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开业大典

  快过年了, 宫里到处都是宫人们忙碌的身影。

  万安观里, 李馥看豆卢姑姑她们为今年在长安过年做准备。

  今年不必去洛阳混饭, 李馥觉得这里有自己的功劳。

  “扣~你说今年长安的米价是多少钱来着?”忧国忧民的李馥问她的业余情报官扣儿。

  扣儿秒答:“斗米十八文正负三,好久没出宫了, 这是西京小报上的行情。”

  李老师给了严谨的扣一个赞赏的眼神。

  扣儿挺起了她青春逼人的小胸脯。

  “对了,”李馥又想起一件事,她问扣儿道:“上一期西京小报上说,车盟正式改名叫商盟,日子定在哪一天了?”

  扣儿再次秒答:“十一月十六, 就是今天了。”

  回答完之后, 扣儿又意犹未尽地说:“没想到啊,他们竟然要开始做妇人妆奁里的生意了, 这和马车八竿子打不着诶!据说这次是车盟主动和原本做这些生意的老商家接触, 将几个半死不活的店铺纳入了新商盟的范围。公主觉得, 他们这么做, 到底是有什么把握啊?”

  李馥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扣~你这个情报官, 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啊。”

  可那是宫外诶?!婢子能分析出上头那些已经很努力了啊?哪里还有别的信息来源?

  扣儿觉得她家公主简直在无理取闹。

  “唉, 傻孢、傻扣儿,做情报呢, 不能只盯着一个点, 事情的答案往往就放在明面上。这样吧,给你几个提示,”李馥竖起了一根指头,“一, 你们家公主我,将玉颜妆和自然天姿系列的方子都送给了豆卢居士;”

  顿了顿,她又竖起了第二根手指,“二,豆卢居士是商盟的大东家和靠山;”

  扣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哎呀!”她一拍脑门,“那他们的把握,还真不是一般大啊!”她感叹道。

  王训回到自家将军府之后的第二天,一大早就被他生母从床上叫了起来。

  “走走走,换衣裳,今儿陪我们姐俩出去逛逛。”他娘轰他去洗漱。

  王家不是长安人,他家本是寒门庶族,几代人都以军功起家,终于在他父亲这里做到了丰安军使这样独掌一军的高官。只不过,开元二年,在大唐面对吐蕃的一场大捷中,他父亲战死,他从华阴老家来到京中,圣人追封了他父亲,给他家在京中赐了宅子,又将他收养入宫。说起来,他对长安的这座将军府也极为陌生。

  而王训家中的家庭关系又分外简单,他父亲的一妻一妾,以及他本人一根独苗,这就是他这一房的所有人口。

  他嫡母杨氏,出自华阴本地的大户人家,据说和弘农杨氏连了宗。而他生母贺氏,则是父亲军中部下的妹子,这位部下战死之前将她托付给他父亲,这时候他父亲已经在华阴家中娶妻,于是他生母就成了他父亲的小妾。那时在陇右,贺氏跟在王训父亲身边,很快就有了身孕,怀孕后贺氏被送回华阴老家,王训便在那里出生长大。

  可以说,直到他九岁,他也没见过父亲几面。

  家中夫君基本不在,杨氏和贺氏一向也没什么好争的,她们两人性格一个冲淡一个爽利,才能上又正好一文一武。王训能长成现在这个稳重又赤诚的样子,和他这两位母亲的影响分不开。

  因为王训被圣人收养,他的嫡母和生母便接受了圣人的赐宅,全家搬来长安。而他父亲留下的部分部曲和老部下,也在那段时间里,因为种种原因从军中退下,充作了将军府的仪仗亲卫。

  只不过,他家说是将军府,这将军却是个追封的,并无实权;他爹生前所在的陇右军又是边军,一向和京中禁军泾渭分明。

  所以,在王训成长起来之前,王家在京中算是个无足轻重的小透明。

  常年在府里的主子是两位女流,又没有贵族圈的交际,将军府里头的规矩可谓自成一统。从王训让人带话说自己不必人来接,就当真没人来接他就可以看出,他们家最信奉的,就是能自己解决的事就不要靠别人这一条原则。

  王训觉得这样不错,他的两位母亲也对现状接受良好,除了家里的部曲叔伯们,一直认为王训必须在圣人面前好好表现,今后才好为将军报仇之外,王训在家中连纠结的事都少有。

  只不过,他三年多没回家,这几年也一直只在宫里朝拜的时候和嫡母匆匆见一面,回家的这几天,他原本是打算承欢膝下的。

  在回家之前,他还特意向皇后殿下要了两套已经风靡宫中的妆粉。考虑到两位母亲一直以来的喜好,他觉得她们都不是看重外表的人,就没要七娘弄出来的那个大箱子,而是特别实诚地和他的换洗衣裳什么的一起,打了个大包袱,就这么回家了。

  之后,他就看着他两位母亲看他的眼神,从“呀儿子好棒知道我们想要这个”,活生生变成了“啥?这傻儿子是亲生的?!”

  王训觉得自己真的不懂女人。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儿子还真是贺氏亲生的,也和杨氏亲生的没什么两样,所以嫌弃归嫌弃,她们还是让王训在家里睡了一个好觉。

  结果,也就是一个好觉而已。

  王训被贺氏从床上轰起来,又快速地梳洗打扮好了,稀里糊涂地从马厩里牵出一匹浑身乌黑油亮的大黑马,饭也没吃,就这么骑在马上,陪车里的杨氏和贺氏出了家门。

  “今天不年不节,是哪家大师要讲法么?”王训问他郭叔。

  郭振是个至少二百斤的黑胖子,他是王训父亲的老部下,在王训父亲战死的一役中,郭振为了护住他父亲的遗体,自己的左臂已经没了。

  他郭叔单手松松拢着缰绳,整个人随意又警醒地坐在另一匹军马的背上,“不是的,两位娘子念叨了好些天了,说是有家铺子要开张。”

  就为这个?

  王训不能理解。

  “因为到店前二十名送终身会员还是什么玩意儿,我搞不懂,但好像不去就亏大了一样……”郭振干脆连缰绳也放下了,右手苦恼地揪着下巴上的胡须。

  郭叔信马由缰,却也比他自己全神贯注来的稳当。

  不过郭叔看上去真的好苦恼啊,要不要告诉他,这都是商人骗钱的手段?

  对了,王训已经听出来了,这点子就是他们圆桌会给车盟新开张的店铺做的方案,算是为后续推出的女士生活馆打的一个伏笔。

  那么,这开张的铺子也就不是别的铺子,而是他们计划过的妆粉铺子了。

  车窗的帘子掀起来,贺氏的脸露了出来,“其实我们也就是去看个热闹,哪里还真的和人争抢?十六你在宫里不知道,这几年,我和阿姊都是哪儿热闹就去哪儿看看,真别说!长安果然比华阴热闹多了!”

  杨氏也在车里点点头。

  王训:……

  原来如此,阿娘和母亲在京里自由自在,确实比在华阴老家的时候更开心。

  父亲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她们不必守孝,而是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善良的王训一厢情愿地想。

  天国的王父:……

  贺氏和王训又说了两句她和杨氏在京中这几年的生活,王训这才知道,他的两位母亲,确实将京中发生过的大小热闹都凑了一个遍。

  郭振也时不时帮两句腔。

  等到到了东市最繁华的十字街那里,王训一眼就认出了哪一家是新开的妆粉铺。

  门口搭起一个高台,上头有美貌女子歌舞的那个就是。

  高台立得醒目,王训他们还未近前就能看清,台子上摆着半透明的纸屏,上头三两笔勾勒出一位位盛装的天女,悠扬的乐声之中,伎子们穿着和画上如出一辙的衣裙,从纸屏背后款款走出,就像是天女来到了人间。

  这些天女们舞袖低垂,团扇遮面,描画精致的眉眼时而露出一角,但远远望去,她们时而露出的惊鸿一面,反而让人更加浮想联翩。

  围观人群如痴如醉。

  这时,便有人在旁念诗,王训听了个开头,就知道那正是宫外女眷也得了宫中赐出去的玉颜妆之后,七娘央玉真姑姑找人写的诗。

  原本这诗就在长安中流传甚广,所有人都知道这咏的是新出的宫妆。只不过,他们往日听了,也只能可惜自己并非近贵,只好根据诗中的意境遥想这玉颜半酡、不浅不深、若素练轻茜的姿容,但如今再听见这首诗,又早已从台上伎子的惊鸿一面中看出不同,他们心中的好奇已经被完全撩拨起来了。

  难道说,这店家,竟得了宫中的方子不成?

  乖乖!这可了不得!这还不得抢疯了!?

  这时候,店家果然出来说,本店是俞氏商盟旗下第一家化妆品门店,品牌保障、质量无忧;开业大吉,今日店内出售玉颜妆套装,不仅和宫中出品十分接近,且还有独一无二的包装设计,希望往来顾客多多光顾;又及,今日到店消费前二十人送他们商盟的终身会员等等……

  “就知道这场热闹一定要看,瞧瞧现在的姑娘们多好看呐!”贺氏从车上下来,又对王训说:“到你表现的时候了,去给姐姐和我一人抢一个会员出来,抢不到不许回家吃饭!”

  杨氏也笑吟吟地点头。

  王训看着身边渐渐躁动起来的人群,以及郭叔又开始揪胡须的苦恼模样,十分想对他亲娘说:不是说好了,只是来看看热闹的吗?

  来不及废话,王训在店家宣布开业的同时,就已经一个翻身从马背上蹿了出去,他郭叔和其他几位跟来的部曲的反应也是极快,立刻跟上,以他为锋矢摆出了破坚阵的阵型。

  他们这一小撮人,在还没反应过来的乌合之众中瞬间体现出了久经沙场的气势,一时之间锐不可当,第一批冲进了店铺。

  “多谢惠顾,共计——”

  “六百八十文!我知道,不用找了,还是立刻登记会员吧!立刻!两位!要住址和名号对吧?亲仁坊东十字街……金吾将军府王!”王训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将为他会账的掌柜的都惊呆了。

  不是,到底谁是今日开张的店家?怎么这位小郎竟比自己还懂定价和细节呢?

  回去的路上,成功完成任务王训被两位母亲狠狠地夸奖了。

  只不过,杨氏还好奇自己这个儿子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以他原本的性情,她还以为那时候他还要在原地为难一会,再和她们争辩两句呢。

  于是她便直接问了王训。

  王训想了想,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笑容来,“以前不觉得,但是母亲这么一说……确实,儿现在觉得做这些事也没什么,只要母亲和阿娘开心就好。”

  杨氏和贺氏顿时感动得稀里哗啦。

  回家之后,他们母子三人便聚在一起,聊了聊王训在宫里这几年都是怎么过的。

  王训说了许多自己和小伙伴们在一起玩闹的事。

  “虽说是皇子,

  看来也和咱们一般人家的孩子没什么区别嘛?”贺氏看着杨氏。

  王训的嫡母摇了摇头,她倒是对宫中的凶险更加在意,“皇子总归是皇子,十六郎要知晓分寸,过于亲近,不是你该做的事。”

  杨氏说的是正理,不过王训有自己的看法,他还没说,他提到的小伙伴里,绝大多数压根就不是皇子,而是公主呢……

  贺氏看了看他,倒是回头劝起杨氏来:“阿姐别操心了,他什么事不懂?依我看,十六和皇后那里的三皇子亲近是拆不开的事了。既如此,也不必计较这么多,凡事依照本心,堂堂正正去做就好!即便以后下场不好,那也能得一个无愧于心。”

  兴许是出身武将之家的缘故,贺氏一向不忌讳说生死之事,对随时可能令人送命的政治危机,她也能说得轻描淡写,但又坦坦荡荡。

  王训感激地看了他阿娘一眼。

  杨氏无奈地一笑:“好吧好吧,你们母子连心,就只有我是那个小人!”

  也就是因为她和贺氏之间全无芥蒂,才能开类似的玩笑。

  后来两天,王训还记得七娘和李嗣升的嘱托,果然将东西两市、车盟商行、义学书馆、马球联赛几支队伍的主场都跑了一遍。

  在将军府上过完冬至,王训回到宫里,这时候宫里过年的气氛已经很足了。

第73章 开业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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