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孩子做不了选择
天天脑袋转得很快，几乎没多加思考，就很响亮地喊出了“爸爸”两个字。
布兰登心跳又开始失速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天天抱着脖子，满是依赖地靠在他身上。
他下意识抱紧了天天，有点手足无措地看向管雨辰。
管雨辰愣了愣，随即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他伸手拍了下天天的小屁股，道：“你爸爸在这儿呢。”
天天抱着布兰登扭了扭屁股，一副小赖子的模样，伏在布兰登肩上叽里咕噜地也不知道说了些啥。
布兰登怕管雨辰会不高兴，对他投以求助的眼神，怎么知道管雨辰完全不在意，耸了耸肩顺着刚才未完的话说：“醒了，那下午就不能带他回幼儿园了。”
布兰登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不过心里也高兴，这么说就是接下来一整个下午，他都能和天天，和管雨辰一起共度，再一起来医院拿鉴定结果了！
管雨辰交了钱，父子俩取了样，天天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的，但两个爸爸在现场，他听话得像只小绵羊，护士姐姐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现在让他扎个针，说不定都会忍着不哭出来。
从医院出来以后，管雨辰取了车，想让天天去坐他的专属小座椅，但一去抱天天他就拼命地躲啊躲的，抱着布兰登抱得死死的，怎么分都分不开。
管雨辰试图和他讲道理，天天一脸委屈地看着他，满脸控诉的小表情，连布兰登都感到了无奈。
“天天。”管雨辰警告地喊了一声，“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天天从布兰登肩上抬头偷看了他一眼，看到爸爸脸上凶神恶煞的表情，不情不愿地松开了布兰登，转身向管雨辰伸出了小胖手。
管雨辰将他放好在安全椅上，系好安全带，绷着一张脸回到驾驶座上，气氛一度变得十分尴尬。
布兰登看看管雨辰，又看看天天，一边是盛怒中的爱人，另一边是可怜兮兮用万般依赖的眼神看着他的天天，两相权衡了许久，一咬牙，关上了副驾的车门，钻进了车厢后排，坐到了天天隔壁。
管雨辰从后视镜那儿看他，正好迎上了布兰登偷看他的眼神。
两人在后视镜中互看了一眼，布兰登心虚地移开双眼，伸手牵住了天天的手。
管雨辰：……
他面无表情，内心却在咆哮：说好的一见钟情呢？！我看你是只喜欢你儿子吧！！！
管雨辰懒得去看后座的父子情深，气呼呼地开着车回到了花场。
下车的时候他让布兰登去抱天天，将一大一小放下后才去把车停好，等他回来了，发现这一大一小还在外面等他，只是蹲在一边，小声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管雨辰走过去，渐渐地天天的声音就变得清晰起来：“……这个叫月季，月季跟玫瑰是不一样的，月季可以拿来玩，刺不多，玫瑰不行，会痛的。”
管雨辰：……什么鬼？
然而被“教导”的另一方很认真地在学习，“是不是都是Rose？”
“不是不是。”天天很认真指正他：“月季和玫瑰，不是你说的那个，爸爸你在说什么呀？”
管雨辰被他们的对话逗得哭笑不得，在身后纠正道：“就是Chinese Rose和Rose，还有蔷薇是Japanese Rose。”他转头对天天说：“他……”他顿了顿，瞄了布兰登一眼，“他说的是英文，他是个大老外，你是个小老外，你要好好学习英文知不知道？”
布兰登眼睛亮了亮，跟着点头道：“对的，要好好学习英文。”
天天却道：“爸爸什么叫老外啊？”
布兰登也抬头看他，嘴角噙着笑。
管雨辰：“……”
被这一大一小盯着，管雨辰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最后随便糊弄了一下，“你去问爷爷吧，我也是听他说的。”
一家三口回来了，管剑书问了几句关于鉴定的事情，管雨辰一一回答了。
布兰登抱着天天让他带着自己到处乱晃，天天指哪儿他就去哪儿，管剑书看了他们一眼，也懒得管了，挥挥手让他们自己玩儿去。
管雨辰听了一会儿那对新晋父子的对话，基本上都是天天带着布兰登在胡说八道，布兰登脾气很好地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看着也没什么问题。
他让天天带着布兰登在花场里到处逛逛，自己则回了办公室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见他回来了，管剑书和王伶都颇感吃惊，“怎么，你不跟着一起去培养感情吗？”
管雨辰摆了摆手，“这都哪跟哪儿。”
事实上管雨辰也还没弄明白自己的心情。
说他对布兰登没有好感，那肯定是假的，毕竟那么帅的人一个人呢，但要说他们马上就能在一起生活，那情形想想还是让管雨辰有点惧怕。
他感觉这一切都太快了，是真的太快了！
昨天晚上才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今天早上就找来了，中午去做了个鉴定，运气好的话，晚上天天就能确定自己的另一个爸爸是谁。
事情是该这么做没错，可是管雨辰没来由觉得心慌。
人家普通情侣，好歹谈个恋爱都得谈几个月才能谈婚论嫁吧？结婚前好像还得去个旅游，同居一阵看看双方合不合得来，怎么到他们这里就一切都乱了套。
先上车后补票就不说了，布兰登太来势汹汹，直让他招架不住，更别提还有天天这个神助攻，对这个新爸爸的渴望甚至超过了一切，都让管雨辰这个旧爸爸有点吃味了。
管雨辰觉得现在留给他的也就只剩下出鉴定结果前的这几个小时，等结果一出来，他就不得不面对布兰登丢来的选择。
他有强烈的预感，距离他结束单身的时间，或许就只剩下这么几个小时了。
管雨辰脑子里乱糟糟的，一边是对未来生活的期待，另一边是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的恐惧，抱着这种心情忙活了一阵，刚进入状态父子俩就回来了。
“爸爸。”天天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
管雨辰抬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放下工作走过去，“怎么了？”
“其实是我，”布兰登突然道，脸上还有点愧疚：“公司那边突然有急事需要我去处理，实在抽不开身，我不能和你们一起等到晚上了。”
他皱了皱眉，自己也很烦躁又无奈，“我晚上一定会赶过来和你们一起去拿结果的，你相信我，这次我一定不会……不对，上次也不是我，”他看了看管雨辰，“咳，反正我一定会回来的。”
管雨辰：“……”他从布兰登手上抱回天天，两人一起送他出去。
布兰登又重申了几遍，听得管雨辰都烦了，甩甩手让他赶紧走。
等布兰登走后，管雨辰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他抱着天天回了办公的地方，天天还一副舍不得的样子，管雨辰佯装吃味道：“天天现在都不要爸爸了。”
天天收回眼神看他，乖巧道：“要的。”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两个爸爸都要的。”
管雨辰失笑，他问天天：“你知道今天爸爸带你去医院做什么吗？”
天天摇摇头。
“护士姐姐拿了你的东西和那个叔叔的东西去做检查，要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父子。”管雨辰解释道：“所以现在结果还没出来，他是不是你的爸爸还不确定呢。”
天天一听马上就说：“他是的，他肯定是的！爸爸你没看到吗？他真的长得跟天天好像呀！但是他都笨笨的，好多东西都不会，爸爸我觉得我的聪明还是比较像你。”
管雨辰听了忍不住笑出声，点了点他鼻子说：“你不能这样随便乱认爸爸的，这个叔叔现在还没确定是不是你的爸爸呢你就乱喊，要是到时候发现搞错了这么办？”
虽然在管雨辰心里，布兰登99%是天天的爸爸，可是还有那1%的可能性不是，那还是得提前给天天打个底，要不然验出来的结果不理想，孩子得有多伤心。
可是天天根本不听，心里认准了那个人就是他另一个爸爸，一口一个爸爸喊得不亦乐乎，管雨辰原本只是开个玩笑，到后来都真的有点吃味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带了点认真道：“天天那么喜欢那个叔叔吗？”
天天很用力地点头，响亮回道：“喜欢的！”
管雨辰：“那天天喜不喜欢爷爷和王奶奶啊？”
天天又点头：“也喜欢的！”
管雨辰一步步引导：“那要是以后让天天离开这里，搬去和那个叔叔一起住，天天还喜欢吗？”
天天愣了愣，无法马上回答这个问题。
小孩子面临抉择，想不通，选不了，只能哭了。
管剑书和王伶看管雨辰抱着天天绕着花场一个劲地哄，而那个向来听话的天天哭得压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不禁都好奇地跑出来问。
等问清楚原因后，俩长辈一边心疼小孩，一边给管雨辰投去不赞同的目光。
管雨辰举手投降，“你们别这样看我了，小的这个还没哄好呢。”
天天抽泣着，哭得打嗝，圆圆的眼睛红彤彤的，从小羊羔变成了小兔子，“爸、爸爸，我想、和大家，和大家一起住。”
小孩哭得好不可怜，大家看到他的样子都忍不住跟着红了眼眶。
管剑书想把天天抱过来哄，但小孩在最脆弱的时候只想粘着自己的爸爸，抱着爸爸的脖子不愿动。
管剑书也没法，只能站在那儿指责管雨辰道：“你给天天说这些干什么呢，天天才多大啊，你就跟他说这个。”
王伶也附和道：“这些事情要慢慢引导的，不能直接这么说的，你让这么小的孩子去做选择，不是乱来吗？”
管雨辰一个头两个大，心里在想，到底是谁说现在孩子长大了什么都懂的？话都给你们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