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曲云微示意丫鬟给胖子倒杯水，胖子这一路上跑的急，才跑到一半就遇到下雨，没办法，街上基本都关门了，也租不到什么马车，心一横，他咬咬牙就过来了，要按照以前让他跑一百米都是为难他，今天可不得了，跑了好几个一百米。
也是难为他了。
“先不急，等会喝碗姜汤再换身衣裳，我在前厅等你。”曲云微把剪坏的布匹放好，然后提裙离开了房间。
等胖子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后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天色渐渐暗了，让人无端端升起一股烦闷。
胖子换了一身新衣裳，他过来的时候看到曲云微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急得不得了：“姑奶奶耶，衣香鬓影出事了你还能那么淡定……”
小厮重新上了一壶花茶，曲云微浅酌一口，道：“再怎样这天又塌不了，我急什么？”
胖子气结，一时间没有说话，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曲云微看着他，或许是太自信了，又有太后罩着，她还真不信衣香鬓影能够出什么事。
“有几个贵女买了衣香鬓影的衣裳，今天来退货，带了一大堆人过来，说我们用的料子不是天香绢，而是普通的筛绢。”胖子开口。
都是绢，但天香绢和筛绢之间的价格相差了数百倍，曲云微走的本就是高端成衣路线，自然不会选择那种廉价的布料，所以胖子一说她就明白了其中的经过，无非是想靠这个来打压衣香鬓影。
“铺子里的绣娘看过了吗？”曲云微问。
“自然是瞧过了，针脚手法都与我们衣香鬓影的如出一辙，要不是突然来这一场大雨，估计现在这件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胖子皱眉道，“老大，现在这件事怎么办？”
曲云微又喝了一口花茶，“等着吧，雨停了肯定会有更多的人过来闹，先安抚下来，然后报官吧，”她就趁这一次来一场大的，“仿品这种事情是杜绝不了的，不过拿着仿品污蔑我们的真品，是有些过分了，但你也不要掉以轻心，先盘查我们这边的绣娘，看有没有可疑之处，是否被收买。”
胖子瞧着自家老大脸上没有丝毫焦躁，心里也跟着平静下来，“好，我知道了。”
衣香鬓影的绣娘也是分等级的，并不是所有绣娘都能够有机会接触顶级的绣品，要查肯定是从她这里查起。
这雨下了一天一夜。
被雨水清洗过的天空很蓝，曲云微破天荒的起了一个大早。
花园里，小丫鬟赶忙道：“姑娘，这早晨露水重，又刚下过雨，小心寒气。”
“你叫小竹是吧！”曲云微披了一件披风，倒也不觉得冷。
小竹今年才十四，长着一副娃娃脸，甚是可爱，她没想到姑娘会记得她的名字，受宠若惊道：“是、是奴婢。”
花园里的花草都是她整理的，曲云微自然记得她，以前是小竹一个人搬弄，现在府里重新扩招了一些下人，不过很多事她还喜欢亲力亲为。
曲云微对长得好看的人非常亲切，她笑了笑，连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我想在凉亭里吃早膳，你帮我端过来吧。”
“欸，好、好……”小竹慌忙点头，给主人家端早膳，那可是内院丫鬟才做的事，不过姑娘在府里那么久，都是厨房做好直接端过来，那需要她，这次…是不是她时来运转了？
曲云微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能给小竹脑补那么多。
吃完早膳后，太阳才温暖起来，不过不是很热，青石板上的露水还没有消融，微风吹来还是带了些凉意。
她猜的没错，衣香鬓影的门都没开，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世家的下人，明眼人一看就是来闹事的。
贵女门哪能像那些粗鄙的下人一样出来堵门，太丢人现眼了，所以都坐进马车里，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出闹剧，所以衣香鬓影的门口不仅堵了人，还堵了好几辆马车，严重阻碍了交通便利。
胖子依照曲云微的说法，先进行安抚，但是那些贵女要的可不是安抚，稍稍一授意，这些护卫门就能把衣香鬓影给拆了。
不过胖子也不是吃素的，他直接派人去请巡城的金吾卫过来，天子脚下，知法犯法，这个罪名可就严重了。
金吾卫是归皇上管的，跟金吾卫作对，那就是跟皇上作对，那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一时间这些护卫们犯了难，他们只是拿钱办事，没想过要去送死。
这些贵女们没想到高高兴兴的过来看衣香鬓影关门的样子，没想到竟然会被反将一军，她们心里面真是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
胖子也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等确定仿品的数量再一起去见官，如果真的是衣香鬓影的原因他们绝不否认，但如果是遭人陷害，那他们衣香鬓影也绝对手软。贵女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这件事没能扳倒衣香鬓影，那么她们的好日子是不是到头了？
左右也不是个办法，几位贵女便一起相约去周县主的府上相讨对策。
才一个早上，这场闹剧也算停下来，不过这件事却已最快的速度扩散到都城里的每个角落，也不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其他。
衣香鬓影这个名字又火了一次，不过却因为仿品的事情，今□□香鬓影的客流量少的可怜，而其他成衣坊生意却好到爆，原因无他，很多买了衣香鬓影衣裳的贵女们都纷纷把衣裳拿出去给成衣坊的老绣工鉴定，看用料是真是假，不然实在是放心不下。
周云纤似乎是知道几位贵女要来找她，便提前递了帖子，邀她们去诗社一聚。
诗社离着主城道远，依山傍水，绿树成荫，好不幽静，这也是很多世家公子小姐愿意过来的原因。
周云纤选了一个视野很好的雅间，一推开窗就看到碧绿的天河湖，旁边是垂杨柳，微风吹来，荡起一圈涟漪，她就着这风景，铺开宣纸，着墨作画。
几位姑娘过来的时候，周云纤才画到一半，她们相看了一眼，然后乖巧地坐在八仙桌旁边，静静等着周云纤画完。
两炷香过后，周云纤才放下笔，在贴身丫鬟准备好的盆里净手。
“周县主的画工真是越发出众了。”一个粉衣姑娘率先开口，她拍着马屁：“真是巧夺天工，惟妙惟肖。”
周云纤傲然抬头，坦然接受这些赞美，周国公从小把她当成皇后来培养，画技则是请了拥有鬼斧神工之称的尹括来指导，单从这方面就可以看出周国公对周云纤的重视程度。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周云纤丝毫不把衣香鬓影放在眼里，秋眸闪过一丝阴毒，却很好的掩饰下来，她吩咐自己的丫鬟上一些零嘴的东西上来。
“还好，只是有金吾卫在，我们也没有办法。”
还是之前那个粉红衣裳的姑娘开口，她父亲在礼部只是一个很小的侍郎，是周国公一党的拥戴者，为了博得好感，她自然也会跟周云纤走得近，所以当周云纤说出这个计划的时候，她是第一个无条件支持的，所以也是第一个找衣香鬓影麻烦的人。
周云纤一早上都在诗社，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她没有想到曲云微还会弄出这么一招，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白费功夫！
出来做生意最重要讲究的就是一个“诚”字，她如果能在仿品上面大做文章，到时候就算是太后也救不了她，难道太后能堵住悠悠众口？
周云纤打得一手好算盘，“你们手里的衣裳有几件。”
这回说话的是一个绿衣姑娘，“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件。”
周云纤数了数，她们有五个人，但五个人已经足够了，足够把衣香鬓影给弄垮，“我等会会修书一封，给商会的会长，她与我爹爹有交情，相信他不会坐视不管，为商不诚，这可是大忌，我看到时候曲云微还能在都城里呆的下去！”
“此乃妙计…”绿衣姑娘眼睛一亮，拍马屁道。
周云纤看着琳琅满目的糕点，食欲大增，能够解决掉心头的一根刺，她心情怎会不好？
“现在讨论的人不多，你再叫几个人散播一下谣言，让全都城的百姓都知道这件事。”
“是。”粉红衣裳的姑娘附和道。
“这些可是宫里的糕点，你们吃吧。”周云纤很大方地开口，施舍道：“你们好像也从来没有吃过。”
曲云微自然不知道周云纤的计划，不过看过那么多年宫斗宅斗的小说，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吩咐完之后她就不管了，先把对方晾几天。
因为昨夜下过雨，今天的太阳到没有那么大了，拿出之前剪坏的布匹，又从新拿出剪刀开始剪。
“你在做什么？”
或许是这道清冷的声音太过突兀，曲云微手一抖，又剪歪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小心口，不满道：“私闯民宅，不知按我国的律法，应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