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到正式比赛那天，学校礼堂里挤满了人。梁信佳和周衍两个没有参加的人早早的坐在了观众席里。
梁信佳到时，周衍已经坐了下来。他戴着耳机，阖着眼，脸色清冷。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勾深了他脸部的轮廓。梁信佳顿了顿，看了看四周，和周衍隔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周衍掀了下眼皮，别过了头。
礼堂里光线暗淡。为了保暖，门窗都紧紧的闭着。上千个学生在里头，礼堂里的空气越来越浑浊，夹杂着煎饼果子的味道，仔细闻闻还有一股臭鸡蛋的味道。
梁信佳觉的嗓子有点痒，鼻子也被堵住了，她就像是溺水的人，整个人闷的喘不过气来。
幸好带了水，梁信佳喝了一口。才想起这是刚装上的热水。她呛的直接咳了起来，整张脸咳的通红。
梁信佳怀疑她自己再咳下去，肺都有可能会咳出来。
梁信佳扭过头去看其他人的反应，却碰巧撞上了周衍的目光。梁信佳不想在他面前丢脸，扭过了头，压抑着喉咙里的不舒服。
周衍听着旁边传来低低的咳嗽声，小声的，从喉咙尖冒出来的。发声者不敢咳的太大声，小心压抑着。
他眸光动了动，直接站起身来。
梁信佳还在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先溜走，就被人带出了礼堂。
她被拉的晕乎乎的。一路上，还不小心踩了别人的脚，她压低着声音道歉。
礼堂的楼上是个小小的阳台。上面摆放着不用的桌椅，是逃课约会的好地方，上面还放着几盆小小的多肉，多肉长的晶莹剔透，看样子是有人精心照料的。
梁信佳没有想到在冬天还能看到月亮。天上闪烁着几颗小银星星，弯刀一样的月亮斜钉在天上。
阳台上的风很大，吹开了梁信佳的发。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脖子上的围巾又紧紧的围了一圈。
果然还是新鲜空气好闻，她弯起了嘴角。
等她反应过来才问：“你不是脚扭了吗？”刚才他拉她的时候，明明健步如飞。
“突然好了。”
信你个鬼话，梁信佳心里搓着小手。
周衍依旧是个老样子，坐在废旧的课桌上，双手撑在身后。梁信佳的目光被他的手吸引，周衍的手很好看，骨节清晰分明。
“我们高三了。”他轻声说。
梁信佳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跟着应了声，“嗯，高三了。”
周衍突然扭头来问，“你有想考的大学吗？”
梁信佳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想了又想，支支吾吾的说，“我应该会留在盐城吧。”她又说，“但也不一定。”
“我还没想好。”
过了半晌，周衍淡淡的声音传来，“南大吗？”
梁信佳：“也许吧。我怕我考不上。”她嘲讽的笑了笑自己。
高三这年，红榜上他俩的名字隔的越来越近。但南京大学依梁信佳的分数勉强够的上线。
梁信佳正扯着衣角，又听身边人说，“梁小佳。”
梁信佳回头。
“我们俩考一个大学吧。”
尾音微微上扬，周衍眼睛亮亮的，眸里像藏了一整个宇宙的星辰。
她整个人愣住了，嘴微张。
心中有一颗种子，在发芽，在破土，在茁壮成长，最后蔓延成一整片的森林。
她拒绝不了周衍。
她还是想要赌一下，憋着一口气，一往无前的向前冲。
“嗯”她眼眸微微湿润，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他俩在阳台上坐了一整晚上。
周衍在听歌，梁信佳盯着远处看。
学校外面是灯火阑珊的学生街，热腾腾的热气冒在上空。更远处是正在施工的大楼，听说未来会建成最好的商品房。
明天远，更远是未来。
回去时，合唱比赛也正好结束。
梁信佳在回教室的路上碰到了陈希尔，她朝陈希尔笑了笑，就打算走。结果却意外的被陈希尔喊住。
“一起吧。”陈希尔挽着她的手腕，嘴角噙着笑。梁信佳不太喜欢被人挽着手，身体有点僵硬，她点了点头。
陈希尔和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久，梁信佳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最后她终于亮明了来意，“你们刚才...你刚才怎么不在下面看比赛啊。”
梁信佳回道，“我嗓子不舒服，出去吹了一下风。”
她又问，“我听周衍说你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是吗？”
“嗯。”
“那你不是相当于是他妹妹。”
我呸，你才是他妹妹。
梁信佳礼貌的拉开了和陈希尔的距离，没有说话。陈希尔嘴角的笑僵住，过了一会，她整理了一下表情，又笑眯眯的聊起了其他话题。
美人带刺，而且还针针见血。
周衍高□□掉了乐队，也开始正正经经老老实实的学习了。
他手上转着笔，翘着椅子腿，另一只手把书翻的沙沙作响。
梁信佳坐在旁边嘟嚷了一句，“你小声点。”
“我没说话啊。”
“你翻书声音太吵了。”梁信佳没有抬眼，她低头写着作业，草稿纸上列着一笔一笔的算式。
周衍仔细看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问，“你喜欢熊猫？”
“不啊。”
周衍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我还以为你喜欢熊猫呢，所以不睡觉也要弄个熊猫眼出来。”
“........”
梁信佳瞪了他一眼。
梁信佳确实好多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她连晚上做梦都梦见自己在考场上答题。
“......”周衍还打算说什么，张倩如就推门进来了。她端着一盘水果，“你俩休息一下，吃会儿水果，不要太累了。”
她微笑的揉了揉梁信佳的头，又说，“信佳待会儿留下来吃饭，阿姨今天做好吃的。”
梁信佳甜甜的笑，“谢谢张姨。”
等张倩如离开后，周衍懒洋洋的说，“怎么我教你做题不见你和我说声谢谢呢。”
梁信佳没时间搭理他，“吃你的水果。”她又埋头写作业。
周衍的神色突然认真了起来，他一手合起来梁信佳摊开在桌上的书。
梁信佳刚想要生气，就听见他说，“梁小佳，你不觉的你现在有点太草木皆兵了吗？”他似笑非笑的说。
“.......”她要怎么说呢？难道说怕自己考不上，不能和他一个学校？
梁信佳说不出口。
她捂着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梁信佳一直学到了下午。太阳落山时，她终于熬不住，脸枕在书上睡着了。
周衍抬了一下眼皮，放下手上的书，拿了件毛毯盖在了她身上。
梁信佳睡觉很安静，睫毛弯弯的翘着，脸颊上的几粒褐色雀斑看着可爱极了，她嘴微张，呼吸声浅浅的。
周衍不知怎么的，蹲在了她旁边。他鬼使神差的戳了戳她的脸，被她一手拍开。
脾气倒挺大。
周衍瞄见了一旁的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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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梁信佳睡醒已经是晚上了。
周衍躺在床上玩游戏机。
“几点钟了？”梁信佳揉了揉脸。她脸被书压了几道褶子，红红的。
怎么就睡着了？不会流口水了吧，她抹了抹嘴角。
“别擦了，没口水。”周衍嘴角带笑。
“我没擦口水。”梁信佳脸唰的红了，“我先走了，我妈等下急了。”
“哦。”周衍憋着笑，“不过”
梁信佳疑惑的看着他。
“你要照下镜子吗？”
“不用了。”梁信佳摆了摆手，拿起书就走。
等梁信佳到了家，她终于知道周衍这个王八蛋为什么问她要不要照镜子了。
李烟正在拖地，一边数落着梁有民同志不讲卫生。一见梁信佳进来，她惊呼，“信佳，你这脸上画些什么东西啊。”
梁信佳茫然，“什么？”
她爸抬眼笑了笑，“怎么一下午不见，我闺女变熊猫了啊。”
梁信佳困的很，“什么熊猫不熊猫的，我进房啦。”
她妈在背后喊，“你去把你脸给洗洗。”
看着镜子的的自己，梁信佳心里有一千一百句脏话相对周衍讲。她两只眼睛被周衍用墨水画了两个圈，黑乎乎的，占了几乎半张脸。
梁信佳愤愤的搓着脸，骂着“周衍小饼干。”
她正骂的起劲时，她妈在门外喊，“信佳，接下电话。”
梁信佳用头夹着电话，双手翻着墙上的日历。电话那头一直没有声音，梁信佳小声问了句，“你是？”
那边还是没有说话，正当梁信佳以为是打错了想挂电话时，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哽咽声。
“信佳，我爸妈不让我读书了。”
梁信佳一个哆嗦，用手接住了电话。北京的夜晚，路上人来来往往。舒扶家一人站在电话亭里，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哭的眼眶里都是泪。
“我爸妈不让我读书了”她说。
她又接着说，“我谈恋爱被发现了，他们让我明天回去。”
舒扶家哭的急，话也讲的不清楚。
可梁信佳还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和舒扶家一起长大，她好像就从来没有见到她像这样哭过。
她一直笑着，爱耍小性子，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她撒一撒娇，事情就会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好像可以发文啦~不过审核的时间有点长哈哈哈
从目录里点不进去直接翻着看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