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忘尘阁一处雅间外充斥着闹哄哄的吵嚷声。

  “那边是怎么回事?”

  “嘘,别管,好像是顾家的小公子抢了李二公子的人,现在正闹着呢。”

  李江途已经几天没见着叶琴了,前几天他来忘尘阁接人,这里的妈妈说叶琴身子不适,最近见不了客。

  可李江途不是个见好就收,也不是见坏就撤的人,他在赌坊里欠了大把的银子,多到自己都不敢去问,也不敢找家里要。

  他想着叶琴的身子再不济,过几天就铁定好了,可他左盼右盼,怎么都盼不着她人。终于,他觉着有点不太对劲,这日,他破天荒地守在忘尘阁里没去赌。可谁知,才蹲了没多久,他就看到那个身子不适的叶琴,被顾文石搂着边走边亲。

  李江途的脸顿时就绿了,他最见不惯顾文石这人,总“黄泥鳅、黄泥鳅”地叫他,还时不时在自己周围多加嘲讽,平时忍忍就过去了。可现在,夺了叶琴,不就是夺了他的命根子吗?他还盼着再带着叶琴去赌,好把之前输的都给赢回来。

  李江途来了大脾气,他虽然看起来面黄肌瘦,身子单薄的很,可真是铁了心要闹事那也是闹的起来的。他顾不得面子了,满脑子的都是钱钱钱,看着叶琴羞答答的脸,他冲着顾文石就扑了上去。

  那顾文石压根就没防备,这一下,被李江途摁在地上,鼻子上还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顾文石指着李江途道:“李二!你想干什么!”

  “你说我想干什么!”李江途不管不顾,又是一拳下去,顾文石脑子晕晕的,鼻梁都被打断了。

  叶琴见到这一幕,一下子瘫软下去,尖叫了一声,引来了众人的目光,这才有了一堆人围在这看热闹的事情。

  “哎呦!出大事了!你们愣着干什么啊!快去拉一下啊!”瞿妈妈看到这事,魂都快吓飞了,赶紧招呼着人去拉。

  可一个是户部尚书家的公子,一个是宣安侯家的小公子,几个仆人畏畏缩缩就是不敢上前。

  瞿妈妈倒是不管了,一个猛子扑上去就拉住李江途,“李公子,李公子,快别打了,会出人命的!”

  这时,几个仆役才动了身,纷纷上前把李江途拉起来。

  “都给我滚!让我打死他!”李江途挥舞着如木柴般的手臂,叫嚣着道。

  顾文石被人扶起来,按着鼻子怒骂道:“姓李的!你给我走着瞧!我此番不弄死你,我就不姓顾!”

  叶琴趴在地上嗡嗡嗡地哭,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你来啊!我以为我怕你吗!”李江途被人拉着,还想上去打他,可他这小身板哪里挣脱地开,只两只脚在空中乱踢。

  顾文石气极了,也想冲上去打他,可也被人给拉住了,加上鼻子一直在流血,他只能牙咬切齿地骂道:“你给我等着,我回去就告诉我爹爹!”

  李江途已经不清醒了,他再也顾不上自家的位置,也管不了谁是宣安侯,血气上头,骂了一大堆难听的话,“你爹爹算个屁,不也还是瑞王家的一条狗吗!”

  这时周围的人爆发出一整议论声,纷纷道这李公子是真的疯了。京城里谁都知道宣安侯是瑞王一派的人,毕竟人家的女儿就是瑞王妃。但自从太子一案后,这京城中再也没人敢真正说哪一家是哪一派的,这毕竟是当今圣上的逆鳞。当今世上,谁都是皇帝手下的人,谁明明白白把自己的立场道出来,惹怒了圣上,那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顾文石睁大了眼睛,看着周围的人,一时慌了,一手指着李江途说道:“你等着,你等着!”便从人群中蹿出去,一下子跑了。

  脑子一片混乱的李江途根本想不到这些,“你!给老子起来!”他挣脱开众人,跌跌撞撞走到叶琴身边,猛地踢在她肚子上。

  “啊!”叶琴捂着肚子尖叫一声,妆面全花了,头发也散乱着,她本就不算好看,这下子更是不堪入目。

  瞿妈妈看着李公子像是疯了一样,眼睛红得快滴血,也不敢为了这么个小女子去惹他。

  李江途将叶琴提着衣服拖起来,“走!跟我去把我输的钱赢回来,不然你就等着死吧!”

  “妈妈救我!”叶琴把手伸向瞿妈妈。

  可瞿妈妈装着没看见,只让周围的人快些散了,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叶琴被李江途拖着下了楼梯,发出人体碰撞在地上的沉闷声。

  叶琴被拖出了忘尘阁,今晚的阁里算是热闹了,外头也围满了人。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瞿妈妈想着白离服侍过瑞王,赶紧去找她,把白离拉进屋子里,关了门,还差点扑在地上。

  白离把她扶稳,问道:“妈妈别急,这事情怪不到我们头上。”

  “哎哟,我的白娘子,你怎么这么冷静啊,那可是李公子和顾公子!都是京中的公子哥儿,关键是!你也不想想那李二公子说了句什么混账话!”

  白离安抚着她,轻声细语地说道,“妈妈,真的不会有事的,你去让客人们该喝喝该玩的玩,别把这事看地太重。要是有人来问话,你就老老实实地答,那李公子平常去哪,这叶琴跟他是什么关系,这顾公子又是怎么回事,你就把实话说了。该做的生意还继续做,那些话又不是从咱们嘴里说出来的,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怪不到咱们头上。”

  想是白离的声音天生就能让人冷静下来,瞿妈妈缓了口气,皱着脸看向白离,“真的?”

  白离拍了拍瞿妈妈的手,笑着说道:“没事,妈妈快下去管事吧,你这不在,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到时候出了更大的事就不好了。”

  “对对对!还是姑娘你冷静,我马上就去。”瞿妈妈跺着步子走了出去,叫嚷着让人去把厅里安抚下来。

  白离缓缓走出去,看着玩外面闹哄哄地一片,瞿妈妈扭着身子在场内,尖着嗓子叫嚷。她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完全不受影响。

  “姐姐,现在怎么办?”沈游卿从一旁走过来。

  “李江途欠了多少?”白离朱唇微动。

  “多着呢,他之前就欠了不少,一直滚着利。姐姐知道赌坊的规矩,借了钱不还,若是还要借,这利可是越来越高。想着这李大人,不知该怎么填这空缺。”沈游卿看着下面一片乱糟糟的样子,觉得有趣的很。

  “对了,姐姐,若是这李大人这次把缺的填上了,皇上那边又不追究,咱们不久白忙活了?”

  白离勾起嘴角,惬意的说道:“我就是怕这个,这不是让顾公子来加了把火吗,这李江途倒是给我们面子,把这把火烧得更旺了。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那就是王爷的事了,咱们等消息就是。”

  沈游卿点了点头,“我明日回王府,问问王爷那边有没有什么话要带。”

  白离抚了抚头上的步摇,眼神冷了下来,“咱们回去吧,这里太吵了,我耳根子都被闹疼了。”

  人都被闹去了前厅,湖岸这边只有风声和旖旎的灯光。这里很少会这么安静,白离驻足在游廊,趴在栏杆上,迎着风吹,底下是五光十色的湖面,湖面上是灯光璀璨的画舫,这是一番令人沉浸的风光,其中还裹着令人颓唐的酒香和脂粉味。

  风吹地湖面起了波澜,可白离的心却异常的平静,她以前不当执棋者,是因为她手里没有棋,她只能被人握在手里。这是被迫的,并不是自愿的。骨子里的血性一直在教她反抗,从没让她顺从过,白离以前认识不到,可当柳元舟告诉她,她可以成为一个执棋者时,她的心是汹涌的。原来只要自己手里有一颗棋子,她也不会愿意做一个随时都能被牺牲掉的废棋。

  她从翎王身上学了很多东西,但也可能不是从他身上学的,而是白离本身与他就是相似的人。相似的人会走在一起,但不会永远都是一路。

  白离心中有恨,一部分是别人塞给她的,一部分是她亲生经历的。她走进京城这潭水,是为了搅地这世间不再安宁的。京城让她不得安宁,她也不会让那些人好过。

  俗话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沈游卿告诉她,太子自伐之后,翎王在府中绝食三天。他也曾是个在哥哥羽翼下的温婉少年,一生仰望着哥哥的风采,直到他仰望的东西不见了,平视起这个世间来。温婉的少年也会成为汹涌浪潮里的一叶扁舟,以手作桨,沉寂在虚伪的平静下。再自己掀起波浪,以风波作为掩护,在巨浪中奋起直追。

  白离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但相似的人总能在同一个浪潮中相遇,即便最终的结果是分道扬镳,但白离还是敬佩他,尊重他。可这并代表自己要做个牺牲者,白离想以一介残身,就着别人的风波达成自己的目的,再在这巨浪中活下来,为自己活下来。人人都怕死,白离从不觉得自己是个例外。

  旧怨也好,新仇也罢,十几年一直在为这些东西而活,至少到最后,也为自己争取一个为自己而活的机会。

  狐狸也要吃肉,野兽是不甘愿被别的野兽控制的。

  白离望着这湖面,觉得这波纹过于温柔,既然自己想做一个执棋者,那就来一曲起风波好了。

  “姐姐,回了吧,前厅快散了,这里又有风,吹了头疼。”沈游卿的声音像那阵风,吹入白离的耳朵。

  白离回过神,忽然想起齐少童的话,她看向沈游卿。

  是位俊俏小生,招人喜欢,惹人疼。

  白离有时会被他的外表所蒙骗,直到看向他握剑的手才想起,他不止能沏茶端水,不止能为白离梳妆穿衣,他还能杀人。

  “游卿,你喜欢王爷吗?”白离斜靠在栏杆上,头顶的步摇微动。

  沈游卿看着那步摇,说道:“喜欢的,主子待我很好。”

  “那...”白离顿了顿,想着自己也许不该问太多,他们可能是主仆,可能还有其他的关系,但沈游卿是沈游卿,翎王是翎王。“那柳元舟如何?”

  沈游卿的脸上一时变化了许多的表情,他极为艰难地说道:“我喜欢他干嘛?”

  白离捂嘴笑了笑,看着湖面,道:“替我告诉柳元舟,他那么多钱,这赌坊不要也罢。”

  “是。”

  作者有话要说:  (沈游卿小剧场)

  沈游卿:姐姐怎么又问起那个混账来??

  (踢门)

  柳元舟:沈三郎你没事踢我门干嘛?!

  沈游卿:我要怎样才能让姐姐喜欢我?

  柳元舟:...首先,还钱。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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