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解开心结
解决了褚映雪， 客厅里只剩下孟舒和孟女士两个人，一时有些寂静。墙角昏黄的灯光打下来，如同一个精美的滤镜， 将孟女士以往锋利的面容都修饰得温柔起来。
孟舒看着孟女士疲倦的眉眼， 眼角细微的皱纹， 恍惚间发现，她也老了。即使保养得再多， 每天要操心的事情有一大堆， 怎么能会不苍老呢？
她想要张嘴说声谢谢， 又觉得有些难为情，只好默然地坐着。
孟女士慢慢地将杯中的茶饮尽， 一时也不知如何与孟舒交流， 想说的话脱口而出到底还是变成了命令式的， “现在回去睡觉， 明早到我书房来。”
语气冷硬而严肃， 不容置喙， 听得孟舒一愣。
孟女士眼里立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她其实只是想说， 时间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可以明早再说。只是，话一出口就习惯性地说成了这样！
愣过之后，孟舒先反应了过来。既然已经下定决心， 还矫情什么呢？
她接过孟女士手中空空如也的茶杯， 为她重新续了一杯菊花茶， 缓声道， “菊花性寒，不要喝多了。”
菊花茶性寒， 但是孟女士身体燥热，晚上可以适量饮用一些舒缓神经，帮助睡眠。
孟女士接过菊花茶，有些怔愣。孟舒居然没像以前那样委屈地离开吗？
她都习惯了……说出的话总是被误解，孟舒委屈却又不肯说。其实，很多时候她本意真的不是那样，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现在这个转变，也好。
温凉的茶水从喉头浸润到肠胃，消去一身燥热，心火渐退。
孟女士的神情更加柔和了。
她有些磕磕碰碰地重复了一遍，“你先回去睡觉吧，妈妈，妈妈明早再和你详细地了解一下情况。”
“好。”孟舒笑着应了，上楼休息。
也许是因为终于做出了改变，也许是心结开始打开，孟舒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
梦里，她又梦见前世刚刚高考完准备上大学那会儿。
那时候孟女士和褚学儒已经离婚，但是生意受到了很大打击，根本顾不上她。
孟舒去询问她自己填报的学校可不可以，孟女士火冒三丈地训斥了她两句，“都这么大的人了，连个学校都选不好吗？你能不能有点主见！我现在正忙着，别来烦我！”
第一世，孟舒委屈地跑开了，一个人回房间躲着抹眼泪。
这回不一样了。孟舒推开房门，顶着孟无双女士烦躁而诧异的眼神，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我上大学了可以拿奖学金，可以去兼职赚钱，能养活自己，你不用这么劳累。歇一会儿吧。”
她用这个拥抱，用自己温暖的臂膀，向孟无双女士传达出她已经长大了的信号。
她长大了，不是什么都不懂。她知道赚钱有多辛苦，知道孟女士这段时间有多难熬，知道她为她付出的辛劳，知道她不易言表的深情。
她告诉她，她现在有能力为她分担了，可以和她一起撑起这片天，她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那个怀抱温暖，又坚定，充满着无穷的力量。
孟无双女士被这个拥抱怔住了，最后颤抖着手，拥住了孟舒。
“妈妈很高兴，只是这段时间太累了……抱歉。”
“我知道的。”
……
清早醒来，心灵感觉都轻松了许多。隐藏在深处的沉珂消散，伤口开始愈合。
孟舒照常起床晨练，回来后在厨房架起了小锅，煮了一锅浓郁醇香的白粥，配上清脆爽口的小菜，再摆上两颗清水煮蛋。
孟女士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温馨而家常的一幕。
有多久她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了？
两人在厨餐桌前坐下，孟女士第一次品尝女儿亲手做的饭。
很香，是米汤的清香，淡淡的白雾氤氲在碗上，钻进鼻孔，刚刚起床的困倦为之一清，精神立刻好了起来，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
再尝一口，是浓郁的米香，在唇齿间慢慢散开，挤满了每一个角落，让人都不舍得把它咽下。热乎而又不烫嘴的温度，让她珍惜地咀嚼着每一小口，虔诚地咽下。
再尝两口橙黄的胡萝卜条，酸辣脆爽的口感迅速占领了味蕾，和刚刚清淡的米香混为一体，巧妙地融合起来，形成了更加丰富、多层次的口感。
太好吃了……
孟女士不仅仅是肠胃，连心灵都好似被抚慰过一般。放下筷子，她脸上绽开柔和的笑意，十分满足。
孟舒看了也心情愉悦。
这可是她用水系异能做的饭菜呢，能不好吃吗？
高品质的泉水煮蛋，灵水煮粥，还有提前腌渍的萝卜等小菜，无一不完美。
见孟舒也放下筷子，孟女士柔和地问道，“吃好了吗？我们俩谈一谈吧。”
还是那个意思，听起来却不再尖锐刺耳，反而充满了淡淡的温清。
“好。”孟舒笑着收起碗筷。
有些冷寂的书房内，落地摆钟敲响了九点的钟声。
孟女士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老板桌后面，像是听属下汇报一样听孟舒讲解情况，而是拉着她坐在阳台的小沙发上，两个人促膝而坐，一下子亲近了许多。
外面的阳光暖融融地洒进来，藤桌上放着一壶清茶，袅袅茶香飘起，金黄色的茶汤在杯中泛起点点涟漪。
“昨天是怎么回事？”
孟女士知道褚映雪向来嚣张，她也从丹琳那里了解到了这次的情况，只是她还想听听孟舒是怎么想的。
孟舒也没有多说，“她偷了我的入场证明，不肯认错罢了。”
就这样？
孟女士眉头挑起，提醒道，“她背后必定有人。”
虽然褚映雪是她留着磨练女儿的，但是凭褚映雪的能力，最多也就平时恶心一下人。做出这种事情……没别人怂恿，她是没那个胆子的。
孟舒点点头，“是一个叫祁恒的人。”
昨晚高澍通过电脑查到了，告诉了她这个消息。孟舒有些意外，想想也算是在情理之中。祁恒因为孟舒没能参加这场比赛，心里必定十分怨恨。他之前还找了小混混，不过没有成功。这次万一又碰上了，也不是不可能。
孟无双对女儿这么快就知道背后凶手是谁倒是有些惊讶，她放下茶杯，眼眸半阖，考验般地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理？”
孟舒笑了笑，“当然是正大光明地处理了。”
祁恒在道上混的，还认识“大人物”，没沾染过其他东西都不大可能。
“查一查他还有哪些问题，一起处理了吧。谁知道……哪件事就引爆了呢？”
孟舒说得轻描淡写，话语却杀意凛然，暗含深意。
就祁恒那个冲动的样子，还有他以往的名声，身上肯定还会有其他事。这次祁恒做的够恶心人，却没什么办法，那不如从其他角度找找。能找到一个，都能够他喝一壶的！
好！
孟女士都不禁在心里暗自点头，就该这样！
让别人知道吃亏了，下次才不会随便来犯！
“需要帮助的话再和我说。”孟女士越来越满意，端起茶杯又轻啜了一口。
“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关于思源研究所。你想好了吗？”
孟女士这话的意思是，你想好要进去，要走这条路了吗？
如果孟舒学商科、学医药，继承了她名下的产业都能过得还不错，可是做科研……太累了，也不一定能赚多少。
能获得比赛的第一名，能够受到那边的培养，孟舒的潜力显然不错，但是两者到底不能兼得，她必须想好了。
“妈妈，不用担心。我没有那么脆弱。”
孟舒对这个问题倒是不怎么担心。在思源的话，有崔泽彦在，还怕技术无法转换成成果吗？更别说她自己还有其他赚钱的方式了。光是她现在在网上连载的小说……读者都还不少呢。
孟女士显然也想到了崔泽彦，眉头皱起，思忖了半晌，最后只是提醒道，“别和崔泽彦走得太近。”
走得太近？
怕她早恋吗？
孟舒笑着应了。
其他该说的都说完了，终于也要说到那个孟女士和孟舒一直回避的话题了。孟女士昨晚想了很久，到底要怎么和女儿相处。
今天早上的一顿饭，让她顿时觉得女儿比起以前也要懂事多了。
那她，应该能理解吧？
“孟舒，你恨妈妈吗？”
说到这个话题，孟女士不禁有些沉默，刚刚嘴角上的笑容也不自觉地消失了。
她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两人一辈子都不肯低头，她的女儿不知道为此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她这时候也才恍然，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强势了。
但是人总是很难承认自己的错误，也很难去改正。孟无双女士思前想后，最后也只能问出这么一句话。
孟舒摇摇头，“不恨了。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况且我也有不懂事的时候。”
她已经放下了。
孟无双嘴唇蠕动，眼底蓦地闪现一抹泪光，“那就好……妈妈其实，一直，爱你。”
她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轻到几乎不可闻，可是孟舒的耳力还是让她听见了，也做出了反应。
她伸出手，握住了母亲的双手，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孟无双身体不好，常年手脚冰凉。
“妈妈，我也爱你。”
无论过去多久，她都还是她的孩子，在她面前都是小孩。
两人的谈话到此结束，孟女士有些难为情，但是常常板着的面孔也柔和了不少，面色红润起来。
离开书房前，孟舒想起来到现在还没回来褚学儒，提醒了一声，“他……你最好也查一下，会有意外收获。”
“他”是指褚学儒。孟舒长大后，就没有再叫过这个人父亲。
孟女士这次回来是因为孟舒得了第一临时决定的，除了丹琳，暂时还没有其他人知道。
以往一定会热情迎接孟女士的褚学儒第一次不见了，说都没说一声，女儿还这么提醒，一向欺骗自己的孟女士都骗不下去了。
她苦笑道，“我之前那么傻吗？”
孟舒看着她悲伤的样子，走过来，在现实中第一次拥抱她，“还有我在。”
不用担心，我会陪着你。
孟无双女士动作一向雷厉风行。褚学儒早先是瞒得好，近来却忍不住露出了尾巴。即使孟舒警告过他两次，孟女士一出差，他立刻死灰复燃。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孟女士先回来了！
这一世的发展和孟舒记忆里截然不同。
前世，褚学儒是在孟女士出差时被别人看到，并在之后的一场宴会上捅了出来，因此颜面尽失。这一世，褚学儒出轨却是孟女士亲自查到的，证据确凿，没有他人知晓！
不到一周，该办的手续也好、财产分割也好，全都干脆利落地办好了！
纵使褚学儒回来再和孟无双女士求情，孟无双女士也没有看过他一眼。
“无双，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瞒着你，但是我对你才是真感情，我对她只是身体上的发泄！你出差那么忙，我也是有苦衷的啊！”
这话可把孟无双女士恶心得够呛！
苦衷，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就是苦衷？
这话里话外好似还怪起她来了！她出差多所以他就可以随便出轨？
谁能想到这个平日看起来儒雅的男人内里居然是这个样子！
孟无双女士原本残留的伤感被他这么几句话一说都快磨的消失殆尽了。这人简直无耻！
“丹琳——”孟无双气得都有些浑身发抖，她低声喊了助理一声。
丹琳身为助理，急老板之所急，她立刻起身站到褚学儒面前，发挥了自己最伶牙俐齿的一面。
“抱歉，褚先生，我们老板也是有苦衷的。老板她只想找一个能够给她支持与陪伴的，忠贞不二的男人，您这样我们老板也没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