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就按照早上我跟阿阑对的来。”被苏翊鹤一双冷冷清清的眼盯着,吴白星不自在地轻咳了声便开始,“贵妃娘娘,请自重。”

  “不对。”苏翊鹤却并未按照台词来,打断道,“这里,你应该看着我。”

  “为什么?”吴白星是个直性子,下意识便问,“我以为,面对美色,董赋身为探花郎,应当不便直视。”

  “正因为你是探花郎。”苏翊鹤神色淡淡地,“除了一身的姿色,更重要的是,你才富五车,风清骨正,君子坦荡荡,没什么好躲避的。”

  “好!”吴白星咬牙,似是被她说服的样子,“我们继续。”

  “嗯。”苏翊鹤颔首。

  “贵妃娘娘,请自重。”

  吴白星也并非个花架子,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他领悟起来极快,这次澄澈的眼神直看向苏翊鹤。

  “若我不肯自重呢?”苏翊鹤接道,用手中的剧本勾起他的下巴,双眸古井般幽静无波,“探花郎年轻俊美,不愧是我朝重臣。”

  “诶。”这次是吴白星先停下来,“这里你的神情不对…”

  “不是试台词吗。”苏翊鹤反问,“在意表情做什么?”

  吴白星刚想反驳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我的,谁知苏翊鹤像是料到了他的心声一般,又凉凉道:“再说了,一个真正的演员,是不应该受到对手戏中旁人的状态影响,就算对面是桩木头,也应该流利自如。”

  “…”吴白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不愿服输,“继续!”

  苏翊鹤依旧保持着姿势,面无表情:“值此良辰美景,佳人当前,董赋大人,当真看不见枝头牡丹开得正艳?”

  “娘娘多虑了。”董赋直直别过头,“不知娘娘可曾听说过先贤王守仁《传习录》中一个故事?”

  “哦~”苏朝暮收回手,脸上挂着笑,身躯微微前倾,“本宫才疏文浅,愿洗耳恭听。”

  “先生游南镇,一友指岩中花树问曰:‘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相关?’先生曰:‘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听不懂。”苏朝暮歪了歪头,“董郎不若说简单些。”

  “吾心与此花同寂。”董赋道,“便未曾见到花开。”

  “也就是说。”苏朝暮手指绕在他心口画圈圈,“这朵花在无论开或灭,都在先生您心中罗?”

  “你…”没想到她会如此解读,饶是董赋再修养良好,也终于忍不住直白道,“任凭娘娘如何说,董赋问心无愧。”

  “当真?”苏翊鹤突然轻笑了下,从剧中抽离出来,压低声音到只有二人能听见:“阿阑这么好看,你当真会问心无愧?”

  ……

  这次,吴白星终于无可反驳,耳尖微红。

  诶诶,方芷阑透过面前的大镜子看身后二人的对戏正到精彩处,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正巧妆容已经描摹结束,她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睁大好奇的眼:“你们怎么不继续了?”

  苏翊鹤放下手中的剧本,即便早已对方芷阑熟悉无比,在看见她面上的妆容时,依旧微微愣了下神。

  少女乌发高束,发髻上简简单单一只碧玉簪子,却水色莹润,一看就不是俗物,贵气十足。

  偏偏面上的妆容却难掩灵动之态,乌黑的双瞳如星子般,在黑夜里闪烁,给在夜里迷途的人指引方向。

  “没什么。”苏翊鹤先答道,“我忘词了。”

  “那也没事。”见她神色浅淡,方芷阑还以为因为这事介怀于心,忙上去挽住苏翊鹤,“我在剧组忘词也是家常便饭,这做演员呀,陈导说了,台词不是头等重要,最重要的天赋,我看你刚才就很厉害…”

  她滔滔不绝,就差把苏翊鹤捧上天,完全忘记原地还愣愣站着的吴白星。

  苏翊鹤露出笑意,似是被宽慰般:“反正我又不靠这个吃饭,只要你能好好演就行。”

  “yes sir!”方芷阑头一歪,手举到距太阳穴两厘米处,不大成规矩地比个敬礼的姿势,单眼对着她wink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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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一个上午,方芷阑都带着苏翊鹤在片场里到处转,遇见熟人便不忘把她作为朋友介绍出来。

  除此之外,就是同吴白星对戏。

  今天的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对戏的时候走了好几次神。

  气得陈导头发都要掉光了,连喊几次卡之后,拿着话筒对这边吼道:“吴白星你怎么回事,眼神,眼神到位没有?还有台词,怎么突然卡壳了?叫你把感情代入你代入了吗?在想什么呢一直走神?”

  又扭头朝方芷阑输送火力:“方芷阑你也别跟着偷笑,头稍微抬起来些,还想不想露脸了你?”

  最后只得怒吼:“休息一会儿,等下再来。”

  陈导拍戏的时候脾气大,现在又一天比一天热,方芷阑早就习惯了,也不敢往他身边凑。

  只好靠近苏翊鹤休息的地方,坐到她旁边:“你热不热呀?要不要去车里吹吹空调?”

  “不热。”苏翊鹤手里拿着个工作人员硬塞的小风扇,打开开关呼呼对着方芷阑吹,“倒是你脸都晒红了。”

  “没事儿。”方芷阑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反正后期要加滤镜,到时候又是一个白白嫩嫩的我。”

  她的脸白里透红,想一颗充满水分的水蜜桃,苏翊鹤没忍住,轻轻捏了下:“就你贫。”

  “这叫豁达。”方芷阑虽然诧异一向严谨守礼的苏大小姐居然对自己“动手动脚”,但并未多想,继续拌嘴。

  二人都没有注意到,在剧组里四处采集花絮的摄影师远远地,正巧将这一幕拍进自己的相机里。

  与吴白星的这场戏,直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才拍出陈导认为最完美的状态,他顺手定格了一下画面,叫两人别动,让摄像好好拍一下,到时候作为剧照宣传。

  剧中的苏朝暮媚眼如丝,呵气如兰,却又带着一股诱人而不自知的娇憨,身躯前倾。

  董赋被她逼得后仰,眼神却分明落在她垂下的一缕乌发间。

  宫墙深深,月色下牡丹妖娆,也不知是景中有画,还是画中有人。

  妙啊…

  陈导满意地吁出一口气。

  旁边的苏翊鹤看着镜头,微微蹙了下眉,最终还是没多说什么。

  无论剧里角色如何,等戏拍完,男女艺人就会避嫌,尤其是吴白星这种有一堆秀粉的男明星,不足为患。

  之后的几场戏没有吴白星这个拖油瓶,方芷阑演得行云流水。

  直到最后,就是与佘娇的对手戏。

  方芷阑早就跟佘娇商量好了,剧里这个巴掌,下手必须得狠,不然重拍更受罪。

  为了争取一把过,她狠心闭上眼,“啪”一掌将叶清菱甩在地上,颤着音念出自己的台词:“你若自认为有本事,又何必到此处来寻我?”

  “卡!过了。”陈导出声后,两人同松了口气,其他早就想下班的工作人员也开始陆续收工。

  “你怎么样?”方芷阑忙蹲身去看佘娇的情况。

  “没事。”佘娇摸着已经有些肿起来的左脸,倒吸一口凉气,“呲,真狠呐。”

  “我…”方芷阑没好意思说,她当时是把眼前的人幻想成慕廷曜,才挥得出手的。

  忙伸手将佘娇扶起来,找地方坐下。

  这时佘娇的助理已经拿着药膏上来了,方芷阑心怀愧疚,结果棉签,沾上药膏,小心翼翼地给她涂。

  因为剧中角色套着长长指甲,她白皙的脸上甚至还被划出几道浅浅的血痕。

  方芷阑想也不想,凑上去呼气。

  吹一吹就不疼了。

  等着方芷阑收工好一起开黑的连青也凑过来,叽叽喳喳道:“哇,这下是真的够厉害,佘娇你怕是要肿上两天。”

  又扭头看向方芷阑:“你下手可真是没轻没重,佘娇被打成这样,还怎么施展出白莲必杀技微微一笑众生倾?到时候迷不倒男主男配,就怪你!”

  方芷阑不甘示弱:“这事得找编剧,你有种去把编剧找来揍一顿。再说了,你的话能不能像你的哑女角色一样少一点?”

  被夹在中间的佘娇:“……”

  最后终于被两个人连珠炮般的唇枪舌剑扰得不堪重负,忍着脸上的肿痛长叹一口气:“是我让阿阑下的手,连青你别再找茬了,阿阑你也是,不许说话,吵得我头痛。”

  夜色逐渐暗下去,三人坐在片场搭建的古代长廊的木栏杆上,头顶却是现代的白炽灯,黑暗中散发出昏黄灯光,引得无数飞蛾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片场人都走得差不多,只有三个少女,依旧闹得不可开交。

  时不时发出一串串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原本想上前来接方芷阑的苏翊鹤远远停下脚步,目光在黑暗中晦暗不明。

  她的世界里,有朋友,有爱慕者,有师长。

  而自己的世界里却只有她。

  这不公平。

  良久,她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秦辉,之前让你拟的合同怎么样了?”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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