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柳云熙实在不知道她们葫芦里卖什么药，这么大半夜的不睡觉，三个人跑这儿来干嘛？
李琰又望了书桌上柳云熙的手机一眼，她闭了闭眼，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道，“你？已经看到了尹佳发给你的消息了是吗？”
“？她？她给我说什么了吗？我没看手机，刚忙了一会儿，忙完直接去洗澡了，没一会儿，就听到你来了，都还没空看手机，怎么了？”柳云熙一边说着一边往书桌旁来了，李琰有些紧张又有些无理地一把拿过了柳云熙的手机，想来真是太过荒唐的事，分明在意干嘛又这么劳师动众地要搞得自己不在意，在意了就一定输了吗？李琰不认同，她把手机递给了柳云熙，柳云熙打开一看，看到了尹佳那条消息：“会离婚吗？”几个大字就那样静悄悄地躺在那儿，她不知道尹佳是基于什么状态发送的这条信息，是喝太多了吗？她离不离婚又关她什么事呢，只是，这四个字透露的信息太多了，柳云熙心绪难平，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一手撑在那桌沿上，望着窗外模模糊糊的车，怔忪出神。
“云熙，其实你现在生活过得很好，很幸福也很稳定，这样来打扰你，不好，但我今天就想把那个人所有的思绪感受讲个明白，讲完，你听过也就算了，想让她滚就让她消失，你不知道你结婚那天她有多痛苦，她甚至清楚地记得你们分手后具体的日子，这么多年，她根本就没有放下，却一直都撑着脸面，要着尊严，活受罪，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她老是还有想法，成天问我们你会不会离婚，我们都骂她，说她异想天开，今天晚上这事儿，也是一样的，她喝了一些酒，但也没有到多醉的地步，她就是一直在给你编辑这个信息，但也没敢发出来，是我不小心，结果就非得让我们跑你这儿来，确认你没看到这条信息。”李琰有些激动，说得语无伦次，也没什么逻辑，柳云熙撑在桌沿上的手微微发抖，是真的吗？她从来就觉得那个人早就不在意了，那么几年，没有任何联系，亦没有任何的瓜葛，再回来，遇到她，是一个意外。
“云熙，要不咱们就想办法彻底让她断了念想吧，离婚的事她那就是胡说，你原谅她，不要和她较真生气。”
“我没有生气。”柳云熙摇了摇头，“你让她上来吧，你让她当面来问我。”她极力克制着自己，避免自己情绪失控。
李琰只好垂下头，下了楼，来到车身旁，她没有钻进车里，尹佳见她回来，十分紧张地问道，“怎么样？事情办成了没有？她发现了吗？”
“云熙叫你上去。”李琰指了指身后还亮着灯的别墅。
尹佳愣了愣，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靠！她还是一早就看见啦？？？完了完了，走走走，开车走掉。”
“躲得掉今天，你后面上班不也一样会遇到吗？又当啥事没有？关心在意你就明目张胆地告诉她！”李琰把她车门给拉开了。
尹佳无语，恨不得掐死李琰，“我就去告诉她是你恶作剧发的。”一边说一边往别墅走去，她又来了，又是这么大半夜的，在她老板的这个豪华的大别墅里，她已经打定主意了，就说是李琰的恶作剧，和自己一点关系没有，她离不离婚的，自己毫不关心。
在哪儿啊？尹佳巡视一番，客厅空无一人，抬头一望，柳云熙站楼上走廊上，尹佳心虚，脚步有些浮。
“那什么……”
柳云熙扭头就往书房去了，尹佳只好上了楼，老穆真的没有回来吗？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不希望老穆发现她之前和柳云熙的关系，既然柳云熙现在和他结婚了，那想必以前的事是做了隐瞒，那她也不希望自己暴露，这样对柳云熙不好，她希望老穆能善待她，可是不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还是怎么，她有些感觉不到。
尹佳进了房。
“关门。”柳云熙嘱咐道。
尹佳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没睡呢？”
“本来已经准备睡了，结果被你们惊扰了。”
“咳~对不起啊。”尹佳揉了揉眼睛，“那个，老穆，又没在家？”
“你比我还更关心他的行踪？”
“不……不是，算了，我就是来解释一下…….”尹佳又顿住了，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解释啊！要解释什么？解释这么大半夜的派李琰来偷我手机，删掉你发的消息，你幼稚不幼稚！”柳云熙一语挑破道。
“靠~”尹佳小声骂道，李琰这厮怎么败得这么彻底？什么都往外掏了。
“那是李琰拿我手机乱发的，我们怕你多想，所以才这大半夜跑来的。”
“怕我多想？”柳云熙真是没想到，都已经这样了，她还依然不承认，她沉默片刻，情绪也一下涌了上来，“要真是李琰胡发的，和你没什么关系，那你就走吧。那我离不离婚的也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尹佳呆原地没动，只是垂着头，望着窗外，李琰和陆乔也都下了车，靠着车身抽烟，静谧的夜色，柳云熙穿着居家的睡衣，这一幕，那样熟悉，而此情此景，却又那么陌生，近在咫尺的人，甚至能闻到彼此的气息，压抑的，委屈的，愤愤的，隐忍的，不甘的，所有的情愫都在那小小的书房弥漫开来，良久，尹佳抬起头来，“是我自己问的，那我就在这儿再问一遍，你会离婚吗？”
柳云熙缓缓抬起头来，并未回答她，却又被尹佳抢答了，“或许你觉得我很有病，为什么会这个时候还问你会不会离婚？很可笑是不是？我也觉得可笑。”尹佳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云熙，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结婚，我很难过，甚至很生气，尽管你会觉得我早就应该没有立场和身份，确实，我没有，可是，这却是我的真实感受，是这儿。”她捂着自己的心口，“确切地感受到的。”
“我今天晚上给你说这些，我没有喝多，我是喝了酒，但我现在很清醒，特别是被李琰给我搞这么一出，受到惊吓我早清醒了，我…….我没有借酒装疯，我知道，现在问你这样的问题，很无知，甚至很无理，我…….”
“会。”柳云熙眼眶微微泛红，嘴唇微微发着抖。
尹佳甚至没有留意到她突然说那个字，“会”“会什么？”
柳云熙望着眼前人，深吸了一口气，她快受够了，她并不觉得尹佳今晚这样问她，事出突然，毕竟，她亦然清晰地记得，那个荒唐的郊区的夜晚，眼前这个人吻过她，在她耳边迷幻地问她为什么要结婚，彼时，她还是有着现女友的身份，所以她不愿去多想，她是在意的，她也一样，她在意着她的新女友是否比自己年轻，比自己漂亮，比自己温柔得体，她和尹佳，彼此在意，彼此遮掩，维护着自我不可触碰的尊严和体面，可是，她着实有些累了，这样的遮遮掩掩，欲盖弥彰。
“我会离婚。”就在这样的夜晚，她问出那样无理的问题，可她却给出平静的答案，她本来就是要离婚的，合约期一满，就自动生效了，更何况法律上来讲，她并没有结婚，眼前这个人，跑来问她，还不如去民政局查一查，只这一切，她都答应过穆强，不会说给第三个人知道。
尹佳听到她又重复一遍，犹如在这盛夏的夜里往她头上浇灌冰桶，愣在当地，她本以为柳云熙又是那套我结不结婚离不离婚都关你什么事，你心就这么歹毒就盼着我离婚诸如此类的谩骂，她怎么也想不到柳云熙会给出这样的答案。她半天说不了一个字，倒是柳云熙说出来倒如释重负，甚至有一种和盘托出的快感，她仰着头，靠在墙上，戏谑地问道，“你问我会不会离婚，那我离婚了，你要干嘛？”
尹佳有些头皮发麻，全身像被人拽着经络掰扯，她不敢相信，反手撑在桌沿上的手背青筋毕现，斜睨了柳云熙一眼，又很快把视线收回，望向窗外，这才淡淡道，“你不要逗我，我会当真。”
柳云熙微微侧着身子，双手环在胸前，“我是很认真地说的，谁在逗你，以为我是你吗？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离婚了，你要怎样？”
尹佳心砰砰跳，七上八下地乱跳得厉害，她缓缓从书桌边离开，来到柳云熙面前，她能怎么样呢？她自然是希望柳云熙能回来，回到她的身边，她受够了想她却又不愿意承认的痛苦日子，更恨透了放不下她却又不敢找她怕认输不愿认输的狼狈模样，狰狞而扭曲的自己，她受够了，她要怎样，她要她，就算是吵架吵到天翻地覆，她也再也不愿眼前这个女人离开她，就算饱受折磨，也甘之若饴，她倾身就覆了上去，蜻蜓点水地，在柳云熙唇上碰了碰，而后撤开，再覆了上去，再撤开，她双手紧张地握成拳，却不敢触碰柳云熙的身体分毫，如此反复。柳云熙嘴唇刚微微张开，想要说话，就被眼前人堵住了，那个吻像是等待了几年的渴盼又像是分别了这么些年的重逢，不似于郊野那晚的冲动，眼前作恶的人却吻得极其温柔，柳云熙忍不住一双手想要抱着她，却在那一瞬间，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身前人身体一滞，忙有些心虚地放开了她，却依然柔声在她耳边浅浅低喃道，“你离婚了，我要这样。”柳云熙脸都红了，只压低了声音，嗔怒道，“我现在还没离婚，你不也这样了？？？”
尹佳一时被噎住。
“云熙？还没睡吗？”门外不知何时响起了脚步声，穆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两人皆是一惊。
“嗯，快了。”柳云熙在门内应道，可却并没有开门。
“怎么办？”尹佳一下有些着急，四下乱窜，真的被陆乔说中了吗？怎么这么像偷情啊？
柳云熙也有些慌，按住她的手，只听着门外的动静。
“好，我回来了，早些休息吧，晚安。”说完穆强也就走了，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远。
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柳云熙看了看拉着尹佳的手，又连忙放开了，尹佳意识到了，在这样的夜里，像是恶作剧，又把柳云熙的手搭她手腕上，柳云熙瞪她一眼，又给拿开了，她狡黠一睨，又把柳云熙的手拿了上去，且自己的手还盖在了柳云熙雪白的手背上，柳云熙小声骂道，“干嘛！”
“不干嘛！喜欢。”
“你再不放开我叫人了。”柳云熙假意威胁道。
“你叫吧。”尹佳刚的紧张心慌一下也就抛开了，“知道了更好，让老穆知道了，我最多工作不保，你呢，婚姻不保，趁早离婚，我一举两得。”
“神经病！”柳云熙无语地骂道。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不叫？那我叫了？”尹佳作势张开嘴。
柳云熙忙上前拿手给她捂住了，且顺势踢了她一脚，把她逼到了墙根，“发什么浑啊？你刚吓成那个鬼样，现在鬼叫什么？”
尹佳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任由柳云熙捂着她的嘴，却一把把柳云熙给搂了过来抱住了，“随便吧，我不怕了，我受够了。”
柳云熙松开她的嘴，心一下就被击中了似的，柔软了下来，“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
“我们真的很像在偷情耶。”她把头放在柳云熙肩头上蹭了蹭，太不真实了，她像做梦一般。
“不是。”柳云熙只是否认道。
“怎么不是？刚老穆在外面问你，你连房门都不敢打开，没想到我尹佳有一天也会成为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可明明我才是正宫吧，对不对？这种感受不太好，可我也不愿等了，就这样吧，最近什么恶人都在做，也不差这一项了。”她闷在柳云熙肩头，瓮声瓮气地说道。
“不是这样的。”柳云熙也只有言尽于此了，却还是没有忍住，伸手揽过尹佳的腰。夜色那样透亮，两个长久缭绕着、纠缠着、枝蔓在一起的人终于在这盛夏的夜里舒展开来。
长期对峙着，彼此披上刺猬互相攻击的两个人突然彼此丢盔弃甲，缴械投降，都有些不习惯，两人就那样抱了一会儿，直到尹佳的手机响了，柳云熙这才轻轻地推开了她，尹佳心里暗自骂道，谁啊，这么不合时宜，一看手机，却原来是李琰在群里发的消息：我们走了。
尹佳：？？？？
她跑窗户上一看，陆乔的车早没影了。
尹佳着急忙慌地在手机上打着字：发什么神经啊？就这样把我扔下了？我怎么办？
李琰：大姐，这都快要两点了啊，你自己看看群消息，一直在问你还有多久，你回了吗？刚一个老男人跑来问咱两是干嘛的？看样子感觉是你老板，深更半夜咱们停人家家门口，不知道的以为是小偷我告诉你，等不了你了，我们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么大人了。
…….
靠！始乱终弃！尹佳骂道。
“怎么了？”柳云熙问。
“陆乔和李琰开着车跑了，把我一个人扔这儿。”
“走了吗？”柳云熙也凑在窗前望了望，确实没影儿了。
“现在怎么办？”尹佳有些无望，这破地方，远天远地，来一趟，还挺不好走。
柳云熙忍了忍，又深吸了好几口气，“谁让你老半夜跑来找事情。”
“你以为我想呢。”走不了了，她索性拉开书桌前的凳子，坐了上去，她也有些累了。
真是拿她没有办法，她轻轻地把门开了一条缝，好在，走廊上已经没有人了，楼下客厅的灯也不知道是穆强关的还是李姐关的，她又往右蹑手蹑脚地走了好几步，穆强卧室的灯貌似也关了，想必是睡下了吧，她这才退回书房，“应该都睡下了，算了，你这么晚也没法回去了，就在这儿睡吧。”
尹佳忍不住笑，“你刚的样子真的好像做贼。”
柳云熙顺手从沙发上抓住一个抱枕给她扔了过去，“那我是为了谁？”
“为了我。”尹佳一把接过扔来的抱枕，枕在椅子上，侧着头趴上去，厚着脸皮笑，是梦吗？是梦也不要醒吧。
“今晚你就睡这儿。”柳云熙指了指那沙发。
“不要吧，这儿？”尹佳说着就往那沙发上去坐了坐，试了试，“这沙发好硬，又这么窄，怎么能睡人？”
“这沙发可能三万多。”
“？？？”尹佳蹭的一下弹了起来，觉得刺她屁股，不过想了想而后又缓缓地坐了下去，“那又怎么样？那也掩盖不了太硬不适合睡觉的事实。”
“要不我还是下楼去睡客房吧，你家客房不也挺多？”尹佳建议道，“且不说你这书房沙发不适合我睡觉，你这也不安全吧，万一老穆要进来，看我躺那儿，那不吓死了？”
“不会的，他不会擅自进我书房的。”
“界限感还挺强。”
“客房都在楼下，楼上的房不能动，有一间是他儿子的，另一间……”另一间是以前穆强和他前妻的，他一直留着，动也没动，谁也不敢进去，柳云熙通情达理，自是只守着自己的本分，但却没有给穆昕留一间房吗？柳云熙从来也没问过，毕竟，穆昕也从来没有来过，柳云熙收了收思绪，“你现在下楼，开灯，这么大动静，一会儿把穆强或者李姐吵醒了都不太好。”柳云熙想着上次穆强给她的忠告，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
“那怎么办？那我睡哪儿？”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得已，柳云熙再次轻轻拧开书房门，领着尹佳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一进房间，开了灯，尹佳看着屋里的一切，就瞬间明白了，心里一下有些涌动，“这不是你的房间？”
“明知故问。”柳云熙打开衣柜给她拿过干净睡衣，“去洗澡吧，我给你铺一床被褥在地上，今晚你就睡这儿吧。”
“哈？还是睡地上啊？”
“那要不然呢？你还想睡床上，我睡地板？”柳云熙反问。
“我……”尹佳悻悻然拿过睡衣去浴室洗澡，看到架子上一排的洗漱用品，想必都是柳云熙平时用的，她心里涌起一些异样，感觉似乎离柳云熙离得更近了一些了，她洗澡的时候胡思乱想，突然灵光乍现，柳云熙自己有一间房间？穆强不住这儿？刚她拉开衣柜的时候，里面衣服还挺多，难不成？两人真的感情出什么问题了？这也才半年啊，吵架了？分居了？？？？尹佳有些狐疑，但也不敢再去问柳云熙，柳云熙不都说了给她点时间，所以她说会离婚，也许真的是真的？不是随口说说而已，骗她了。
她洗完穿好出来，卧室里只留了一盏台灯，柳云熙躺在床上，她就睡着了吗？望着那熟悉的身体曲线，她真想抱在怀中，过界了过界了！
“怎么了？”昏暗中，床上的柳云熙发出声音道。
“那什么，我什么都没带，护肤品什么的都用的你的，但是，我没找着牙刷。”
柳云熙忘了这茬了，只好起身往浴室的柜子里给她拿了一把新的。
尹佳洗漱好，看到柳云熙给她在地板上铺好的被褥，还有枕头呢，还真贴心，尹佳叹了叹气，“我不能睡床吗？你那床那么大！把陆乔和李琰喊来睡都绰绰有余，干嘛非让我睡地板啊？地板多凉啊？沾了地气容易生病我告诉你。”
“啪”回应她一嘴牢骚的，是柳云熙把最后一盏台灯给关了。
黑暗中，尹佳也只好躺在了地板上，虽然柳云熙已经给她铺了一层垫絮，但那肯定是不如床上舒服的，算了吧，太晚了，去床上睡的机会自己也争取不到了，冷气开得足，她拉了拉被褥，等一会儿，等柳云熙睡着了，自己就爬上床去，她不会干什么的，她也不敢干什么，这在别人家里呢，她就是想好好睡一觉而已，她兀自这样思量着，像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听到柳云熙平稳的呼吸，是不是睡着了？她试探地喊了一句，“柳云熙……”
“干嘛？”
尹佳本已决定爬起来，忙又退了回去，“没什么，就看你睡没睡。”
房间里重新归于宁静，尹佳觉得自己眼皮都有些沉了，柳云熙该睡着了吧，这次她学乖了，她不喊了，别一会儿本来睡着的人被自己一喊，倒是给喊醒了，她轻轻地揭开了被子，再缓缓地爬了起来，黑暗中摸到了床沿，整个人歪着身子，极轻极轻地躺在了床上，正准备拉被子盖着，柳云熙轻飘飘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你今晚不想睡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