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将军家的小厨娘（5）

　　洛晚晚来了几日，不巧碰到一身穿官袍的人，托着一盘子盖着红布的银子来了。

　　“廉老将军，这是您的俸禄，还有每个月侯爷给您的补贴。”那官人道。

　　“吾皇万岁，多谢侯爷。”廉老将军谢恩后收下了他的俸禄。

　　厨房开的窗正好可以看到正门处。待那官员走后，廉老将军揭下红布的那一刻，满满的一大盘黄灿灿的金子呈现在洛晚晚面前。

　　朝廷还真是不亏待有功之臣。

　　但是洛晚晚也是很奇怪，原来廉老将军那么有钱，怎么府里不多请些人。廉思思连个丫鬟或者嬷嬷都没有，廉老夫人年纪那么大了，照顾她还是亲力亲为。

　　“战儿”廉老将军喊着站在他身边的廉战，“去钱庄，把这些金子换成碎银子。拿上花名册，挨家挨户的发，一个都不许漏。听到了么？”

　　花名册？挨家挨户的发？洛晚晚听得有些迷。

　　廉战从屋里拿出几个泛黄的本子，又拿了一个袋子出来，把银子装袋子里。

　　廉老将军拿过廉战手里的一个本子翻着：“老夫曾在此地征了十万子弟兵。十万啊。那场仗，老夫丢了儿子，有朝廷养老。可他们的爹妈呢？”廉老将军拍着手里的本子，眼中泛着泪光，“能做的也就这些了，还有那些没有名字的。入伍十几岁的娃儿，啥甜头都没尝到，命就没了……”

　　“爷爷放心，孙儿一定讨回北三郡，为爹报仇，为枉死的将士们报仇。”廉战的手握成了拳头，手上装着金元宝的布袋也被捏出褶皱。

　　“先去吧。”廉老将军道，“你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早点给爷爷添个曾孙，爷爷就满足了。”

　　廉战不经意间往厨房看了看，透过厨房的窗棱，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心头一颤，遂坚定的转身。

　　洛晚晚这才明白，为何老将军每天自己买菜，老将军夫人还要亲自带小孙女。他们的钱，几乎全部都给了留下花名册的战士家里养老用了。他们竭力的对待每一个有交集的人好，包括洛晚晚的月薪20两，但是却没有请更多的钱去请多的家仆了。

　　洛晚晚也决定除了厨房的工作外，还要帮府里多做些事，才对得起廉老将军把她从集市中捡到府里的抬爱。

　　廉战骑马出门，廉老将军和管家一起修整着屋里的花花草草，廉老太太在院里的摇椅上晒太阳。

　　廉思思本在廉老夫人身旁给她锤膝盖，待奶奶眼睛微微阖上之际，跟她说了一声“我去厨房找晚晚玩。”，得到了奶奶的应允，就颠颠儿往厨房跑去。

　　“晚晚，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豆腐丸子。”正在切肉的洛晚晚道。

　　“我要吃肉丸子。”廉思思牵着洛晚晚的围裙打着转。

　　“豆腐丸子里也有肉啊。”洛晚晚把剁好的肉混进早上做的豆腐里，用洗净的手把豆腐捏碎，将肉和豆腐混合均匀，加上盐，又切了些细姜，混在里面。

　　“那为什么不叫豆腐肉丸呢？”廉思思大概八九岁的年纪。果然和管家嘱咐洛晚晚的话一模一样。廉思思在身边就会不停的问为什么。但是，洛晚晚有时也很词穷。把锅里倒上油烧热后，她左手挤着丸子，右手拿着小汤勺把挤出的丸子往油锅里放。热油锅里即刻发出“滋滋”的声响，还在往外溅油沫，不小心沾到手上怪烫的。她出于好意道了一句：“小姐，当心烫，到那边玩会儿吧。”还不时拿着锅铲在锅里抄动在炸的丸子。

　　廉思思倒也是听话，“嗯”了一声，便在灶台旁边的桌上玩着菜叶。

　　待一大盘炸得黄灿灿的豆腐丸子出锅后，洛晚晚用筷子扎了一个递到廉思思的手里：“小姐，尝尝看好吃吗？”

　　廉思思小心翼翼的吹着丸子，咬了一小口：“好吃。”

　　洛晚晚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晚晚，你可以陪陪我吗？”廉思思吃完了丸子，拽着洛晚晚的围裙低着头道。

　　洛晚晚一脸的怜惜，她将手中的事放下，蹲下对廉思思道：“可以呀，不过待会儿饭上气了，我就要烧菜了。”

　　廉思思粉嫩的脸上挂上了笑容。

　　也不知道廉战是不是也是如此渡过儿时的时光。

　　“晚晚，我们去后院摘花吧。”廉思思高兴的牵着洛晚晚的手道。

　　其实洛晚晚在那个世界的年龄才刚刚及笄，比廉思思也就大个六七岁的样子。将军府附近少有和她年龄相仿的玩伴，洛晚晚的到来让她非常高兴。

　　“晚晚，我要这朵，晚晚，我还要那朵。”

　　虽然是初春，后院的空地上已经看了些不知名的小花，五颜六色的，温暖了略显得有些寥落的后院。

　　而后院正好对着厨房的另一扇窗户，锅里还在蒸饭，正好可以看到厨房，也不耽误午饭。

　　“晚晚，你过来一下。”廉思思对她抓着有些肉肉的小手。“蹲下嘛。”

　　“是，大小姐。”洛晚晚把摘的一捧花放到廉思思的手里。

　　洛晚晚猝不及防的被廉思思有些湿润的小嘴在脸上亲了一口，心里瞬间有些东西在融化。比如这个世界森严的等级，有钱有地位的人尊，没有钱的就是贱民，就要仰望。其实，不全是这样的。这个世界，也有人不计较你的出生，因为喜欢你这个人，而喜欢你。

　　廉思思把手中最大的那朵花插在洛晚晚的发髻上。“晚晚，你帮我哥生个娃娃吧。”

　　洛晚晚知道廉思思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府里没有闲杂人，也没有人给她启蒙。洛晚晚便顺着她的话说：“让少爷自己生啊。”

　　廉思思直摇头，“哥哥生不了娃娃，我又不是小孩子，我那是逗我爷爷奶奶开心呢。”

　　洛晚晚那日碰巧在门外听到廉思思说廉战是因为怕疼在不愿意生娃娃，她好像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谁说的？”

　　“胖波说的啊。胖波说他要攒钱娶媳妇儿，让媳妇儿给他生娃娃。”廉思思眯着眼睛一笑。“我也让我哥攒钱，把晚晚娶回来。”

　　墙头外突然一阵细微的躁动，隐约听到了一声，“不要脸。”

　　“谁呀！”廉思思喊了一声。

　　后门已经很旧了，洛晚晚在门缝中看到两个仓皇而逃的身影，一个身形壮硕，一个小巧穿着翠绿的衣服。

　　宋小姐主仆竟然在干爬墙偷看的事！以宋小姐的家世找个好人家不是很容易吗？何必如此。

　　出生好，没有吃过苦头的女孩子，大约都会把所有的美好想象成理所当然。只是廉战是只铁了心要当战死沙场的单身狗，宋小姐搞不清楚他不娶亲的原因，还把廉思思对洛晚晚的喜爱给窥见了。真是……

　　洛晚晚不想把小孩子搅入太复杂的事，只是道了声，“没有谁，外面的野猫。”

　　“嗯？我明明听到了声音啊。”廉思思道。

　　“管它是什么，饭好了。”洛晚晚隔着窗户看去，正好，蒸饭的篜上已经冒起了腾腾的雾气。

　　待到廉战回来，天都黑了，廉老夫人已经带着廉思思睡下了，廉老将军还在厅里等廉战。

　　洛晚晚把廉战的饭菜一热，给端到厅里。

　　“晚晚，先回去吧。碗明天来洗。”廉老将军道。

　　给平日，这也是洛晚晚要回去的点。洛晚晚感激老将军的体恤，鞠了个躬。

　　“等我吃完送你。”廉战只是低头吃饭，而吃饭的速度极快，但是汤是滚的，喝了一口，放下了一边。

　　“太晚今儿就别回去了。”廉老将军脸上绽开一个笑容，怕唐突，又补了句，“要战儿收个客房出来。”

　　“谢谢将军，我娘还在家等我，我要是不回去，她肯定会着急的。”洛晚晚倒是没有对廉老将军的话多想，只是发现廉战的脸却红了。

　　女人对男女之事，有种天生的敏感。廉战对她，可能有一层他不想通破的东西。也或者是，他铁了心，封住自己，对任何人都不捅破。不然，他在对女性最有需求的年纪，早就成亲了。

　　“也好。”廉老将军打了个呵欠，“人年纪大了，瞌睡多。有战儿送你，不急。”

　　待到廉战吃完饭，洛晚晚收拾完厨房，月亮已经升得老高了。

　　洛晚晚本想客气一下说不用送，但是大半夜一个人回去，挺瘆人的，还是去解驴的绳子。廉战的马就拴在洛晚晚的驴的旁边，和他的人一样，高高大大，冷冷淡淡，而洛晚晚的驴在它面前，显得又小又弱，但是垂着的耳朵，比大马看着要有趣。

　　“你这个点赶这个回去？”廉战问。

　　“不然呢？”洛晚晚反问了一句。

　　“等你到家，你娘都要去官府报案去寻你了。”

　　廉战的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驴是洛晚晚家唯一的财富了，而他在笑她。

　　廉战解下马绳，翻身上马，对洛晚晚伸出一只手，“上来。”

　　洛晚晚迟疑了，不会吧，这样也太亲密了。她还没有这个世界的发展方向。和廉战？

　　“想什么呢？想让你娘多着会儿急，是吧。”廉战的声音带着戏谑，借着月光看，表情也很冷漠。

　　他是个不婚不育断子绝孙主义者，拒了那么多送上门的女人。一起骑马，交通工具罢了。

　　一匹马，两人骑，挤是挤了点，谁还没挤过公交车啊。

　　于是洛晚晚对廉战伸出了手。

　　他的手很暖很暖，而洛晚晚的手刚刚在凉水中过洗碗，正渴望着获得那暖意。

　　但是洛晚晚上马后，他的手就马上松开了。可见，他也只是单纯想送她回去。

　　谁知，马长“嘶”一声，往后一仰。洛晚晚整个人都落在了廉战的怀中，他发出一声来自胸腔的闷“嗯”，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而扶住洛晚晚不让她掉下去的那只手，捏得她的手臂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