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蹊跷

  不适合做兄弟?

  “什么意思?”周彦清如坠冰窟,震惊瞪大眼睛, “你、你……莫非想决裂?”

  宋慎高大挺拔, 玄色披风落满积雪, 目光锐利,“清哥——”他顿了顿,语气难掩失望,“分道扬镳之前, 咱们再兄弟相称片刻吧。你做错了些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周彦清心慌得厉害, 色厉内荏,反问:“分道扬镳?我做错什么了?你莫名想‘分道扬镳’,真叫人寒心!”

  “兄长更是令小弟心寒齿冷!”

  宋慎不笑的时候, 锐目薄唇,眼神极具威慑力,强压着被欺瞒利用的怒火,连声质问:“无意中查到你头上时, 我一度以为底下人弄错了,亲自去查证, 结果, 万万没料到,你竟然认真谋划过暗杀瑞王?”

  “而且,不止一次,竟谋划过三次!第一次图谋趁乱行刺、嫁祸予大皇子;第二次是谋划下毒;第三次是上回秋游打猎时,你想利用猎物引诱阿琛进入瘴气林。以上,我都掌握了证据, 由不得你抵赖!”

  周彦清一步步后退,直到背靠墙壁,发现无法抵赖后,脸色逐渐难看,阴鸷道:“是又如何?你想把我抓去官府邀功请赏吗?”他伸出双手腕,“来,镣铐呢?抓捕便是!”

  “你——”

  宋慎怒火中烧,险些气了个倒仰,咬牙道:“十几年来,小弟对兄长的为人一向深信不疑,从未动过怀疑或调查的念头,你与阿琛平日毫无交集,为什么谋害他?他得罪过你吗?平民谋杀皇子,罪当诛九族,你分明是找死!”

  “没错,我是找死,我活腻了。”

  “我视你为手足,你却几次利用我的信任,接近阿琛,意图下毒手,差点儿酿成大祸!”

  “一口一个‘阿琛’,瞧你这样儿,痴迷得走火入魔了吗?”

  周彦清习惯于面对大咧咧笑眯眯的义弟,习惯于被关心尊重,第一次被对方严厉责备,内心堵得眼热鼻酸,用尖酸刻薄掩盖痛苦,“你既然发现了,还不赶快抓我去见官?避免哪天我阴谋得逞,害了你的阿琛。”

  宋慎被噎得脸色铁青,下颚紧绷,“你至今执迷不悟,太令人失望了!众所皆知,咱们是结拜兄弟,素来交好,如果报官,不仅你我,估计南玄武门也难逃干系,你明知我重视师门,为何故意陷我于艰险境地?”

  “我并无害你之意。”周彦清颓然靠墙,破罐子破摔似的说:“我只是想除掉赵泽琛。”

  “为什么?”宋慎能猜到答案,却无法理解对方的疯狂劲儿。

  “他突然出现,不知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勾得你神魂颠倒,可恶至极。”

  宋慎摇摇头,坦率表示:“你说反了。一个常年深居简出的病弱皇子,岂有给我灌迷魂汤的本事?其实,是我一手带坏了他。”

  周彦清对瑞王深恶痛绝,语无伦次道:“我受不了,实在是受不了。假如没有瑞王,咱们仍会像从前一样,亲密无间,不分彼此,你我之间,容不下第三个人!赵泽琛横刀夺爱,忒可恨了。”

  宋慎眉头紧皱,失望感一阵强过一阵,严肃告知:“自结拜以来,我一直把你当兄长,自认从无逾越之举。阿琛并不是什么‘第三个人’,而是我辛苦求得、今生唯一的伴侣!”

  “呵,今生唯一的伴侣?”

  周彦清咬牙切齿,“当年结拜时,曾许下‘不求同年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肝胆相照两肋插刀’等誓言,如今因为一个外人,你竟决定分道扬镳?”

  “阿琛不是外人!有些错,绝不能犯!”

  宋慎脸色沉沉,“你险些犯下谋杀皇子的死罪,万幸没得逞,否则,我必须为阿琛报仇。”

  “怎么报仇?”周彦清瞪眼冷笑,“杀了我吗?赵泽琛算个什么东西?为了个病秧子,你居然要弑兄?哼,够绝情寡义的。”

  宋慎深吸口气,失望透顶,“清哥,你变了,简直、简直像个陌生人。”

  “你不也变了?”

  周彦清急赤白脸,食指凌空一指,颤抖指责不再笑眯眯敬重自己的义弟,“赵泽琛没出现之前,咱们多么要好?你现在的态度,比陌生人更陌生!一切都怪赵泽琛,他根本不应该出现,不应该活着!”

  “够了!嚷什么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想谋害皇子吗?”

  周彦清喘着粗气,困兽一般。

  须臾,宋慎缓缓道:“你暗中布置的人手,以及动了的和将动的手脚,皆已经被我解除。并且,我已安排了人手盯梢,今后,你若是再敢算计阿琛,休怪我狠心还手。”

  “至于前错,念及兄弟一场的情谊,我已帮你收拾了烂摊子,但愿你能就此改过。”

  宋慎告诫完,转身离开。 

  “你、站住!”周彦清回神追赶,“大半夜的,你上哪儿去?”

  宋慎失望得一言不发,疾步进入自己卧房,从抽屉里取出几样礼物和一摞字画——此皆瑞王所赠。

  周彦清慌了神,“你这是干什么?” 

  宋慎奔波操劳查明了真相,大受打击,默默卷了个包袱,拎起就走。

  “站住!”周彦清挡在门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慎疲惫心累,叹道:“周兄对宋某的伴侣极度不满,恨到了除之而后快的地步,仔细想想,咱们委实不适合做兄弟了,继续相处下去,你心里恐怕会更加不痛快。”

  周兄?

  周彦清颤声问:“你叫我什么?”

  宋慎冷静思考后,打定了主意,低声嘱咐:“周兄,咱们就此分道扬镳了,即刻起,紫藤阁归你,应可保你余生富足。我会带着师姐一起走,省得你和她三天两头争执吵架,另外,张森他们几个有意投入南玄武门,你新雇些护院吧。” 

  周彦清彻底慌了,说不出话,拦着不让路。

  宋慎叹了口气,两个闪身便敏捷出了门,大踏步离开。

  “站住!”

  “宋慎!”

  “回来!”周彦清匆匆追赶,伸手一抓,拽住了对方的袍角,“你不能走!”

  然而,宋慎下定决心便轻易不改,心想:你对阿琛怀有深深敌意,我不能姑息,没法做兄弟了。

  他咬咬牙,狠狠心,倏然抽出腰间佩剑,“刷”一下,黯然割断了那一块袍角。

  割袍断义。

  周彦清霎时呆若木鸡,捏着一小块布料,眼睁睁看着义弟的背影消失在风雪夜色里。

  宋慎万分烦闷,大步如飞,下楼后,若干亲信正在等候,得力手下小心翼翼地接过包袱,为难道:“今儿傍晚,夏夫人跟着瑞王去王府了,她的行李,属下等人不方便碰。”

  宋慎深知师姐留下必惹事,“无妨,咱们先搬走,她的行李回头再收拾。”

  “是!”

  “那,现在……?”

  “去医馆!”宋慎雷厉风行,率领一干亲信,悄悄搬进医馆,精疲力尽躺下时,已是寅时中。

  夜色如墨,天快亮了。

  风雪未止。

  黑暗榻间,宋慎枕着手臂仰躺,闭着眼睛,困倦却睡不着觉。

  卧房里冷冷清清,他十分生气,头疼烦躁,翻来覆去良久,猛地掀被坐起,意欲赶去瑞王府……迫切想见一见瑞王。

  但转念一想,又躺下了。

  “唉!”

  这个时辰,人正酣眠,我突然出现,他会被吓一大跳。

  算了,等天亮了再去找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有了些睡意。

  但寂静间,房门猛地被叩响,“掌门?掌门?”

  宋慎睁开眼睛,皱了皱眉,披上袍子开门问:“什么事?慌慌张张的,着火了吗?”

  亲信耳语禀告:“刚得到的消息,情蛊掉包一事,有眉目了!情况紧急,不得不吵醒您。”

  “哦?”宋慎精神一振,“谁干的?”

  “那只替代情蛊的北虺虫,出自西境一商人之手,根据他提供的线索,属下等人辗转追查,现已揪出幕后买主!买主叫郝鑫,是刑部员外郎陈墨府里的一名管事。而陈墨,是韩太傅的得意门生!”

  宋慎惊讶皱眉,困惑问:“这件事,竟然跟韩太傅扯上了关系?韩太傅是大皇子的外祖父,他们要情蛊干什么用?”

  “不清楚,目前仅是推测。”

  亲信挠挠头,“依属下猜,皇后病死,贵妃肯定想被扶正,您说,他们是不是帮贵妃偷的情蛊?假如把蛊种在皇帝身上,到时,贵妃受独宠,兴许她就能升继后了。”

  宋慎略一思索,“不无可能。”

  “那,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宋慎直觉不安,打起精神吩咐:“此事越来越蹊跷了,耽误不得,立刻把查到线索的人叫来,我有话要问。”

  “是!”

  少顷,房中烛火点燃,五六人围坐商谈,均被勾起了好奇心,破案似的纷纷推测。

  这一切,瑞王毫不知情。

  翌日清晨·瑞王府

  床帐动了动,瑞王一下榻,下人忙服侍其穿戴洗漱。

  管事太监王全英告知:“风停雪止,今儿天气不错。”

  瑞王踱向房门,“是吗?”

  “是个晴天,正宜赏花!”老太监愉快说:“按照殿下的吩咐,宴席种种俱已准备妥当,只等着客人来了。”

  瑞王莞尔,“酒是要紧的,多准备几样,驱寒。”

  “是。”老太监乐呵呵,“府里准备了两样新酒,宋大夫没喝过,想必会感兴趣。”

  “记得劝着点儿,别让他由着性子喝。万一喝醉了,他可能又会捉弄人,到时,本王可没空管。”

  “老奴明白!”

  瑞王暗忖:今日宴毕,必须留下他,至少留他住一晚,仔细听听他对他义兄的态度。

  不久之后·马厩

  两名混入瑞王府的细作,作杂役打扮,在马厩僻静处碰面。

  “喏,拿着。”胖者把一个小巧瓷瓶塞给对方,叮嘱道:“小心行事,切莫失手!一旦出了岔子,咱俩性命难保。”

  瘦者捧着瓷瓶晃了晃,“瓶子里是什么东西?毒药吗?”

  “不是。”胖者耳语告知:“是毒虫。”

  “啊?”瘦者戒备环顾四周,惶惶问:“瑞王身边日夜有人伺候,今天又是大宴宾客,我、我压根找不到机会给他下毒。”

  胖者嘱咐:“上头有令,不用咱们亲自动手,你悄悄把毒虫放进瑞王的药膳里,夏莉会献殷勤下厨,趁机嫁祸予她,借刀杀人!”

  “夏莉?”

  “她是南玄武掌门人的师姐,沾了边儿,就算是庆王党。”胖者搓搓手,“咱们只需干完分内的活儿,其余的,上头另外安排了人手。”

  瘦者把瓷瓶藏进棉袄里,“我明白了。”

  “夏莉已经去了厨房,待会儿,我负责引开闲杂人等,你负责下毒。”

  “好!”

  半晌,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马厩,拐着弯儿走向王府厨房——

  作者有话要说:  夏莉下一章领盒饭╭(╯^╰)╮

第55章 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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