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欠条
眼看着秦书开消瘦的背影决绝而去, 秦母下意识的要追出去询问清楚。
什么叫做如果秦书开死在外头，就让秦书亮秦书美给他们养老？那只不过是侄子怎么能和自己亲生儿子相比？
秦母脸上带着担忧惊慌的表情，她追出门只看到车子逐渐消失的背影, 她的眼泪倏地掉落下来。
书开怎么会觉得自己在他们心中比不过秦书亮秦书美？明明他才是他们放在心上的儿子呀？！
秦母流着泪敏锐的察觉到他们的确哪里做错了, 才会引起儿子剧烈的不满。
“你给我回来, 不许你去追那个孽子！”
秦父手上拎着烟袋哼哼唧唧的跑出来站在门框边上, “有本事他今天晚上不要回来！就算回来了他也不要进门！有点本事就造反不成？敢指责他老子的行为了！”
秦母听到秦父的话倏地一下调转回头, 她凶狠地冲着秦父骂了一通。
“你给我闭嘴，没见过你这样做父亲的！儿子在外辛辛苦苦赚钱养家, 你一回头, 就把书开寄回来的钱都给了你弟弟家？！我看书开说的没错，你弟弟那一家子都是白眼狼，从前我们补贴他家多少钱财和东西, 他就没有还过一样！”
秦母擦干眼泪, 眼神通红地看着吃惊的秦父。
她顺着秦书开说的话一想，他们尽心尽力照看大半辈子的秦父弟弟和侄子侄女果然是个白眼狼, 她心中狠狠冲着秦父发火。
“我上次生病你弟弟来看我，别说带点水果连一箱牛奶都没有？！他两句话说要给儿子买房结婚，你就把书开辛辛苦苦寄回来的钱都补贴了人家！”
“我儿子有一句话说得对, 从前我们补贴他不管，可这笔钱是他辛辛苦苦赚回来的, 你今天就去给我把欠条要回来，我也好和书开有个交代！”
秦母在家门口就吵闹起来，她手上拉扯着不愿意动弹抹不开面子的秦父, 心疼又狠狠的开口。
“书开上个月在医院做手术我们作为父母的都不知道，你还天天要为了你弟弟和侄子让我找书开要钱买房子结婚？我自己的儿子都没有找对象呢，你凭什么把家里的钱都拿去补贴你弟弟一家？”
“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别说书开因为身体原因不能继续演戏赚大钱了，他就是容易赚钱，你弟弟一家也别想从我手里拿到一份钱！”
秦父许久不见秦母这幅泼辣的样子，他有点害怕拘束的卡着门框不放手，听到秦母将自己弟弟一家都快形容成蝗虫了，秦父皱着眉毛哼哼唧唧的开口。
“你别把我小弟一家都说成白眼狼似的，他们一家大小是不争气，可好歹书亮书美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两家孩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又是亲戚，现在书亮要在县城买房子结婚手上缺钱我们补贴点不是应该的吗？又不是说不还了...”
秦父理直气壮的开口，他继续说道。
“书亮说的没错，书开就是在外不学好了，所以每年除了春节都借口工作忙不回家，他这几年在外面大花流水的，现在却连堂兄弟之间借点钱都要斤斤计较。”
“要我说，书开的性子就不如书亮书美敞亮，他把话憋闷在心里，我们又怎么知道他上个月因为做手术被公司解除合同了？我要是早知道他手上没钱还在做手术了，我当时能把这救命的钱借给书亮？我也心疼自己儿子。”
“可现在钱都借出去了，书开也没事，你就不要因为这钱和我吵架了。要我说，都怪书开，自己都被公司辞退了还跑到海城买房子，他现在手上没钱没工作的，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秦父埋怨了秦书开一顿，死活不承认是自己的错，秦母看见秦父现在还能把事情怪罪到自己儿子身上，脑海一警醒。
感情侄子买房子结婚就是应该，他儿子买房子就是自讨苦吃？到底谁才是他们的儿子？
秦母霎时间就要发作起来。
“别人的儿子是个宝自己的儿子是根草，你就是不承认自己错了！我算是看透你了，自己要当你弟弟家的奴才自己当去，别想把我现在唯一的儿子给牵扯进去！我儿子出息，也没有你拿着他的钱白送给人家的道理，你不去要欠条，我自己去要！”
秦母放开秦父的手，麻溜的拍拍身上的灰尘，狠狠的瞪了一眼秦父，就要摸黑去秦父弟弟家。
秦父一看秦母的样子，知道她已经下定决心，心里一着急乱七八糟的话就跑出口。
“你别去要欠条，我们家是帮了人家不少，可人家也帮了我们许多呀！五年前..."
秦父这句“五年前”一说出口，他就知道不好。
他怎么这么没有记性，又提到了这件事！
本来要离开的秦母顿时站住脚，她背对着秦父颤抖着身体，腿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许久前面的黑暗中才传来哭泣抽噎的声音，她不说话就这样跪坐在地上痛声哀嚎。
秦父苍白着脸，也不敢和秦母继续叫嚣，他咬牙上前，趁着黑夜想把秦母搀扶起来，结果却被秦母猛地一挥手，把人给惯性的跌落在地上，秦父不敢爬起来。
“你还敢跟我提五年前，五年前要不是你犹犹豫豫，那孩子...那孩子..."
秦母话未说完，彻底趴在地上痛哭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半小时，也许是一刻钟，秦父才讨好的靠近秦母，小心翼翼的搀扶着秦母的胳膊。
“我们回家去吧，我错了我不该把事情都怪到书开身上，书开一个人在外也不容易，我那些话就是随便说说，我做父亲的难道不心疼自己的儿子？”
秦父小心翼翼的觑着秦母的脸色，发现她虽然面冷如霜，却没有把自己给推开，心下当即一松。
他不该提到五年前这样的字眼，一提到这个词语，不仅秦母心里难过，就连秦父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是不待见那孩子，可也没想过让那孩子去死啊！
就在这时，秦父听到黑夜中秦母细细悠悠带着一丝冷静的声音。
“我也有错，我不该纵着你把家里的钱都那去补贴你弟弟家的书亮，书亮要结婚缺钱就是看在这么多年我时不时的照料下，我也会借钱给他，可不能每次都拿这么多！那是我儿子在外辛辛苦苦赚来的，我答应替他保管着..."
秦母说着说着又哭了，她不是个软弱的人，可此时却哭得有点伤心难耐，秦书开因为书亮书美吵架离开的事情绝对不是秦母一直在哭的原因，她哭只是因为自己提到了五年前。
果然，秦母又上气不接下气的站在原地小声哭了起来。
“我对不起那孩子呀，从小就薄待他忽视他，五年前要不是因为我们害怕别人的指点，那孩子他也不会大着肚子就离家出走了。你不知道，他车祸撞死的消息传回来，我真是后悔呀！我现在都不敢去看他们父子两个的坟墓在哪里~”
秦父叹息一声，十分不是滋味的安慰秦母，他的眼睛中也有泪光莹莹。
许是之前已经发泄过，秦母这次哭泣没有延续很长时间，擦干了眼泪后秦母比谁都冷静。
“就是因为那孩子的死，我现在才更不能对不起书开。这么多年来，我们夫妻两个照看你弟弟一家已经够尽心了，谁也说不出咱们两个的不是！书开是个倔强的人，要不是真的委屈到了极点，他也不会那么委屈的指着肚子上的伤疤。”
秦母顿了一下，咬紧牙关狠狠的开口。
“我现在想想，当年家里条件不好要不是为了照顾你弟弟家的孩子，就算秦芜他身有残缺，你也不喜欢秦芜，我也不会没有心思去关注他。现在人都死了，我后悔不已，可当年的事情不能重蹈覆辙。”
“秦书亮秦书美这么多年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是个好孩子，可他们到底是外人，我不能再因为一个外人再忽视我儿子的委屈。还有书亮说我儿子在外面大花流水不学好，书美说我儿子挣钱容易，不想察觉不到，一想怎么觉得这话阴阳怪气的呢？”
秦母目光如炬的转头认真打量已经满头冒汗的秦父，在看到秦父心虚不已的时候，嗤笑一声。
“从前的事我不追究了，从今天开始你不许拿家里的一分钱给你弟弟一家，你要是还想我们这个家好好的，就别给我主动凑到你弟弟一家面前！万事有我顶在前头，我看他们还敢糊弄你！你现在就给我去要欠条，一次要不到就两次，两次要不到你就别回来了！”
要不是秦父突然提到五年前，秦母还没那么快地反应过来，原来从小这四个孩子一块长大的时候，他们就下意识地因为情面护着外人。
他们对秦书亮秦书美感情是有，可怎么能越过自己的孩子疼宠外人呢？
五年前秦芜已经造成了惨剧，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就不能继续这样了。
秦母冷若冰霜的看了秦父一眼，立马把包子铺的卷帘门关上，秦父被她关在门外，心里一抖。
尽管不觉得自己看着长大的侄子侄女会挑拨离间，可秦母刚才那么斩钉截铁，倒是让秦父心里有点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的副cp出场了，集团继承人大哥vs温柔善良小镇大哥，不过现在剧情没发展到他们，所以暂时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