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周末，艳阳高照，好在早上起得早，8：20尹佳就在靳蕊蕊家楼下等着了，又在路边呆了5分钟，才给靳蕊蕊发着消息：我在小区外面了。

　　靳蕊蕊秒回：好，我收拾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尹佳觉得恍惚，有些不真实，她真的要和一个比自己小7岁的女孩子谈恋爱了吗？慢慢来吧，她不断地安慰着自己，没一会儿，靳蕊蕊就拎着包下来了，她今天穿得挺休闲的，头发扎了起来，小马尾。

　　“你没吃早饭吧？我妈自己做的包子，可香了，还给你拿了一瓶奶，你趁热吃。”靳蕊蕊将手中的保温盒打开了，粉红色的保温盒里装着六个小笼包，尹佳有些意外，“你妈妈还会自己做包子？”

　　“会啊，可好吃了。你？要不先吃，咱们再走？”靳蕊蕊殷勤地将保温盒盖子揭开了。

　　尹佳瞧了瞧，又看了看靳蕊蕊一眼，“谢谢啊，我们到了我再吃吧，我怕一会儿咱们赶不上了。”尹佳也不是不饿，她确实早饭没吃，就来接靳蕊蕊了，主要公司那集合时间也太早了，而且她想着小胡肯定也给她准备了，倒是没想到靳蕊蕊想得这么多，而且那小肉包闻起来好香，但是车里的空间太小了，她不想让靳蕊蕊看到她吃小肉包吃得满嘴油的狼狈样，好在一路开到公司也就半小时，她把车停在公司，领着靳蕊蕊跟着公司统一安全坐大巴上了，她找了个地方把早饭给吃了。

　　大巴上都是销售部的人，员工尹佳自然认识，好些家属就不认得了，赵倩一眼瞧见尹佳把靳蕊蕊领上车，赵倩认识尹佳有好几年了，也觉得靳蕊蕊面生得很，尹佳介绍道，“家属。”靳蕊蕊意味深长地望着她，“表妹。”尹佳又补充道。

　　“啊 ....... 表妹好。”其他几人也乱七八糟地打着招呼，待其他人都在位置上坐好了，靳蕊蕊才悄声问道：“表妹？？？我什么时候成的你表妹？”

　　“就，刚才啊。”尹佳镇定地讲道。

　　“你这哪像刚才啊，你是不是早就谋划好的？”靳蕊蕊假意用手去挠她，她笑着躲开了，兴许困在工作里太久了，她都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一起出游了，她一反常态的，心情倒挺好的，想到表妹就想起张学友演的洪七公一天到晚表妹表妹的，她兴之所至，问道，“你知道张学友演的洪七公一天到晚喊王祖贤表妹表妹的吗？”

　　靳蕊蕊有些茫然，“张学友演过洪七公？”

　　“你没看过？”尹佳的满腔热情遭遇了冷空气。

　　“什么东西嘛。”靳蕊蕊有些撒娇地问道。

　　“算了，不告诉你，代沟。”尹佳逗她道。

　　“不说算了，我自己看。”靳蕊蕊直接在搜索引擎里查，“不就是电影嘛，回去看就是了，那么多电影，你没看过的不也挺多。”

　　尹佳回过神来，见靳蕊蕊查出来了，又有些后悔，她叫靳蕊蕊表妹，又提到这个电影，那不就是说明她喜欢她？？靳蕊蕊不会误会她变相表白吧？这可误会大了，当然她也没有不喜欢靳蕊蕊，只是，太早了，都还没到喜欢的阶段，她自己掐了下自己的掌心，神经病，表什么妹，分明人家都不知道这个梗的，你还得特意去提醒，真是弄巧成拙，“看什么呀，这种古早电影只有我们那会儿才看的，不适合你们新时代的小孩看。”

　　“又来了。”靳蕊蕊身子骨往后挪了挪，尽管又被尹佳嫌弃年龄小，可莫名的，心情很好。

　　尹佳坐窗边，望着窗外，分散下自己弄巧成拙出的丑，探头问着前座的小胡，“怎么还不走啊？”她看了看腕上的表，已经九点零五分了啊。

　　“可能还有人没到吧。”正说着，车上上来行政部小杨，“销售三部人到齐了吗？二部蔡经理，你们还有一部分在3号车，你看看人到齐了没有，马上就要出发了。”

　　“销售三部到齐了。”小胡答到。

　　“二部稍等啊，点一下3号车的人，看到齐没有。”蔡磊在一旁卑躬屈膝。尹佳看了直摇头，自从大小姐和这边不对付以后，蔡磊看行政部的人就像老鼠看到猫一样，堂堂一个部门经理。

　　一车人又等了一会儿，尹佳等得有些无聊，往窗外一瞥，看到柳云熙那辆保时捷，总监迟到哦，说好9点呢，这都9点10分了，尹佳默默地在心里吐槽。没一会儿，几辆大巴都出发了，尹佳瞧着那辆保时捷也跟在后面，不是说所有人都按公司统一安排坐大巴吗？总监不是所有人哦，切，尹佳在心里翻白眼，再一瞧，保时捷前面还有一辆奔驰，那是谁的车，尹佳一时还看不出来，她想八卦，可周围全坐着自己的下属，也不好八卦，只好强忍着，没忍一分钟，手机就响了，坐前面的蔡磊发来的，“靠，说让大家别开车，结果他们自己家的人都开耶。”

　　“那辆奔驰是谁的？”尹佳问道。

　　“还有谁，驸马爷的座驾，你不认识？大小姐肯定坐里面啊。”

　　“？驸马？还皇上呢，真以为她们家皇亲国戚啊？”尹佳在微信里骂道，特别是穆昕，你作为规则的制定者，你自己还先不守规矩，想想又算了，谁让人家是老板一家啊，老板就是天王，老板就是规矩。想着柳云熙也属于老板一家的范畴，心里就梗的慌，啥时候这个梗才能彻底从她心里过去啊？难道真的得等辞职吗？也不用的，自己开始了新生活，就无所谓了，她这样期待着。

　　“看什么呢？”靳蕊蕊见她望着窗外出神，忍不住也探过身子向前看，尹佳轻轻将她脑袋推开，“坐好了，开车了，小心一个转弯给你撞窗上，给你撞个大窟窿。”

　　“危言耸听。”靳蕊蕊瞪了瞪她，却又听话地赶紧坐好。

　　大巴开了两个多小时，尹佳靠在窗前睡了能有一个半小时，她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好过，还是在大巴上睡得好，她甚至在车上坐了一个梦，梦里也是这样，她坐在大巴上，只是大巴不是开往郊区的山里，而是开往老家的方向，那时还没有买车，根本就没有去想买车的事，因为太遥远了，高铁也没有通，逢年过节回老家，坐大巴要坐4、5个小时，那年端午，天气热得要命，大巴迟迟不发动，不发动，就不给开空调，她热得自己抽出纸巾来扇，“师傅怎么还不开车啊？”

　　“还有一个人，买了票，没上车。”

　　“谁啊？神经病啊，买了票不上车，到点就走了啦。”车上的人都有些按耐不住了，这时最后一个人才满头大汗地跑上来，低着头忙给师傅说对不起，就在尹佳旁边的空位上，尹佳觉得这人有些面熟，想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人，就是那天在西门桥下把她撞到河里的神经病女人——柳云熙。

　　那女的和那天晚上似乎又长得不太一样，确切地说那天晚上，她哪里有心情去看那神经病女人长什么样，只模糊有些印象，今天这陡然撞上，她也不太敢认，似乎又觉得不像，眼前的女生因为刚跑了一阵吧，额上有薄汗，一张脸热得通红，她急切地拧开那冰冻的矿泉水，咕噜咕噜直往喉咙里灌，大巴车开走了，空调，也终于运转了起来，因为炎热而渐渐浮躁的心也稍微平和了一些。想必坐一旁的女孩也是这样，她终于从炎热中缓过劲来，似乎也和尹佳有着同样的认知，忍不住往一旁的尹佳看了好几眼，尹佳装着淡定地没搭理她，可后来实在受不了那女孩的目光，她就直接给盯了回去。

　　“啊！你是那晚跳河那女的？”女孩有些惊讶道。

　　尹佳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才跳河呢。”

　　有些兴奋的女孩被她一呛暂时收了声，隔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道，“你真的是那天晚上跳河那女孩？”

　　“你也真的是推我下河那女的。”尹佳接过话头。

　　“都说了我没有推。”

　　“我也说了我没跳。”

　　两人见面一顿吵，吵完又突然没了声音，大巴渐渐地驶出了市区。高楼大厦少了许多，视线愈发地开阔，大巴上有人在聊天，有人在吃东西，嘈杂吵闹，尹佳把眼睛闭上，想说睡一会儿觉，闭上眼，脑子里却乱得很，她这次回家，耳机忘拿了，歌也没法听，好在大巴上开始放电影，但是很难看，长途大巴上总是放一些乱七八糟的电影，尹佳着实有些无聊，这才问道，“你在哪儿下？”

　　“干嘛？”旁边女孩有些警惕道。

　　“能干嘛？就问问你而已啊。”尹佳没什么所谓地说道。

　　“终点站。”

　　“你也在兴和下？你也是兴和人哦？”

　　刚吵过架，柳云熙并没那么想和她聊天，把耳塞又塞进了自己的耳朵，尹佳自觉没趣，聊不下去了，只好无聊地望着窗外。

　　那段车程太远了，大巴走走停停，走到服务区，歇下来，大家都下车，上厕所的上厕所，饿了的在服务区买烤肠烤玉米吃，尹佳呆得实在有些闷了，下车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又在服务区瞎走了一趟，省道歪歪扭扭，大巴也开得摇摇晃晃，尹佳终于靠着车窗睡着了，她感觉睡了好久，醒来发现车停了，她恍然起身，迷迷糊糊问道，“到了吗？”

　　柳云熙望着眼前这个人，怎么像个傻子一样滑稽，她摘掉耳机，“加油。”

　　“还没到呢？”尹佳清醒过来，看了看，确实在加油站，“这个车怎么这么多事儿啊？”

　　“今天开得是挺慢的，都开了4个小时了才走到马家。”柳云熙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司机有问题，以往，开得快的司机，4小时都到家了。”尹佳有些不耐烦道。

　　“算了，总能到家的。”柳云熙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尹佳。

　　尹佳见她说话平和倒也挺有道理，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你怎么称呼？”

　　“柳云熙，你呢？”

　　“尹佳，佳偶天成的佳。”她自我介绍道。

　　柳云熙被她佳偶天成逗笑。

　　“所以你真是兴和人？”

　　柳云熙点了点头。

　　“我也是。”

　　柳云熙又笑了笑，“怎么？你还要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尹佳愣了愣，而后挥了挥手，“我能有那么俗气吗？”

　　最后的路程了，加完油的大巴才像活过来一般在弯弯曲曲的省道上飞驰，后半段尹佳一句话也不讲了，因为大巴快要开得她晕车了，终于，神经病一样的大巴司机，最后路程，50分钟终于开到了兴和，尹佳没来得及和柳云熙道别，就忙下了车，她真怕再在车上多呆一秒，就能吐出来，她下了车想赶快离开车站，却瞥见柳云熙也从大巴车上下来了，一脸的惨白，她一下心软，上前问道，“你还好吗？”

　　柳云熙已不能张嘴说话，怕一张嘴就吐出来，只摇摇头。

　　尹佳上前拉过她的胳膊，“走，走出车站就好了，你呆车站，这全是汽油味，更难受。”她就那样拖着柳云熙，离开了车站，两人谁也没再多说一句话，大巴到兴和已是傍晚了，夕阳垂在天边，热气消了一些，两人走了好一会儿，走到一小卖部前，尹佳挺了下来，“你好些了吗？”

　　柳云熙这会儿才缓了缓神，点了点头，抱怨道，“那司机怎么开得车，我都要吐了。”

　　“我也是。”尹佳说完又在小卖部买了两瓶水，递了一瓶给柳云熙，柳云熙轻声说了句“谢谢。”

　　“那我往那边走了，我家在那边。”尹佳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再见。”

　　她似乎记得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回过一次头，看到柳云熙前行的背影，那背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看不清了，她想要抓住，却觉得如大石一般压着。

　　“尹佳？尹佳？”有人在叫她。

　　慌乱中，她忙醒了过来，醒来后一直喘着气。

　　“你怎么了？睡着了？做噩梦了？”一个清甜的女声在一旁提醒道。

　　她看清身边的人，却原来是靳蕊蕊，她胸前压着自己的包，难怪喘不过气来。

　　“到地方了。”靳蕊蕊提醒道，“看来你昨晚没睡好，还是太累了？”

　　尹佳依然有些惊魂失措，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又全然不是梦，只是十多年前的事罢了。靳蕊蕊从来未见她脸色如此凝重过，一时也不敢再做声，只从尹佳身前取过她的包，在一旁等着她缓过劲儿来。

　　大家都下车了，只剩她两了。

　　“是做噩梦了吗？梦到什么了？”

　　是噩梦吗？不是的，那是她和柳云熙的开始，她只是有些伤感，但好在很快就平复了过来，接过靳蕊蕊手里的东西，“梦到大巴车翻了。”她胡说八道到。

　　“没事的，噩梦说出来就好了，就不会发生了。”靳蕊蕊轻轻给她拍着后背，她只感觉背上一股温热的手掌贴上来，她勉强地挤出笑来。

　　到达基地，已经快中午了，行政安排大家先把行李放进房间，半小时后用餐，所有的管理层干部入住家庭套房，一般员工住标间，好在家庭套房有两张大床，一张在卧室，一张在客厅，尹佳拎着包打开房间，就安排道，“你住里面那张床吧，那床大一些。”

　　阳台上望出去是一片竹林，确实挺凉快的，只是入住进去以后，尹佳才觉得有些尴尬，尽管是家庭套房，她和靳蕊蕊的关系也没有到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地步啊，好在靳蕊蕊似乎没有特别的拘谨，只赞叹道：“你们公司待遇还挺不错，这儿环境挺好的，好幽静。”

　　“那都是血泪加上汗水换来的。”尹佳随口开着玩笑，以期待缓和着自己内心的尴尬，“走吧，你也饿了吧，出去吃饭了。”

　　到了餐厅，大家都饿了，不知道蔡磊什么时候鬼鬼祟祟地来到身边，朝她使着颜色，也是尹佳了解他，像靳蕊蕊这种不了解的还以为他眼睛抽经，尹佳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林文慧和一男人往餐厅这边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