一整部史诗下来,能唱三天三夜,所以我们就只欣赏这么短短的一段。接下来,我们要到拉祜族聚居地之一去看一看,感受一下这个民族的文化是怎么样的。”

  闻导说到这里,笑了笑:“给大家留了作业。”

  徐如风:“怎么还有作业呢?先说好,我可学不会唱这个史诗啊!”

  闻导摆摆手:“你们人多,不怕。此次主题是《寻找拉祜石》,激发一下你们的动力。”

  彭初苒举手:“导演,拉祜石是什么?一块石头吗?”

  闻导摇摇头,神秘里憋着点坏:“这个得你们自己去找了,我只管最后评判。先说好啊,没找到的人晚上没有饭吃,到时候我们吃着,你们看着。”

  六人被收了钱包手机,助理还押在导演组那边。没饭吃的话,那可能就真的没饭吃了。

  林榭在闻导说完之后,揪了揪叶泠的衣服:“组队吗?”

  还不等叶泠回答,瞧见两人动作的闻导就说话了:“不组队啊,这个是单人的,找到最多的人,晚上有大餐。”

  大餐不大餐的,林榭不感兴趣,但是不能组队,就有点失落了。

  行叭,不组就不组。

  反正也在一个地方,早晚能遇见。

  想明白了这点,林榭又开始期待了。

  叶泠见他情绪起起伏伏的,这会儿两手的食指又在自己腿上敲着,那急切好奇的心情止都止不住地往外冒。

  他往林榭那边稍微侧了一下,左手挡在前面小声跟林榭说道:“一会儿到了之后,可以偶遇。”

  林榭点点头,也小声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就像是达成了约定般,他笑得欢快又满足。

  ·

  满足的林榭没想到,闻导把他们六个人放在了不同的地方,让他们随便转悠。

  顺便告诉他们,饿了想吃饭的话也是要找到拉祜石才行的。

  林榭站在不知名的地方:“……”

  他看了看跟拍老师,对方严肃以待。

  行叭,认命了。

  他连这里是哪儿都不知道,导演组可能提前清场了,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

  叫两声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听见。

  林榭说干就干,双手搭成喇叭的样子,仰头长啸:“喔唔哦~”

  不远处的青山回荡了他的声音,天边有鸟飞过,后期再配一个乌鸦叫的话,就特别和谐了。

  “没人啊……这里很大吗?都没人听见的。”他在原地转了一圈,打量着周围。

  青石路,路边有篱笆,路上有青苔,离山很近,这边植被茂盛,小路四通八达的,坡度各不相同。

  旁边的屋子是竹子和木头搭建的,像傣族的样式,下面是粗壮的竹子作为一层,上面是住人的二楼。

  林榭:“拉祜石是石头吗?”

  他随口说着,也没指望有人能回答。

  凭直觉选了一条路,林榭边走边看,顺便还思考闻导说的“拉祜石”到底是什么。

  “按理说,可能是石头,但是吧,我觉得不会这么简单。”他看见路边有导演组的标记,是节目《寻找》的蓝色旗帜。

  过去瞅了瞅,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简单的小旗子。

  路边倒是有几块很小的覆着青苔的石头,林榭用脚踢了一下,就是普普通通的石头。

  没什么特殊的记号,那就是石头了。

  也没什么思路,叶泠又不知道在哪个方向,林榭叉腰站立,左看看右瞅瞅,这里的路口真多啊。

  选哪个好呢?

  竹篾

  叶泠跟林榭所在的环境不同,他这里人很多。

  工作人员直接带着他过来,本来还是空无一人的地方,在大家准备好了之后,瞬间冒出来了两队的人。

  穿着黑色为底、彩线和色布装饰的衣服——女人是一整套的裙子,男人是极为宽松的裤子,白色内搭外是一个类似马甲的上衣。

  他们兴高采烈地涌了出来,到了叶泠前面的那块被水渠围着的空地处——这里似乎是他们寨子里表演的舞台。

  欢快的音乐、活泼的舞蹈,男人吹奏着他们的乐器,女人跳着她们的舞步。

  叶泠细细观察了一番,发现每个人身上都有关于“葫芦”的要素。比如女人们都佩戴了葫芦发簪,男人们手里的乐器似乎是竹子和葫芦做成的,就连舞台两边都摆放着超级大的葫芦。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这波表演结束。

  还不等叶泠鼓掌,下一波人又迅速出现。

  出乎意料的,替换出场的这批人不论男女老少,居然都带着吉他。

  叶泠发现这一次的演出里,舞蹈变了很多,但是也能看出来是他们民族的风格。每个人的吉他演奏都很熟练,就连刚到大人腰部的小孩子都背着小吉他,从头跟到尾。

  叶泠看着镜头,笑问:“是在欢迎我吗?”

  欢快活泼的歌曲里,不断重复着一个词汇,叶泠随着韵律鼓掌,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晃动着。

  叶泠:“lahoo,lahoo,是说拉祜吗?”

  没有人回答他,一个小孩子从队伍里跑出来,拉着他去了那个空地上,也不说话,就冲着他笑。

  然后拽着他,晃晃手臂,示意他跟大家一起跳舞。

  叶泠低头看他:“是要我一起跳吗?”

  小孩子点点头。

  很简单的舞蹈,朴素中带着认真生活的力度,叶泠牵着小孩子站在队列里,左看看右看看,试图临时学出来点什么。

  动作笨拙了些,但是也不难看。

  小孩子瞧着他笑,连豁了口的门牙都露了出来。

  ·

  林榭乱转悠的时候,遇到了彭初苒。

  她正坐在一个竹凳上跟旁边的一个人说话,手里摆弄着什么东西。

  林榭走近了看,发现她好像是在织布。

  一缕缕彩线挂在粗硬的竹子上,织布用的不是梭子,是另外的两根粗竹子,然后还有一根木棍还是什么的东西,林榭看得眼花缭乱的。

  彭初苒:“这个怎么弄的呀?”

  那位穿着拉祜族服装的大姐:“就这样啊,你看,这样一下,那样一下,然后再这样这样这样,就好了。”

  彭初苒:“……”

  林榭:“……”

  姐,你这个解说过于敷衍了……

  但是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

  彭初苒看见了林榭,笑着打了个招呼:“林榭来啦?”

  林榭有礼貌地喊她:“彭老师好,我刚从山上下来。”

  彭初苒:“叫什么彭老师,喊我姐就行。我从旁边转悠过来的,哎你别说,这里山清水秀的,空气也清新,我刚才瞧见这个大姐在这里织布,看着好玩,就过来学学。”

  说到这里,她看了眼那个简陋的织布机器,这甚至不能称之为机器,应该说是工具。

  彭初苒笑得跟个孩子似的:“我瞧着简单,想试试,结果连这么几个东西都摸不准。哎呀,还不如织布机呢,以前试那个的时候我还能弄懂,凑合织两下。”

  林榭对这个独特的织布方式也感到好奇:“我看以前的织布机,很庞大,线也很多很细很密,然后有那个梭子从左边到右边……”

  彭初苒:“对对对!特别机巧,以前有机会见识过,繁琐,但是织出来的东西是真好看啊!”

  两人相谈甚欢,旁边的大姐也笑着看他俩聊天。

  彭初苒:“不行哦,我得把这个原理看清楚了,不然我晚上都睡不着觉。林榭,哎我叫你亭亭吧,我之前看你粉丝都这么喊你的,不介意吧?”

  林榭飞速摇头:“不介意不介意,我家人我朋友都这么喊我的。”

  彭初苒:“亭亭啊,你想逛别的地方就去吧,不用尴尬,就当是免费出来玩的。”

  林榭摸摸鼻子,他对于织布机其实没有兴趣,刚才也是想看清楚彭初苒在这里做什么,再加上遇到了不打个招呼的话挺不好意思的,所以就过来了。

  林榭:“那,姐,我先去其他地方逛了?”

  彭初苒摆摆手:“去吧去吧。”

  她一点没把林榭当外人,说自来熟吧也不算,说客气吧更不是。就像是看见了一个好看的孩子,心生喜悦,天然接近。彭初苒本身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对待陌生人也温声细语的。

  林榭觉得彭初苒的性格在娱乐圈里很少,不追求名利,什么情况下都安之若素,有一种成年女性自有的成熟魅力。很亲切,第一眼看到就会有好感,接触了之后会觉得很像是自己的亲人,是自己的姐姐。

  那是一种无法伪装出来的温和大度,是心境平和所以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气质。

  跟叶泠的温和不一样。

  叶泠对人客气,见面三分笑,也会很皮,会跟人打趣,他让人觉得两人距离很近,事实上却很远。他的温和里带着力度,掺杂了野心和坚持,有一种冲击感。

  林榭追星多年,看得清楚。

  所以他只远远地看着,不愿意采用手段、争取机会去接触叶泠。能够在活动上意外遇见,就已经很好了,林榭还可以安慰自己这是缘分,是他追星路上的美好回忆。

  林榭不担心跟叶泠长时间接触、私下认识了之后会幻灭,他对叶泠、对自己都有信心。但是他怕,怕叶泠对自己冷漠,忽视他,漠视他,或者言语间、眼神里流露出那么些不耐烦。这会让他很伤心。

  可是这些是自己无法把控的。

  看人是有眼缘的,也许他就是这么的不招叶泠待见呢?

  这样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林榭也不想去尝试。

  反正是追星,叶泠知不知道他都无所谓,只要自己追得快乐、爱得真切,就足够了。

  只是没想到,叶泠并不厌烦自己,甚至待自己很自然、亲切。这让林榭很庆幸。

  不是粉丝那样的亲切,是对朋友的亲昵。

  林榭朝彭初苒挥了挥手,一蹦两蹦地跑远了。

  ·

  林榭路过一户人家的时候,一个大爷模样的人正坐在门口编竹篾。

  他发现这里的人都穿着自己民族的衣服,没有人是日常简便衣服的打扮——除了节目组。

  大爷看上去年纪不小,头发花白但是眼睛很亮,精神矍铄,强烈的紫外线下是偏黑色的皮肤,手上有劳动后留下的茧子,编竹篾的动作熟练且迅速。

  林榭上前搭讪:“大叔,你这是做的什么啊?”

  黄色的细竹篾,底部是缠得密密的编织方式,上面越来越稀疏,出现了镂空。

  看着像是抓鱼的?

  那也太小了,就比巴掌大那么一点。

  大叔冲他笑笑,用不甚熟练的普通话说道:“葫芦壶!”

  他声音嘹亮,说话时很用力。

  林榭没听懂:“什么壶?”

  大叔:“葫芦!葫芦壶!”

  见林榭还是一脸迷茫,他把手里的东西塞给林榭,站起来往家门口走。

  林榭:???

  干嘛?什么意思?

  我就问了两句话,把人惹毛了吗?

  可是他笑得很灿烂啊……

  大叔的步伐声越来越远,然后又拐了回来,出现在门口。

  林榭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抬头看他,发现大叔手里拿了几个大小不一的葫芦出来。

  大叔扬了扬手里的葫芦:“葫芦壶!葫芦!”

  他甩甩葫芦,碰撞间发出了声音。

  林榭这才明白过来:“哦哦哦葫芦!葫芦壶是做什么用的?”

  大叔见他懂了,就拿着葫芦又坐在了自己的石墩上。他把几个葫芦放到地上,拍拍身边的石墩示意林榭坐下。

  林榭把手里的竹篾递还给他,自己蹲着移了一步,转了个身就坐下了。

  大叔编着东西跟他说:“葫芦放进去,有绳子拎着,出去打猎干活时候可以装酒装茶,底座稳当。”

  林榭拿起一个葫芦看:“现在还打猎?”

  国家不是保护山林么,现在还能活着蹦跶的动物基本上都是保护动物了吧?

  哦还有兔子野鸡什么的……

  大叔笑笑:“不怎么去了,现在种地、跳舞唱歌,很少打猎,也会去。”

  他扬扬手里的东西:“一门手艺,断了不好。编出来也能卖钱,特产。”

  林榭之前就觉得这个寨子修整得很好,秩序井然,青石路平坦朴素还好看,路边没有垃圾,野草藤蔓生机勃勃却不会显得过于杂乱,是一个来体验生活、旅游放松的好地方。

  林榭问他:“这边是旅游胜地吗?”

  大叔爽朗一笑:“哪里胜地啦,就是个唱歌跳舞的地方,快乐。有人来玩,你们来之前也跟我们打过招呼,说是要帮我们传播文化,哎,我也不懂。”

  说话间,他手下动作不停,林榭看他挑了一个葫芦放进去,顺着葫芦的弧度开始编上面的网,不一会儿就编了两圈。

  林榭坐着看他编东西,这大叔也不腼腆,很是乐观开朗,他三两下编好了,递给林榭看。

  林榭接过这个成品,底部是细密的垫子,可以稳稳地放在地上。

  大叔从脚下另拿了竹篾,要继续编,他侧着头问林榭:“要试试吗?”

  林榭:“好呀!”

  林榭爽快地接过来,跟着大叔一点点学。

  大叔给他讲着要点,放慢了速度一步步教他,看到林榭编得歪歪扭扭的,他止不住大笑。

  笑完以后又拿过来自己调整,可能是过于开心了,他突然放声歌唱。

  用的拉祜族语言,林榭听不懂,但是能听出来,大叔现在挺快活的,甚至还有点笑他笨手笨脚的意思。

  林榭随着大叔的歌声打拍子,笑个不停。

  大叔唱了几句停下来,问林榭:“会弹吉他吗?”

  林榭眼睛一亮:“大叔也会?”

  “嘿嘿,”他笑着,站了起来,“你等着。”

  一溜烟跑回家,然后哒哒哒跑了回来,手里拿了把吉他。

  “我教你一首我们的歌。”大叔这样说着,利索地把吉他背在身上,站在那里调整了姿势,然后整个人气势一变,手舞足蹈起来。

  林榭坐在地上,仰着头看这个年纪颇大的人在自己面前欢快唱歌,自弹自唱下还不耽误他轻快的舞步,高亢嘹亮又清脆的声音在这个寨子里响起。

  “你来!”大叔示意林榭起来,“我一句,你一句。”

  林榭裂开嘴笑笑:“好!”

  ·

  跟着大叔唱了一会儿,又蹲坐在那里勉勉强强把一个底座做得稍微能看了之后,林榭坐直了身子,长舒一口气。

  林榭:“啊——这还挺难编。”

  大叔:“你歌唱得好!编东西就差了点。”

  林榭看着他又快速地换了花样,开始往上走了。

  林榭:“你慢点慢点,我没看懂。”

  大叔又拆了回去:“哎呀,你看,就这样,这样,再这样,这不就好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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