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死了吗?”44

  “瑜儿好厉害,让姐姐看看。”

  二公主只当是大公主在为她高兴,未作他想,得意的将镇珠递过去,没料到一直对她关照有加大姐,竟然会一刀插在她胸口上。

  看着被毒素浸染的血液变成了乌黑色,滴落在石榴红的裙裾上,流淌出一条黑色的血河。二公主张大了嘴巴。

  “姐……姐……”

  大公主拿着镇珠,眼中也闪烁着泪光,“你知道的,姐姐一直都想当魔族的女王,姐姐从小就一直那么疼你,这次,换你实现姐姐的愿望好不好?”

  二公主一张口,喉咙间已经被不断涌出的毒血封住了,痛苦的捂着胸口只能无助摇头,可她的拒绝已然无力回天。

  大公主跨过二公主的尸体,站在王座下将镇珠双手托起,“父王儿臣抢到了镇珠!”

  魔尊看着激动的双手都在打颤的大公主,笑着点了点头。

  “很好,作为魔族的王,就要有这样的魄力。”

  大公主还是第一次得到魔尊的赞扬,喜不自胜的绽开了笑颜,可她的笑没过一会面部便开始极具扭曲起来,捧着镇珠的手无力的垂下,当啷一声将珠子摔在了地上。

  见到异状的其他王子跟公主们,非但没有关心大公主的死活,又开始趋之若鹜的投入了新一轮的抢夺战。而倒在地上的大公主,看着自己的皮肉一点点枯萎成干枯的树皮状,惊惧的摸着自己同样苍老的脸,无助的大哭起来。

  可惜为时已晚,她被镇珠一点点吸干了全部的灵力,变成了一具干尸倒在地上,被其他兄弟姊妹踩得七零八碎,成了粉身碎骨的下场。

  所有人就像是在表演一场荒诞的闹剧,不断的有人得到镇珠,不断的有人死去,可是那些目睹的人却无动于衷,他们不怕死的继续去抢夺镇珠。就像中了一个可怕的魔咒,无法自拔。

  等到最后一个王子变成干尸倒下,魔尊从王座上起身,一步步走到了夜东篱面前,摊开手中的镇珠,露出意外的表情。

  “他们都想得到镇珠,为何你不想?”

  夜东篱看着他,发出一声冷笑:“因为我脑子没病。”

  “……”

  对上他冰冷的眼神,魔尊却笑起来,镇珠从掌心缓缓飞升至上方,一道七色光芒闪现,周围的灵压开始不断加大,夜东篱闷哼一声,双腿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酥麻发软,被魔尊拍了下肩膀,差点单膝跪在地上。

  夜东篱用双手死死撑着地面,指尖磨蹭得一片血色。他仰头看着魔尊,从腰间缓缓拿出那只白**箫。

  魔尊看到它的瞬间,目光一顿,看向夜东篱。

  “谁给你的?”

  “当然我娘亲给的,怎么,你也认得吗?”

  他笑得意味深长,将洞箫凑到嘴边开始缓缓吹奏起来,开始魔尊还是一副审视的目光,好像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花样,可后来他发觉不对,随着箫声越来越急促,他胸口开始抑制不住的绞痛,像是有一只手在胸膛里紧紧抓着自己的心脏。

  等‘百华章’进行到中间被改动的部分时,魔尊彻底忍受不住疼痛跪在了夜东篱面前,以他为媒介的镇珠开始不断向四周发射出刺目的光芒,不受控制的灵力从镇珠中接二连三的爆发出来,整个先祖庙被震得一沓糊涂。

  肃穆的石像一尊接着一尊不断倒塌,摔在地上人首分离,玉柱金砖琉璃瓦,被灵力波炸成无数齑粉灰飞烟灭。

  魔尊红着双眼,指着夜东篱的玉箫,“原来……他把操控蛊虫的方法告诉了你……”

  夜东篱只是缓缓起身,吹奏的洞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魔尊痛得不能自己,想用镇珠攻击夜东篱也是不得章法,最后只能被蛊虫咬穿心房,颓然的倒在地上等死。

  以他为媒的镇珠也失去光泽,像一块普通的红色石头那样掉在地上,没了反应。

  夜东篱放下洞箫,在奄奄一息的魔尊面前蹲下身捡了镇珠,在手里掂了掂。

  “镇珠确实厉害,只可惜你们都不是能操控它的人,最后只能被它操控把命搭上。”

  魔尊用内力压制住心脏的出血口,可他被伤了本元,就算有十万年的修为护体也是强弩之末。

  他看着夜东篱手上的镇住,目光带着最后一丝奢求。

  “把镇珠交的给无拘,你告诉他,我要把王位传给他……”

  夜东篱看着他哀求的模样,突然扑哧一声笑了。他却没有注意到,一道小小的身影,正站在先祖庙的门后,透过被镇珠炸出的缝隙,悄无声息的窥视着这一切。

  “你好像忘了,我当初发的誓,是效忠于十七殿下鞍前马后万死不辞,但我可从来没说过要效忠你啊。所以你的话我不用听,也不想听。”

  他低头摆弄着手里樱桃大小的镇珠,“至于这个珠子嘛。”他抬手扔进了自己张开的嘴里,“就当作我肚子里的一泡屎吧。”

  魔尊看着自己处心积虑得到的镇珠,就这么被夜东篱占为己有,瞬间勃然大怒。

  “我当初收养你,你就是这么报恩的……”

  夜东篱从袖子里拿出一把短刀,笑着蹲下身,“当然不是,你对我还有小余的恩情,我都分毫不落的记在心里呢。就等着有朝一日,一并还给你。”

  在魔尊惊恐的目光中,手起刀落,直接斩断了对方命门。

  他将沾血的刀扔在一旁,从袖子上撕了块布,蒙在魔尊狰狞的脸上。

  其实要让蛊虫将他活活折磨死会更大快人心些,可看在他是小少爷的生父上,还是给个痛快,剩下的,就让他去阴曹地府自己慢慢偿还吧。

  夜东篱看着窗外乌黑的天空,感觉整个身体都在发颤,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打败了魔尊拯救了苍生,多可笑啊,他一个臭要饭的竟然拯救了六界。

  可他却没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反而被更大的疲惫压得喘息不能,他感觉自己怕是被那镇珠从里面吸干灵力,也要变成干尸了。

  踏出横尸遍地的先祖庙,夜东篱刚想就这么直直的倒下去再也不醒来,一抬头,却看到小少爷正面对自己,睁着一双血红的眼,一动不动的站立着。

  “我父王呢?”

  夜东篱走过去把他僵硬的身体抱在怀里,一只手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脊背。

  “魔尊被镇珠反噬爆体而亡了。”

  小少爷头靠在他肩膀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语气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人一样。

  “那镇珠呢?”

  夜东篱被他这奇怪的声音弄得一愣,但也没想太多,只当他是一时间承受不住失去父亲的打击,有些精神恍惚。

  “镇珠被我毁了,那是一件魔物,谁见了都会为之发狂,绝不能再让它重现于世为祸六界。等明天我们一并把魔尊他们埋了。”

  小少爷搂住他的脖子,指甲对着夜东篱的后颈一遍遍的弯成利爪状,但缓了缓,还是放下手。

  没关系东篱哥哥,我们来日方长。

  ……

  后来魔尊炼化镇珠不成,最终爆体而亡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魔界。这国不可一日无主,力挽狂澜拯救了魔族上下的夜东篱,自然被赶鸭子上架推选为下一任魔尊。

  可是夜东篱却全力推脱,不止是替自己推脱,也不让小少爷去当下一任魔族的王。

  于是这魔尊之位就一直空着,但所有人俨然已经把夜东篱当成整个魔族的主心骨,基本屁大点事也来找他。而夜东篱也是个来者不拒的主儿,只要有人求他,必定亲力亲为。

  久而久之,大到造房建屋,小到给猫狗接生,他都能插上两手,是这半泽荒出了名的万事通。

  只是小少爷这孩子变得越发奇怪,经常莫名其妙的消失,然后带着一身伤回来,问他去哪也是一语不发。

  夜东篱知道华沙夫人跟魔尊相继离世,让尚且年幼的小少爷一时间还承受不来。也许等日子久了,伤口慢慢就会愈合。

  可他却不知道这伤口里埋着一根锋利的钉子,只要一日不拔除,这伤口就永远愈合不上。

  那天夜东篱正在淘米做饭,听到开门声,回头就看小少爷捂着脸,血顺着指缝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咣当一声,米跟陶罐都摔在了地上。

  夜东篱抓着小少爷的手腕缓缓移开,只见一刀深可见骨的刀疤从右耳到左边的嘴角,几乎整个下半张脸都被贯穿了。

  “谁给你弄的!”

  他气得眼睛发红。

  小少爷嗤笑一声,推开他的手,“打架输了他们非要在我脸上刻名字,不过刚下刀被我推了一把,就变成这样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小少爷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夜东篱感觉自己的手都在抖。

  “吃完饭你跟我回魔宫看看,左护法家里还剩下一些蛊虫,我看能不能把你脸上的疤治好。”

  “用不着。”小少爷指着自己脸上的疤突然笑道:“你不觉这样跟原来的你很像吗东篱哥哥?”

  夜东篱看着小少爷,忽然有种无力感,他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所以他并不清楚这种失去双亲的感觉有多痛。

  他本以只要对小少爷足够好,时间会让他渐渐忘记过去的痛苦,迎接更美好的人生,可是过了这些年他发现自己错了。那种伤痛根本是无法治愈的。

  他从地上捡起陶罐,走到小少爷面前摸了摸他脸上的疤痕,变出一朵白色的小花插在他发丝间。

  “你去把打盆水把脸洗干净,给你上完药后,我们就去外面吃扒鸡好不好?”

  虽然夜东篱给小少爷当了好几年的哥哥,但他跟小少爷相处时,永远是小少爷忍着他让着他,只有这几年魔宫覆灭后,他才终于有了些哥哥的样子。

  可是小少爷却不再想当他的弟弟了。

  看着夜东篱转身去那药箱的背影,小少爷扯掉头上的小白花攥在手里,捏出了白色的汁液溢出指间。

  这点痛,远远及不上你给予我的万分之一。

  **

  忘思池的水面激起偌大的水花,一个黑色人影从池底一跃上岸。

  夜无拘痛苦的呛出了好大一口水,跪在岸边,佝偻着身体咳了好久才依稀能喘口气了。他睁眼看着还躺在池底相互依偎的花辞和清作,眼前一片茫然。

  对了,花辞就是夜东篱。

  他回来了!叶东篱回来了!

  他朝池底的花辞伸出手,可是水面上前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结界,将他弹射出去。无法,他只能隔着水面一点点摩挲这花辞的脸。

  眼泪砸下去,激起一道道蓝色的涟漪,化作灵光被忘思池吸入水中……

  “是父王杀了母亲,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他看着下面的花辞,就像是沉浸在镜花水月中的美梦。只是他的梦醒了,花辞却还在沉睡着。

  夜无拘一拳砸在水面上低声呜咽起来,“我恨你夜东篱,我恨你啊……”

  **

  大概是不用挨打就有饭吃的日子过的太滋润了,夜东篱闲的无聊就去逛街,每次都能带回来几个纪念品。

  这个纪念品,有时是男孩,有时是女孩,而且往往身体上都有些缺陷,比如这个脑袋上长着犄角的小丫头,就天生眼盲。

  夜东篱每次看她都觉惋惜,这么一双清澈无暇的明眸,却是瞎的。不过小丫头摸样长得俊,养大了应该也不愁嫁。

  因为她平时逮住自己就非叫他抱着不可,吃饭睡觉都不肯松开,粘人的不行,夜东篱就给她起个名叫小年糕。

  那天按着书上教的法子,夜东篱从山上刨了一篮子硫磺石,拿回来用牛皮纸卷着做了一箱的炮仗,打算带小年糕他们一起去沼泽地里找块空地放了。不管成功与否,大家看个乐子就成。

  可没想到第一个就是哑炮,孩子们坐在原地等了半天都不见有什么动静。

  小年糕抱着夜东篱的脖子问:“怎么还不响呀?”

  夜东篱也纳闷,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腾出来去拿箱子里剩下的炮仗,硫磺石塞得很足,炮芯儿也做得不错,怎么就不响呢?莫非是没点着火?

  他把小年糕原地放下打算亲自去看看,结果刚起身,就听前方的黑暗中传来一声惊天巨响,把夜东篱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炮仗的威力也有点太大了吧。

  下面的小年糕却拉了拉他的裤腿道:“爹爹,我怎么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下来的声音啊?”

  夜东篱唉一声,“什么东西掉下来,就是爹爹的炮仗声。”

  旁边也有不少孩子伸头伸脑道:“爹爹,好像真是什么东西掉下里的声音。”

  一个人说夜东篱还不以为然,可是所有孩子都这么说,他也有点怀疑了,莫非真是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下来了?

  可这半泽荒上面就是人界的地面,从地面掉下来的东西,也就只能是块土坷垃。

  他让孩子们都原地等着,自己去看看,结果小年糕却抱着他脖子非要一起过去。

  小家伙一边走一边在夜东篱耳边絮叨:“爹爹,你说会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啊?就像故事里说那样,为了下界寻找自己的恋人,不惜违抗天条被贬下凡。”

  小年糕这话听得夜东篱听俊不禁,伸手捏了捏小丫头的鼻尖。

  “这你就想多了,就算是被贬下凡的仙女也不可能穿透人界掉到半泽荒,除非这仙女重得能把地砸出一个窟窿。”

  想象着那个画面,夜东篱哈哈笑着弯下腰,结果在火折子大亮的瞬间,他嘴边的笑容就僵住了。

  夜东篱对着落在地面的那片白雪慢慢蹲下身,一缕清冷的幽香抑制不住的钻进鼻息,他伸手撩开了遮盖在脸上的黑发,清晰看到对方面容的那一刻,什么大风大浪都见惯了的他竟开始手脚发颤。

  抱在他脖子上的小年糕见他突然没了动静,晃了晃两只挂着银铃当的小脚丫,“爹爹爹爹,到底是不是仙女啊?”

  他对着地上的人咕咚咽了下口水。

  “不是仙女,是你娘。”

  作者有话要说:清作:你就是这么不要脸的夜东篱:是啊,我要你不要脸啊清作:……

  夜东篱:我好坏哦,你是不是好喜欢,(抑制不住)哈哈哈哈哈

  第55章 小年糕努着嘴:“可爹爹之前不是说雨夕彖対,我是被你从土里种出来的,没娘亲吗?”

  夜东篱被噎得一愣,嘟囔道:“我说过吗?”然后把骑在脖颈上的小年糕放下,换成伤痕累累的人搭在肩膀上。

  “哎呀,就是老天看你没有才送下来一个嘛,记住了啊年糕,以后他就是你娘亲了。”

  小年糕只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想了想,好像有一个娘亲也挺好的,以后她就父母双全,过年也可以收到两份压岁钱了。便嗯一声,喜滋滋的拉着夜东篱的衣摆跟在后头。

  在原地等待的孩子们,看到夜东篱肩上背着一个好漂亮的人,顿时都沸腾起来。

  “爹爹爹爹,这是谁啊?”

  夜东篱依旧面不改色的胡诌:“他啊,以后就是你们娘亲了。”

  孩子们一拥而上,有的伸手摸了摸雪似的衣摆,有的踮起脚拈了拈瀑布样的黑发。要不是夜东篱背着他们够不着,恐怕早就迫不及待的扑上去亲一口了。

  他们娘亲可真好看啊。

  虽然半泽荒不如仙界那般钟灵毓秀,可生出来的美人还是不在少数的,其间不乏出类拔萃之辈,但这种级别的美人还真没谁见过。玉雪为骨,浑身上下都潋着星月的光辉,即使衣衫褴褛,依旧风华无边,让人望而却步。

  有一个稍大些的孩子不好意思跟这些弟弟妹妹们抢,只是害羞的站着边上。低头看着他们娘亲拖在地上的腿,有些奇怪。

  “爹爹,娘亲好像比你还高。”

  夜东篱顺着他指的方向低头一看,还真是比他高出了好大一块。怪不得看着骨肉匀称,抱起来却沉的要死。

  他只好弯着腰,又把人往上抱了抱。

  “废话,你们娘亲不高以后怎能把你们弟弟生得魁梧壮实。行了行了,都别摸来摸去的了,老大你把装炮仗的盒子跟弟弟们抱回去,我先回去给你们娘亲看看伤。”

  结果心里还惦记着跟娘亲亲近亲近的孩子们,一到家就被夜东篱迫不及待的关在了卧房外,连个窗户缝都没给他们留。

第49章 “我,死了吗?”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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