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诊
向元哭的声泪俱下、鼻涕眼泪流在一起,格外狼狈难看。
男人皱着眉头移开视线,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压着他的人也一点儿都没有松手。
可向元显然已经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哭的不能自制。
坐在椅子上穿着黑色运动鞋的男人看了,心里更是不屑。就这样的心理素质和能力,能做成什么事情?他们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才好不容易锁定了弘卓的行踪,居然因为这么个差错白费功夫,原来的计划也都行不通了。
“哥。”制住向元的男人看他一眼,低声催促,“要抓紧。弘卓的人估计已经在路上了。”
他身|下的向元听了,顿时挣扎哭喊的更加剧烈。
男人险些不耐烦地直接扭断他脖子,却被椅子上的人一个眼神制止了。
“别哭了。”运动鞋男从椅子上走过来蹲下,用仿佛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向元,说出口的话却像是在安慰人:“放心,你对我们还有用的,不会让你这么快就死了。不如这样,弘卓的人已经在路上了,我这边把你先送走,拖延一点时间,然后再想办法。”
他这话分明是在徒手画饼,可觉得自己走到死路的向元却根本没脑子细想,毫不犹豫地吭哧点头。
男人阴阴地笑了笑,拍了拍同行的人示意对方起开,然后一把把向元从地上拽起来,给了他一张卡。
“这张卡你拿着,里头有两万块钱,够你跑远一点了。到时候我再往里面打钱。”
向元抹了把脸,抽着气接了过来,眼里模糊的都是泪水,不怎么看得清对方是什么表情。
见他接过,还不等他缓神,男人就掰着他的肩膀,把他转向门口的方向推了一把:“去吧,弘卓的人已经在路上,你现在走还来得及,要抓紧。”
空荡荡的老房子里人走茶凉,只是门口的成箱的汽油还放在那里,就连客厅的灯都还亮着。
纪稻恭手里的人做了万全的准备,最后却还是扑了个空。
领头那人打开汽油箱子看了眼,最后检查了遍房子,打电话给纪稻恭回消息:“老大,人跑了。他买了一箱汽油,好像是带着一桶跑了。其他的证件全部都没有找到,像是有准备的。”
有人给他传信。
向家这个废物三少,以前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纨绔,身无长处,被扫地出门之后吃饭都成问题,怎么会在弘氏的人要上门的时候“有准备”?
纪稻恭直觉这件事情也许并不那么简单:“查。再查查还有谁在帮他。”
事关“主母”,挂了电话,纪稻恭立刻把进展告诉弘卓。
在扑空事件过去一天之后,他们终于锁定了向元的最后位置。几个小时之前,他曾经出现在华国和蒙国的边界,似乎是想横跨整个大陆,往欧洲去。
弘家在蒙国根基不深,能力有限,如果向元打的是在蒙国甩掉弘卓手下的主意,那么只要他稍微聪明一点就能成功。
可如果是这样,短时间内也没有继续追踪对方的必要了,毕竟鞭长莫及。
纪稻恭原本以为,家主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可这一次弘卓却没怎么思考就下达了命令:“继续追。”
纪稻恭只愣了一瞬间,很快就回过神。
是啊,这次家主要撑的可是家主夫人的腰啊,鞭长莫及又怎么样?弘氏难道还没有这个功夫、没有这个精力?
只是这边还没来得及有结果,东南亚那边又出了事。
东南亚那边,一个名叫泰文的将军扣了弘卓手底一批过境的军|火,说一定要亲自和弘卓见上一面才肯放行。
虽然弘氏已经被弘卓洗|白,脱手了不少脏生意,可它让诸多人忌惮的、发家的正是军|火生意,这是弘氏不能丢的本和命脉。
从弘卓接手弘氏六年便坐稳位置,那之后直到现在,还没有人敢扣他手底下军火。
这是十一年来的头一次。
弘卓从手底下另一批订单里匀过去一些货物,又和那边的买家通了个电话,行了些便利,让了些利润。
等到处理完这批事情,已经是深夜。
挂电话之前,纪稻恭问弘卓:“家主,泰文将军那边来了通电话。”
弘卓站在窗台上,两指中间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香烟,深夜的风并不大,却略有些刺骨,他夹着烟的手指有些冰凉。
远方城市的星火倒影在他瞳孔里,却没能给那双眼睛染上丁点儿温度。
“不接。”弘卓说,“收拾收拾东西,明天跟我去东南亚那边。”
纪稻恭瞬间明白弘卓的意思是晾着泰文,可他不懂如果要晾着人,为什么明天就去?这么快?
纪稻恭没有答话、疑惑的瞬间,弘卓掐灭了烟头,随口说了一句:“代秋应该还没有出过国。”然后就挂了电话。
“?”
纪稻恭满头问号,足足举了十几秒电话,才后知后觉自己似乎……是被家主秀了?
同样单身至今的纪稻恭忽然有些惆怅。
他还以为家主肯定比他更难找对象呢,怎么现在……家主把夫人都领进门了他还单着?
挂了电话,弘卓回房路上,经过弘灵玉的房间,看见门缝里露着些微光。他顺手敲了敲门。
“…”房里沉默了片刻。
弘卓等了一会儿,没有再敲第二次门。他现在已经习惯被拒之门外,况且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心里思念灼人,想看看弘灵玉而已。
他转身要走。
忽然,隔着一道门,传来弘灵玉屈指轻敲床头柜的声音。
弘卓离开的脚步一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房门。
下一秒,他就伸手推开了门。
房间里点着两盏落地灯和一盏床头灯,他渴的紧的那个人正靠着床头最中央坐着,被子盖到腰,膝上放着一本书。整个人看起来温暖又美好,吸引他上前。
弘卓眼底载着隐晦的、努力压抑的渴望,踏着夜色走进房间。他极适合浓黑的夜,弘灵玉房中的光因为他的到来,无端暗上一些,隐增一些压抑感。
弘灵玉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腰部轻轻动了动,试图把自己往床的更深处藏一些。
弘卓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收敛起情绪,随着一步步靠近,既是有意识、也是不自觉地软化了眉梢,方才令人紧张的气氛瞬间消弭无形,房中又恢复了最初的静谧安宁。
他隔着几步的距离,确保不会让弘灵玉觉得难受,甚至还解释:“抱歉,刚刚处理事情,情绪不太好。”
弘灵玉迅速抬头扫他一眼,眼底的诧异没有藏住。
“我可以靠近一点吗?”弘卓温声问。
弘灵玉捏着手里的书,略微有些紧张,点了点头。
这几天弘卓对他虽然算是宽松放纵不少,但是刚刚他的气场却又让弘灵玉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几乎是下意识的,这几天以来松懈的神经瞬间又被激活了。
弘卓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心里有些微微懊恼,但很快就放到一边。
他有的是耐心,有的是时间让弘灵玉重新放下心防。
他有足够的诚意。
经过弘灵玉的允许,弘卓才轻轻坐在床边,半边利落英俊的侧脸藏在了床头灯看不到的角落,脸上的每一个线条都写着柔和。
“怎么还没睡?”弘卓打了一行字给弘灵玉看,目光落在弘灵玉膝上的书脊。
是一本心理学的书。
弘灵玉合上书,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自从发现耳朵“不灵敏”,弘灵玉没过多久又发现,他能清晰听见自己说的话,只是听不清别人的而已。
这让他没法逃避真相,只能直面谭敏歆告诉他的:这是他自己的心理防备产生的结果。
也是从这段时间开始,他忽然不怎么开口说话了。这种只听得到自己说话的感觉……太过孤独。
因此,弘灵玉确实想要恢复听力,但他不愿意再和陌生的人接触,也不怎么相信受雇于弘卓的谭敏歆,所以他这几天都在自己找心理学的书看,希望能自己找到解决的办法。
弘灵玉不想和弘卓解释地那么详细,只打了两个字就把手机转给弘卓看:耳朵。
弘卓露出了然的神色,轻轻点了点头。他没有继续和弘灵玉讨论这个话题,而是开启了另外一个问题:出国过吗?
弘灵玉警惕起来,回想了一下哥哥章代秋的经历,才谨慎地打字:没有。
弘卓自然看出来他那一瞬间的思考是在回忆章代秋的经历,心里微微笑了笑。
没有也好。
弘灵玉每次出国的回忆都不怎么愉快,如果可以选择,他倒是也希望弘灵玉不曾有过那些经历。
既然弘灵玉说没有,自己也就配合他,当他没有好了。
“我听说换个环境散散心对心情很有帮助,我们出国去走走吧。”弘卓没有提他还要顺路去办事的事情。
在眼前的人还是弘灵玉的时候,每次和他出门,都是去给他的行踪打掩护的。与其说出去玩顺便办事,倒不如干脆不提其他。
看完弘卓的话,弘灵玉很想拒绝。可他没有正当成立的理由,也没有立场,他也不喜欢撒谎。
作为章代秋的他,和弘卓的交易只有一条,换心手术做完他就可以离开。
除此之外的其他事情,他从来没有和弘卓讨价还价的能力。
弘灵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被上头的光刺的眼睛有些疼,闭了闭眼睛。
弘家主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善人,如果他现在拒绝对方,他以后会不会以此为把柄,仍旧不让自己离开弘氏?
弘灵玉忽然觉得有些冷。这几天弘卓对他足够宽容,可他自己心里到底是崩着一根弦,轻易不敢放肆。弘家主陪自己逛超市、带自己看病,也许都是他一时兴起的纵容,对方能这么纵着自己多久?就算他这一次拒绝了,眼前的人又能够允许他忤逆几次?
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弘灵玉突然被一只大手拎起,把他生生从眼前的安乐中拔了出来,拉扯回冰冷的现实中。
弘灵玉的背脊一松,肩膀也跟着耷了下去,有一种紧张之后的自我放弃。
弘卓看着弘灵玉淡淡地点了点头,似乎是答应了。但他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可他抓不住这丝飞快闪过的谜团,也有那么些拿不准弘灵玉到底是不是真心想出去。
他以为,这些天下来,弘灵玉在他面前应该已经能够表达基本的喜乐爱好了。
既然如此,他点头的话……应该算是愿意的吧?
见弘灵玉情绪不高,弘卓只当对方是累了、不想和他说话了,点了点头,轻声道了晚安便离开了弘灵玉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①研究了这么久!我终于找到怎么看谁给我投营养液了!这可是我收到的第一份营养液,我要大声说出我的感激!谢谢陌上小可爱的营养液!么么啾!
③这几天本来是调休,想在家里码字来着,但是白天隔壁装修,一直叮叮叮duangduangduang,根本没办法安静一会儿,等到可以开始写的时候就七八点了,加上今天跟朋友吃了个晚饭,到家又是10点了……唉。我才不是给我的晚更找借口呢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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