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没有上去的路?6

  发现自己的手紧紧抓着花辞,眼中闪过一丝困惑,继而烟消云散。迅速收了手直起身。

  如何上来的?

  又是冷冰冰的心音。

  花辞哼唧一声,心里还有气:“坐船上来的,雪一在后面推着我,他的腿都被望云川的水灼伤了。”

  之后他又把雪一的伤说的很严重,本来只是没了半截腿,被花辞这么一描述,就好像没了半条命。清作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听着,看着花辞皮肉外翻的手腕,却没听到他说一句关于自己受伤的话。

  花辞见清作半天也没有动静,抬头看他:“你不去救雪一吗?”

  清作一眼不眨:我为何要救他?

  花辞快要被清作气哭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最好了,你是神仙,还是好人,你救过我,也会救雪一的。而且他是你的家人,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清作被他这番话毫无头绪的话说的蹙了蹙眉头:他不是我家人,也不需要我救。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说完转头就走,花辞赶紧爬上去抓住了他的手,咬着下唇泫然欲泣:“你不救雪一我就不结果子!”

  清作脚步一顿,转身,一根根扯掉了花辞的手指:随便。

  继而拔腿就走。

  花辞彻底绷不住了,趴在地上抹了把小脸:“你不能这么欺负我……”

  要是雪一在旁边肯定会扶额叹息,帝君,你这样可是找不到夫人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狗子:小可耐们周末快乐哈~~

  第6章 清作在前方走,呲呲的拖行声紧随其后,花辞冻得伏在地上,两手扒着能拉住的冰云花,像条濒死的蠕虫在雪地里奋力的爬行。虽然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花辞还是咬牙坚持着,仿佛不达目的不罢休。

  终于,他赢了,前方不原处的脚步声停下来。

  花辞抬头,就见清作将一道白光注入雪地中,一道刺骨的寒气沿着接触地面部分深入骨髓,花辞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他抬手想抱住肩膀,却听到咔嚓一声脆响,诧异的低下头,发现右臂直接从袖子里掉出来,落在雪里化成了一截拇指粗细的花藤。

  花辞被这一幕惊得一楞,手臂倒是断过很多次,不过这次竟然一点都不疼,是被冻得早就麻痹了吗?

  不过更让他难过的还是清作,恩人生气了,想用这种方式赶自己走……

  花辞还没来得及伤心,已经从雪地被抱了起来,突然腾空的身体,吓得他惊呼一声,裹着雪茬的根系在空中乱蹬了几下。清作被他甩了一身的冰渣,抿唇揽住他的双腿慕然收紧:别动。

  看到花辞右臂空荡荡的衣袖,清作按住断开的地方,一股热流瞬间从伤口蔓延开来,倒是不疼,却痒得不行。花辞皱着鼻子把头靠在清作胸口上,听到他的心音:我降低了这里的雪温,明早雪一的腿会恢复。雪族精怪身体重塑次数越多修为晋升越快,你过分帮助只会害他。

  花辞抬头看着清作,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却是好看得不得了。他坠着霜花的眼睫眨了眨,突然绽开一抹笑:“我就知道他最好了。”笑完花辞用仅剩的左臂环住清作的脖子,凑到耳边小声道:“谢谢你,等我手长出来之后请你吃火锅。”

  那副开心的模样,好像完全不在乎自己刚被冻掉了一条胳膊。

  对花辞表达的谢意,清作并未回应,只是看着怀里小花妖被冻红的脸颊,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不过就像汪洋大海中投了一颗石子,渐起的涟漪迅速被深不见底的海岸荡平。

  清作把他带回寝殿,将桌上的长明灯火种扔入墙角的铜盆中,赤红的火焰迅速瞬间燃起一道几尺高的火墙。他把茶壶里的水倒干净,放在火墙附近朝花辞看了一眼,花辞立刻就懂了对方的意思。恩人是想让他恢复成本体,住进茶壶里去。

  虽然花辞还想再跟恩人多说几句,但他这副身体确实不适合再维持人形了,那样很耗费灵力的。

  他依依不舍的从清作怀里爬出来,坐在地上,抱着白玉似的茶壶悄悄瞄了一眼清作:“你为何喜欢住在这么冷的地方呀?”

  天宫这么大,环境适宜的地方肯定有很多,何况以清作的身份,要把府邸建在哪里都不成问题的,可他却偏偏选了这么一个地方,他真好奇到底是为何。

  花辞也就是好奇的问了一嘴,没想到对方竟会回应。

  清作把刚才倒出来的茶水,抿了一口,漫不经心的:“寒冷会让人清醒。”

  听到对方的声音花辞一愣,把刚要往茶壶里钻的脑袋又缩了回去,转身直直的瞧着清作,那目光比瞧见了什么奇珍异兽还要露骨。

  被这么直白的视线锁定,清作竟也没有任何不适,只是莫名的望着他:“怎么?”

  花辞突然傻兮兮的笑起来,挡在脸前的长发垂下,露出的一对耳朵竟红得火烧一样。

  “你的声音真好听。其实你这样说话就很好,用心音好奇怪,总感觉你站在我面前却又离我很远。”说完又哦一声,摆了摆手,“你不用介意,我就是说一下,其实你怎样都很好。我从未见过你这般漂亮的人。”

  花辞从不觉得当面夸别人漂亮有什么不妥,以前他经常夸白伶,对方还很高兴呢。可是清作听完突然咳起来,赶紧把手中的茶盏放下,捂着胸口平复了好久。眉头一直蹙着,却不似动怒,倒是多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生气来。花辞发现,恩人的脸色浮了一片薄红,跟惊蛰时乞灵山开的野山樱一般,实在好看得紧。

  其实这也不怪清作失态,他长得美是不假,这也是六界众所周知的,可真正有胆量在他本人面前说他漂亮的,除了花辞断不敢有第二人。

  说起来清作这么执着于闭关修炼,跟自己这逆天相貌脱不了干系。儿时还好,大家见了也只会摸摸他的头,夸一句这孩子冰肌玉骨,体貌周正,将来必是人中龙凤。可自清作脱骨拔节长大成人后,他发现身边人看自己的目光渐渐都变了。那些年岁相差不算太大的朋友都开始有事没事往他面前凑乎。

  “清作侄儿可用过晚膳,不如去叔叔那一起吧。”

  清作看了眼对方嘴角滑落的涎水,一脚踢断了对方的胫骨。

  “清作弟弟可去过昆仑的镜瑶池,不如跟哥哥去泡一次吧。”

  清作看着对方急不可待朝他腰带伸来的手,一拳揍塌了对方的鼻子。

  “耳闻清作哥哥剑术极好,可来家中教一教愚弟?”

  清作看着毛还没长齐的小孩,把手里的佩剑下了一道咒术,递过去,“它会教你的。”

  结果等他取回佩剑时,发现剑柄被诡异的粘液糊满了,之后天界就听说清作从沧澜海寻来亿年玄铁,铸成了六界第一神器。攻无不克,所向披靡。而且自带剑灵,除了清作本人,谁碰砍死谁。

  头疼的是,自得到千回剑后,清作发现身边云集的变态者非但不减反而越增越多,最可恶的还是男子居多,而且种族各异,其中不乏法术高强根骨极佳者,于是清作开始疯狂闭关,只求每次变态者上门骚扰时他能守住清白。没想带这一来二去,竟然就成了六界的最强者。

  不过这话现在说出去也是没人信的吧。他现在已经是六界第一光棍了,三万年不曾娶妻,这个战绩都多亏了当年那些沦为他手下败将的始作俑者。

  “你很奇怪。”

  要不是清作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花辞,花辞根本不会以为是在说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的眨了眨:“我奇怪?”然后看了看自己这破破烂烂的身子,哦了声,用下摆遮了遮,“我天生就没有脚,他们说是渡天劫时心不诚还残留妖性才会如此,可我修炼时真的没有偷懒。”

  清作没想到他会往那方面想,打断花辞道:“不是你的身体。”

  “哦?”

  “是你脑子很奇怪。”

  花辞被他说得有些迷茫,摸了摸自己的头,心里想的却是神仙就是厉害,一般人就能看见外面,恩人却连脑壳里的东西都能看出来,不过若是这样的话,他在恩人眼里会是什么样的,脑壳里的东西就这么袒露着,岂不很吓人?

  他没见过人脑壳里的样子,不过听一些小妖们说,一些被脑子被大石头砸烂的人,都脑浆迸裂,跟踩烂的豆腐一样。这么凭空想象着,倒是把花辞自己吓得浑身发抖。他呜咽一声抱住头,叫清作不要再看了。

  这回清作看着花辞的动作,一下就明白了对方在想什么。直到一声低笑声传来,花辞才慢慢松了抱头的胳膊。

  他竟然听到恩人在笑!

  虽然只有一声,但他确确实实听真切了,花辞看到自己心口起伏得跟打鼓似的,脸也烧得难受,一时间他也弄不清这到底是种什么感觉,像是害羞,又像是心动。总之全身都火辣辣的。

  “你不要笑啦。”

  喊完他就化成本体钻进茶壶里,恨不得把全身的叶子都埋进去。可是茶壶里的空间有限,还是有很多小叶片簇拥在周围,挤得花辞有些喘不上气。无法,他只好慢悠悠的把头从壶口伸出来,趴在壶沿上,有气无力的看着清作。花辞发现自己用本体面对恩人时,竟意外的没那么手足无措了。

  清作看花辞钻进了茶壶,也起身走到榻前躺了下去,合上眼,寝殿里又变得悄无声息,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其实清作根本无需睡觉,要是往日他肯定在书案前一坐一晚,不然就去暗室练功,可要把花辞一个人留在这未免不太人道,而跟他面面相觑对坐一晚则更是古怪。思来想去还是装睡为好,至少不会尴尬。

  只是他没想到,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地上就响起沙沙的摩擦声,断断续续,朝榻边越来越近,对方还自以为很轻微,却不知清作修为至大元级,别说普通的声响,若是他想连心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但不知为何,清作却没睁眼,似乎也好奇花辞到底想做什么。

  不一会,一只手扯着他的袖子往上撸了撸,接着,他的手腕被一段藤蔓卷着抬起来。渐渐的清作有点装不下去了,他感觉自己的手好像被放到了一个湿热之处,有一块柔软的东西在指尖不断盘曲缠绕,反反复复,烫得他难以忍受。

  第7章 花辞凑近也没听到清作的鼻息,还以为对方早就睡熟了,哪成想刚治疗到一半,清作突然诈尸似的坐起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还含在嘴里的手指顺势朝深处推进,刺激得喉咙一阵紧缩。

  他呜咽一声,赶紧将对方的手指吐了出去。埋头咳了半天,又震掉了好些叶子。花辞摸了摸柔顺的青丝,泪光一颤,好怕自己要秃头了。

  “做什么?”清作凝眉望着自己手腕和手指上的淡绿色粘液,薄薄一层,有些透明。虽然看上去有些反胃,但味道却意外的好闻,清新的草木味混着淡淡的花香,竟有些像他喝的茉莉枸杞茶。

  最奇怪的是,一项偏执洁净的他竟没生出一丝厌恶。

  看清作抬起手去碰,花辞还以为他要把那些粘液擦掉,立刻出声阻止:“不要擦,我的草汁能治伤!”喊完之后他自己都被吓得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喊了那么大声,害羞的嗫嚅半天,声音霎时轻微了许多,“你,你的手还在流血,流血很疼的。”

  清作动作一顿,低垂的眼眨了眨。他之前倒是听闻有些花木类的妖能治外伤,却不曾想花辞也有这个能力,原来他之前舔自己指尖的血,也是为了治伤?

  这么想着,他静静的望着花辞,清冷的眼眸中倒映着跳跃热烈的焰火,像是在冰湖中放了一把火,烧得惊心动魄。

  花辞被他这目光看得浑身发毛,恩人怎么这样看他呀。虽然这么形容不大好,但真的好像山洞的那只狐妖每次看见住在土坡下那只鸡精的表情,恨不得连毛都不拔就塞进嘴里。

  他,他真的不好吃的。

  忽然,清作抬手伸了过去,花辞还以为是要打他,吓得他缩紧了脖颈单手抱住了脑袋,没想到对方只是把他抱起来放在榻上,又解开外袍罩住自己的身体。

  “既然会治伤,为何不把自己的右手治一治。”

  花辞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袖子,摇摇头,“这个不用治,槐树爷爷说藤蔓跟叶子脱落都是自然更替,就跟人的头发掉了还会长出新的一样。掉了就是不中用了,要让更好的长出来代替它。”

  清作站在榻边居高临下俯视着他,颀长修直的身影被殿内的火光映衬得像一堵墙,将花辞罩进他的阴影中。

  “成妖以后你的手臂也经常掉?”

  花辞细细的嗯了声,清作叹口气,转身就要离开,花辞赶紧拉住了他袖口,朝榻里面挪了挪,屁股都要顶到墙根了,几乎空出来两人宽的距离拍了拍:“我睡觉很老实的,不会压到你。”

  眼睛扑闪扑闪的,饱含希冀,就差一句我求你就跟我一起睡吧。

  但看清作完全不为所动,花辞努了努嘴,只好松了手。不过也在意料之中,恩人怎么会跟他这种小妖一起睡呢,不过他占了恩人的床铺,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没想到他指尖刚离开,那道月白的身影便躺了下来,轻飘飘的落在身侧,就像一片无暇的雪花。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花辞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支着身子是躺也不是,不躺也不是,倒是清作比他自然许多,还看着头顶的幔帐同他说话。

  “你真的很怪,化形没有脚,手臂经常断,脑子也与常人不同。”

  花辞见他并不拘束,也欢欢喜喜的挨着清作躺下,晃了晃手指,“还落了一点,我记性还特别坏。什么东西都记不久,连身边的朋友都是,要是几月不碰面我就会忘得一干二净。白伶还是我花了好久才记下的。只有你很特殊,我只见了一面,却足足记了三百年。”

  他嘿嘿笑着,就像跟山里那些精怪朋友一样,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却没留意到枕边人看向他的眼神仿佛初春的寒冰解了冻,悄悄融化成一滩。

  不过清作本人并未意识到,自己已经对这只小花妖产生了兴趣。

  花辞把罩在自己身上的衣袍给清作也盖上去,还仔仔细细的盖到了每一个角落,他之前在望云川下游住时,雪一也是每晚都这么给他掖被角。雪一说这样不漏风才能暖和。

  他钻进袍子就发现里面确实热了许多,忍不住虚虚的抱住了清作的胳膊,见对方并没有躲,才放心的把手搭了上去。

  两个人睡就是比一个人暖和呀。

  第二天一早,花辞发现自己睡过头了,因为清作早就睁了眼却躺在枕上等他。带着冷香的黑发散了一榻,双眼半眯着,柔和的轮廓被殿外的白雪勾勒出淡淡的光华。

  见花辞醒了,侧眼微微转向他,“睡够了?不够可以继续。”

  花辞哪还有脸说不够,赶紧松开清作的胳膊,一溜烟爬起来:“够了够了。”

  他急急忙忙撑起身子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右臂竟一夜之间就长了出来,撸起袖子一看,又白又嫩,好像比他的左胳膊还要好看些。

  要是往常弄断的手臂怎么也要小半个月才能生出来,这次为何这么快?

  花辞想起昨夜清作按着断口的感觉,一股热流在体内回转,晚上入睡时浑身没之前那么疼了,卷曲多日的叶片也舒展了许多,原来是恩人帮了自己吗。

  清作站起身,身后的青丝被牵动着拉起,宛如一片缥缈的水幕。花辞赶紧把他脱下来的袍子披上去,紧了紧领口。却被清作一把扯下,裹在了花辞身上。

  “你穿。”

  花辞隔着衣袍感觉到肩上那双手的温度,不自觉红了耳朵,他的耳朵跟人耳很接近,上端却要更尖一下,经常会从两侧的发丝露出来,情绪激动时还会随着满身的花藤发颤,灵动而别具一格。

  清作把袍间的月白锦带按照花辞的身形收紧些,顿时整件衣袍都发生了变化。清作的身形虽然不算魁梧,但把他的外袍给花辞穿肯定要宽大许多,没想到这外袍竟能任意变换大小,下摆,肩宽都渐渐顺着花辞的身体贴紧,变成了一件比之前要小很多的外袍。

  不过上面流动的云纹还是那么精妙绝伦。穿上这么件仙气飘飘的衣服,花辞感觉自己都快不像妖了。

  倒是像个小花仙。

  “且等我一下。”

  清作把他放在床榻沿上,转身离去,过了半晌还是不见清作的身影,倒是把雪一盼来了。过了一夜小家伙又是生龙活虎的,个子好像比之前还长高了一点。

第5章 没有上去的路?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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