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试镜
从房间里出来的工作人员手上拿着一张名单, 她将名单贴在墙上，然后转头去看走廊里这三十多号人，其中不乏已经二三线的男演员。
“今天是男四号和男五号的选角, 试镜顺序就在这张名单上, 五分钟后开始男四号的选角。”
工作人员说完后也不赶紧离开, 她的视线在秦书开身上停顿了一会二, 接着露出甜美的笑容, 虽然她什么话都没说，但她刚离开, 现场的众人已经用敌视的目光怒视着秦书开。
“既然这角色都差不多定下了, 张导还费力吧唧地给我们发试镜邀约做什么？！”
一个面目稍微平淡的男人甩了甩手臂，冷哼一声后抱拳坐到椅子上。
“还是等等吧，谁知道这关系户的角色是男四还是男五, 要是我们表现得更好, 张导说不定就改变主意了。”有人侥幸地开口。
话虽如此，但众人试镜的情绪明显降低了不少, 有人直接将刚才还在认真看的人设剧本丢在地上，似乎破罐子破摔。众人闲言碎语，除了怒视秦书开外,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逐渐大起来。
有人幸灾乐祸地看了秦书开一眼，以为他会被众人的谈论给说的满脸羞愧, 谁知目光扫到关系户秦书开身上，却发现他连眉毛都没抬一下，目光专注地看着手上的剧本。
禹城就坐在秦书开身边, 他试镜的角色是身为狠辣太监的男五号，众人怒视秦书开的时候通常也会将目光看向他，他心里虽然有点不舒服，却稳稳地坐在秦书开身边，连位置都没有挪。
看着秦书开低头专注，目光却若有所思的模样，禹城凑到秦书开耳边。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连星光都没有为我打通张导的路子，你一个小工作室的人是怎么掺和进来成为众怒的？海柔尔就算是投资商，也不敢这么光明长大的吧？”
还真不是光明正大，秦书开嘴角带着一丝苦笑，面上却不动如风。
他敢肯定张导这是故意的，故意将他扔到一群男四号男五号的试镜演员中，要不然他一个男三号的试镜，完全可以私密点，毕竟他可是投资商制定的演员。
资本的力量，秦书开一点也不为自己得来的机会感到羞愧。
秦书开闭上眼睛，虽然心中清楚张导故意对自己不是特别满意，但面上却一副平静的模样。
“你要知道我不是来试镜男四号和男五号的就行的。”
话音刚落，工作人员打开房门向外瞅了一眼。
“请欢悦工作室的秦先生先进来试镜。”
真正试镜男四号的一号演员还没有站起来，就被秦书开给抢先了，虽然自己又多了几分钟的准备时间，但心里还是不自在。
不只是真正的一号演员不自在，其他人看着秦书开率先到里面，眼中的妒火几乎快要溢出来。
倒是禹城，刚刚听到秦书开说自己不是试镜男四号和男五号的话，心里还没想明白到底什么意思，就看到秦书开被叫进去了。
禹城眼睛微眯，若有所思。
他和秦书开算得上同时在娱乐圈冒头，当初网剧后他的名气比秦书开更甚，加上上一部戏的合作，禹城和秦书开已经成为朋友。
如果秦书开不是来试镜男四号和男五号的...那么他刚才在走廊的遭遇就是被人给算计了！
所以...是张导不太满意秦书开，故意让人知道他是关系户？还是张导心中有更合适的人选？
不过最关键的问题在于，秦书开到底试镜几号角色？
正如禹城所想，张凯毅是不太满意秦书开这个关系户，但奈何海柔尔投资的时候就说了男一号到男三号必须有一个留给和他们海柔尔有关系的演员，男一号是宋烟墨，男二号他也看重了宇耀的苏然，那么只能给秦书开男三号。
但他可是张凯毅，他都没怎么听说过秦书开这个名字，让他怎么放心把男三号的角色让给一个关系户？
他连夜查了秦书开的资料，在随意打开一个片段发现演技平平后，张凯毅就对秦书开失去了信心，他连夜让编剧重新准备了一个新剧本，就等着试镜当天秦书开也不行的话，就把他身上的戏份挪到其他角色身上。
让他和男四号男五号一块试镜的安排，张导是有点故意的成分，但更多的是不想在演技平平的秦书开身上浪费时间，因此就草率地让他过来了。
秦书开刚推开门，坐在副导演旁边一直低着头的张凯毅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直接让助理带他去换装。
男三号人设是江南出生的农家子弟，他刚出场的时候是从雨中救下了回京中途遭遇土匪的落难千金庶女郑悦，那时候他一身布衣温润内敛，虽然长相俊俏但行事却温吞犹豫，家里仅有寡母为他操持生计，因此女主对他印象十分不好，但奈何要求助于人，因此只好温柔小意。
男三号无意间看到了女主洗澡的画面，在被发现后羞羞怯怯地表示自己会承担责任，但女主瞧不上他，为了让男三号更快将自己送到京城参加大选，便欺骗他回京后，等他上门提亲。
但女主刚回到京城，女主还没来得及用银子买尽这场恩情，男三号就被嫌贫爱富的女主姨娘派下人打瘸腿扔到了郊外的乱葬岗上，警告他守口如瓶不要坏了女主的好事。
男三号以为是女主授意，甚至打断他的腿让他无法参加科考，当即就在一个雨夜黑化。
等男三号再次出场，他已经成为太子门下足智多谋颖悟绝伦的冷面狠毒军师，扶持着野心勃勃的太子生母静贵妃，在宫中处处打压想要出头的女主。
因此助理为秦书开换上的第一套衣服是一套普通的书生服，秦书开穿着这淡青色的布衣重新回到房间中央，张导演才懒懒地抬起头瞟了秦书开一眼。
“相貌还是可以的，不知道演技如何。助理，让他换第二套衣服。”
秦书开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又被助理拉到了小房间，这一次助理为他换的衣服是不同于书生的布衣，是清朝贵族子弟打扮的暗黑色常服袍，配着马蹄袖和腰间明晃晃的腰带，显得格外英俊冷漠。
张导抬头看了一眼秦书开，眉毛立刻皱了起来，但他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扔给秦书开一张纸。
“你就先演这场戏。”
秦书开接过剧本，发现张导让他试镜的场景，是一向温润内敛还羞怯温吞的男人在雨中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双.腿被打瘸与科举无缘的场面。
秦书开闭上眼睛，一滴清泪从眼角划过，张凯毅无动于衷地看着秦书开的演绎，视线在秦书开修长的睫毛上划过，下一秒张导眼睛里面划过一丝异色。
秦书开陡然睁开眼睛，他低下头视线里划过茫然怔愣无措伤心难过后，突然用手轻轻的小心翼翼地捶打自己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一开始动作小心翼翼，可几下后，秦书开的脸上突然露出扭曲奔溃似乎还有点想笑的表情。
张凯毅逐渐专注起来，视线紧紧盯着秦书开，他的专心这时候才开始放到秦书开身上。
只见秦书开表情扭曲露出惨笑的神情后，他陡然抿紧嘴唇，表情逐渐恢复平静，但眼泪却犹如雨滴落下。
一面是平淡的表情，一边却是接连不停的眼泪，尽管没有明显的伤心痕迹，但却让场外的人看着秦书开就难过起来。
“停，可以了。”
张凯毅叫停秦书开的表演，眼神复杂却带着一丝发现宝藏的闪光。他把手上的剧本往地上一扔，就怒不可及地骂起来。
“你演的是什么东西，娘们唧唧的，男三号的狠辣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他从前虽然是温润如玉，但骨子里却是个清高的书生，因此他虽然善良却有着那时候书生所有的通病，明明家里穷的和鬼一样，还是没有出来做工补贴家用。”
“但这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这场戏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男三号本人的特质！他虽然清高，但和寡母生活，除了科举外，谁都比不上他的母亲，他心里是心疼母亲的！因此当他得知他和母亲所期待的科举之路被郑悦的家人毁掉之后，他心中是痛恨郑悦的。如果不是郑悦欺骗他利用他，甚至没有不曾为了救命之恩为他多考虑一下，导致郑悦姨娘出手伤人，他依旧是温润善良的书生，但这场戏之后，他整个人就变了你知不知道！”
既然要我清高善良，也要我温润如玉，既要我伤心愤怒，也要我坚强执着，既要我表现痛苦，却也要我表现狠辣识趣的一面，就这么短短五分钟的戏码，张凯毅觉得他是神吗？
尽管秦书开觉得张导演要求过高，但他也知道现在张导演肯指导他是自己的荣幸，这代表对他有偏见的张凯毅已经心中接纳了他。
“不行，这个角色不能给你！”
秦书开还没有开心一下，张导这句话彻底让他觉得自己刚才白夸赞张导演了。
他一抬头发现张导眼神斜睨着秦书开，似乎在看秦书开听到他那句话的反应，发现秦书开只是眉毛一挑，不知怎么地竟然有种失望的感觉。
“去换衣服！”
秦书开以为张导是还想抢救一下自己，顺从地跟着助理离开，但这次不同于在前两次的换装快速，助理在打量了一下秦书开后，直接从一堆宫廷服饰中拿出来一套普通的辛者库太监衣服。
秦书开彻底愣住，这个衣服和他男三号的角色不符啊！
不仅如此，刚换好衣服，化妆师就从外面进来直接将秦书开按在凳子上，秦书开也不敢多问，他看着化妆师将自己的五官画的女气清瘦，心里终于有了猜测。
张导是不满将男三号的角色留给自己，所以想让自己演男五号吗？毕竟只有男五号是个太监。
秦书开重新被推出去，张导看见他第一眼直接否认到他的妆容。
“换上大太监的衣服，眉毛剃得更细一点。”
秦书开被推回去重新上妆，这一次化妆师在他的眼睑和嘴唇上都涂上了漂亮的橘粉色，这一次张导倒是满意的，他围着秦书开转了几圈，突然拧着眉头，细细地打量了秦书开的眼睛。
“你这眼睛的轮廓....有点眼熟啊！”
张凯毅眼睛中还带着打量，他身后一直微笑的编剧突然开口。
“像是秦卿。”
张凯毅一愣，眼底竟然带着一丝遗憾。他连继续打量秦书开的心情都没有了，直接回到座位上。
“是有点像。”他微微眯着眼睛，似是想起了旧人。
秦书开没有多问，只看见张凯毅和编剧似乎讨论了什么，最后两人都满意地转过头来看着秦书开。
张凯毅开口道：“那么这角色就定下了，过两周会将新的剧本送到你手上。”
什么角色？
秦书开愣住，他敢肯定张凯毅说的角色肯定不是男三号那个书生。他刚想多询问两句，就被不耐烦的张凯毅指挥着助理推倒离开门外。
秦书开进去有一段时间，他出来的时候发现本来三十多人的走廊一下子少了七八个人，目光看向还在等待的禹城，眼睛中带着疑问。
禹城叹息一声：“你进去的时间太长了，几个试镜男四号的人以为已经定下你了。”
秦书开默然，随即就想露出笑容。
“定是定下了，不过不是男四和男五，甚至...”都不是他一开始试镜的男三号。
秦书开想到张导提的秦卿，随口去问禹城。
“你知道秦卿这个人吗？”秦书开转头。
禹城眼中闪过一丝茫然，“这人是谁呀？”
两人百度，竟然都没查出来一点信息，这也太奇怪了，张导演和编剧都知道秦卿这人，那么他肯定在娱乐圈待过，但网络上一点信息都没有，似乎有人将秦卿的存在给彻底抹去。
不等两人多说几句话，李航在外面打电话进来，秦书开立马和禹城告别，准备和等待许久的李航一块儿回去。
路上李航就接到了张凯毅剧组的电话，他一开始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笑容，等听到张凯毅给秦书开的角色不是男三号而是剧本中从未出现的一个太监，脸上立马僵硬住。
“算了算了，说不定张导给你的这个新角色戏份能媲美男三号呢！”
李航面上带着一丝失望，“不行，我得和编剧联系一下，好好问问这个新角色的来历，你大哥给了他们剧组那么多钱，不能让他们拿一下小角色来糊弄你。”
这就是工作室存在的理由，为艺人解决演戏之外其他所有的事情。在商言商，工作室想要发展下去，自然不能步步退让。
“说不定呢~”秦书开嗯了一声，不由自主地想到秦卿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