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梦魇的臆想

　　又过一周周六，我在商场跟燕知一起发完传单，夜幕慢慢将临，我们告别领班，在车站等着去往各自学校的公车，等了许久，都不见公车到来。

　　这世上，很多事情总是这样没有定律，你越是等待它，它就是越要迟迟出现，磨光你耐性。

　　燕知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时间，扭头跟我说道：“现在都六点半了，怎么车还没有来，林盈，你饿不饿？”

　　我的肚子早就已经饥肠辘辘，站了一下午，也已经精疲力尽。

　　“我怎么不饿，我好饿，我的车也没来，我们真是患难兄弟啊，可这周围的东西都不好吃，还不如我学校的食堂呢。”

　　燕知眼睛一亮，仿佛想到什么，抓住我的胳膊说道：“林盈，要不，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还没有跟你单独吃过饭呢？”

　　我的食欲被她的眼睛又点亮几分，“那我们去吃什么？”

　　“那我带你去我们学校附近吃吧，那边最近新开了一家小吃店，很不错哦，要不要尝尝？”

　　我有些犹豫，“可我去了你学校，待会回去我学校又要坐车一个小时，我不想去？”

　　燕知：“哎呀，那你晚上就去我学校睡好了，反正我们明天还要来的。”

　　我开始有点动摇，“这样不大好吧，你宿舍也有其他人呢。”

　　“你真的不去尝尝吗？味道真的超好的哦，你不饿吗？”燕知进一步诱惑我。

　　“那......好吧。”我不由自主地答应，仅存的一点理智被食欲打败。

　　但实际也许更多的是，今天晚上我不想再去小雅那里，我如果跟着燕知离开，我就有了借口敷衍自己，是因为分身乏术而没有去找小雅，而不是因为逃避那个拐弯处会带给我的回忆。

　　在我答应不久，去往燕知学校的公车很快就开到我们面前。

　　燕知拉着我不情愿的胳膊，把我拽上了公车。

　　公车缓缓前行，随即司机关掉车里的灯，窗外的光飞洒进来，随着车子的前行忽明忽暗，犹如坐在电影院里观赏电影一般，看着别人的故事潮起潮落，心情也在黑暗中慢慢变得平静。

　　道路两旁的路灯洒下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整条马路，远远望去，仿佛一场唯美的盛宴。

　　公车很快到达燕知学校附近，我们并肩走下公车，完全陌生的环境印入眼帘。

　　我跟着燕知往公车来的方向走了大约五分钟，拐弯处果然出现一片餐饮店，在燕知的指引下，我们在其中一家小吃店里面对面坐着。

　　点了店里的几道招牌菜，果然味道很是可口，与店铺的外观截然不同。

　　桌上的菜肴飘出诱人的味道，一点点挑战我们原本已经溃败的意志，我们拿起桌上的筷子勺子，相视一笑，仿佛即将参加一场战斗，不顾形象地把眼前的菜肴抢劫一空。

　　吃过晚餐，夜幕更是深邃，燕知带我穿过几条巷子，依着山脚爬上一大段台阶，终于走到她学校的大门口。

　　学校依山而建，像古时候的武侠门派一般，建在半山腰上，仿若饱读诗书的老人，颇有百年老校的风范。

　　门口只有一个保安先生，正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书。

　　燕知把她的校牌挂在我的胸前，让我悠然于前，缓缓走进校门。

　　而后她再从容走过，跟保安先生打了个招呼，他完全没有发现异样，不疑有他。

　　我们循规蹈矩地走了一段路程，终于把门口保安室远远地甩在身后。

　　燕知转身看了看身后，确定保安先生没有追来，随即伸出双手，掌心朝外，与我双手击掌，欢快地说了声YES，像刚刚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般，兴奋地朝着我眨了下眼睛。

　　笑声过后，我们又假装平静地朝她宿舍的方向走去，一副规行矩步的模样。

　　她宿舍也住了八个同学，我们到的时候，其他七个人都已经在宿舍了。

　　我跟她们打过招呼，而后燕知就带着我去洗漱，洗漱过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而她的舍友们早就收拾妥当，躺在床上做着各自的事情。

　　与我宿舍的舍友相比，大相径庭，我们一般晚上十一点才会陆续进入睡眠，休息时间并没有这么早。

　　燕知打着哈欠，拉着我爬上她的床铺，她沿着床沿躺下，侧着身子背对着我，而我躺在里面背对着她，我们各自盖在一条毯子，渐入睡眠，各自舔舐自己的记忆。

　　我很少跟不熟悉的人同床而眠，燕知是除了杨涵与刘舒以外的第三个人，我有些不适应，背脊微微紧张僵硬。

　　燕知许久没有说话，也没有挪动，我想也许是已经睡着了，原本紧张的心才慢慢松懈。

　　或许是我并不习惯如此早睡，脑海还很清醒明朗，记忆的思绪在里面搅动着，翻滚着过往。

　　闭着眼睛，脑海里慢慢浮现出曾经跟刘舒躺在一起的画面，她当时跟我说话的表情，说话的口吻，以及带着星光的眼眸，一点点越来越明显。

　　手指不自觉地抓紧身上的毯子，越来越紧，感觉指甲已经碰到手心，似乎只差一点点就会陷进皮肤。

　　“林盈，你是不是感觉躺着不舒服啊？”

　　“啊，那个，你说什么？”

　　燕知的声音突然传进我已经飘远的思绪里，我猛地睁开眼睛，心跳漏了一拍，我差点忘记，躺在我旁边的是燕知。

　　而刚刚脑海里奢望的一切，像是被人发现一般，身体一僵，差点渗出冷汗。

　　我躺平身体扭头望向她，发现她早就侧过身体望着我的后背，此时的眼里透着半分疑问。

　　我扯了扯嘴角，假装若无其事说道：“你刚刚说什么，我快睡着了，没听到。”

　　“你没睡着吧？我以为你睡着了做恶梦呢，被子拽那么紧，我又不抢你的，我也有的。”燕知揶揄道。

　　“没没有吧，刚刚正在想事情呢，然后就被你打断了，现在也记不起来了。”我镇定地继续笑着。

　　燕知没有再说什么，依旧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她总是这么善解人意，知道什么时候该恰到好处的停止询问。

　　我们背对着背，没有再说什么，各自进入梦乡。

　　梦里，我再一次梦到刘舒，她站在文科班走廊跟同学嬉笑着。

　　我远远走来，怀里抱着几本练习册，一步一步走近她，她没有看向我，依旧与同学说笑。

　　我越来越近，几步之遥，我想她只要拉住我，我就停下脚步。

　　或者转过身叫我的名字，我就不走，等待她曾经几次呼之欲出的答案。

　　但她没有，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我放慢脚步，一点一点靠近，然后，错身而过，她没有说一句话。

　　无边的失落感扑面而来，心间空出一片，仿佛里面跳动的心脏被人挖走，留下一个透风的洞。

　　这个场景与高二时的实验室门口的相遇如此相似，那一次，我才发现我对刘舒的期盼超过了原本的预期，但失望的我，却只是恼了自己，没有挣扎，选择忘却。

　　而这次，我差点哭了出来，但梦里的我，极尽哀嚎，仍然没有声音。

　　一口气堵着难受至极，憋着直接清醒过来，我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墙，一种带着落寞的孤独感慢慢铺满心底，眼睛干涩，却没有眼泪流出。

　　外面已经大亮，燕知宿舍的其他舍友都已经起床，做着各自的事情，墙上的钟显示时间为早上7点四十几分。

　　我僵硬着背，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在睡梦中，而刚刚梦里的一切还如此的清晰。

　　我清醒着幻想刚刚的恶梦，闭着眼睛在脑海里操纵着一切从头来过。

　　我安排刘舒再次站在那个走廊，面向着我的方向。

　　我从楼梯口慢慢靠近她，我知道她会站在那里等我，一如曾经的岁月一般，我转角走出，她如以往的每一次般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一点点走近，走到她的身边，我的剧本操纵刘舒伸出她的胳膊，拉住我的衣角，轻声说道：“你别走，我有句话想跟你说。”

　　我如预计般停下脚步，按照原本脑海里排练好的剧情，转身回望刘舒，她的眼里是清澈的明亮，她轻声说道：“盈盈，我喜欢你。”

　　我睁开眼睛，望着面前的白墙，傻傻地笑了，仿佛刚刚脑海里臆想的一切才是昨晚的梦。

　　我又何尝不知这样是在自欺欺人，那些大道理又有谁不懂，但真正切身体会的时候，是那样地举步维艰，又是那样地无法自拔离身。

　　她这样在我的梦里爱着，欢喜着，也好过在现实中彼此再受折磨。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看。

　　注：实验室门口的情节在17-1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