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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自己呢?不做个检查,当王雷的拳头是棉花儿做的啊?”孙绍南看着他啧了一声。

  “早好了。”宫野说。

  闫润叹了口气,挨着他坐下:“衍哥啊,我老觉得你这回的打挨得不值当。”

  “废话,世界上有什么非常值当挨的打么。”宫野看了他一眼。

  “你要真嫌王雷没完没了,喊我们几个一块儿找他去解决一下不就好了吗,干嘛非一个人......”闫润摇了摇头。

  “我要不让他打几拳泄一下愤,他能放过蒲龄么。”宫野说。

  “你是不是对那小孩儿太好了点儿啊?”孙绍南问。

  “因为他是小孩儿啊,和宫河一样,有什么问题?”宫野反问,“事情是由我,揍了王雷他弟而起的,想要结束也得是我付出点儿代价,有什么问题?”

  “你不会是看上人蒲龄了吧?”孙绍南笑起来。

  “你脑子里整天装的都是水吧?”宫野看着他,“我说什么你真听到了吗?”

  “哎呀听到了。”孙绍南欠揍地点了点头。

  “还有嘴都严实点儿,他不知道最好。”宫野说。

  “哎呀知道啦。”孙绍南又欠揍地说。

  宫野没忍住踢了他一脚。

  “哎你!别走!”

  刘小蕊一个箭步跑到蒲龄前面,然后伸手挡住了教室后门。

  “还有事儿?”蒲龄歪了一下脑袋。

  “我给你的卡片你看了没啊?”刘小蕊不耐烦地问。

  “看了。”蒲龄说。

  “......然后呢?”刘小蕊有点儿震惊。

  “我不去。”蒲龄说。

  “你为什么不去?”刘小蕊瘪了瘪嘴,很失落又很好奇。

  “没空,要写作业要帮家里干活。”蒲龄看了看她,“能让开吗,我回家要晚了。”

  刘小蕊愣了一下,慢吞吞地让开半个身子。

  “谢谢。”蒲龄走了出去。

  天儿有点儿冷,蒲龄拽着书包带子,站在校门口做了几个伸展动作,脚底板也没能热起来。

  手机里躺了条消息,是十分钟前宫野发过来的。

  -今晚有事儿,你自己路上小心,有什么事儿随时给我电话。

  蒲龄拿着手机重新看了一遍,才给他回了一个好的过去。

  大概是因为这个点儿才下晚自习,蒲龄往便利店走的路上有不少拉着手一块儿黏糊糊的小情侣。

  有俩走着走着就互啃了起来,啃得特忘情,连后面有人都没管。

  蒲龄把手揣进兜里,很无语地经过他们。

  突然就想起那个破楼的晚上。

  宫野按着他的脑袋,用力而粗暴地咬他嘴唇的场景。

  蒲龄觉得眼皮都跳了一下,他深吸了口气,努力地想把画面从脑子飞快地丢出去。

  -

  被捡来的这人恢复速度倒是很快,三天就能坐起来自己吃饭了,虽然上厕所还需要人扶。

  宫野坐在病床边,拿着大汤勺给他盛了一碗粥。

  “谢谢。”那人小声说。

  “你......”宫野想了一会儿,想起了他在病历单上的名字,“方寻。”

  “嗯?”方寻抬起脸认真地看着他。

  “感觉好点儿了吗?”宫野问。

  “好很多了,我觉得这周我就能出院,等出院了我就把住院的钱还给你。”方寻回答得很流畅,大概是想过宫野会提这类问题。

  “啊我也不,不是特别着急。”宫野摸了一下鼻子道,“这周就出院是不是有点儿太早了?”

  “不会啊,”方寻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衍哥你放心,我真的差不多好了。”

  “哦。”宫野点头,又看他,“还没问你,你多大了啊?”

  “十九。”方寻轻声说。

  “比我小一岁?”宫野嘶了一声,打量着他,“看不出来啊,我以为你十五六呢。”

  “我真的十九。”方寻笑了。

  大概是因为脸小,眼睛又大大的,方寻看起来很显小,跟蒲龄一比都小了。

  蒲龄......宫野皱了皱眉,这阵子好像没怎么见到。

  也不是没怎么见到,住一个院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天天见。

  就是没怎么说过话,蒲龄不是特喜欢主动说话的人,他又因为方寻的事儿天天活雷锋似的跑医院......

  于是就有阵子没好好说过话了。

  没好好说过话,宫野就觉得跟没见面似的。

  国庆小长假一过,十月溜得很快,一眨眼就十一月了,高二又考了场大试,蒲龄这回进步得挺明显,至少地理成绩没再倒数。

  考完没几个星期就到了11号,光棍节。

  “这个光棍儿......节的,”冯寒咬着笔头啧了一声,转头看向蒲龄,“我俩这种人的节日吧,蒲龄你怎么过?”

  “不过。”蒲龄把书本往书包里塞。

  “哎要不我俩找个地方放礼炮吧。”冯寒激动得一把扯住了蒲龄的书包。

  动作太用力,蒲龄在他手背上拍了一巴掌。

  “我操!我说放礼炮你打我干嘛呀!”冯寒气呼呼地把手缩了回去。

  蒲龄没说话,摸了一下被扯的书包。

  299呢,怎么着也不能让人给扯坏了吧。

  今天意外地没晚自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学校领导也要过光棍节。

  蒲龄背着书包刚走出校门口,一抬眼,看到马路对面宫野坐在一辆二八大杠上对他招手。

  这辆车他看到过,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宫野每天都骑着它不知道上哪儿去。

  蒲龄看着宫野,突然生出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怎么回事儿呢。

  大概是有阵子没和他一块儿吃饭说话睡觉了。

  “你怎么来了?”蒲龄走过去。

  “带你过光棍节去啊。”宫野开玩笑地说,心里想的却是蒲龄穿校服的样子看起来还挺顺眼的。

  “你还知道光棍节呢?”蒲龄笑了一下。

  “我的节日我能不知道么。”宫野啧了一声,拍拍后座,“上来,送你回家。”

  “我要去我妈那儿帮忙。”蒲龄说。

  宫野点了点头,载着他去了菜市场。

  “哎,我说这个谁,”宫野一脚撑住地,远远地把车停了下来,看着花店门口,“这个胡叔,对你妈有意思吧?”

  蒲龄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花店门口帮老妈一块儿把花搬进店里的老胡。

  “是啊。”蒲龄叹了口气。

  “你没意见?”宫野问。

  “我妈喜欢就好,没意见。”蒲龄说。

  “那以后你是不是得叫老胡爸啊?”宫野又问。

  “不叫。”蒲龄说。

  “你这不是有意见还是什么?”宫野啧了一声。

  “不是,”蒲龄从自行车上下来,把筐子里的书包往背上一甩,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我对谁都没意见,只是讨厌这个称呼本身。”

  宫野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停好车跟了上去。

  “蒲,蒲,蒲龄来了啊。”老胡笑呵呵地抹了把汗说。

  “嗯。”蒲龄点了一下头,帮他把三轮上的一个大盆栽抬进店里。

  宫野跟着走了进去。

  花店里生意还挺好的,有小情侣挨一块儿在选花。

  奇了怪了,光棍节,光棍的节日,有对象的凑个屁的热闹。

  宫野想着,一抬眼脸色变了变。

  薛信站在他对面,大概没注意到他和蒲龄,没什么表情地在挑架子上的玫瑰,身边还牵着一个姑娘。

  姑娘看着很眼熟,宫野想了一会儿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挺精分的叫晏泽的女孩儿。

  不过晏泽好像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有点儿面如死灰的意思。

  砰的一声,宫野转过头,看到蒲龄手里的小喷壶掉在了地上。

  蒲龄也看到了薛信。

  他没说话,蹲下去把喷壶捡了起来。

  “别冲动。”宫野按了一下他的肩膀。

  蒲龄差点儿没蹲稳一屁股坐地上了,他抬头,有点儿没好气地瞪了宫野一眼。

  “我说过我要冲动了吗。”蒲龄啧了一声。

  “我不说你肯定就了啊。”宫野说。

  蒲龄叹了口气,没说话,捡了喷壶站起来。

  薛信的目光刚好投了过来,和他的视线撞上。

  “操,”薛信不耐烦地把刚挑的几支玫瑰扔回了架子上,“什么狗屁运气,走吧。”

  “走吧”是对旁边的晏泽说的,晏泽没什么反应,好像没听到,正看着一株仙人掌在发呆。

  “怎么了同学,不喜欢吗?”老妈走了过来,笑着问。

  “妈。”蒲龄喊她。

  “嗯?”老妈看了他一眼。

  “没事儿。”蒲龄顿了顿说。

  宫野夺过他手里的小喷壶,往花架子上喷了过去,些许水珠溅到了薛信的脸。

  “操.你干嘛?”薛信抬手遮了一下脸。

  “浇花儿啊,没看到过?”宫野看着他说。

  薛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拽着晏泽的手臂走了出去。

  “认识啊你们?”老妈问。

  “不认识,那种傻帽我怎么可能认识。”宫野说。

  “不认识你赶我客人干嘛?”老妈挑了挑眉。

  宫野:“......阿姨对不起。”

  老妈突然笑起来:“跟你开玩笑呢,今天光棍节,姨送你朵花儿,祝你早点儿找到心上人。”

  说着她就递了一朵用紫色塑料纸包好的红玫瑰给宫野。

  宫野接过去,笑着闻了闻:“谢谢阿姨啊。”

  “我的呢?”蒲龄问。

  “你?你小孩儿家家的,要什么花儿。”老妈说。

  “听到没,小孩儿家家的。”宫野看着他笑。

  “你闭嘴。”蒲龄啧了一声。

  今天便利店生意不好,比往常还稍微差那么一点儿。

  宫野坐在餐饮区吃泡面,一边玩手机一边吃。

  蒲龄边翻地理书,边抬眼看他。

  “看我干嘛?”宫野从面里戳了块比指甲盖儿还小的牛肉干扔进嘴里。

  操,这人后脑勺是长眼睛了还是怎么着啊。

  蒲龄皱了皱眉,低头翻了一页书:“谁看你了,你喝方便面汤喝醉了吧?”

  “哦。”宫野点了点头,把面盖好,丢到门口的垃圾桶里。

  “客人饱了吗,没饱我再帮您泡一罐。”蒲龄转着笔,漫不经意地说。

  “饱了。”宫野很舒服地长叹了一声,又瘫回餐饮区的座位上玩手机。

  “你有阵子没来,我们店的夜间商品销售水平都降低了。”蒲龄说。

  “所以我来了啊。”宫野说。

  蒲龄没说话,看着书本上的字偷偷开始笑,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照例到十二点关门,蒲龄坐宫野的二八大杠回家。

  这车结实是结实,就是车轮一转就吱呀哇啦地叫,叫了一路。

  蒲龄在车轮的噪声里戳了一下宫野的后背:“你最近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啊。”宫野倒吸了口凉气,“好冷,把我衣服上的帽子给我戴上一下。”

  蒲龄伸手把外套的帽子给他戴上去,重新接上话题:“没忙什么怎么成天开着你的小二八出去?”

  “干正事儿,怎么了?”宫野慢悠悠地说。

  “哦。”蒲龄不问了,想了想道,“我不想干传单那活儿了。”

  “为什么?”宫野问。

  “莫名其妙的,那个监工阿姨每次都多给我钱,我有点儿不太好意思。”蒲龄啧了一声。

  “多给你钱你还不想干?”宫野笑了,“少年你是不是太任性了?”

  “我们那组还有个熊,每次都抢传单发,也烦。”蒲龄叹了口气,“反正就不想干了。”

  “不想干就不干了吧。”宫野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还小,本来就不应该兼职这么多活儿。”

  蒲龄懒得说话了,把脸靠在宫野的背上,闭目养神。

  车子在院子门口停下来。

  “到了。”宫野拍拍他的肩膀。

  蒲龄睁开眼,打算从车上下来,却听到宫野惊讶地啊了一声。

  “方寻?”宫野说。

  方寻是什么东西?

  蒲龄想着,抬头去看,愣住了。

  院子门口蹲着个瘦瘦小小的人,身边还站着一只不大的行李箱。

  那人听到宫野的声音,从膝盖里抬起脸来,安静地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宫野朝他走了过去。

  方寻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突然身子朝前,整个人抱住了宫野,把脸埋进他的肩膀,小声而克制地哭了起来。

  声音听起来,还挺难过的。

  蒲龄皱了皱眉,也走了过去。

  方寻。

  他不认识这个名字。

  宫野的朋友蒲龄记不住全名,但听到都会有印象,方寻这个名字,他没有印象。

  看宫野的态度......好像和他也不是很熟。

  所以。

  蒲龄突然有些意识到,方寻可能是宫野这段时间在忙的事情。

  “先进屋吧。”宫野提起方寻的箱子,推开门。

  方寻很轻地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门开得有点儿小,蒲龄拽着书包带子,等他俩都进去了才进去。

  院子里仅有的一盏破灯可怜兮兮地亮着,勉强能看清地面。

  “蒲龄。”宫野扭头喊他。

  蒲龄没说话,在黑暗里站着不动。

  “很晚了,你早点儿睡。”宫野说。

  “我不困。”蒲龄说,顿了顿又道,“他遇到什么事儿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他听到方寻吸鼻子的声音,但方寻没回应他。

  宫野过了几秒才道:“不用,你早点儿睡。”

  蒲龄转头就往家里走。

  很想甩门。

  但是老妈睡了,甩门会吵醒她。

  算了不甩了。

  蒲龄轻手轻脚地关好门,往二楼房间走。

  房间有个窗户,可以看到宫野房间连着他家阳台的那条短走廊,还有宫野的阳台和房间。

  蒲龄趴在窗户上,在黑灯瞎火里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看到宫野和那个方寻一块儿进了房间,之后很久都没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爬上来更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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