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就在原晓心中天人交战的片刻, 走廊的大门被粗鲁地推开，陆方知刚冒了一个头, 便裹挟着一句意义不明的“我靠”, 再次摔上了门。
原晓用手在程锋胸前一撑, 退后了一步，不自然地侧过头, 看着不远处的砖地。
程锋看着原晓背对他的样子，低着头, 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再过了两分钟, 门被轻轻地推开, 姚嘉瑞推开门，看着分得很开的两个人，先是意味深长“哦”了一声, 然后才开口：
“轮到你们拍摄了, 快点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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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拍摄原晓尽力去做了, 但程锋还是能看出来，原晓有少许的不在状态。
卸妆离开摄影棚, 前往红眼航班的巴士车上，原晓坐在靠里的座位。
他的肩膀和程锋摩擦，手中紧抓那一本被他揉来搓去快要成为咸菜的五线谱本, 眼眸中闪动是陆离的灯影。
程锋靠在椅背上，打量着窗户倒影里面的他，过了一会儿, 目光转向他的背脊。
巴士缓缓驶入机场主线，巨大的机场建筑出现在视野之中时，程锋才问：“写歌怎么样了？”
“什么？”发呆的原晓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手中的本子，点了点头，“挺好的。”
“不顺利？”程锋没有信任这句话。
“……挺顺利的。”原晓违心地说。
程锋没有回答，他只是把目光从对视换成看向原晓揉搓本子的指尖。
原晓感觉程锋的目光就像有热度那般，他很不自在地蜷起来，然后又缓缓放平，就在大巴车离登机口越来越近的时候，他才败下阵来地叹了口气。
“好吧。”原晓说，“我不顺利。”
程锋的目光终于再一次转向原晓的眼睛，安静地等待他倾诉。
“基本上写完了。”原晓举起本子，“就觉得……总算是差了一点什么。”
程锋：“写的什么？”
原晓：“写给我们认识的这些团队的歌。”
程锋“嗯”了一声，靠在椅背上，似乎是在思考。
过了一会儿，他伸出手，伸到原晓的面前。
他的胳膊就在原晓的鼻子边，垂下来的T恤残存程锋洗衣粉的味道，以及一些不明显的汗味。
如潮水一般，涌入原晓的鼻腔。
刚才和程锋暧昧的一扶一抱连同之后拍摄的亲密画面与气味一同奔袭而来，原晓紧紧靠在椅背上，无措地深呼吸了一口气。
这一切仅仅是瞬间。
程锋的手臂下一刻就越过原晓脸前，食指勾住车窗帘的绳结，一把拉下窗帘。
原晓无措的余光一瞥，刚好瞥见机场之外，黑暗之中等待的粉丝。
接近晚上十一点，初春春寒料峭，已经开始下雨。
而那些粉丝却固执地站在雨里。
仍然拉着有素的队伍，在偶像的车行过来时，克制地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回归安静。
然后，窗帘在完全滑落之前的一刻被原晓握住，他拉开一个能够让粉丝看见他的缝隙，另一只手按住程锋的胳膊。
这一次，他没有脸红和无措，只是激动。
“我知道我的歌曲差什么了！”原晓说，“我马上就能完成它！”
·
回去的路上，原晓和程锋仍然还是被两张经济舱打发，
谢雨洲轻车熟路地抢了身份证和程锋的铂金卡，兴致勃勃地跑去柜台帮他们办升舱。
然后又欢快地奔跑回来，围着两个人团团转。
程锋看见他跑过来的动作，竖起食指举在唇边，对谢雨洲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在他旁边，是低着头在五线谱本上快速写画的原晓。
原晓一直在写。
从安检到上头等舱，程锋为他系好了安全带。
他在五线谱上删了又写，写了又删，音乐符号作为砖瓦如被施了魔法般在他的音乐世界中飞舞，不消片刻，雄伟的高楼拔地而起。
飞机放下起落架时，原晓刚好眷写完最后一笔。
原晓这时才发现，他垫着的并不是早就被要求收起来的小桌板，而是被程锋右手托着的一厚本书。
看见原晓写完，程锋把书收回来，在自己膝盖上一摞，放到一边。
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你……”原晓看着程锋的动作，一边感动，一边内疚。
“没关系。”程锋摇头，“写好了吗？”
“是，写好了。”原晓连忙点头。
“好的。”程锋说，“可以下飞机了。”
飞机已经滑行到廊桥旁边，原晓这时才注意到，他们周围有一些旅客已经开始取拿随身行李。
原晓马上准备站起来。
不过，他才有一个动势，程锋就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
一指他腰间还牢牢绑着的安全带，程锋按开自己的安全带，站起身，跨过中间格挡，走到原晓旁边。
修长的手指往原晓的腰间探去，原晓连忙往后一躲。
“我……自己来？”
“把稿子拿好。”程锋不听他的。
原晓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随着程锋的指尖愈发接近自己腰间的安全带，自己的心跳声也就越大！
周围明明什么都没有，但他总觉得头等舱每一个人都在看他！
程锋的指尖终于和原晓的安全带开关接触，原晓猛地吞了一口口水。
“咔哒”一声轻响，安全带解开。
程锋收回了自己的手。
原晓：“……”
这么快的吗？？？？
这么快合理的吗？？？？
自己的手放上已经打开的安全带上，原晓心不甘情不愿地解开带子，摸了摸自己肚脐附近。
两个人一起走过廊桥。
然后是摆渡车连接的巴士，回到摄影基地，已经是晚上三点多。
几个人似乎是靠最后的意志力撑着走过摄影基地的走廊，准备穿过庭院去宿舍。
就在玻璃门即将到达的时刻，原晓忽然停住了脚步。
原晓：“那个……大家累吗？”
众人回头，神色非常疲倦，陆方知一脸不高兴：“废话，你不累……”
他被姚嘉瑞踹了一脚。
“什么事？”姚嘉瑞问。
原晓：“额……其实如果大家很累的话……”
“很累的话也求求队长把话说完啊！！”谢雨洲双眼含泪，“队长，你不说完我今晚怎么睡得着！！”
“头都开了，说吧。”韩呈也说。
原晓看向程锋，后者点了点头，仿佛是说无论如何他都会支持。
打开一直抱在怀里的五线谱本，原晓从里面取出几张眷写好的纸页，举起来：“刚刚写好了两首歌，要听一下再去睡吗？”
所有人眼巴巴地看着原晓，没有人说话。
原晓：“当然，今晚确实辛苦了，要不还是明……”
陆方知：“明什么天啊！！！这还不抓紧去听吗？？？”
一边说，他和谢雨洲上去，近乎不客气地把原晓夹起来，以“抬”这个姿势，把他送进了最近的一间练习室。
程锋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不跟他们计较地打开灯，把电子琴搬到练习室中央。
“这里。”他冲原晓招手。
“诶，来啦。”原晓脱离两个队员的魔爪，屁颠屁颠地朝程锋跑去。
姚嘉瑞分发了原晓眷写好的稿子，低头一看，那份稿子上填词和分配确定，除了编曲外，这完全是完整的音乐作品了。
原晓在弹奏前，先说：“大家先看看谱子，上面有大致的歌词和分配。”
韩呈捏着稿子，粗粗翻看一遍后，又掀开第二张。
第二张看了一半，韩呈的指尖已经捏紧了纸页，他的瞳孔微微缩小，抬起头，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原晓。
最终，却没有说一个字。
原晓有些忐忑地看了看韩呈，又说：“如果有什么不同的意见都可以提，我们一起讨论。”
“是吗？”姚嘉瑞问，“那正好，我有很多不同的意见。”
·
姚嘉瑞一边说，一边举起了两张稿子，一只捏在左手，一只捏在右手。
他先看看左边的稿子：“这张稿子，主唱是我，C位给了陆方知。”
他又看看右边的稿子：“这张稿子，主唱是谢雨洲，C位给了韩呈。”
姚嘉瑞：“也就是说……”
陆方知：“你傻啊！自己写两首歌都不知道给自己留个C位和主唱，长脑子没有啊！”
姚嘉瑞：“……”
陆方知永远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表率，但他的率真却让除了程锋原晓外的其他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谢雨洲弱弱举起自己是主唱的那一张纸。
“队长，我真的不用主唱的。”谢雨洲说，“我唱歌一般，也就勉强维持在不跑调了……”
谢雨洲尴尬地挠了挠头，为自己的实力不足找个理由：“害，我影视部的，这要啥自行车啊！”
韩呈没说话，他同样心情复杂。
刚组队时他对原晓说过，他必须公平对待谢雨洲，他才会承认原晓当这个队长。
但是……
他希望的公平对待无非是一碗水端平，歌词数量，舞台位置稍好一些。
而C位与主唱，韩呈没有期待过。
而原晓的“公平”还不止于此。
韩呈是能看懂五线谱的。
原晓写给姚嘉瑞和谢雨洲的歌很不一样。
谢雨洲的歌不需要太多技巧去处理，只要多加练习，音色够好，就能够唱得相当出彩。
是最适合谢雨洲的的歌。
拿着五线谱的指尖微微颤抖，韩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原晓。
谢雨洲：“反正啊队长，真的真的不用把我推主唱！我能站个角落跳跳舞就行了。”
“就是啊，谁需要你做这种自我牺牲啊！根本没必要好吗？！”陆方知：“哦对了，你不是很擅长轮C吗？这次也一人一句不就好了！”
原晓摇摇头，笑道：“这次情况不一样的。”
谢雨洲快哭了：“1551，队长，你别给我这么大压力，我站边边就可以了，我的脸好看，怎么都能吸到粉的。”
陆方知：“对了，就算你不在意主唱，怎么连C位都不给程锋留一个，这不符合你们的酸臭气啊！”
韩呈耳边，陆方知和谢雨洲喋喋不休的争取还在叠次响起。
“哎……”
就在这时，一声轻轻的哀叹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大家都转向发出叹息的姚嘉瑞。
姚嘉瑞的叹息也是用技巧发出来的，他的表情毫无波澜。
“你哎什么？”陆方知十分不爽，瞪了姚嘉瑞一眼，“你也不知道一起来劝一下他这个圣母。”
“我不参与这种毫无意义的劝说活动。”姚嘉瑞嫌弃地看了陆方知一眼。
随后，他慢条斯理地打开了自己的上衣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叠折好的纸，打开后，上面是乐谱和歌词。
姚嘉瑞传递给身边的谢雨洲。
谢雨洲给韩呈，韩呈给陆方知，最后到原晓手中。
展开乐谱，原晓才看一眼便轻笑起来，又递给了身边的程锋看。
就在程锋低头阅读的时候，陆方知匆忙读完了红字标注，整个乐谱分配了然于胸后，他惊喜地抬起眼睛，看向刚才还在被自己DISS的姚嘉瑞。
陆方知：“你？！”
“我。”姚嘉瑞手指点地，“早就猜到原晓是个笨蛋队长，一定会这么做了。”
陆方知：“所以——”
“所以我今天在飞机上的时候就把稿子分配定下来了。”
韩呈缓缓展开刚才传递到自己手中的乐谱。
只见在姚嘉瑞负责的这一首歌上，原晓和程锋成为了绝对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