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番外：林盈离开下
这款产品的生产时间终于结束，往后的日子里，我便不经常抽检其他大货，只是偶尔会稍微抽几件检查，顾呈也不用每次特地将推车停下提醒我检查产品。
在没有刻意的安排之下，我与顾呈的见面次数持续下降，甚至只是偶尔相遇。
我每次遇到推着产品的顾呈，他依然笑嘻嘻地问我，“小抽检，今天这车要检查吗？不检查我就推走了哈。”
我有的时候，也会让他停下，抽检产品时和他闲聊几句，没有闲暇的时间便直接拒绝，让他直接推进仓库。
日复一日，八月底很快到来。
这天傍晚下班，我走出工厂大门，准备去往不远处的大超市购买一些生活用品。
刚出门口，便看到门口的石阶上坐着一大群年龄相仿的男生，他们正在闲聊着什么，笑声不绝于耳，此时的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夹着一根香烟，抽烟的动作娴熟，仿佛已在社会拼搏多年般老练。
而顾呈，就坐在这一群人当中，手指夹着香烟，翘着二郎腿，与我心中的男孩模样相去甚远。
我的眉头不自觉微微蹙起，但心里却是明白的，男孩长到一定年龄，都会经历这样的事情，但心里却还是有些微浅的失望，也许是因为我见惯了顾呈腼腆干净的模样，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他。
于是只好假装没有看见他，准备往前走去，眼不见为净。
就在我准备转身的离开的时候，顾呈终于还是发现我的身影，他迅速将翘着的二郎腿放下，又将手里的香烟扔在地上踩灭，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仿佛怕我会拿着刀将他刺个对穿。
他做完这些，对我讨好地笑了笑，又侧身对他旁边的男孩说了句什么，随后站起，小跑几步，走到我的旁边。
顾呈也许是知道他刚刚的模样已经被我看到，故而有些羞赧地抓了抓后脑勺，小心翼翼问道：“小抽检，你要去哪里啊？”
“我要去前面的超市。”我冷淡回答，连头也没有转。
顾呈的兴致没有淡去，反而加快跟上我的步伐，“这么巧啊，我刚好也要去超市，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不置可否，自顾自地走着。
顾呈又凑身问道：“我请你吃东西吧？你要吃什么呀？要不我请你吃西瓜吧？”
“我不想吃东西，我也不喜欢吃西瓜。”我直接开口拒绝，不给他继续纠缠的余地。
谁知，顾呈依然没有死心，又讨好说道：“西瓜很好吃啊，我就很喜欢吃西瓜，你尝尝呗，那边卖的那个西瓜，是这边摊位卖地最好吃的。”
我与顾呈之前的相处一直是融洽和睦的，但也许是因为我今天看到对比反差如此大的他，心里有些难以接受，故而态度不自觉冷淡。
我没停下脚步，把他当做空气一般，继续生硬说道：“我说了，我不想吃西瓜！”
顾呈尴尬一笑，又继续说道：“好吧好吧，那我陪你逛超市吧，你要买什么呀？”
“没买什么，就随便逛逛不行吗？”
“好吧好吧。”
......
我们一问一答，不多久就走到超市的门口。
最后顾呈买了一些零食和我一起返回工厂，走到宿舍楼下，他却非要将他手里的那些零食塞给我。
就在我的毫无防备中，他丢下那些零食，跑开了，不管我在身后怎么叫唤，都没有回头。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我遇到顾呈的频率似乎有所增加，去往宿舍的路上，或者食堂里，又或者工厂门口，总是无意间就会相遇。
不管这是偶然还是人为，我对这些小年轻使用的伎俩并没有什么兴趣，只能随他而去。
周五晚上，工厂不远处的超市附近，举办美食节，热闹异常。
我们一大帮同事约好一起去凑热闹，但在超市附近，再次遇到顾呈和他的一群同事，我们同事里有几个人与顾呈的同事较为相熟，于是我们只好一群人结伴游玩。
夜深，我们一群人返回工厂，三三两两分开走着。
我和顾呈，走在最后，眼看工厂的大门就在不远处，顾呈突然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林盈，你等一下。”
我不自觉地转过身来，应了一句，“怎么了？”
谁知，身后的顾呈突然往前一步，在我毫无防备中将我整个人抱进怀里，他紧了紧手臂，声线紧张地说“林盈，那个，我，我喜欢你，你做我女朋友吧。”
我一时愣怔，未反应过来，只好僵硬地让他抱着，但我的脑海还是迅速听懂他说的那句告白，于是我淡漠地开口道：“你先放开，有话放开再说。”
顾呈却没有要放开的意思，耍赖道：“不行，我不能放开，放开你就不答应我了，你说你答应，我就放开。”
我只好耐心劝慰道：“有什么事情咱们放开再说行吗？你能不能先放开，你放开才有商量的余地。”
在我的心里，他和曾经的刘舒一样，都只是一个孩子，偶尔会跟我撒娇，甚至偶尔会对我耍赖，但他们的本意都并非是要刻意制造伤害。
顾呈没有再反驳，而是鼻尖凑到我的领口闻了闻，吸了吸鼻子，很快松开我退后一步，“这可是你说的，我放开了，那我就当做你已经答应我了。”
他凑到我脖颈处轻嗅的动作，像极了曾经的刘舒。
我的心尖一阵颤栗，那些往事很快涌到了我的心头，随时准备着冲出我的眼帘。
我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里那些压抑的悲戚，尽量保持镇定地回答：“顾呈，这个事情不能开玩笑的，我们才认识多久，你说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我就是很喜欢你啊，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很喜欢你，而且你身上有一种特别好闻的味道，我形容不来，反正我是真的喜欢你的，真的。”
我看着顾呈着急的模样，心里苦笑道：你来迟了，你迟了整整六年，有一个也闻地到我香味的人，在这六年的时间里，将我伤地千疮百孔，不留余地。
但我表面上却没有表示太多，只是微微地笑了笑，说道：“那，我考虑看看，过段时间回复你吧。”
我说完直接转身往工厂的方向走去，身后的顾呈一边跟着，一边小声抱怨道：“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啊，你明明说我放开你就答应我的啊，你要考虑到什么时候啊？你......。”
他絮絮叨叨又说了一堆，但又不敢太大声，仿佛怕前面的我听到，又似乎怕我听不到。
*
过去一周，周六晚上，顾呈约我去网吧上网，我没有犹豫太多，就答应下来。
因为第二天是周天，整个工厂放假，并没有太多时间负担。
我到达网吧的时候，顾呈已经开好两台机子，相邻的座位，此时他正坐在椅子上打着游戏，看见我走到他的旁边，咧开嘴角对我傻傻地笑着，又把他买好的零食挪到我的座位面前，“这个是我给你买的，你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或者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买。”
我也不知道顾呈从哪里取的恋爱经，每次遇见都要逼我吃东西，非得要我吃点什么才开心。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拉开椅子坐下。
面对顾呈，我竟未有一丝紧张，像朋友般自然，不管是坐在他的旁边，或者被他靠近，甚至他表白的时候，我的心里都没有太多惊涛骇浪。
也许是自始至终我都将他当做一个比我幼小的学弟来看待，从未真正地把他当做一个可以承担风雨的男人。
最多的原因无非是，我还未爱上他罢了。
顾呈将耳麦摘下来，转过身来，有些羞涩说道：“盈盈，你今天穿的这套衣服真好看，看起来好文静，我很喜欢。”
我打量着自己的穿着，一件普通棉质上衣，一件简单的牛仔裤加上一双帆布鞋，再简单不过的穿着，不清楚他说的好看在什么地方。
这个顾呈，怕不是个傻子吧？
想到这里，我蓦地笑了出来，打趣道：“顾呈弟弟，原来你喜欢学生妹啊，我现在才知道，我这款姐姐可能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哦。”
顾呈着急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我没喜欢过别人的。”
我好像听出他话里的潜在含义，于是打趣道：“你之前的女朋友是我这样的吗？我不会是你的初恋吧？”
没想到顾呈听到我的调侃，脸颊瞬间一红，微带羞涩说道：“我没有交过女朋友，你是第一个。”
我的天，我竟然祸害了这个弟弟的初恋位置，瞬间感觉自己罪恶滔天。
于是赶紧收回话茬，找出一部电影来看。
此时，电脑的左下角显示的时间才晚上九点多，并没有很晚，我登着的扣扣里，刘舒的头像自始至终都亮着。
我思量许久，还是点开刘舒的头像，发过去一句问候，“最近还好吗？”
那边的刘舒迅速回复过来一段话，仿佛一直在等待我的问候一般，“就那样吧，你还在实习是吗？是不是实习快结束了？”
“嗯。”我打出这一个字后，对话框里出现短暂的寂静。
“前几天，有个男孩跟我表白了。”我不知道我打过去这句话，是想要得到刘舒的什么回应，但我还是点了发送，也许是想要窥探自己在刘舒心里剩余的分量，又也许，我只是想要得到她的祝福，让彼此的心里得到解脱。
仿佛只有她亲口的祝福，我才能在心里真正地放下，真正地成全自己，放过自己。
那边的刘舒迟迟没有回复，但最后还是发过来一句话，“那你，接受了吗？”
“还没有，但我觉得累了，也想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想有一个稳定的生活。”我诚实地打出心里的想法，想要把她当做一个知己来沟通。
这次的刘舒回复很快，一句没有太多情感的内容很快就弹了出来，“自己努力也可以有稳定的生活，为什么一定要找一个男人来依靠。”
看着这句话，我完全体会不到她对我心里感受的理解，她与我已经无法共鸣。
于是我又打出更详细的解释，希望她能明白我心里的意思，从而认同我的选择，“可能我觉得自己力量微薄吧，两个人会轻松一点，我想以后有人一起努力赚钱，买房，在这个城市里安定下来，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一起慢慢变老。”
“只是想要养老吗？我老家也有块地，很适合养老，哈哈。”没想到，她却发过来一句类似玩笑的内容，但不管真假，此时在我看来，与她曾经和我开的那些玩笑一样，毫无营养。
那边的刘舒见我迟迟没有回复，又打出一句话来，“真正的恋爱结婚可不是儿戏，你要想清楚了。”
这句话仿佛一个家长在教育一个早恋的女儿，告诉她这个世上的男人有多可怕。
但我已经不是小女孩了，我那些已经耗费掉的青春，足够我再次认清这世间的利弊，而你不能给我的一切，这个叫做男人的生物，他们却能给我。
我在对话框里回复一个嗯字，为自己今后所有的选择买单。
“你想清楚就好。”刘舒只寥寥回复这六个字，字语间微带冷漠，没有祝福亦没有挽留。
我望着屏幕上的这六个字，捂着嘴巴瞬间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牙齿颤栗着咬住了下嘴唇，眼泪不自觉地流淌而下，流进我捂着嘴巴的指缝，流进嘴里，一阵苦涩。
细细地哽咽之声被我压抑在喉咙里，只漏出细微的声响，小小的，却碾碎我这些年留在心里最后的眷恋。
最后这小小压抑的哭声还是传进顾呈带着耳麦的耳朵里，他扭头发现我难以自已的模样，瞬间有些慌乱。
他手忙脚乱地从包包里掏出纸巾递给我，关切道：“怎么了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有什么事情你告诉我。”
我抽出一张纸巾，将眼泪擦拭干净，看着电脑屏幕上早就被我切换成电影的画面，笑着说道：“没事，就是这个电影太感人了，我有点难受，没事。”
顾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电影，小心翼翼说道：“那要不，换一部电影看，这个就不看了吧。”
“不用不用，这个电影不错，你打游戏吧，别管我。”我一边开口拒绝，一边将扣扣强制退出，默默敛下心头那些还在萦绕的悲戚。
顾呈若有所思，但总算没再说什么，很快就转身继续玩着游戏。
最后他为了不打扰我看电影的兴致，又将我们两台机子冲了费用，改成通宵。
我就这样，坐在电脑面前看了一夜的电影，但电影里的大多数情节我都没有什么印象。
只记得自己脑海中的记忆里，自己那颗热切的心，是如何被一点点冷却，那些冷冽的场景是如何硬生生割断我曾经抓着刘舒誓死不曾放手的眷恋。
一夜脑袋混乱如战场，天终于亮了。
*
天亮了，我和顾呈并肩走出网吧。
天边的旭日高挂，散发出暖意的光线，穿透云层向我直射而来。
顾呈在路边买了一些早晨和两杯豆浆拿在手里，朝着我的方向一路小跑过来，他跑到我的面前，递给我一杯。
我看着他的模样，心里莫名一阵平静安宁，我没有接过他手里的豆浆杯子，而是开口问道：“我是你第一个喜欢的女生是吗？”
顾呈一愣，傻傻地点头，“是啊，我之前没有交过其他的女朋友。”
我微微一笑，小声说道：“那你也即将成为我第一个开始尝试喜欢的男生。”
也许是我说话的声音太小，顾呈没有听到，他依旧举着杯子凑近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我靠近他的耳朵，大声说道：“我没说什么，我说，我答应你。”
顾呈微微张开了嘴巴，仿佛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连手里的豆浆都忘了喝，“你刚刚说什么，你答应做我女朋友了吗？”
刘舒，你会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生，是我生命里唯一的意外，而今天，我决定要从新起航，离开你，独自去向没有你的远方。
我笑了笑，扭头看了一眼天边的旭日，回头逆着光应道：“嗯，我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