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申市这边都是从初二才开始走娘家拜年，因而大年初一并没有被人堵在被窝的危险，外面也没有燃放烟花爆竹的嘈杂声，一家人就睡到了自然醒。

　　只有王进是例外，睡到中午才能自然醒的他是被小鸟儿折腾醒的。

　　小鸟儿睡得早醒的也最早，范宇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王进头上扎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辫子，真是难为小鸟儿了，王进头发那么短他都能扎住了。

　　见范宇醒了，小鸟儿赶忙侧开身子得意的向他展示自己的杰作，“范叔叔，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范宇噗嗤一声笑出来，“好看，你技术不错，那么短都能扎住了。”

　　小鸟儿被夸的美滋滋的，“我的技术当然不错了，等进哥头发再长长点……”

　　哪料睡梦中的王进不知道是不是觉查出了异样，小鸟儿话都没说完，王进就猛地一个摇头，橡皮筋哗啦啦的往下掉。

　　小鸟儿忙活了半天的成果就这样没了，恼羞成怒，从自己的小书包里翻出一支铅笔就开始在王进脸上画小乌龟。

　　钝钝的铅笔头在脸上划过，搞得脸上痒的不行，王进睡得再沉也被闹醒了，他猛地睁开眼把撑着一只手趴在自己身上的小鸟儿摁在了枕头上，然后扒开小鸟儿的睡裤打他屁屁。

　　“长进了啊，敢捉弄你爸了。”

　　小鸟儿使劲往上扯着自己的裤子，奋力的挣扎着想从王进的毒手中挣脱出来，“进哥，住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王进也没怎么用力，只是小孩子的皮肤滑嫩嫩嫩的，触感好极了，他舍不得放手，“现在认错有什么用，等我教训够了再说。”

　　小鸟儿见势赶忙向范宇寻求帮助，“范叔叔，快救救你亲儿子，进哥就是个恶魔。”

　　范宇被“亲儿子”三个字取悦了，乐得笑开了花，一伸手把孩子抢了过来，“好了好了，阿姨昨天晚上不是说了嘛，大年初一不能吵吵闹闹的。”

　　小鸟儿提起裤子躲在范宇怀里，嘟着小嘴儿大声附和道：“就是，你光会欺负我，小心奶奶打你。”

　　王进最近被王妈妈收拾的够够的，现在一听到她的大名就忍不住认怂，他冷哼一声从床上爬起来，“算了，念在今天过年的份上就先放过你。”

　　小鸟儿见好就收，明智的不再顶嘴。一家三口穿上衣服出了卧室，只是没有人提醒王进，除了脸上的小乌龟外，他头上还剩了些五颜六色的小辫子。

　　因为在别人家过年，柳御为了形象，跟着刘希早早的起了床，坐在沙发上喝速溶咖啡。

　　看到王进头上顶着五颜六色的小辫子，脸上画着小乌龟，打着哈欠从卧室里走出来时，柳御一口咖啡喷在了边上的刘希身上，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王进，你这是过年特意打扮的吗？”

　　王进黑着脸嫌弃道：“你管我，恶心死了，刘希你怎么还不把他扔出去？”

　　刘希哪敢得罪柳御这个小祖宗啊，只得无奈的摇摇头，起身回屋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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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妈妈一向起的早，此时把早饭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单剩下久了容易粘在一起的汤圆，等大家都起来了再煮。

　　想着今天过年，王妈妈就耐心的等着王进他们起床，也没有去叫，还好王进难得懂事，起的也不算晚。

　　等大家梳洗完，早饭就上了桌。依王进他们老家的习俗，大年初一早上是必须吃汤圆的，王进却实在是受够了这甜的腻人的东西。可惜王妈妈和小鸟儿都喜欢吃汤圆，所以少数服从多数，他往年都只能忍着。

　　今年就不一样了，柳御两口子难得来过一个年，王妈妈是卯足了劲儿要好好招待的。怕他们跟王进一样吃不惯汤圆，特地煮了稀饭，蒸了饺子，热了昨天剩的两个荤菜，还新炒了一个小炒肉和两个素菜。

　　“这两个肉菜是昨天晚上剩的，过年讲究年年有余，所以我就热了热，你们别介意，不喜欢就搁着啊。”

　　柳御忙笑道：“阿姨，您说这话就见外了啊，怎么会不喜欢，我最喜欢红烧肉了，您做的又好吃，昨天那小半盘可都是我吃的。”

　　王妈妈笑眯了眼，“那就好那就好，快吃吧，不过别吃太饱了，不然中午就该吃不下了。”

　　柳御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笑道：“那不行，这么好吃的饭菜吃少了可不就亏了？我肚子大，中午肯定吃得下。”

　　王妈妈做饭是真好吃，柳御果然吃的肚子都圆了，乐得王妈妈合不拢嘴。

　　这么多人，饭后哪里好意思再让王妈妈洗碗，范宇主动担起了重任，柳御也给了刘希一个眼神，刘希乖乖的去厨房帮忙。

　　王妈妈看着老神在在坐着耍手机的王进和柳御，竟觉得厨房里的两个大男人有些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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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一，再想挣钱的商家都关了门，外面又冷，一群人吃过早饭闲的无聊又开始炸金花。

　　怕王妈妈唠叨，王进还特地把她拖下水。“妈，你一个人在那闲着干什么？又不是外人些，我们就是打起耍。”

　　其实在他们这儿，打牌真的是一项全民娱乐活动，去公园里一看，到处都是老爷子老太太们摆的牌桌子，边上放着茶水，中午就让饭馆里送餐，舒舒服服的打个一整天，不到晚上绝不回去。

　　王进他们村里更是不用说，村口的大树下没事儿就聚着一大群人。只有王妈妈因为早年穷惯了，舍不得玩这个。

　　可是今天毕竟是过年，大家一起坐着打打牌才热闹，柳御也劝她，“阿姨，玩玩嘛，你看我们这才几个人，您再不来更没有意思了。”

　　王妈妈也不好扰了大家的兴致，“好好好，我也来，不过我不会，你们可别让我输太惨啊。”

　　王进贱兮兮的笑，“没关系，他们肯定不忍心多赚你的，你就都输给我好了，反正我是你亲儿子嘛。”

　　柳御笑着骂王进不要脸。

　　不过事实证明王妈妈不需要任何人放水，炸金花这玩意儿运气好比什么都重要，而王妈妈今天的运气恰好逆了天。

　　又一把被王妈妈坑惨，王进丢下牌就从牌桌上抢钱，“妈，就当我的投资啊。”

　　王妈妈扯着他耳朵吼道：“住手，给我还回去，不然揪烂你的耳朵。”

　　王进捂着耳朵求饶，“疼疼疼，我还还不行嘛。”

　　王妈妈拿回钱，脸上立马笑眯眯的，“来来来，继续。”

　　偏偏王进今天运气特别差，从范宇那抓了一把又一把的钱，最后还是输的干干净净的，其中百分之八十都进了王妈妈的裤兜。

　　晚上回卧室后，王进就坐在床上，一遍遍念叨：“整整一千五啊，我妈也太狠了，她这么对我良心不会痛吗？”

　　范宇好笑道：“不是你非要跟她斗的嘛，让你不要跟了你还跟。”

　　“我这不是想着她不可能每次运气都那么好嘛，只要捞几把大的我的本不就回来了嘛。”

　　“你呀，这就是典型的赌徒心理，越输越多，幸亏你不在外面跟人打牌，不然非得倾家荡产不可。”

　　王进望着天花板，一脸绝望，“现在说这些有屁用，我已经倾家荡产了。”

　　范宇从兜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王进，“诺，别气了，那些就当给阿姨的孝敬钱了。”

　　王进一把抢过来，打开数了数，兴奋的吹了一声口哨，“可以呀范宇，整整六千六呢，我就不推辞了哈，就当给你儿子的抚养费了。”

　　范宇挑了挑眉，“你确定抚养费只要这些？”

　　“当然不够了，你想想现在养孩子多贵，奶粉尿不湿衣服玩具上幼儿园，长大了还要买房子，别说六千六，六十六万都不够。不过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嘛，”王进觍着脸笑，“不然我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钱呢，不收吧我这心里痒啊。”

　　“行了，以后孩子都由我养，你也由我养，你的钱就都攒着。”

　　“不用客气，你养孩子就行了，用不着养我。”

　　范宇笑了笑，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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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是初二，要走娘家的，但是王妈妈的娘家早就没有人了，其他人都没有娶媳妇的，没有娘家可走，一群人就又在家里打了一天牌。

　　王进头一天输的心疼，第二天反倒是越挫越勇，拉着王妈妈不准下桌，喝茶倒水就使唤小鸟儿，吃饭就是火锅。

　　可惜王进这天运气还是不佳，又输了五六百。王妈妈依然是大赢家，安慰他说，老家有个说法，一般哪年牌运不好事业运就好。王进只得勉强安慰自己，希望是那样吧。

　　到了初三就要开始走亲访友了，柳御去拜访同事，刘希回家给亲朋好友拜年，王进则带着一家人去了李胖子家。

　　李胖子是回老家过年的，带着女朋友，就是上次相亲的那个高高瘦瘦的。

　　李胖子家实际上就是他姐夫家，跟王进家就在一个村子里，两家离得不远。

　　现在村子里富裕了不少，大多修起了两三层的小洋房，只有李胖子家还是一二十年前他姐姐姐夫结婚时修的砖瓦房。

　　房子已经有些破旧了，红砖砌的围墙有些歪歪斜斜的。别说城里没房子，乡下的房子都这个样子，难怪但凡好点儿的都不愿意把闺女嫁给李胖子。

　　“阿姨，进哥，你们来了啊，快进来坐。”李胖子家养着一只小土狗，只有半岁大，因为家里的小孩儿都稀罕它，经常偷偷喂吃的，所以长得膘肥体壮的。这狗看门是个好手，王进他们一到门口就开始叫，里面的人一听就知道来人了。

　　范宇和小鸟儿从后头过来，小鸟儿两只手费力的提着一箱牛奶，笑道：“李叔叔，我们来给你们拜年啦。”

　　“哎哟，谢谢小鸟儿了，真乖。”李胖子可稀罕这个长得玉雪可爱的小家伙了，他接过小鸟儿手上的东西，笑得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范宇站在小鸟儿身后，手里提着两个大盒子，一看那气质就贵不可言。怕李胖子不知道怎么称呼待会儿搞得尴尬，王进赶忙介绍道：“对了，这是范宇，我哥们儿，今年在我们家过年，所以就厚着脸皮一起带来了。”

　　照理说这种情况是不应该带着范宇来的，可是范宇在这边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同事些又受不起他亲自登门拜年，至于他妈妈那儿，范宇只准备哪天提着礼去转一圈就是了。

　　小鸟儿觉得范叔叔一个人留在家里感觉很可怜，硬拉着人来了。王妈妈和王进也不好拒绝。

　　李胖子闻言看了看小鸟儿身后的范宇，虽然已经过去六年了，可是范宇这样出色的长相还是很不容易让人忘记的，再说前段时间王进和他的事儿闹的沸沸扬扬的，李胖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李胖子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谁，然后脸色突变，看了看边上的王进，这两人真的又凑到一块去了？这样子是王妈妈也同意了？

　　范宇知道他是认出自己了，大大方方的打招呼，“好久不见，不好意思叨扰了。”

　　李胖子稳住心神，勉强笑了笑，“说什么叨扰，您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着也接过范宇手上的东西，“走吧，大家都进屋里坐。”

　　看到陌生人进门，那只小土狗跳起来狂吠，身上的铁链子被扯的“哗啦啦”的响。

　　李胖子怕吓到人，赶忙训斥它，“不许叫了，趴下。”

　　小土狗倒是很听话，立马乖乖的趴在地上，用爪子垫着下巴，身后的小尾巴摇个不停。

　　小鸟儿可稀罕了，两只大眼睛里闪烁着亮光，“李叔叔，我能摸摸它吗？”

　　这小狗挺听话的，但李胖子还是怕它咬着小鸟儿，说道：“它凶着呢，待会儿我让你慧慧姐出来帮你抓着它，你再摸行吗？”

　　“好啊，我去找慧慧姐。”这个慧慧姐是李胖子最小的侄女儿，现在在读初中，成绩一般，但是挺听话的，人也勤快。

　　李胖子家现在热闹的很，家里两个老人，四个小孩儿，加上李胖子和女朋友两个，足足六个人，都聚在一起嗑瓜子看电视。

　　李胖子一进门就高兴的吆喝，“你们看谁来了？”

　　两个老人赶忙起身让孩子们去倒茶拿水果拿糖，脸上堆满了笑容，“快进来坐，还说明天让小辉带着孩子们去你们家拜年呢。多不好意思的，照理说该我们先去的，倒让你们先来了。”

　　虽然现在规矩没有那么严了，但一般人们还是遵守着一个潜规则，下辈先给长辈拜年，社会地位低的先给地位高的拜年。往年都是李胖子先带着一家人去给王进他们拜年，表示尊重的意思，今年因为李胖子女朋友来，所以晚了一天。

　　王妈妈忙笑道：“咱们两家之间的关系说这些干什么？要说以你们老两口的年纪，我们该先来拜年才是。往年都被你们抢了先，今年还不许我们抢一次先？”

　　李胖子姐夫的母亲――彭奶奶拉着王妈妈的手笑道：“哈哈，可算服了你了，你年轻时就会说，现在还是这么会说。”

　　李胖子把女朋友介绍给王进他们，“这是我女朋友，小周。”又介绍范宇给他们一家人。

　　王进挤眉弄眼的笑道：“哟哟，这是回来见家长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呀？”

　　小周羞红了脸，低着个头笑。李胖子拦着人家的腰说：“就是见家长了，准备过完年就定亲，等十月份就结婚。”

　　“还定什么亲呀？直接过完年结了不就是了？”他们这对定亲没有硬性要求，先定亲可以，直接结婚也没有问题。

　　“我准备等老大高考完再结，定亲不是怕她跑了嘛。”

　　李胖子家孩子多，情况也实在复杂，王进不再多言，“也行，反正我就等着喝喜酒啦。”

　　小鸟儿坐不住，拉着慧慧去院子里摸小狗。那狗看着凶，其实没咬过人，在主人面前更是温顺，任由小鸟儿东摸一把西挠一把的，小鸟儿摸他肚子，他还配合的四脚朝天地摊开肚皮。

　　小鸟儿稀罕的不行，从屋里拿出一块骨头喂他，然后兜里塞了些瓜子给自己吃。

　　哪料这只小狗不爱啃骨头，伸着脖子从小鸟儿兜里掏出瓜子，一口磕一个，吃得可高兴了，还会吐瓜子皮。

　　小鸟儿捂着兜伸着指头点点小狗的头，嫌弃道：“居然不爱啃骨头，你还是只狗吗？”

　　那狗呜呜低叫两声，好像是在反驳，狗就一定要喜欢啃骨头吗？肉都没有，我就爱嗑瓜子怎么了？

　　一人一狗还是玩的挺开心的，等大人们叫吃饭的时候，小鸟儿才依依不舍的进了屋。

　　回去的路上小鸟儿就跟王进说想养一只狗。王进的回答很干脆，“你愿意每天跟在它屁股后面捡狗屎你就养去。”

　　城市里不像农村，小狗们有地方自己解决，所以养狗的人必干的事就是捡狗屎。小鸟儿一听就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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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年还是过得挺开心的，大家每天就是走亲访友吃吃喝喝，没事儿的时候就打打牌，尽情的享受这节日的快乐。

　　就在王进他们以为这个年就要这么顺顺利利的过去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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